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苑菲就那样坐在床头,贺沂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拍着他未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掠过脖颈将他怀于怀边。大夫瞧着,便也不再说话。贺夫人见状,吧贺当家的叫了出去。
大夫看了贺当家一眼,这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微微闭眼,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良久才道:“去吧。”
温水,酒精,小刀,镊子……
床上,男人面无血色,唇齿发白,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当和死人无异。
脱开贺沂的衣服,看清伤口,迟苑菲才心里一酸,红了眼。
那伤口当真是深的厉害,差一点,便能穿透胸腔,今日若不是贺沂替自己挡了住,依着自己的身体是绝对熬不过来的。
泪水划过脸颊,沾染着唇齿,泛着一丝咸味。
她抬手擦拭了干净,才瞧准位置,一刀滑了下去。
“嘶——”
兴许是疼的厉害,床上的男人动弹了一下。
“贺沂,贺沂是我,别怕,放轻松,轻松些。”惊慌中,迟苑菲安抚着他。
迷糊中,贺沂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角,握紧了迟苑菲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羸弱道:“这是你,第一次亲近我。”
说着,竟然笑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傻话?”迟苑菲心疼得厉害,一颗心,都在揪着一般的疼。
嫣儿如此对她,却是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今,贺沂为她甘愿赴死,迟苑菲绝对不能看着在乎自己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在自己身边。
“别怕,我可以的.。”这话是说给贺沂听的,也是说给迟苑菲自己。
贺沂慢慢松开了握着迟苑菲的手:“你且大胆做,我信你。”
眼眶再一次湿润……
大夫一直在旁边帮手,迟苑菲一层层的寻找着子弹的位置,直到确定,处理好周边的伤口,才拿起镊子,快速无误的入了手。
越是放慢,贺沂越是要受皮肉之苦,迟苑菲不忍。
周围,轻悄悄的,贺夫人巴着眼张望,却不敢开口打扰。只有银器反复放下,拿起的声音,和贺沂微弱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
“乖一些,别乱动。”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柔。
而此时此刻,什么良药,都没有迟苑菲的一句话奏效。
贺沂抓着床边的手,骨指泛白,似是隐忍的厉害,直到子弹完全取出,她才送了一口气:“大夫,剩下的你来吧。”
虽是能取,可迟苑菲毕竟不是大夫,这样的后续,还是交给旁人比较稳妥。
思量一刻,大夫露出赞许之色,瞧着迟苑菲面色难看,才道:“姑娘,您今日还尚未吃药吧,快去歇息,莫要贺少爷好了,你又病了去。”
良久,深深的看了贺沂一眼,迟苑菲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不必了,我陪着他较好。”
迟苑菲就那样坐在床头,贺沂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拍着他未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掠过脖颈将他怀于怀边。
大夫瞧着,便也不再说话。
贺夫人见状,吧贺当家的叫了出去。
院子里,贺夫人瞧了屋里一眼,对老爷子开口:“这事,拖不得了,咱得快些给贺沂安排好亲事,这孩子若是再越陷越深,怕是要出了命的!”
瞧着迟苑菲刚才手法,这哪里是寻常家的姑娘,如今,天下混乱,千万不要沾惹到了势力的人,这若是惹祸上身,贺家百年基业,可就全都作废了!
“你说得对,这几日便安排下去吧,等贺沂稍有好转,就立马成亲。”贺当家子开口,不容拒绝的坚定着。
这夜,极其漫长,迟苑菲不知何时仰着头便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屋里静悄悄的,焚着安神香。
徒留两个丫鬟守在门前伺候着,贺沂不过刚醒,睁眼,便看见迟苑菲坐在自己的窗前,女人凹凸有致的身姿在旗袍里显现无疑,一只手还拦着他。
不过瞧了一眼,心里便再次涌出了不明所以的情绪,收也收不住。
“知夏。”他唤了一声,迟苑菲却正似困乏熟睡。
贺沂慢慢动了动身子,本想让迟苑菲休息的舒服些,却不料,伤口的疼痛再次传了过来,这次没有麻药的抑制,疼的更加明显了起来。
“嘶——”
“啊——”
“你醒了?”察觉到身旁的动响,迟苑菲惊喜:“大夫,大夫!”
她连连就要去唤人,却被贺沂拉了住:“让丫鬟去就好,你不要走。”
他现在,身子未好,若是迟苑菲这时候跑了,那正是有通天本事,自己也追不上去。
想到自己的私心,贺沂偷偷的笑。
“你倒是宽心的很,可知道昨晚把我吓死了,你若是有事,我该怎么和你父母交代。”迟苑菲嘴上责备,却说的温柔,生怕这会儿让贺沂伤了心。
“这不是没事吗,只要你好好的,我舍不得死呢。”他拉着迟苑菲的手,轻轻擦了擦女人眼角的眼泪:“你别怕,日后我护着你。”
贺沂醒了,对于贺府上下阮不是天大的好事。
这会儿,大夫在里面换药,迟苑菲才得空出来,把自己的药汤喝了。
药,是贺夫人亲自端来的。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迟苑菲,苦口婆心:“阮小姐,您的身份是不是也该和老朽交代一番了?”
在这年头,若真是正经家的小姐,又怎么会沾染上那些不要命的。
“夫人,此前不愿告诉你,是怕贺府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无利。”迟苑菲望了一眼贺沂的房间,此刻房门紧闭,大夫还没出来。
四下无人,她顿了顿:“我本是东北一方,阮长延,阮帅之女。”
此话一出,吓的贺夫人差点从石凳子上跌下来。
“我夫婿是南平席府的顾丙尘,此番,因休书一封,而准备北上,中途遭奸人陷害,才会流落至此,幸得令郎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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