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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州那时自身难保,但对她已经算得上很照顾。帮她挡过几次拳头,故意开口激怒那个男人来给她解围。她和他就像互相取暖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缩在一起,她几次都以为他们会活不下去,死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少年一直都很镇定,说他不会死。江心有一回情绪崩溃,哭到了打嗝,说她想她妈妈了。少年被她哭得烦了,才问起她叫什么,家在哪里。江心说自己是南城人,没有家了。
“你这秘书长得不错。”贺寂随口夸奖了句,倒也是出自真心。
贺寂跟沈南州是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这么多年下来,关系一直不错。
沈南州也得承认这点,江心确实是非常亮眼的漂亮。
贺寂客套了句,紧跟着就说起了正事,“江家的那个案子倒也好办,你可以放心。”
江心听见江家两个字,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她不知道贺寂口中的江家是不是指的江北山。
可沈南州应该不认识第二个需要他帮忙的、姓江的人。
“辛苦了。”
“客气。”
贺寂今天还带了人来,是个年纪看起来和江心差不多的小姑娘,他向沈南州和江心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叫清禾。”
清禾看着性子活泼开朗,笑盈盈对人打招呼,“沈先生是吗?我早就阿寂提起过你。”
沈南州没想到贺寂喜欢的是这种类型,他的未婚妻看着就像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清禾似乎对沈南州身边的女人很感兴趣,“这位是沈先生的女朋友吗?”
不等沈南州回答她,江心主动先开了口,“不是的,我是沈先生的秘书。”
清禾点点头哦了声,又小声的嘀嘀咕咕,声音很小,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江心的话说出口时,沈南州悄声无息侧过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宁静晦暗。
清禾觉着她看起来不像是秘书,而且她刚才站在远处看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很般配的豪门夫妻。
可是她听贺寂提起过,说沈南州是结婚了的。
他有妻子。
她还以为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沈南州的妻子。
原来不是,实在遗憾。
*
江心嗓子有点痛,感冒发烧好了之后还是很痛。
如果可以,她都不太想张口说话,安安静静待在沈南州身边当个花瓶,或许她自己找个角落休息会儿也可以。
沈南州今晚喝了点酒,他做事都有分寸,就算是喝酒也不会让自己失态,往往总是点到即止。
宴会上的男男女女,心思各异。
短暂的半个小时,就有不少端着酒杯前来和沈南州主动打交道的千金小姐。
沈南州趁手把江心当成了挡箭牌,手臂充满占有意义的横亘在她腰间,让人紧紧贴着自己,无论谁来问,他都是这种不太好靠近的模样,特别冷淡地回绝对方:“抱歉,不太方便。”
江心感觉那些人就算是被他拒绝了。
大概也是不伤心的,因为他是在算得上已经很温和。
别人不清楚,江心却感觉到沈南州对这些前仆后继涌上来的人已经非常的不耐烦。
宴会过半,沈南州提前离场。
司机一直在门外等候,江心被沈南州牵着手,她先被塞进了车厢后座,身边一阵冷冽的酒味。
男人上车后就扯开了碍事的领带,他面无表情对前座的司机道:“回酒店。”
江心感觉身边这股冷淡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她其实已经很困了,捂着嘴偷偷的打了两个哈欠,只想快点回酒店睡觉。
沈南州忽然开口,“江心。”
她的瞌睡被吓走了一半,“怎么了?”
沈南州没什么表情,眼神里恢复了平静,“帮我解下领带。”
江心沉默了会儿,侧过身体,她的拇指葱白圆润,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尽管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但做这种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她还是会紧张。
江心垂着眼睫,认认真真帮他解开了领带。
男人呼吸时气息温热,滚烫的余温扫过她的肌肤,撩起一片绯色,她想她可能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沈南州了。
如果在不久之前,做这种看起来像是情侣间才会做的事情。
她会高兴很久,因为足够亲昵。
“好了。”
“你困了吗?”
