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那日的话刺到了沈萱。自那夜之后,我倒是不曾见过裴景。暗卫本就见不得光。先前裴景在我身边时,只是因着那张讨人喜的脸成了独一份。而如今,我身边的独一份又成了卫寂。却不是因为他那张脸。我看了眼卫寂那张胡子邋遢、有悖于我对美的欣赏的脸,实在没忍住,痛苦地移开目光。
大抵是那日的话刺到了沈萱。
自那夜之后,我倒是不曾见过裴景。
暗卫本就见不得光。
先前裴景在我身边时,只是因着那张讨人喜的脸成了独一份。
而如今,我身边的独一份又成了卫寂。
却不是因为他那张脸。
我看了眼卫寂那张胡子邋遢、有悖于我对美的欣赏的脸,实在没忍住,痛苦地移开目光。
「你又来寻本宫做什么?」
「我的职责不就是要贴身护着小殿下的安危吗?」卫寂理直气壮。
「本宫说过,你是本宫护着的人,无须舍命保护本宫,只需陪伴一二便可。」
这话先前我也同裴景说过。
只是那时裴景虽未开口,眼底却流露出一分耻辱之色。
但此刻话音刚落,我便觉得不对。
而卫寂眼神也顿时诡异了起来。
他顿了顿,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小殿下对着我这张脸都能啃得下去?」
卫寂这人,的确不像一个暗司出来的正统暗卫。
他说这话时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于是我转过头,趁着他不注意时轻佻地扯着他的胡子,仔细地端量。
直看得卫寂脸上笑意消散、浑身僵硬时,这才故作认真地开口:「本宫瞧着你骨相不错,把胡子剃了,想来本宫也是能啃下去的。」
卫寂说不出话来了。
他僵硬着身子,眼神乱瞥。
可我注意到这人隐藏在发下的耳垂却红得快要滴血。
于是我更好奇卫寂这人到底多大了。
上辈子我知道卫寂时,这人已经当了小太监。
虽然我不晓得为何堂堂皇子暗卫会沦落到净了身当了太监,但想来那时他年纪也不小了,必定受了不少苦。
想及此,我瞥了眼卫寂的下半身,又随口问了句:「多大?」
暗卫的感官何其敏锐。
于是我瞧着这人从上到下,几乎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红了个透顶。
直叫人咂舌惊叹。
只是还未等我惊叹够,这人又一边忍着羞涩一边极为认真地问我:「当小殿下的面首可是比当贴身暗卫的月薪高?」
于是我也认真地思索后回答他:「那是自然。」
两两相望,唯余——
「那便来吧!」
卫寂一把扯开外衣,扯着嗓子干嚎:「只要小殿下赏赐到位,让我干什么都行!」
「别说身子了,便是连心都可以挖出来给小殿下您!」
——唯余惊恐!
我立马撒开扯着卫寂胡子的手,面无表情地指着殿外:「给本宫滚。」
卫寂笑嘻嘻地滚了。
滚之前还自言自语了几句:「哟,我终于瞧见小殿下生气的模样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应当多生生气、发发火才正常嘛!」
我一怔,隐约地记得似乎有人之前也在我耳边说过这般的话。
——「蓁蓁怎的如此好脾气?这可不行,小姑娘就应当可以胡乱地发脾气。便是真胡搅蛮缠了……怕什么?有皇兄给你担着呢,我可是太子!」
——「是阿姊!」
——「好好好,是阿姊!可是蓁蓁,以后这称呼只能在你我二人时悄悄地讲,可莫要让旁人听了去。」
印象里那个笑容爽朗的阿姊终究还是快要从我的记忆中淡出。
是阿姊,并非皇兄。
可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便是有人知道,也几乎快要忘记了。
连她的亲生母亲。
连她自己。
然而那么潇洒肆意的一个人,最后死在了一场污垢之中。
更甚至当时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妃子在她尸体边哭哭啼啼,声称太子醉酒之后轻薄她。
轻薄?
简直可笑至极!
她分明只是一个因为亲生母亲的野心而被迫忘却自己真实身份十几年的姑娘家!
可没有人为她正名,也没有人敢为她正名。
当朝太子是女儿身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便是一阵腥风血雨。
于是她的亲生母亲亲自放了一把火,又把这些推在巫蛊之祸上。
那日火光大盛,刺得我几欲昏厥。
可我强迫着自己看,看着这场大火被扑灭,看着一地废墟败无。
我的阿姊一生光明磊落,有治世之才,本应是一代明君。
最后却落了个莫须有的污名,死后都不得安生。
那日母后抱着我哭,反复地在我耳边念叨:「若她不是女儿身、若她不是女儿身……」
我站在那里未曾开口。
母后以为自己这事做得天衣无缝。
可上辈子父皇死的时候,他却亲口告诉我,他知晓阿姊的女儿身。
当时他便躺在那龙榻之上,半身瘫痪却依旧要撑起身子,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
许是把我看成了阿姊,我那父皇脸色狰狞,一字一句:
「女子……该死!」
只因女子不可上朝堂;
只因女子不可立功名;
只因女子不可为皇储;
只因女子不可凌架于男子之上!
我许久没想起这些往事了。
如今倒是因着卫寂的那句,话便勾出如此多荒诞可笑的回忆。
所以阿姊你瞧,这世间对女子多苛责啊。
可我偏不信邪。
可我偏要,为你、为天下女子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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