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轩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今的安乐公主竟不是当年走丢的小公主吗?”皇后思虑道:“那块玉珏和肩膀处的伤疤,倒是都能对得上,但儿时的那些事情,雪儿一件也不记得了。”“本宫想着,或许是儿时因为走失,惊吓过度,导致她失忆了。可那日宋雨兮前来拜见本宫,给本宫留下了一封信,那封信里竟是本宫儿时哄小公主入睡时,所哼唱的童谣!”“这首童谣,除了本宫和小公主,绝不会有第二个
只听皇后说道:“当年公主走失的事情,傅司使你亲自再去查一次,务必要保证没有纰漏。尤其是宋知府一家,更要严查,特别是针对宋雨兮和雪儿当年的事情。听说雪儿是十岁的时候被宋知府一家捡到的,按理来说,公主走失的年龄,分明是五岁,不该是十岁才被捡到才对。”
傅易轩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今的安乐公主竟不是当年走丢的小公主吗?”
皇后思虑道:“那块玉珏和肩膀处的伤疤,倒是都能对得上,但儿时的那些事情,雪儿一件也不记得了。”
“本宫想着,或许是儿时因为走失,惊吓过度,导致她失忆了。可那日宋雨兮前来拜见本宫,给本宫留下了一封信,那封信里竟是本宫儿时哄小公主入睡时,所哼唱的童谣!”
“这首童谣,除了本宫和小公主,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本宫这才对雪儿的身份起了疑心,毕竟雪儿是在宋雨兮身边,和她一起长大的,是最有可能知道宋雨兮身上的秘密的人。”
傅易轩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讶然的表情。
他猛地想起,那日宋雨兮和他说,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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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傅易轩还记得,当时他说不相信他不相信她时,宋雨兮的脸上出现的受伤的神情。
如果宋雨兮那日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沈若雪联合詹副指挥使杀害宋府上下五十六口人,就变得愈发合理了起来。
今日皇后娘娘命他带着宋氏夫妇前来觐见,怕是就是对沈若雪的身份起了疑心。
可皇后娘娘前脚刚命人去寻宋氏夫妇,后脚宋家满门便惨遭杀害,这一切,或许有点太巧了。
傅易轩为了盘查当年的事情,猩红着一双眼,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这才查到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沈若雪看见了皇后大肆寻找走失的小公主的诏书,她作为宋雨兮当时最好的朋友,无意之间发现了宋雨兮便是皇后走失的女儿。
可看宋雨兮的样子,她对此事好像并不知情。
于是沈若雪便起了贪念,认为宋雨兮本就拥有父母疼爱的美满家庭,凭什么还是天下尊贵无双的公主。
妒火中烧的沈若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连哄带骗的从宋雨兮的手上拿走了那代表她身份的玉珏,又借口姐妹情深,在左肩处弄了一个和宋雨兮一模一样的伤疤,足以以假乱真。
这些年来,沈若雪步步为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她能够一举夺走宋雨兮的一切。
她尊贵的身份,父皇母后的疼爱,还有……她心爱的男人。
傅易轩查案查了三天,宋雨兮作为魂魄的形态便在他身边跟了三天。
对于沈若雪的所作所为,宋雨兮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这背后的缘由。
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傅易轩如今的态度。
傅易轩喜欢的人不是沈若雪吗?如今怎么会如此对她?
就算傅易轩喜欢的人不是沈若雪,那他喜欢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她才对。
宋雨兮还记得,这三年来,傅易轩每一次对她的疏离冷待,还有前几日,他递给她的和离书。
这桩桩件件,都昭告着她绝不是傅易轩心里的那个人。
可宋雨兮如今只是一个魂魄,她无法开口问傅易轩,他此前这般对她,究竟是为何。
显然,有此疑惑的人,并不止宋雨兮一个。
得知安乐公主的身份造假,并且真正的安乐公主已经惨遭毒手之后,皇帝和皇后震怒,当即命令傅易轩提审沈若雪。
如今,沈若雪被悬挂在审讯台上,残酷的十八刑罚已对她使了六种,可傅易轩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连作为魂魄的宋雨兮,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忍。
可沈若雪却突然冷笑了起来:“傅易轩,你后悔了吗?”