“有点。”
停顿片刻,沈南州意味深长地说:“先别急。”
江心没有意会,到了酒店她才明白他说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沈南州比起正常男人,不算重欲。只不过他应付起来比较吃力,
她进浴室卸妆洗澡,换上睡袍就往床上倒,房间里只开了盏暗灯,她微微阖着眼,视线模糊。
睫毛颤颤,困意浓郁。
几乎在她快睡着的时候,男人从身后扣住她的腰肢,她嘤咛了声,很快肩上的吊带缓缓滑落,整个人被翻过身来抱在他的怀中。
江心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被吞没在他缠绵悱恻的炙吻里,她不得不仰起细白的脖颈来配合他。
沈南州伸手摸了摸床头柜,手边是空的。
他身上的衣服都还好好的,穿戴整齐,一丝不苟,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你的安全期是什么时候?”
江心的唇瓣被咬破了个口子,她忍着轻微的刺痛,“好像就是这几天。”
沈南州听见她的话,默了两秒。
随后,她被按在了枕被里,身上穿着的睡裙在他的手指里不堪一击。
不过临到紧要关头,沈南州及时停了下来,他的眼睛黑得像一团浓墨,他轻柔抚摸着她的发丝,“算了。”
她对药物过敏。
安全期也会有意外。
想了想还是算了。
也不是忍不了。
江心倒也不会感激他的体贴,她现在其实已经很少会想到之前那个孩子。但是每次想起来都是心里的一根刺。
从前他会这么顾虑她的身体吗?
好像也没有。
沈南州说算了,也许只是怕又发生了那样让他会觉得难缠的事情。
江心盖好身上的被子,她扭过脸,昏黄色的壁灯照着她的侧脸,她抿着唇线,说起这些也没什么波澜:“沈南州,你不用太担心,当初在医院里,医生说过我以后再想怀孕的几率已经很难。”

第92章
沈南州眼底的情和欲,顷刻就冷淡了下去。
他慢慢抽出身体,退了出来。
江心身后那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她说这句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平静在叙述一个事实。
在这场交易里,她和他本就地位悬殊。
沈南州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交易是由他先开始,规则也全都是他来制定,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她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
沈南州何必再担心她怀上孩子呢,再也不会了。
就像他上次说的那样,到头来作践的是她的身体,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江心眨了眨眼,“沈南州,还要继续吗?”
不继续的话,她就要睡觉了。
她是真的困了。
过去了很久,她听见了沈南州的声音,清冷克制的声线隐着几分淡漠,“不了。”
江心轻轻嗯了声,抱紧了被子,缓缓闭上眼睛说了个好字。

她背对着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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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意识却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游离。
她一会儿想到从前的事情,一会儿又想到以后。
被绑架的那个半个月,日子其实是很难过的。
那个绑匪脾气很不好,性格暴虐,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情大发雷霆,对她和他拳打脚踢。
她一开始只会哭,还不敢发出声音。
吵到了那个男人,会招来更粗暴的对待。
沈南州那时自身难保,但对她已经算得上很照顾。帮她挡过几次拳头,故意开口激怒那个男人来给她解围。
她和他就像互相取暖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缩在一起,她几次都以为他们会活不下去,死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
少年一直都很镇定,说他不会死。
江心有一回情绪崩溃,哭到了打嗝,说她想她妈妈了。
少年被她哭得烦了,才问起她叫什么,家在哪里。
江心说自己是南城人,没有家了。
她哭完情绪就发泄的差不多,有点不好意思的用手腕擦了擦自己哭花了的脸,抬头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见她哭得很丑的样子。
不过他哪怕被蒙着眼睛,看起来也很好看。
她脱口而出:“你长得真好看。”
少年淡淡地:“哦。”
江心有点想摸摸他的脸,可是她的手被捆了起来,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她很害羞:“我有点喜欢你。”
时至今日,回想起这件事,江心都不能确定年少时的沈南州有没有听见她小声地说出口的喜欢。
月色浓稠,卧室里一片安静。
江心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醒来,她慢慢睁开眼,枕边是空的,没有人在。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单,没什么温度,他应该早就离开了。
她缓慢坐起来,有点口渴。
起床去给自己找了杯水喝。
水杯在外间,江心推开卧室的门,客厅阳台的风穿堂而过。酒店套间的阳台,视野是极好的,几乎能够俯瞰整个南城。
江心拇指葱白,轻轻握住了水杯,静静望向站在阳台上抽烟的男人。白色的烟雾,就好像清晨那层冷淡的雾气,有一丝冰冷。
他的背影清瘦,不知道在阳台上待了多久。

第93章
从背影好像都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大好。
江心感觉今晚他还不是这样的,至少没有现在这么的不开心。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过江心也不太关心了,沈南州的喜怒,也不是她能操控的。
他的情绪,只会为江岁宁一人而波动。
江心喝了半杯水,就回到了卧室。
她刚上床不久,正准备继续睡觉时,双手手腕就被人攥在了一起,扣在了床头,她惊慌睁开眼,看清眼前的男人才松了口气。
沈南州身上的烟味很浓,她还没张口问怎么了。
他已经用力亲了下来,手腕被他用领带绑了起来摁在床头,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沈南州还在生气,但她真的不喜欢他把对别人的气撒到她的身上。
显得她特别的廉价。
好像只是给他发泄用的。
江心脸色潮红,气喘吁吁,“沈南州,你干什么?!”
