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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棠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公主!”侍女大惊失色。苏南棠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苏南棠蓦然回过神。
苏南棠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苏南棠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苏南棠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谢瑾衍,声音有些缥缈:“谢瑾衍,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谢瑾衍的名字,是以谢瑾衍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第5章
苏南棠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谢瑾衍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苏南棠背影远去,半响,谢瑾衍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谢瑾衍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苏南棠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谢瑾衍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谢瑾衍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谢瑾衍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苏南棠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苏南棠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苏南棠,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再有两次渡毒,谢瑾衍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苏南棠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谢瑾衍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苏南棠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谢瑾衍少年时的那句:“云歌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苏南棠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苏南棠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苏南棠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苏南棠抬眼看去,正对上谢瑾衍冰冷的目光。
谢瑾衍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苏南棠。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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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谢瑾衍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他厌恶开口:“怎么,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想回来歇两天?”
这话犹如利刃,毫不客气扎进苏南棠心里,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久久看着谢瑾衍锋利眉眼没说话。
谢瑾衍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心里蔓起一点烦躁。
就在他要开口时,苏南棠开了口。
“自今日起,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
她声音平静,所说之话在谢瑾衍听来却异常刺耳。
谢瑾衍神色陡然一厉,却听苏南棠下一句:“三月为期,你做得到,本宫赐你和离。”第6章
一句高高在上的‘赐他和离’,让谢瑾衍猛然一怔,随即脸色难看无比!
他死死盯着苏南棠,她那平静的神色让谢瑾衍胸口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愤怒。
“如此,多谢公主。”
他双手交握,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苏南棠心中刺痛,攥紧了手中酒杯。
隔着雨幕,两人久久对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宫人。
他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长公主,陈将军兵败,前线告急!”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苏南棠陡然冷肃的脸色。
“准备马车,回宫。”
……
当夜,御书房内吵翻了天。
“陛下,陈将军战死,闻将军远在南境,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马直下中原,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
殿门紧闭,苏南棠听着耳边吵闹,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来人逆光而立,随着他踏入大殿,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驸马谢瑾衍!
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谢老将军的盔甲,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苏南棠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谢瑾衍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重重跪下,眼里是一往无前。
“臣谢瑾衍,自请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苏南棠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
她攥紧了手,心里复杂难言。
谢瑾衍恍若未觉,扬声道:“北疆地势复杂,朝中将领无人了解全貌,唯臣曾与北疆诸部交战十余次!”
他叩首在地,掷地有声:“此战不胜,臣听凭军法处置!”
一言出,满堂静。
气氛渐渐沉重。
半晌,皇帝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声音却先响起:“本宫也觉得,驸马是最佳人选”。
竟是苏南棠!
谢瑾衍心里一震,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然抬头看向苏南棠。
四目相对,可苏南棠眼中的情绪,他竟怎么也看不懂。
群臣见此,纷纷上言赞许。
皇帝终于缓缓点头。
商量完战事安排,从宫中出来,已经是第二日。
谢瑾衍跟在苏南棠身后,发现她自出了宫便一言不发。
他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闷,不由出声:“臣,多谢公主成全。”
苏南棠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晨光熹微,谢瑾衍蓦然发现她似乎清瘦许多。
他不由拧起眉心,还没说什么,便听苏南棠道:“十日后你便要出征,我会准备好一切军需物资,你放心上战场。”
谢瑾衍回过神,压下心中情绪:“劳烦公主。”
成婚三载,他与她仍旧只有一句疏冷的‘劳烦’,再无其他。
苏南棠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沉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之后的日子,苏南棠一直忙着准备军需。
这日,她拿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金丝软甲去找谢瑾衍。
谢瑾衍随手接过,淡道:“多谢公主。”
却是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苏南棠抿了抿唇,忽然瞅见他抬手时,外衫下隐隐露出内甲的形状。
她一怔:“你已备好内甲了?”
话刚落音,她便见谢瑾衍眼里闪过一丝柔意:“故友准备的。”
能为他缝制贴身软甲的故友,除了云筝,还能有谁?
苏南棠眼神微黯,还未开口,却听谢瑾衍道:“出征名单上,还请公主加上云筝的名字,她师承太医令,医术高明,已向我报名做随行军医。”
苏南棠又是一愣,良久后开口:“你带上她,就不怕她出事吗?”
谢瑾衍没有丝毫犹豫:“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苏南棠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谢瑾衍却已经站起身:“公主,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直至离开,他都未曾回头看过一眼。
苏南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要保护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
转瞬间,便到了出征之日。
大军开拨行至京郊外。
云筝声音不平:“衍哥哥,你都要出征了,公主竟然都不来送你……”
谢瑾衍面色一沉,正要开口,目光一转,突然凝住。
前方,苏南棠身着轻甲,坐在马上与他遥遥相对。
“谢将军,本宫奉圣命,前来督军。”第7章
苏南棠手中赫然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谢瑾衍骤冷的眼神凝在苏南棠身上,似乎要看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片刻后,他翻身下马恭敬行礼:“臣谢瑾衍,接旨!”
马蹄声踢踏。
苏南棠策马走到谢瑾衍身前,缓缓道:“谢将军,继续出发吧。”
谢瑾衍随即起身上马,冷冷开口:“前线战况吃紧,大军急行,公主既要跟着,就不要叫苦。”
说罢,他策马前行,不再多看苏南棠一眼。
苏南棠抿紧唇坚定跟上。
天色渐暗,暮色苍茫。
谢瑾衍才下令大军驻营休息。
苏南棠看着他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令行禁止,不由有些惊讶。
遥望正在安营扎寨的将士们,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谢瑾衍是天生的将才,而自己,像极了他人生中最沉重的枷锁。
幸好……很快他便能摆脱了。
见谢瑾衍安排好一切后朝她走来,苏南棠立即翻身下马,身体却猛地一个趔趄!
在此之前,她从未骑马一整日。
眼看就要摔倒,谢瑾衍立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苏南棠还未回神,便听谢瑾衍冷冷道:“今日不过是第一日行军,公主素来养尊处优,既承受不住,还是趁早回京的好。”
“放心,本宫绝不会拖累将士们。”苏南棠竭力站稳,语气坚定。
谢瑾衍心中莫名烦闷,接着便松了手。
“那便请公主早点歇息。”
营帐中。
苏南棠坐在桌前,从随身的箱匣中拿出一块木牌。
只是普通木牌,却因为经常被人抚摸而泛着光泽。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谢瑾衍会守护苏南棠一生一世。
苏南棠静静凝视着木牌,想起父皇病逝那年。
先皇后去世后,先帝没有再娶,后宫中也只有两个孩子,就是先皇后所诞下的公主苏南棠和太子苏明稷。
苏南棠在先帝的万千宠爱下长大,身为公主,却和太子一样,在御书房上课,甚至有自己伴读。
但即便如此,若不出意外,她和历朝公主不会有太大区别。
可意外发生了,先帝突然离世。
太子年幼,外敌虎视眈眈,朝野内忧外患。
苏南棠跪在先帝灵前,又悲痛又惶然。
那时,是谢家守住了这个国家。
谢老将军披甲上阵,谢家长子谢扶苍镇守朝廷,连当时年幼的谢瑾衍都护在她和太子身边。
苏南棠还记得谢瑾衍当时送给她木牌时说的话:“公主,有我在,有谢家在,你别怕。”
那之后的几年,谢扶苍战死,谢老将军战死,谢家军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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