丫鬟如往日一般,甚至有些麻木地劝道:“王妃,风大,早点回去吧。”贺长楷来到后,沈柒颜避而未见。秦杬跟着他出去了。沈柒颜觉得有些气闷,道:“白沈,去院子里走走吧。”秦杬和贺长楷在外书房说话,气氛还算融洽,两人上来兴致,还换了衣裳比划了一番拳脚,大汗淋漓。
后者眼神中一片清明之色:“玉不琢不成器,给锦奴给机会。他是个好孩子,我信他。”
世子满怀自信和祈求地看向贺长楷。
贺长楷略一沉吟:“好,我答应。锦奴,你是父王最大的儿子,也是ᵂᵂᶻᴸ最倚重的儿子。你两个弟弟都小,你要替他们做个好榜样。回了京城,事事小心,要在你表舅身边。他若是要回边城,你也要跟着回去,知道吗?”
“是,父王。”
秦老王妃对贺长楷道:“你出去让人按照我们商量的备礼,然后再去看看鹤鸣。对了,出去的时候,跟佩仪好好说几句话。她这几天病了,可能是水土不服,你安抚安抚她,可怜见的。”
“她三十多岁,也不是三岁的孩子。”贺长楷道,然而看到秦老王妃不赞成的眼神,他极快地改口道,“是,儿子遵命。”
世子站起身来要随他离开,就听秦老王妃道:“锦奴,你留下,陪祖母说说话。好容易见了,没几天又要分开,让祖母亲近亲近。”
贺长楷见状道:“既然你祖母发话,你就留下,好好服侍祖母。”
世子称是。
贺长楷大步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愿意回云南?”秦老王妃目光如炬,盯着世子道。
世子低头没有作声,似乎在酝酿该如何回答。
“你别拿糊弄你父王那套糊弄我,他对后院之事向来粗心,我却是在后院摸爬了五十年,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世子要跪下,被她拉住:“就这么说。”
世子组织了下语言道:“祖母,我喜欢表舅母,不想和她站在对立面。”
虽然和与贺长楷说的一样,都是转圜关系,但是为的谁,截然不同。
秦老王妃叹了口气,道:“人这辈子,缺了什么,一定想在其他地方描补回来。你就缺了个亲娘,偏偏她又是个心软心慈的。要不是你父王弄这一出昏招,现在多好……”
世子仰头看着她:“祖母,我知道您心如明镜,不敢隐瞒。母妃和各位侧妃娘娘待我究竟如何,也瞒不过您去。在心底,我是把表舅母当成娘亲的。”
“你这样做没错。”秦老王妃道,“祖母觉得,无论怎么闹,你父王和表舅都不会刀剑相对,所以你尽可以和你表舅母亲近。但是锦奴,你要记住,做事不可让人抓住把柄和话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可依仗天赋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这世上,比你年长,比你聪明,比你有阅历有心计的人,很多。”
世子知道她这是察觉到自己给上官王妃下药的事情,讷讷道:“锦奴受教。”
“你母妃,是个可怜人。”秦老王妃幽幽地道,“罢了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快去找你父王吧,和他多亲近亲近,对你有好处。”
“多谢祖母。”世子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个头,这才往外走去。
秦老王妃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对陈嬷嬷道:“阿初,你说这个孩子像谁?”
陈嬷嬷犹豫了片刻道:“论睿智,世子像他的曾祖;论相貌和果断,世子像王爷;论心地,世子像将军……”
“那你跟我说说,鹤鸣和锦奴的心地如何?”
“坚硬如石,内里却有沉睡的岩浆,遇到火就会迸发。沈夫人,就是那团火。”
“你说得很好很好。”秦老王妃拄着拐杖站起身来,“鹤鸣不如锦奴多矣。若是他有锦奴这般野心和狠心,我就不能留他了。”
陈嬷嬷一惊,不敢做声。
秦老王妃却忽然转身,对她微微一笑:“阿初,这么多年,你还是记得姐姐更多。”
陈嬷嬷“扑通”一声跪下。
秦老王妃却慢慢走近,对她伸出手道:“起来,起来。咱们都是老骨头了,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陈嬷嬷犹豫了下,被她拉起来。
秦老王妃继续道:“这么多年,我对你如此信赖,就是因为你重情。我不和姐姐比,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就心满意足了。说起来,鹤鸣的性子,受你影响最大,他是个好孩子。我得谢谢你!”
陈嬷嬷泪如雨下。
再说贺长楷从屋里出来,吩咐了银光几句,提步想往秦杬住处走去,想想又好像不知道在哪里,正要叫人,就看见瑟缩着跟在后面的上官王妃,道:“带路,去鹤鸣院里。”
上官王妃忙称是,低头的时候,手忙脚乱的碰到了面纱,面纱飘落一角。
她慌不迭地抬手就扶,却听贺长楷道:“你的脸怎么了?”
上官王妃悲从中来,委屈地道:“妾身猜测,是沈柒颜给妾身下了什么药……”
她虽然不懂看人脸色,也比较轴,但是脑子并不笨。
她略想下便觉得自己这“水土不服”来得蹊跷,左思右想,便怀疑起沈柒颜。
好像她们两个没有吵架,但是气场不太对付。
她觉得很委屈,因为害怕得罪秦杬,即使怀疑也不敢问,说这话想得到贺长楷的怜惜,至于要个说法,估计够呛。
可是贺长楷听完后却勃然色变:“别胡说八道!她怎么会给你下药!”