傅易轩嗤笑道:“后悔?我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拒绝了我啊。那日我以公主的身份威逼你同我成婚,你却是不肯。我那般低声下气的求你,你都不屑一顾。你可知,当时我的心有多痛吗?”
“那日你让我所承受之痛,我必让你千倍奉还。于是我一怒之下,便命人斩杀了宋雨兮满门,为的就是让你痛不欲生。”
“凭什么!凭什么宋雨兮的一切我都抢走了,甚至我还逼你同她和离。可事到如今,你却还是不肯娶我!我对你的爱,分明不比她对你的少啊!”
飘在一旁的宋雨兮,在听见沈若雪的话后,不由得面色一变。
原来,傅易轩之所以向她提出和离,竟是沈若雪一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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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看着沈若雪这副几近癫狂的样子,傅易轩只觉得恶心。
“我与雨兮和离,是受你威逼,更是因为我不想耽误她的后半生,并不是因为倾心于你。”
“你抢走她的一切,顶替她的身份,杀害她的家人,竟还在此说些冠冕堂皇的言论?”
“沈若雪,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让你入了皇城司,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沈若雪又连连笑了几声,而后咳出一大口血来。
“傅易轩,你可知,早在五年前,宋雨兮就已经倾心于你。你和她的婚姻,是她求着宋氏夫妇,一手促成的,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用些龌龊的手段逼着你娶她!”
傅易轩拔出随身的佩剑,抵在沈若雪的脖颈,冷声道:“沈若雪,你若再敢对我夫人出言不逊,我定会一剑杀了你,替她报仇。”
闻言,沈若雪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缝。
她狠声道:“为什么?!宋雨兮究竟哪里比我好!你傅家三代单传,可她嫁与你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为你生!”
傅易轩将随身的佩剑收入剑鞘之中,“雨兮之所以嫁给我三年都无所出,是因为我这三年来,都未曾与她同房。”
“我们皇城司的人,或许外表看起来风光,实则没日没夜的干着些刀尖舔血的活计,树敌无数。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或许会在哪一次的任务途中,就不幸命殒当场。这样的我,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又为何要耽误了她?”
“只是……我本以为我们的这段姻缘是宋知府一意孤行的撮合,雨兮对我并无他意。于是我便想着,在我之后,她如若遇到了让她倾心的男子,也能带着完璧之身嫁给他。”
“可我没想到,雨兮竟对我有情,所以终究还是我负了她。如若我知道她对我有意,过去的三年我必不会如此冷待于她。我只是以为她不愿,所以才向她提了和离。”
“不过,就算我已同她和离,我此生也不会再娶妻了。傅夫人的位置,永远都会是雨兮一个人的。”
不止是沈若雪,就连一旁的宋雨兮,在听见傅易轩的这一席话后,都怔愣住了。
她从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傅易轩对她的那些冷漠以待,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雨兮生性羞涩,就算对傅易轩爱慕多年,也从未露骨的将那些爱意缱绻宣之于口,秉承着大家闺秀的良好风范。
她以为,她只要为傅易轩做得足够多,傅易轩便能明白她对他的心意,殊不知这三年来,两人都一直身处于对对方的误会中。
一个误会对方心中有他人,一个误会对方心中没有自己。
其实在傅易轩的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从他与宋雨兮拜完天地的那天起,宋雨兮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也是此生唯一的爱人。
但尽管如此,他对她的感情依旧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皇城司的人,见惯了生死,性子本就比旁人要淡漠不少。
更别提傅易轩年纪轻轻坐上了皇城司指挥使的位置,更是对离别司空见惯。
不去和宋雨兮深入感情,实则是对他们双方最好的保护。
因为一旦他们二人感情和睦,如胶似漆,保不准哪天,傅易轩的仇家就会对宋雨兮不利,拿宋雨兮来威胁傅易轩。
等到那时候,一头是使命,一头是情义,傅易轩不知该如何取舍。
所以他只能压抑自己,让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
得知傅易轩的用心良苦之后,宋雨兮感觉眼眶酸涩的要命,想要流下泪来。
可她是魂魄,又怎么会有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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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听见傅易轩的话,沈若雪却突然变得癫狂起来,“不……不!你爱她?你怎么可能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你也爱她!为什么我喜欢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宋雨兮抢走了!”
