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晓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的不像话。裴忱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坐着,像是一只等着主人发号施令的大型犬。宁晓晓终于舍得将目光落在了裴忱的身上。她看着这样的裴忱,心中只觉得好笑。曾几何时,她真的被这样的裴忱骗了过去,以为他不过是只不伤人的大型犬。
她迎着掌声快步下台,追着裴忱的背影走去。
搭配礼服的白色高跟鞋是那样的精致优雅,走出礼堂是正在整改的花园小路,高跟就这样陷进了泥潭,但是宁晓晓还是固执的朝着他追去。
她艰难的迈动着步子,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上沾满了泥泞,眼看着裴忱的身影渐行渐远,宁晓晓忽然很绝望。
她已经往前追了九十九步了,再往前一步,公主的皇冠就会从头上坠落,摔的七零八碎。
“裴忱!”
宁晓晓站在原地,大喊了一声。
裴忱的身影一顿,转过头无奈的看着她。
宁晓晓白皙光滑的小腿沾染上泥点,裴忱蹙了蹙眉,上前几步走到了宁晓晓的眼前。
她走的九十九步是有用的,裴忱保护了她的皇冠。
裴忱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校服外套脱下,悉心的帮她擦着腿上的泥点。
……
思绪纷扰时,裴忱耳边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他猛然回过神,抬眸就看见手术室的门被医生推开。
裴忱慌乱起身,握住了主刀医生的手:“医生,怎么样?”
戴着口罩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眼熟,他十分淡漠的点了点头:“失血过多,现在已经缝合好伤口,好好休息就好。”
裴忱心中大石落地,可下一秒,眼前的医生摘下了口罩。
“裴忱,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第十二章
闻言,裴忱猛然一怔,对上了男人熟悉的面孔。
是于决,是宁晓晓的发小,也是他从小到大的情敌。
裴忱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于决向来冷静自持,即使是方才给宁晓晓缝针时都没有任何的意外,可是在看见裴忱的这一刻,他居然红了双眼。
眸底涌上的怒意被于决极力克制下去,他将手中的口罩与被摘下的防尘帽揉成了一团,就像是要揉碎什么。
“裴忱,你根本就配不上岁岁,当初如果不是岁岁,你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于决说着,声音低沉的不像话。
他上前几步,靠近了裴忱,声音愈发的冷沉:“岁岁看得起你,不顾叔叔阿姨反对嫁给你,裴忱,白眼狼都比你要有良心。”
说完这句,于决转身就走。
裴忱站在原地,那些堵在喉咙里的话叫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缓步跟着推出来的病床走进了病房,护士在将一切调试好之后看了过去:“患者失血过多,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等醒了就能出院了。”
裴忱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宁晓晓身上。
宁晓晓以往精致的脸现在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就算现在宁晓晓现在就这样躺在自己眼前,即使于决和护士都说了她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可是裴忱心中的那阵阵恐慌依旧没有任何要消散的念头。
反而在不停的加深着,笼罩着裴忱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忱在病床旁缓缓坐下,视线紧紧的跟随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宁晓晓。
裴忱想要伸手去触摸,可是现在的宁晓晓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
好像只要用指尖点一点,她就会碎成一片粉末。
于是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之中,再不敢落下。
裴忱就这样在她身边坐着,直至夜幕降临。
一片寂静的病房内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裴忱原本已经发酸的双眸在一瞬恢复了清明。
下一秒,病床上的宁晓晓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她原本清澈的双眸现在灰蒙蒙一片,环顾四周,瞧着病房内的一片纯白,眼中的空洞染上了一丝绝望。
“岁岁。”
低沉嘶哑的男声响起,宁晓晓却不想去看。
而裴忱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叫了这一句之后就垂下了眼帘。
宁晓晓忽然想到,那只被她弃养的狗也是如此,在咬了她一口之后耷拉着耳朵坐在自己腿边卖乖。
现在的裴忱和Cecilia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就是裴忱咬人更加痛,更加让自己绝望。
宁晓晓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的不像话。
裴忱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坐着,像是一只等着主人发号施令的大型犬。
宁晓晓终于舍得将目光落在了裴忱的身上。
她看着这样的裴忱,心中只觉得好笑。
曾几何时,她真的被这样的裴忱骗了过去,以为他不过是只不伤人的大型犬。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宁晓晓早为自己的错看而付出了代价。
裴忱从来就不是狗,他是狼,这些年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的肉不说,到最后终于咬上了自己的脖颈,鲜血淋漓不说,也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裴忱,你不该救我的。”
宁晓晓的声音很轻,双眸之中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裴忱闻言,张了张唇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哪一秒有这样浓烈的失重感。
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和宁晓晓多年来并不平衡的平衡被他亲手打碎,天秤摇摆不定过后终于在此刻彻底的落在了宁晓晓那边。
这不是裴忱不说话就能躲过的,他非常清楚。
于是下一秒,宁晓晓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我活着,是对我的惩罚吗?”