沈南州停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她喘得很厉害,“明天,明天我去买了避孕.套再做好不好?”
沈南州听了这句话脸色好像更阴沉,他毫不费力捏着她的脸,半逼半就要她抬起头来,冷嗤了声:“你刚才不是说怀孕的机会太大了吗?那还怕什么?”
江心脸色特别苍白,“总有意外。”
沈南州刚刚确实被气得很恼火,她那句话伤得是她自己,可他就是很不舒服,听不得,也听不进。
她宁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为的就是扫他的兴。
沈南州冷眼看着她,“你还怕意外吗?”
“怕的。”
她的人生,已经出现太多个意外。
现在,她只求万事平静。
沈南州淡漠道:“那就等出现了意外再说吧。”
他说完就又亲了下去。
江心到最后又是先缴械投降的那个人,浑身无力靠在他的怀中,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皮肤泛红,四肢无力。
她默默承受,男人冲撞的力道只重不轻,她几次差点都咬到了齿尖,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她在安全期,不会有事的。
可是眼角还是泛起了泪,她不想要这种亲密关系。
没有情感,只有纯粹的发泄。
江心闭上眼,一滴水珠顺着眼尾悄然滑落。
她想,她对沈南州的爱又要减掉几分了。
*
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腰酸背痛。
江心睡够了十个小时还是觉得很疲惫,她打算出门去给自己买个药。
进医院做手术的经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江心还没出门,沈南州就回了酒店。
他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从朋友那里拿过来的药,“给你。”
江心哦了声,什么都没说。
沈南州顺手帮她倒了水,接着说:“找朋友配的药,你吃了应该不会吐。”
江心低声:“谢谢。”
沈南州今天早上已经开完了会,看她睡得熟就没叫醒她。
“明天带我在南城转转吧。”
“好的。”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江心犹豫了两秒,她说:“有的。”
她想回外婆家在鹤巷的院子去看看。
带着她很喜欢的男人。
回去看一眼就好。

第94章
江心说不上来她现在和沈南州算什么。谈约会也算不上,但也没有别的人。
沈南州开了车,问她要地址。
江心犹豫了片刻,随后镇定报上了鹤巷的地址,她也有好多年没回来过,心跳得厉害,望着车窗外已经有些陌生的光景,忍不住开了口:“你开慢点,车只能停在巷口。”
沈南州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心情似乎比起昨晚好了许多,他嗯了声。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男人轻轻笑了声,狭长而又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他真情实意笑起来有几分男狐狸的勾人,他说:“岁宁以前和我说过南城的水土很养人,还真没说错。”
南方的水,好似都更柔。
风也温柔,阳光也温柔。
江心听见他的话愣了下,这句话她也曾经对沈南州说过的。
他是北城人,她自幼在南城长大,自然觉得南城最好。
那间废弃的工厂里,她和他实在无聊。
沈南州除了和她说话,没有别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他非要说北城最好,她气不过,幼稚的和他争辩起来,信誓旦旦的表示还是南城的水土更养人,女孩子个个都水灵灵的,皮肤特别好。
少年轻嗤,“你说好就好?证据呢?”
她中了他的计,主动愚蠢的跳进他的陷阱里,“我的皮肤就很好啊,不信你摸摸。”
她往他跟前挤了挤,才想起来他的手被绑在了背后,“哦,你摸不到。”
少年莞尔,勾起唇角低笑了声,“你把脸凑近点。”
她傻兮兮的又往前凑了点。
少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装模作样,“嗯,好像是还不错。”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你做什么?!”