离开地牢之前,傅易轩留下了最后一句。
“是你,一直在抢她的东西。”
宋雨兮不再去看身后疯狂嘶吼的沈若雪,而是跟在傅易轩的身后,出了地牢。
外面的阳光很好,今天是个晴天,可在傅易轩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宋雨兮却觉得他的身上莫名生出一种孤寂之感。
高处不胜寒,她以前怎么从未发觉,她的心上人,如此的强大可靠,可是却也如此孤独。
宋雨兮好想要抱抱他,只可惜,她的手只能一次次的穿过傅易轩的身体。
处理完沈若雪的事情以后,傅易轩回到了皇上面前复命。
宋雨兮的尸首,早在前些日子,被安葬于皇陵之中,追封为和雨公主。
傅易轩向皇上禀明了沈若雪的现状,皇上应了一声,说道:“傅司使,务必不要让沈若雪这么痛快的死了。胆敢顶替公主,谋杀朝廷重臣,甚至谋害公主,她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朕砍的。”
傅易轩领了命,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陛下,臣……自愿卸去皇城司指挥使的职务,想去给和雨公主守陵。”
闻言,陛下眸色一深,说道:“朕钦定的皇城司指挥使,岂是你说辞就辞的!”
傅易轩虽跪在地上,但他的语气依旧是不卑不亢:“臣无能,连爱妻都无法护住,又有何脸面继续担任皇城司指挥使,替陛下办事。臣去意已决,恳请陛下能够允诺臣的决定。”
想到自己惨死的女儿,皇帝的心中也是不忍。
他闭了闭眼,大手一挥,“去吧,朕准你去替和雨公主守陵,就当陪陪我那苦命的女儿。”
傅易轩最后在皇上面前行了个大礼,主动呈上了代表着皇城司指挥使的令牌,最后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傅易轩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和雨,唯一能抚慰父皇的心的,便是你没有爱错人……”
如果宋雨兮能够说话,她好想告诉傅易轩,她已经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意,他其实没有必要为她做这些事的。
他应该继续做他的皇城司指挥使,而不是为了她,觉得对她歉疚,而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皇陵,为她荒废此生。
傅易轩不希望自己拖累她,宋雨兮同样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傅易轩的拖累。
偌大的皇陵中,傅易轩疾步走到宋雨兮的墓前,竟直直的跪了下来。
颓废低迷的声音在空旷的皇陵中响起:“雨兮,对不起……”
飘在一旁的宋雨兮,看见傅易轩这般模样,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心爱的男人,应该永远都做那个无所畏惧、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而不是跪在她的坟前朝她忏悔。
傅易轩膝行几步,靠在了她的墓碑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口中轻声呢喃:“雨兮,我爱你……”
一旁的宋雨兮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傅易轩的唇角突然流下了血污。
可傅易轩浑然不觉,面上甚至还挂着一抹罕见的笑意。
宋雨兮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在来到她的皇陵前,傅易轩就已经服下了毒药,想要与她同生共死。
“不……易轩,不要!”
宋雨兮在一旁疯狂嘶吼,只可惜,傅易轩却根本听不见。
明明已经是魂魄了,可是为什么她竟会觉得心这么痛。
傅易轩的手缓缓垂下,彻底失去了生气。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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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
宋雨兮惊呼出声,猛地坐了起来。
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之后,宋雨兮才突然发现,她竟坐在床上。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床上醒来?
难不成,之前发生的种种都是她做的一个梦?
宋雨兮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发现不再是透明的魂魄质感,而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可之前的事情,桩桩件件发生的如此真实,又怎么可能是在做梦?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宋雨兮脑海中产生了,她不会是……重生了吧?