“对不起啊,裴忱,让你和我结婚,害死了你爱的人,都是我的错。”
第十三章
宁晓晓的声音十分轻柔。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忱一瞬有些混乱。
宁晓晓的语调和当年她红着一张脸说喜欢的语调是一模一样的。
宁晓晓靠在病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裴忱。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着,喉咙发酸。
她知道自己只有在对一个人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软弱的模样,正如多年前她发现自己喜欢裴忱时的没有办法。
又如同自己现在依旧对裴忱没有办法。
“裴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宁晓晓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跟随着她的话语颤动:“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看见的,如果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你也已经做到了,还不够吗?”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哥哥,我的父母,他们都已经死了。”
“宁家现在也是你的了,你还想要什么?要我活着,好好看着我养的狗是怎样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之后活着的吗?”
宁晓晓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用最平淡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语。
不只是对裴忱来说是残忍的,对她自己更是。
裴忱却只是安静的听着,就像是在听着主人的训话一般。
可是宁晓晓早就不再吃这一套。
她不是傻子,没人能在被咬断咽喉之后依旧心无芥蒂的相信这是一只好狗。
病房内安静的只有宁晓晓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吊水瓶点滴落下的声音。
这阵安静十分可怕,可是在这一刻却被二人共同默许着存在。
不知道过去多久,吊水瓶里的药水终于空了。
裴忱起身,悉心的帮宁晓晓拔掉了枕头,微弱的酸胀感一瞬从手背蔓延至心间。
宁晓晓看着眼前的男人拿着医用胶带摁着输液留下的针口,依旧没有说话。
裴忱终于打破了这阵死寂:“岁岁,我们回家。”
宁晓晓没有回答,只是依旧躺在病床上,固执的看着裴忱。
她想,裴忱,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可是裴忱却好像一个没事人,也只是固执的看着宁晓晓。
两个人的对峙时常发生,只是宁晓晓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现在这种时候。
手背上的创口被裴忱牢牢的摁住,他不受控的加大了力度。
那原本不值一提的伤口与疼痛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宁晓晓却只觉得麻木。
她早就不会喊痛了。
裴忱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从结婚以来,裴忱就不停的用身边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来试探宁晓晓的底线。
宁晓晓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于是裴忱就得寸进尺。
她以前以为,不说痛可以换来自己的安稳与颜面保存,可没想到不说痛换来的只有越来越痛,换来的只有裴忱的一次比一次下手重。
到最后自己的一颗心被他碾的粉碎,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
想到这里,宁晓晓看着眼前被裴忱死死按住的手,张了张唇瓣:“你弄疼我了。”
你弄疼我了。
宁晓晓又在心中说了一遍。
裴忱却猛然一怔,手上的力气像是忽然被抽走。
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是这样的滑稽。
简直就像是在演一出黑色喜剧。
许久,裴忱松开了自己虚掩在宁晓晓手背上的手,压下了喉间酸涩:“对不起,岁岁。”
宁晓晓很想问,对不起什么?