少年很淡定,“不是你让我摸?”
那她也没有让他用鼻尖来蹭她,她还没和别的男生贴得这么近过。
因为这件事,江心那时候还别扭了好几天。
如今再听见她以前说过的这句话,江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犯傻的小女孩了。
她抿了唇,轻声地问:“沈先生,你以前没有来过南城吗?”
沈南州认真回忆了半晌,舒展的眉眼间是懒倦的神色,他说:“来过。”
江心听了也没觉得很意外,“是和江岁宁一起吗?”
沈南州否认了,“不算是。”
江心疑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什么叫不算是?
路口正好是个红灯,沈南州停了车,拇指漫不经心搭在方向盘上,“那时候她不算认识我,我是来南城找她的。”
江心哦了哦,对他和江岁宁的故事没什么兴趣。
不想当他们的听众。
沈南州侧过脸看向了她:“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她救了我吗?”
江心心脏缩了一下,除了脸看起来有点白,表情很淡定,“记得。”
沈南州声线低哑悦耳:“我答应了她得救之后会来报答她的,总不能骗她,而且那个时候我确实有点喜欢她。”
沈南州说完,过了很久也没听见江心的声音,他抬了下眉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
江心摇了摇头,仔细听起来声音有几分细颤,“没事。”
沈南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舒服就说,我送你回去休息。”

第95章
江心偏过脸躲开了他的手,她挤出一抹自然的笑容:“真的没事。”
过了几个红绿灯,穿过两条主干道就到了鹤巷。
沈南州把车停在路口,“这儿吗?”
江心看着几乎没怎么变过的巷子,心情好了些许,“对。”
沈南州问:“你家?”
江心没什么好否认的,“我外婆的家。”
巷子宁静,青白色的砖面,爬满墙面的藤萝在深冬时节化成了干枯的枝条。
江心有个很幸福的童年,家里人都很疼她。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她觉得自己应该还能过得挺好的。
江心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大衣,戴了顶漂亮的帽子,遮住了小半张脸,潮湿乌黑的眼瞳,精致白皙的下巴,有几分脆弱的神态。和平时在公司的样子不太一样。
沈南州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间觉得她好像很孤独。
孤零零站在这里,像落了难的天鹅。
沈南州上前了两步,自然而然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江心回过神,试着把手从他的掌心挣脱,但他攥得很紧,她抿唇,轻轻地:“嗯。”
快走到家门口,沈南州问她:“你带钥匙了吗?”
江心愣了一秒,“没。”
沈南州望着她笑。
她脸上有点烫,然后说:“但是我知道钥匙放在哪儿。”
她踮着脚,在窗户上方的间隙里摸了好半晌,一无所获。
沈南州笑意晏晏望着她。
江心被看的脸红,“你个子高,你来吧,就放在窗台上。”
沈南州看了眼,抬起手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串钥匙。
江心拧开了门,许久没住过人,院子不如从前那么好看,但也不是枯枝败叶的光景。
江心之前请人来打扫过,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她也不知道带他来家里能做什么,她有点拘谨,“你要喝什么吗?”
“白开水。”
“我去给你烧。”
沈南州的目光四下打量了眼屋子的装饰,不像是普通人家。
可他认识江心的时候,她确实一无所有。
不过沈南州对她曾经的家世,没多少兴趣,谁都有个过去,没什么好打听的。
江心给他倒了杯温水,沈南州接过水杯只抿了口,过了会儿,他问:“洗手间在哪儿?”
江心知道他洁癖比较重,“在楼上,我的房间里。”
沈南州嗯了声,“我去个洗手间。”
江心和他一起上了楼,她的卧室还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特别干净,粉嫩温馨。
沈南州很快就从洗手间里出来,江心在阳台上吹风。
他看了一圈,目光忽然停在放着书桌那面墙壁上,那里贴了许多便利贴。
经年久月,纸张泛黄。
江心回头看见他站在书桌前,手里捏着张薄薄的纸,她跑过去从他手中抢了过去,“你别看。”
沈南州啧了声,“江秘书,看不出来你的青春期还挺……纯真的。”
偷偷暗恋一个人。
数着日子盼着和对方见面。
江心有点恼,“谁青春年少没喜欢过人呢。”
沈南州想了想也是,他有点好奇,“你和他告白了吗?”
