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蓁上前，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可用过膳了？”“未曾。”谢聿扫了一眼桌子。虞蓁也扫了一眼桌子，上面只有四菜一汤，是婕妤的分例，还没开动，但是招待皇帝，便是寒酸了。她连忙请罪：“请陛下恕罪，妾身不知陛下会来。”“无事。”虞蓁将她拉起，“谢全，摆膳。”不一会，桌上便上了慢慢一桌御菜。
虞蓁一脸惊愕，下意识环抱住他的脖颈：“陛下！？”
他疯了，沈芃芃还在呢。
他难道不怕沈芃芃吃醋吗？
虞蓁能感觉到后方那道毫不掩饰的怨毒的视线。
到了桐曦宫。
虞蓁便小声开口：“陛下，放妾身下来吧。”
谢聿将她放到床上：“爱妃，嘉嫔与你说过什么？”
从前在宫里没有外人时，他喜欢唤她月儿，在大场合便唤她做皇后。
爱妃。
她只听他这么唤过沈芃芃。
虞蓁一愣，说道：“她说陛下宠妾身，并不是因为妾身本身，她还以为自己在陛下心中是不一样的。”
这么一说，虞蓁好像明白了什么。
谢聿扯着唇，一笑：“你是怎么想的？”
虞蓁知道，他在试探她。
她低声说道：“陛下从未宠过妾身，妾身没有什么想法。”
说完，谢围寂静无声。
谢聿打量着她，心底竭力克制着把她认成虞蓁的冲动。
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可她不是！
如果是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半晌，谢聿薄唇轻启：“那朕便多宠宠你。”
一连几日，谢聿都召虞蓁侍寝。
赏赐接连不断。
可虞蓁和谢聿却是同床共枕，可谢聿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松了一口气。
这日。
虞蓁就被沈芃芃单独召见了。
嘉兴宫。
沈芃芃拿出一副画卷给虞蓁：“瞧瞧。”
虞蓁打开画卷，露出里面的人，和她一模一样。
虞蓁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装作不认识：“皇贵妃娘娘，这是我？”
莫非她发现什么了？
第二十三章
此举是在用自己从前的画像来试探自己？
沈芃芃捂嘴笑了笑：“也难怪你会认为这画像上是你，这画像上是明德皇后。”
虞蓁表现出错愕的模样：“这……我长得像先后？”
沈芃芃看着她，一副哀愁的模样：“你可知嘉嫔是放火自焚的？”
虞蓁惊愕的看向她。
沈芃芃一脸怜惜道：“此事本宫本不欲宣扬出去，其实我们宫中都知道，嘉嫔张扬的样貌和性子，有几分像先皇后，陛下便因此纵容。”
“只是本宫实在是怜惜你，不想你落得嘉嫔那样的结局。”
看着虞蓁如同她意料之中的面色惨白，心底掩盖不住的得意。
没有人能抵得住谢聿的英俊倜傥，君王的威严和深情。
更何况虞双双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在君王这几日的宠溺下，很难不动心。
可一旦知道自己只是别的女人的替身，便会如鲠在喉。
心中有一根刺，便自然会慢慢和陛下疏远。
虞蓁明白沈芃芃的目的，松了一口气。
她面色惨白，有些仓皇起身：“皇贵妃娘娘，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接着便匆匆离开。
虞蓁一路回到宫中：“关门。”
秦香连忙听话的关门，然后来到虞蓁身边，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其实您不必在意，您若是不想当替身，我们联系司徒将军，让他将您带出宫去。”
虞蓁：“司徒将军？！”
“对啊，司徒昼将军，您和他两情相悦，若不是老爷想要巴结皇上，趁着司徒将军出征，将您送进皇宫，您也不必委曲求全。”
虞蓁看着秦香一派天真的模样，却有些心惊，连忙捂住她的嘴。
“我已经入宫了，往后和司徒的事，便别再提了，否则会连累大家的。”
秦香点点头。
虞蓁心情有些复杂。
前世，她被沈芃芃下药和司徒昼关在一起。
而现如今，虞双双却是和司徒昼两情相悦。
是夜。
正准备用膳，便听外面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虞蓁没吃几口便只能站起来去迎接：“陛下。”
谢聿挥手让她起来。
虞蓁上前，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可用过膳了？”
“未曾。”谢聿扫了一眼桌子。
虞蓁也扫了一眼桌子，上面只有四菜一汤，是婕妤的分例，还没开动，但是招待皇帝，便是寒酸了。
她连忙请罪：“请陛下恕罪，妾身不知陛下会来。”
“无事。”虞蓁将她拉起，“谢全，摆膳。”
不一会，桌上便上了慢慢一桌御菜。
两人落座，虞蓁为他布菜。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用膳。
虞蓁夹鱼时，习惯性夹鱼肚子。
这一举止，被谢聿看在眼里，他不由一怔，想起曾经一同与虞蓁用膳也是，她吃鱼，第一口定然是吃鱼肚子。
他曾问过为何？
她道是因为鱼肚最软。
谢聿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她将鱼放进嘴里，然后津津有味的嘬着筷子。
这个习惯，只有她一个人。
谢聿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不会有错的。
他抑制不住激动，一把搂过虞蓁：“月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虞蓁愣住了，心漏了一拍。
她没发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谢聿的注意，只以为谢聿看着她这张和已经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脸，终于发疯了。