他虽然不喜沈柒颜,但是觉得她至少在坦荡赤诚方面,不可挑剔,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上官王妃被他的样子吓到,泪水簌簌而下,顺着有些恐怖的布满红点的脸往下流,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回去伺候母妃。”贺长楷从来都不喜她这幅怯懦的样子,甩袖离开。
“紫藤,你说王爷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好脸色呢?”上官王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幽幽地对身后的丫鬟道。
丫鬟如往日一般,甚至有些麻木地劝道:“王妃,风大,早点回去吧。”
贺长楷来到后,沈柒颜避而未见。
秦杬跟着他出去了。
沈柒颜觉得有些气闷,道:“白沈,去院子里走走吧。”
秦杬和贺长楷在外书房说话,气氛还算融洽,两人上来兴致,还换了衣裳比划了一番拳脚,大汗淋漓。
“将军,夫人摔倒了,动了胎气!”
第508章急救
秦杬瞬时觉得四肢百骸的血液,一下都涌到头顶,头“嗡”地一下炸开,四肢冰凉。
他一个字都没说,撇下贺长楷就往园子里跑。
贺长楷皱眉,顿了下,快步跟上了他。
他们到的时候,沈柒颜已经被白沈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疼得满脸是汗,面色苍白。
“呦呦!”秦杬坐到床头,伸手想抱她,但是手哆嗦着也不敢,连声道,“怎么办?”
声音慌乱得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
贺长楷跟着他走到门口站定,透过帘子的缝隙,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颤抖,心里瞬间有种什么东西涌出来。
“没事。”沈柒颜伸出手来,勉力冲他笑笑。
其实她刚才又疼又慌,察觉到身下的热流涌出,她惶恐到无以复加。
可是看见向来冷硬镇定的秦杬慌成这样,她忽然觉得自己要沉着,她若是再继续下去,秦杬怕是先瘫了。
“快去催催温大夫,”沈柒颜艰难地道,“让他给我扎针,才能保住孩子。”
“温大夫呢?”秦杬几乎是嘶吼咆哮出来的,“给我带来!”
白沈眼圈里满是眼泪,道:“白芷已经去请了。”
“再去找,要是夫人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就要……”
“鹤鸣,我也是个大夫。”沈柒颜虚弱地道,然而眼神却宽和而坚定。
秦杬慌乱道:“好好好。呦呦,肚子疼得厉害是不是?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说着,他颤抖着手抽出帕子,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没事,会没事的。”沈柒颜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来了来了。”白芷几乎是把温大夫拖进来的,气喘吁吁道,“温大夫来了。”
秦杬起身给温大夫让了个位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温大夫看着床褥之上的血迹,有些为难地道:“将军,夫人,我实在不擅长妇科……”
沈柒颜呼吸急促,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些许疼痛:“温大夫,我说穴位,您替我施针。劳烦了,我这手,稳不住。”
“好好好。”温大夫连连点头。
白沈快速地把沈柒颜的药箱打开,取出银针,又连声让丫鬟打水给温大夫净手。
温大夫净了手后,走到床前,忽然为难起来。
秦杬一门心思扑到沈柒颜身上,根本没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道:“还发什么呆!赶紧救人!”
沈柒颜握住秦杬的那只手,疼得狠狠攥住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艰难地道:“鹤鸣,你把我衣裳都解了。温大夫,男女大防,比不过我肚子里的孩子要紧。麻烦您了。”
温大夫迟疑地看向秦杬。
秦杬想都没想,伸手解沈柒颜的衣裳,道:“先管夫人,孩子……孩子尽力便是,夫人一定要安然无恙。”
白沈上前帮他一起,把沈柒颜的外裳都脱下,只留中衣。
“不行,都脱了。”沈柒颜自己道,她开始觉得发冷,说话的力气都在慢慢消失。
秦杬亲自动手扯下她内裳。
屋外的贺长楷,皱眉转过去了头。
“温大夫,先扎神庭和印堂,我怕我撑不住。”
温大夫一旦投入状态,目不斜视,眼中毫无亵渎之色,按照沈柒颜的话,立刻找准穴位扎下去。
秦杬握着沈柒颜的手,一直没松开,即使两人手都汗津津的,依然没有松开。
他半跪半蹲在脚踏上,不住地替她擦着汗,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沈柒颜,充满了祈求。
温大夫替沈柒颜扎了半个时辰的针,又累又紧张,累得满头大汗。
等他听到沈柒颜长出一口气后,双肩塌下,也跟着长出一口气。
白沈忙替沈柒颜拉上被子。
沈柒颜看着温大夫,虚弱地笑笑:“有劳您了,今日多亏您在。”
温大夫抬起袖子擦擦汗,也笑了出来:“夫人镇定,佩服。今日跟着夫人,所学甚多,算是偷师了。”
能把沈柒颜母女救回来,他明显心情也很好。
秦杬对沈柒颜道:“这就好了吗?要不要开个方子?”
沈柒颜摇摇头:“是药三分毒,不必。我在床上躺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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