江心抿唇:“没有。”
她抬眼望向他:“他喜欢上别人了。”

第96章
沈南州也没觉得意外,江心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性子太内敛,一看就是很听话的乖乖女。有了喜欢的人也不敢说出来,只敢偷偷藏在心里。
他扯了下嘴角,有些敷衍:“那还挺遗憾的。”
江心捏紧了手里的便利贴,泛黄的纸张上写满了怀春少女的心事,她现在只庆幸当初没敢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只是小心翼翼的用缩写替代。
——SLY。
即便是他的缩写名字,也藏在纸张的页脚。
江心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落,“没什么好遗憾的。”
沈南州望着她,小姑娘抿着唇瓣,低垂眼睫,看上去似乎是在难过。不难猜出,她应该很喜欢那个男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提起来还会影响她的情绪。
沈南州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出于男人恶劣的本性,也不太想听她曾经有多喜欢过别人,“为什么不告白?”
江心眼睛有点潮,她平静咽下心里的酸涩,“因为来不及了。”
晚了一步。
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
绑架案后她被江北山送回南城休养了一段时间。
一个人住在这间院子里。
外公外婆出车祸早就不在了,那时候母亲还在,但是身体也已经很不好。
她待在这里,没什么事情做。
听见巷子里的一点动静,就要趴到窗台边去看看。
她在等他来找她。
写满少女心事的日记本里从我好喜欢他,渐渐变成了,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他是不是忘记了她?是不是在骗她?
说好了要保护她的。
原来就只是说说而已。
江心在南城等了好几个月,窗外的树叶从绿变成黄,渐渐褪了色。
夏天过去,迎来了寒凉的秋天。
直到江心被江北山接过去,转学到了沈南州在的高中,才再度和他相逢。
看着他每天在教室门口等江岁宁放学,看着他为了江岁宁心甘情愿在走廊上罚站,看着他笑盈盈帮江岁宁拿着书包,牵着她的手。
江心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大概就是沈南州走到她的教室,点名指姓要找江岁宁的同桌。
很不巧,她就是江岁宁那个倒霉同桌。
她那时候挨了揍的耳朵还没好全,需要戴着助听器,怕被同学看见,不得不把头发放下来,挡住了耳朵,还有大半张脸。
只要她不主动开口说话,在教室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她被同学们推搡到沈南州面前,少年个子高,压迫感极强。
“你就是岁宁同桌?”
她戴了助听器,耳朵还是嗡嗡的响。
那是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情绪,紧张到掌心冒冷汗。
她抬手调整了下助听器,深深呼吸来调整紊乱的气息,她点点头,嗓子有点痛,眼眶发酸,潮湿泥泞:“嗯。”
少年冷淡的眼神送她身上扫过,“听说你不太喜欢她,以后别欺负她了,她是我女朋友,知道吗?”
江心的耳朵开始痛,刺耳的鸣声在她的脑海里作祟,她痛得几乎要掉下了眼泪,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乱哄哄。
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皮肤几乎透明,她只能点头。

第97章
因为那个瞬间,她说不出话来了。
少年说完扬长而去。
江心觉得沈南州肯定早就忘了这件事,他也不会知道当初那个被他警告过的人是她。
江心深呼吸,“我不想再提这些。”
沈南州没有强人所难,“那不说了。”
江心调整好情绪:“你要不要去巷子里逛逛?我家没什么好看的了。”
沈南州没意见,“可以。”
鹤巷是南城的历史文化名街,这里的住户都是地地道道的南城人。
白墙青瓦,青色石板。
一下子把人拉回烟雨江南。
恰好是中学生放学的时间,男生在巷子里横冲直撞。
沈南州牵住她的手,让她走在里面,他边问:“你小时候一直住在这里吗?”
江心想了想,“算吧。”
沈南州说:“环境很好。”
他又随口一问:“后来怎么去了北城?”