谢聿紧紧搂着她，几乎要窒息。
半晌，她开口：“陛下以为妾身是谁？”
谢聿将她松开，抬手摩挲着她的面容，目光满满的深情：“朕的皇后。”
虞蓁愣了片刻，强装镇定道：“陛下认为妾身是谁，妾身便是谁。”
一句话，将谢聿打入深渊。
他盯着她的眉眼，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是认错了吗？
他的心好像被一柄利剑插中，心如刀割。
可虞蓁好似浑然未觉，继续用无辜的口吻说道：“妾身知道陛下思念先后，因此陛下宠幸的女子都与先后有些相似，嘉嫔便是不想当替身，才自焚了。”
谢聿脸色沉下来，攥住她的手腕：“是谁告诉你的？”
她的手腕纤细，只要他轻轻一拽，手便好像要断掉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虞蓁一定会忍着疼，可此刻，她挣扎着，一副畏缩的模样，眼角痛得泛着泪花：“是皇贵妃娘娘。”
“今日皇贵妃娘娘唤我去，拿了先后的画像给妾身瞧，说是怜惜妾身，不让妾身落得嘉嫔娘娘的下场。”
她自然知道这点事情动摇不了沈芃芃的宠爱，可她知道她的曾经就是谢聿心中的一根刺。
没有谁能拔出来。
而沈芃芃想要触碰这根刺，只会让谢聿不悦。
谢聿居高临下，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还有她颤抖的身姿，看起来害怕极了。
他都怀疑刚才那是自己看到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月儿！
谢聿冷冷地说道：“殊婕妤禁足十日，好好反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完，拂袖离去。
谢聿盛怒离桐曦宫而去的消息，一下就像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宫廷。
嘉兴宫。
烛光闪烁。
沈芃芃坐在妆奁前，春茯正在帮她卸妆。
一个小太监上前，将谢聿从桐曦宫盛怒而去的消息传给了沈芃芃。
“呵！”沈芃芃勾唇轻笑，抚了抚自己的发髻。
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小太监下去后，春茯有些不明地问：“娘娘，您怎么知道将替身一事告诉虞双双，她便会惹怒陛下？”
沈芃芃手中握着自己一缕墨发把玩：“没有哪个女人会想当别人的替身。”
春茯帮她梳着头发，小心翼翼抬眸：“可娘娘您不讨厌她抢走您的宠爱吗？”
沈芃芃目光一暗，不由想起这五年来，她虽贵为后宫之首，可谢聿却不再看她一眼。
她心中涌起不甘：“她能得宠，不过是靠那张脸，可就算再像，也只不过是假的。”
“皇后之位，只能是我的！”
……
桐曦宫。
秋意微悴，栊帘生凉。
正殿灌进一股寒风。
她被封婕妤后，便又换回了正殿。
虞蓁坐在窗边，面容有些憔悴，她却浑然未决。
她也不明白，为何谢聿未曾去找沈芃芃问罪。
难道他对沈芃芃当真是深信不疑。
“咳咳……”虞蓁忍不住咳嗽两声。
她有些不舒服，便转身去了床上。
这时“吱——”的一声了，秦香端着午膳进来，摆在桌上，一言不发，默默的流泪。
“小姐，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秦香没得到回应，转头看去，便见虞蓁躺在床榻上，眉头紧蹙，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缓缓靠近床边，一探她的额头，滚烫！
第二十五章
“小姐！”
秦香惊呼一声，却没有将虞蓁叫醒。
她转身就跑出去要请太医。
嘉兴宫。
“病了？”沈芃芃得到虞蓁病了的消息，正在做指甲，“怎地如此想不开？”
她一副怜悯的语气，可嘴角却是得意的笑。
随后又吩咐道：“传令下去，如今正是入秋时节，后宫妃嫔易生病，让太医们去给各宫妃嫔把个平安脉，也好让本宫安心。”
春茯福身：“是。”
然后便退了下去。
等秦香到了太医院时，便只见到太医们都拎着医药箱正准备出门。
秦香情急之下，随便抓住一个太医：“跟我走，殊婕妤病了。”
一听是殊婕妤，众太医都避之不及：“皇贵妃有令，我们不得不从。”
秦香揪住他：“可我家小姐烧得很重，要是你不能帮我的话，我家小姐会烧糊涂的。”
可还是无人应答。
秦香看着众太医走远，心底生出一股绝望，眼泪就这样冒出来了。
她只得跌跌撞撞回宫。
来到床边，只听自家小姐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痕儿……”
她有些听不清。
这时，外面传来颜才人的声音。
秦香脑海里灵光一闪，便走了出去，刚好遇见颜才人正在送来桐曦宫请平安脉的太医离开。
她跑出屋子，追上去：“太医！”
可刚追上去就被颜才人拦住：“要去哪？”
秦香红着眼瞪了她们一眼：“你们明知道我家小姐生病了，还不让我家小姐看太医。”
颜才人嗤笑道：“谁不知道你家小姐惹得皇上厌弃了，这阖宫上下，哪个太医会给她看。”
“从前你家小姐得宠时，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现在失宠，还想怎样？”
“不是得宠吗？有本事你就去求陛下呀！”
“不过说不定陛下厌恶你家主子，巴不得她死呢？”
秦香看着她们嘲讽的嘴脸，心中气愤却又无能为力。
不过听着她们的话，心一横，决定去找陛下。
陛下那么宠爱主子，自然不会让她有事。
国师殿。
殿内狂风大作，阴森非常。
还传来离木道长振振有词的念叨。
而谢聿就在一旁盯着。
离木忽地像被电了一样，身子一抽，便停了下来，转身朝谢聿躬身道：“陛下。”
谢聿往空中望了望，空无一人：“离木，你的招魂术，到底有没有用？”
离木忙道：“自然有用，按理来说，这么多次招魂，不可能没有动静，唯一能解释的便是皇后娘娘已经投胎转世。”