宋雨兮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傅府,她的寝室内。
她向房间外看去,屋外的天已经黑了,侍女也不在她的房中。
宋雨兮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了,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傅易轩。
傅易轩为她殉情的模样还历ʟʋ历在目,那种切实的心痛感,让宋雨兮的心现在都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匆匆穿上外袍和鞋袜,便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宋雨兮跑到傅易轩的寝室门口时,正好撞见他从侧门回来。
此时傅易轩穿着皇城司的衣服,一看就是刚刚结束晚间的公务回来。
以前看着傅易轩这张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脸,宋雨兮心动之余,总不免有些害怕。
但如今,她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明了了傅易轩对她的心意后,宋雨兮再次看见这张脸,她只觉得好亲切。
看见傅易轩的那一刻,宋雨兮的眼眶就忍不住湿了。
傅易轩在看见宋雨兮的时候,显然也有些意外。
这个点了,她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的责问出口,宋雨兮便已经小跑过来扑进的他的怀中。
被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傅易轩的身子陡然一僵。
他想要拉开宋雨兮,却听见她哽咽着声音喊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易轩……”
听见宋雨兮带着哭腔的声音,傅易轩停下了想要把她拉开的手,而是转而揽住了她的背,放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哭什么?”
得到了傅易轩略显温柔的回应,宋雨兮抱着他劲腰的手却愈发的收紧,“易轩,我梦见我死了,我好害怕……”
原来只是做了噩梦,傅易轩还以为她又受了谁给的委屈。
平日里他公务缠身,鲜少在家,母亲时常为难于她,这些事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宋雨兮竟一次都没拿这些事情来向他抱怨过,傅易轩有些意外。
见宋雨兮靠在他怀中抽泣,傅易轩轻拍着宋雨兮的脊背,算是安慰。
谁能想到,白日里冷血肃杀的冷面阎王,深夜里竟也会在月色下做出这些哄自家夫人的温柔举动。
“别害怕,那只是梦。有我在,没人能要你的命。”
宋雨兮靠在傅易轩的怀中,小声的啜泣,傅易轩就这样站着,一直默默地安慰着她。
也正是这个时候,宋雨兮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傅易轩虽不善言辞,但那些举手言谈间对她的维护,却是有迹可循的。
前世,她深陷傅易轩不爱自己的泥沼之中,却从未发现过,傅易轩虽生性淡漠,但对她本依旧比对其他人不同。
如今重活一世,宋雨兮得知了傅易轩对她的心意,就定不会让他们二人之间走到前世的悲惨结局。
这一世,她要解开傅易轩的心结,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定不能再让沈若雪此等小人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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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宋雨兮擦干了眼泪,湿润着一双眼抬头看向傅易轩,糯声道:“易轩,今晚你能陪着我吗?我好害怕。”
傅易轩低头看向依偎着他的宋雨兮,姣好的面容在柔光的月色修饰之下更显动人。
尤其是那一双美眸之中,还挂着莹莹泪花,让傅易轩已到唇边的拒绝之词根本说不出口。
傅易轩顿了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说了句:“好。”
虽然明知自己不该耽误她,明知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但每当宋雨兮用这样充满期许的眼神看向他时,他根本无法拒绝。
三年前,在他和宋雨兮的洞房花烛夜当天,傅易轩借着“紧急公务”的由头,连她的盖头都没掀开,便匆匆离去。
其ḺẔ实,哪里有什么紧急公务等着他去处理?
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不想污了宋雨兮的清白罢了。
皇城司人数众多,就算真有什么紧急公务,也未必要他堂堂指挥使亲自到场。
他们成亲这三年来,不管是宋雨兮的生辰,又或是各种节日,傅易轩总爱用“紧急公务”的借口,对她避而不见。
其实这些日子他都记得,但他许不了她一世长安,就不要给她这些短暂的虚妄,这是傅易轩的考量。
他既然选择担负起皇族的安危,就意味着他此生都难以真正回归到家庭。
于是傅易轩只能一次次的躲避她,假装看不见她的失落。
成亲不过几日,傅易轩便将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从新房搬到了隔壁的偏室,说是自己时常半夜出公务,会叨扰她的睡眠,也会耽误皇城司的公务。
宋雨兮虽然失落,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说这是傅易轩作为皇城司指挥使的职责所在,更是傅易轩对她体贴的表现。
实则,傅易轩只是想保全她的名节,同时也不想让自己和她对这段终究会结束的姻缘越陷越深。
这么算起来,成亲这么多年,今晚,还是傅易轩第一次在夜晚和宋雨兮共处一室。
更深露重,宋雨兮穿的不多,此时夜风一吹,她忍不住偎在傅易轩的怀中抖了抖。
傅易轩注意到了她这一动作,立马解下外袍,包裹住了宋雨兮消瘦的身躯。
他将宋雨兮拦腰抱起,稳步朝她的寝室走去。
如今将她抱在怀中,傅易轩才猛然发觉,这么轻的分量,她实在有些过于清瘦了,难道府中的厨娘竟没有好好为她准备膳食吗?