江心望着辽阔的天空,声音有点空灵:“我父亲接我过去的。”
她轻声细语:“那个时候我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我没办法,只能跟着我父亲走。”
就连在鹤巷的这栋房子。
都不完全属于她。
证件都攥在江北山的手里。
母亲快被医院赶出来的时候,她是想把这套房子给卖了的。
可她跪在江北山面前,他都不肯把证件给她。
沈南州有句话是没说错的,眼泪和哀求没有任何作用,换不来良心,也得不到怜悯。
沈南州没再问下去。
鹤巷的邻居都还记得江心,她从小就是这儿长得最标致的小姑娘。
皮肤白,底子好,长得漂亮不说,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
从小就乖乖的,特别听家里人的话。
后来家里出现了变故,就很少见到她。
如今见她回来,也很高兴。
“阿心,这是你男朋友啊?”邻居用的是南城的方言。
江心松开了他的手,“不是。”
吴侬软语从她口中说出来特别的糯。
沈南州听懂了,倒也没有因为她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就不高兴,他重新握住了她的手,“看不出来江秘书在这儿还挺受欢迎。”
江心说:“那还是远远不如沈先生。”
沈南州笑了下,换了个话题,“饿不饿?要去吃点东西吗?”
江心没和他客气:“巷口有家面很好吃。”
沈南州拉着她:“走吧,我请客。”
他腿长,步子大。
江心吃力的跟过去,几乎是被他的力道带着往前走,她抬头有点呆愣望着他的侧脸,夕阳昏黄色的光均匀落在他身上。
光线耀眼,他更耀眼。
如果时光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如果沈南州能喜欢她就好了。
短暂的宁静被手机铃声打破。
沈南州接起电话,耐心听完对方说的话,懒洋洋回了几个字,“知道了。”
他停下来:“你很饿吗?”
江心说:“还好。”
沈南州顿了几秒,“那先和我去趟机场?”
江心沉默了会儿,问:“是去接谁啊?”
沈南州没和她细说,简单告诉她:“盛西周带着岁宁来了。”

第98章
江心的反应很冷淡,听见和江岁宁有关的事情都没什么情绪波澜。
只不过她实在不太想看见她,“沈先生,你一个人去机场行吗?我去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用。”
沈南州不由分说攥紧了她的手,“一起,正好吃顿晚饭。”
她和他离得很近,他不用香水,身上还有淡淡的清冽草木味,有点涩,有点苦。
他说话大多数时候很沉静,没多少起伏。
去的路上,江心盯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她放空了思绪,什么都懒得想。
沈南州开车带她去了一家离机场不算太远的餐厅。
看起来不像是会对外开放的餐厅。
低调奢华,私人宴客。
盛西周和江岁宁还在过来的路上,沈南州给她倒了杯温水,江心握着水杯,肚子忽然有点难受。
她实在不能理解沈南州把她带到江岁宁的面前的目的是什么。
不算新欢的新欢,放在心底的挚爱。
见了面,哪个会好受呢?
除非沈南州现在已经不那么喜欢江岁宁了。
但这不可能。
沈南州是个眼光很挑剔的男人,有点偏执,有点洁癖。
认准了谁,就是谁。
不择手段也有弄到手。
他只是表面看起来比较温柔随和。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真的是那么好说话的呢。
江心胡思乱想了会儿,她的小腹有点涨痛,忍了半晌还是不太舒服。
她喝了点热水,还是疼的很厉害,不仅如此,反而有点愈演愈烈。
江心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攥紧的拇指隐约发白,她抬起脸,精致漂亮的小脸略显苍白,她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沈南州提醒她:“出门往右。”
江心咬了下唇,忍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痛,“嗯。”
她痛经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
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得快受不了。
头都有点晕。
好在洗手间里有备用的卫生用品。
江心又去前台问了服务员,“请问你们这儿附近哪里有药店?”
服务员很客气给她指了路,“门口就有一家。”
“谢谢。”
江心去药店买了止疼药,她问店员借了杯热水,吃了一粒止疼的药。
她趴在桌子前休息了好一会儿,等起了药效,才逐渐恢复了点力气。
江心知道自己有点宫寒,她没时间调理,现在才愈演愈烈。
她收起药盒,塞进包里。
回去之前,补了个口红,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不至于太惨淡。
江心回到包间,人已经到齐了。
盛西周坐在江岁宁的右手边,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面色冷淡,眼神平淡,他姿态慵懒架着腿,一派冷肃的威压感。
身上好似有凛凛的杀意。
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像是刚做完杀人越货的勾当。
盛西周抬眸扫了她一眼,蹙起了眉,不喜的意味溢于言表。
江心现在没以前那么怕他,盛西周有本事真的就杀了她。
她镇定坐在沈南州身边的空位,问服务员要了杯热水,然后镇定给自己盛了碗热粥。
江岁宁一向会演戏,尤其是在他们面前能够完全装作和她从来不认识。
没有私生女的羞耻,没有撒过谎的心虚。
她明媚灿烂,明目张胆。
江岁宁还特别的会伪装善解人意的一面,“沈南州,你的秘书脸都这么白了,你怎么还压榨她?真就是黑心的资本家。”
沈南州看着她,“江大小姐,我给她开工资,你管的着?”