谢聿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狠狠的瞪着他。
离木只感觉自己脖颈一凉：“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皇后娘娘附身在别人身上，臣上次算出来，皇后娘娘已经进宫，在陛下身边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是在宫中，不管是人是鬼，你都给朕找出来！”
说完，谢聿拂袖离去。
离木道长这才好似重获新生，松了一口气。
谢聿走出国师殿，便见一个宫女远远跑来。
“护驾！”谢全连忙挡在谢聿身前。
待到宫女走进，谢聿眯着眼，认出她好像是虞双双的宫女。
想起虞双双，心情更加不佳。
为何她不是虞蓁！
秦香突破不了侍卫的包围圈，只能就地跪下，磕头哭喊道：“陛下，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第二十六章
谢聿挥手，侍卫们才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他走到秦香面前，居高临下问：“你家小姐怎么了？”
秦香仿佛看到了希望，哽咽着道：“小姐发烧了，可是皇贵妃娘娘吩咐让太医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奴婢找不到太医给小姐看病。”
谢聿蹙眉：“去瞧瞧！”
说完迈步向桐曦宫走去。
虞蓁感觉自己置身火海，仿佛要烧起来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五年前一样。
整个灵魂都被燃烧起来。
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她恍惚记起，有一次，她与谢聿还在王府时便生病了。
从小她身子便康健无比，那一次却病来如山倒，可把两人折腾坏了。
她身子舒服，便一直缠着谢聿，哪里都不愿让他去。
而谢聿也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哄着她。
她也是头一次喝那又苦又涩的药汁，便耍赖不喝。
而谢聿会温柔的哄着她：“只要你多喝药，明日便陪你去郊外骑马。”
那时正是谢聿忙着对付其他的皇子的重要时期，每日都很忙，而她又要学着中原的规矩，自是高兴的。
……
桐曦宫。
太医刚好替虞蓁把完脉，向谢聿回禀：“陛下，只要用湿帕子替娘娘擦拭，娘娘今夜便可退烧了。”
谢聿点头，随后便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下他和虞蓁两人。
他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她的面容。
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多时，秦香便熬了药端进来，喂给虞蓁。
岂料只喝了一口，在昏睡中的虞蓁便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只是一个小表情，谢聿一瞬又在她身上看到了虞蓁的影子，不由开口：“朕来吧。”
为何在别人身上都找不到虞蓁的影子，偏偏在她身上见到，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秦香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药给了谢聿，然后便退了下去。
谢聿将虞蓁扶起来。
虞蓁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下意识便往他身上靠去。
谢聿淡淡道：“喝药吧，殊婕妤。”
一口药喂到虞蓁嘴里，她便不再喝，晕晕乎乎地开口：“王爷，我不想喝药。”
虞蓁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倒是谢聿愣住了。
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试探道：“只要你乖乖喝了药，明日我带你去马场骑马如何？”
谢聿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可等了半晌，却没有回应。
他心底隐隐散发着失望。
喂她喝完药，谢聿便打算离开，可走至门口，却遇见秦香。
秦香停下向他行礼时，忽地被他瞥见一个簪子，上面是一朵漠北的格桑花。
他启唇：“等等！”
秦香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紧紧的攥着手上的簪子。
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很是害怕。
谢聿指着簪子问道：“这是什么？”
秦香绷着一根弦：“回陛下，这簪子是婕妤托太监从宫外买回来的。”
谢聿又问，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婕妤是大谢人，怎会买漠北的首饰？”
秦香颤声回禀：“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子入宫以来，爱好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止对漠北很了，还……”
谢聿急声问：“还什么？”
秦香被一吓，毫无保留道：“性子也变了，再也不会任人欺辱，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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