宋雨兮双臂环住了傅易轩的脖颈,心中是一片暖意。
她的心上人,容貌举世无双,武艺绝步天下,怀抱沉稳有力。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一心一意,简直是全上京城最好的男子。
傅易轩将她放在软塌之上,拾起被子裹住了她的娇躯,随即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宋雨兮猛地抓住了手臂。
傅易轩没有挣开,而是回身看向她,对上了她一双湿漉漉的,显然有些委屈的水眸子,“易轩,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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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傅易轩感觉,自己好像被宋雨兮那炙热的眼神一烫,心也不受控制地重跳了一下。
他放软了声音,安慰道:“我只是去隔壁沐浴,很快便会回来。你若是实在害怕,我把春桃叫过来陪你。”
春桃是宋雨兮从宋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同她感情极好,只是如今夜已经深了,春桃也早已回到自己的房中歇息了。
听见傅易轩说自己还会回来,宋雨兮的心便安了下来。
她其实并非是害怕,只是想傅易轩陪着自己。
于是宋雨兮松开了抓着傅易轩手臂的手,摇了摇头,“不用叫春桃,你快些回来便好,我想要你陪我。”
这是成亲三年来,宋雨兮第一次如此露骨的说,想让他陪在她身边,傅易轩的心又是一跳。
他一直觉得,宋雨兮嫁进傅府是因为宋父的一意孤行,所以她对自己也该没有感情才是。
可是既然没有感情,宋雨兮怎么会对他如此依恋?
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哪里像是没有情意的样子?
傅易轩虽性子冷淡了些,但也并非完全不懂情爱。宋雨兮如今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对自己有情。
可……她不是被迫嫁给他的吗,而且这三年来他这般待她,她怎么会对他有情?
在皇上跟前当差多年,又统领着偌大的皇城司,傅易轩自诩自己应该算得上是个灵活机警的聪明人。
可这个问题,他直至沐浴结束回到房中的时候,还没能得出结论。
傅易轩回到房中的时候,宋雨兮还没有睡下。
沉浸于死而复生的巨大喜悦中,宋雨兮显然有些兴奋,想着要怎么谋划今后的事情。
此时看见傅易轩去而复返,她的眸子都亮了亮。
沐浴后的傅易轩不再束发,也脱下了那象征着皇城司指挥使的绯色长衫,如今只着深色的里衣和中衣,倒是更显得他窄腰宽肩,气度不凡。
傅易轩朝宋雨兮所在的软塌处走了没几步,便在那圆桌矮凳前坐了下来,说道:“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见傅易轩没有要和她同床共枕的意思,宋雨兮不禁柳眉微皱。
刚想发作,宋雨兮便心生一计,朝他招了招ḺẔ手,正色道:“易轩,你过来一下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她便往里挪了挪,在床边留出了一个空位。
宋雨兮拍了拍那空位,示意傅易轩坐过来。
傅易轩下意识想拒绝,但他也不知为何,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了反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坐在了宋雨兮的床沿。
傅易轩忍不住扶了扶额,深感奇怪。
自己今夜率走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那么听她的话?