可是她早就没有了问这句话的力气。
裴忱似乎也并不在意宁晓晓的沉默,他想过很多次宁晓晓对自己说这句话的场面,但其中没有任何一幕是像现在这样。
裴忱小心翼翼的将宁晓晓扶着起来:“我们回家。”
他沙哑的声音叫宁晓晓愣神。
她哪里还有什么家?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于决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
在看见宁晓晓后于决快步上前,全然不顾在一旁站着的裴忱:“岁岁,感觉怎么样?”
宁晓晓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于决紧拧着眉,语气心疼又责怪:“我知道你最近过的不好,但是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叔叔阿姨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能明白吗?”
宁晓晓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裴忱见状,眯了眯眼,上前一把拿开了于决的手。
“于医生,请你和我的妻子保持距离。”
第十四章
霎时,场面一瞬变得僵持不下。
二人对视着,于决眸底涌上的怒意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碍于现在宁晓晓才刚刚醒来,于决不想打扰到她的心情,只能不冷不热的开口:“我以为病人醒了之后叫医生,是常识问题。”
闻言,裴忱十分不屑的笑了笑:“刚刚护士和我说了,醒了之后就能出院,没必要特意通知你一声吧,于决。”
于决冷着脸刚要开口,病房门口却传来了护士的声音:“于医生,24床的病人醒了!”
闻言,于决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虚弱的宁晓晓:“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好休息。”
话落,宁晓晓轻轻的点了点头,于决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又再次陷入了一阵寂静。
宁晓晓像是在用沉默抗拒着什么,可是裴忱也丝毫不愿懈怠,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这阵冗长的寂静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裴忱终于开口,将他的诉求再次说了一遍:“岁岁,和我回家。”
终于,宁晓晓败下阵来,缓缓起身下床。
她灰蒙蒙的双眸叫人看一眼都能感知到浓重绝望,可是裴忱却视而不见。
他只是兴高采烈的跟着宁晓晓的身后,带着她走出了医院。
上车后,宁晓晓靠在柔软的真皮坐垫上轻轻的阖上了双眸。
不是她真的原谅了裴忱,只是除了跟他回去,自己又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宁晓晓感受着车辆在公路上高速行驶,也感受到了身边的裴忱对自己炽热的目光,这一切感知对于她来说是这样的荒唐与可笑。
直至车辆停下,宁晓晓才轻轻睁开眼。
她偏了偏头,裴忱果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宁晓晓张了张唇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打开了车门。
她缓步上前推开了别墅大门,看着眼前陌生的房子,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又一阵的涩意。
宁晓晓不愿多做停留,索性快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来不及关门,裴忱就跟着宁晓晓身后走了进来。
裴忱跟在了她的身后在床沿坐下,看着宁晓晓熟练的从抽屉之中拿出一盒细支香烟,纤细白皙的手抽出了一只,点燃后叼在了唇边。
裴忱只是坐在原地看着,一双漆黑的眸死死的盯着宁晓晓。
似乎宁晓晓去到哪里,他就要看到哪里。
而宁晓晓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指间袅袅上升的烟雾上。
直到香烟燃烧到了一半,裴忱终于开口:“我们好好谈谈好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宁晓晓却只当做没有听见,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半分。
裴忱不甘心,语气之中有些着急:“岁岁,你别这样。”
“之前我做的那些事都只是为了让你生气,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在乎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宁晓晓听来却是震耳欲聋。
眼看着香烟就要燃烧殆尽,那滚烫的温度就要燃烧到自己,宁晓晓终于将香烟按灭在了一旁的大理石烟灰缸上。
做完这一切,宁晓晓才终于抬眸对上了裴忱的目光:“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理解,裴忱,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要看着我失态?”
裴忱一怔,十分慌乱:“不是!我说了,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在乎我!这些年来你对谁不是冷若冰霜?宁晓晓,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我无法确定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宁家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
闻言,宁晓晓猛然抬眸。
她眼眶泛红,声音嘶哑。
“所以你就用一切想得到的办法来刺激我,只为了看我为了你失态?”
第十五章
宁晓晓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事情当做是爱呢?
谁会这样爱人?
裴忱被这样问的近乎痛苦,他的声音低沉紧拧双眉:“那我还能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才能让自己不去怀疑?我能做的除了试探又还有什么?”
裴忱的声音低沉有力,就快要穿透宁晓晓的耳膜。
宁晓晓呆愣在原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是,所以你是对的。”
“因为想要知道我是否在乎你,所以你婚内出轨,所以你让我家破人亡,所以你吞并宁家的所有产业,都非常的合乎情理。”
“裴忱,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事的人一直是我,是我不应该在明知道你是头白眼狼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和你在一起,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宁晓晓的声音冷静到可怕。
裴忱看着这样冷淡又平静的宁晓晓,心中涌上阵阵恐慌:“宁晓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父母的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是吞并了宁家没错,但是那些意外,你不能算在我的头上,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宁晓晓,你不能,你不可以这样。”
裴忱的慌张是肉眼可见,说话已经开始颠倒。
宁晓晓却不再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皮:“我累了,想要休息。”
到嘴边的话被宁晓晓这样的态度回绝,裴忱实在是太了解宁晓晓的性格,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有用。
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晓晓,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门。
宁晓晓浑身乏力,缓步挪上了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忽然想到,怎么哪里的天花板都是一样的呢?
这里和医院,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
入夜,漆黑夜空上点缀着几颗繁星。
裴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眸中一片死寂。
从傍晚开始,宁晓晓叫他出去,他就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
如果要说发展,裴忱比谁都更加的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宁晓晓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在之前,在没有那场婚礼之前,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裴忱呆愣的靠在沙发上,脑海之中不自觉的闪过过往回忆。
很多年前,宁晓晓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那年的金融系名额和录取分数线让许多人望而却步,裴忱却以全市第一的成绩直接保送进了商大金融系。
宁晓晓为了和他在一起,好端端的艺术生转了专业。
那时候的二人还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的窗户纸没有捅破,大一新生必须要住校,宿舍里没有Cecilia的容身之处,于是宁晓晓让校方破例,在学校附近的高档公寓住了下来。
而矛盾与不合也正是在大学时期初见端倪,宁晓晓实在是太高高在上,忘记又是因为什么鸡皮蒜毛的小事闹脾气,裴忱黑着脸叫宁晓晓别闹,宁晓晓却一发不可收拾。
“裴忱,你真的以为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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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忱的脸更黑,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宁晓晓的发丝,语调却还是那样无奈:“岁岁,这里是学校,那本书本来就是人家先拿到的,你不能这样任性。”
宁晓晓见自己发脾气到这个地步裴忱依旧还是不肯低头,心中涌上阵阵怒意,脸色逐渐变得冰冷:“那你去找不任性的吧。”
话落,宁晓晓后撤了一步,转身走之前还不忘看向裴忱:“我招招手,就会有人将所有东西双手奉上,你凭什么剥夺我任性的资格?”
这次的争吵在二人心中埋下了以后分道扬镳的种子,生根发芽。
那时候的大小姐没有意识到自己语出伤人,也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并不是自己招招手就能和好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长大的同时,也都有了先前不会有的自尊心。
而那时候的裴忱也没有想到,宁晓晓当初想要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无条件对她好,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那时候的裴忱更不会想到,在那次失态之后,宁晓晓再没在他面前表露任何情绪。
第十六章
回忆戛然而止。
……
翌日。
裴忱睁开双眸,天色微亮。
他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天,现在睡的腰酸背痛,头脑一片昏沉。
裴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窗外微亮的景色一时间有些发怔。
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叫裴忱心中一瞬变得慌乱了起来。
他起身下了沙发,视线落在了房间门口,那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裴忱见状,脚步一顿。
可没过两秒,裴忱就径直上前,转动了门把,推门而入。
宁晓晓依旧躺在床上,这一点让裴忱感到心安。
他缓步走到了床沿边,却发现宁晓晓并没有睡觉。
宁晓晓睁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不像话。
裴忱不难看出她一晚上没睡,心脏像是忽然被重锤用力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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