分明,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能在一张床上秉烛夜谈的关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雨兮便凑上前来,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攀住她的手臂,拧着眉头问他:“傅易轩,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为何要这样避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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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宋雨兮的面庞离傅易轩极近,他这个角度,甚至能看清她如鸦羽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扰乱了他的心神。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引得傅易轩一怔,竟忘了第一时间挣开。
见宋雨兮的一双杏子般的圆眼还牢牢地盯着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傅易轩这才悠悠开口:“你不是。”
他之所以避着她,只不过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宋雨兮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得到了傅易轩的答案,宋雨兮还不满意,追问道:“那是我长得很难看?性格太差?”
“为什么你宁愿在凳子上将就一夜也不愿意和我同床共枕?你就这般讨厌我吗?”
说到此处,宋雨兮像是提及了伤心事,垂下眼帘,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见状,傅易轩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生怕她因此伤心落泪,连忙说道:“没有,你不要多想。你很美,性格也很好。”
“那又如何,你不还是这般讨厌我?”说着还吸了吸鼻子,活脱一副伤心到极点的模样。
傅易轩又哪里知道该如何哄女人?只得慌乱的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
听见傅易轩这么说,宋雨兮才终于抬起了头,迎上了傅易轩有些担忧的目光。
她的眸子清澈而明亮,哪里有半点委屈的影子,分明满满的都是狡黠。
傅易轩这才明白过来,他英明一世,如今竟在宋雨兮的手上栽了个跟头。
平日里,他虽常年冷着一张脸,但因为面容英俊,身姿卓越,于是心悦他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在巡街时,总不乏有些未出阁的女子,假意冲撞,又或是假装跌倒,想要给他投怀送抱。
只可惜,傅易轩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
那些女子在他面前讨不到笑脸,每每败兴而归,后来这样的事情便也就少了。
所以,像宋雨兮这样不算高超的计谋,他应当看的很明白才对。
可为什么,明知自己被她作弄了,心里却并不生气。
傅易轩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不管他对宋雨兮怎样的避而不见,刻意冷待,她对于他来说始终是特别的存在。
被宋雨兮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傅易轩轻咳一声,就要起身,却再次被宋雨兮抱住了手臂,不让他走。
傅易轩没有推拒,但语气中已然是拒绝之意,“别闹了,该睡觉了。”
可宋雨兮就像是听不懂似的,甚至还得寸进尺的缠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不讨厌,那便是喜欢。”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傅易轩也终于清醒过来。
今夜已经太逾距了,同他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不该再继续了。
于是他抓住了宋雨兮的手臂,想要把她推开,“不讨厌,但也不是喜欢。”
“成亲那日,我说过的,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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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傅易轩的手上用了些劲,扯开了宋雨兮攀附在他身上的手,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个令他心烦意乱的地方。
可还没走出几步,宋雨兮带着些痛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傅易轩,你这个懦夫,连喜欢我都不敢承认,是不是非要等到阴阳相隔的时候你才会后悔!”
阴阳相隔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傅易轩的神经。
他无法告诉宋雨兮,他就是害怕有一天他们阴阳相隔,才不去承认这些事情。
他没有经历过上一世,并不知道,在不久以后的将来,宋雨兮将会走在他的前头。
届时,他怎么后悔都来不及。
“你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敢喜欢我,是不是?”
“你怕你的喜欢给我带来伤害,危及我的生命安全。你怕我们不能长相厮守,我会早早替你守寡。你怕我没了名节,在离开你之后会被世俗束缚,恐我找不到如意郎君。”
“你为我考量了那么多,可你从来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我喜欢你,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我不要你给我铺好的后路!”
“你所谓的危险我不害怕,你死了我更不会独活。至于你担忧的名节问题,你真以为我嫁与你三年,还有人会相信我是清白之身吗?”
“傅易轩,你担忧的所有东西我都不害怕。我真正害怕的……我真正害怕的只是你不爱我,也不信我,还总想着把我推给别人……”
宋雨兮如今是真的委屈了,前世今生堆叠起来的委屈情绪,堙灭了她的理智。
如果不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一世的机会,她和傅易轩真的就要带着从未相守过一刻的遗憾,长眠于冰冷的地底。
她的心上人,胸怀国家,心怀天下,为了所谓的责任感能够将所有的私人情感都掩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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