江岁宁觉得沈南州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也比客客气气和她说话要好,后一种实在生分,她不仅要沈南州的爱,她还要沈南州的愧疚。
她十几岁就认定的男人,怎么都不能心甘情愿被江心这个贱人抢走。
江岁宁眨了眨眼,“江秘书,沈南州给你开多少工资,我给你双倍,你辞职好不好?”
江心不得不承认江岁宁确实比她会讨人喜欢的多,她笑起来就像个小太阳,像炙热的光源,给人舒适的温度。
她抿唇,“谢谢,不用了。”
江岁宁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江秘书对我这么冷淡,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江心忍了又忍,“我对谁都是这个表情。”
江岁宁莞尔,“可我怎么感觉你对沈南州,脸色就很好,还会脸红。”
江心清楚江岁宁还喜欢沈南州,从小到大,她就是什么都要和她抢,什么都要比过她,一点点夺走她的一切。
她懒得再演,“当然,他是我的丈夫。”
江岁宁嘴角的笑容渐渐冷了下去,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冷锐的锋芒,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表面还不能让沈南州和盛西周看出来。
江心说完这句话,喝了杯水。
江岁宁总算消停了,冷着脸沉默不语。
沈南州笑了声,望着江岁宁有点好笑地问:“这样你就满意了?”
江岁宁眼圈一点点变红,“你就知道欺负我。”
沈南州瞧见她委屈难过的神色,那点笑也随之消散,表情冷了冷,唇角的弧度缓缓回落,“是我不和你结婚吗?”
江岁宁没话反驳他。
当初是她自己要作,谁知道沈南州心那么狠,对自己也那么狠。
她闹着要走就让她走,不曾挽留。
尽管江岁宁知道沈南州和江心这段婚姻是假的,是做戏。
但女人的直觉就是最准的,她的危机感比谁都强。
她总觉得沈南州现在已经有点喜欢江心了。
江心刚吃了止疼药,现在有点反胃,她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江岁宁站起来,“我也去。”
江心随便她。
江岁宁敢对她怎么样,她是一定会还手的。
女洗手间里。
江心吐也吐不出来,出来吹了风,作呕的感觉又好了点。
她洗了个手,镜子里多出一个人。
江岁宁冷眼望着她:“你不会以为沈南州会喜欢你吧?”
江心笑笑:“无所谓,走肾不走心也挺好的。”
江岁宁脸色更难看,她的眼神好似会杀人的利箭,冷飕飕朝她望来,“他连孩子都不让你生,你还没看明白吗?你只是一个他的利用工具。”

第99章
江心怀孕了的事情,是江岁宁花钱买通了医生才知道的。
江岁宁回国之后,知道沈南州领证结婚的对象是江心,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偏偏就是她?阴魂不散。
江岁宁听说江心有一个半月没去公司上班,隐隐约约就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病需要请这么久的假?
江岁宁倒是在沈南州面前打听过,她也不笨,迂回周旋,假装无意提起他的小秘书,可是沈南州什么都没告诉她。
如此江岁宁就更想要搞清楚,她花了不少钱,才查到她住的医院。
这世上就没有钱撬不动的嘴,她没想到江心竟然是怀孕了。
“你还占着他妻子的身份有什么用?”江岁宁漫不经心擦干净手,寸寸紧逼:“别到最后人财两空,还不知道后悔。”
江心没想到沈南州竟然连这事情都告诉了江岁宁,她浑身冰冷,绷着苍白的脸,语气冷淡:“我和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就不劳江大小姐操心了。”她莞尔,笑起来别样漂亮:“江大小姐不会是要学你母亲,上赶着来当第三者吧。”
江岁宁表情僵硬,尤其是听见第三者这几个字,她冷笑了声:“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江心,你别太得意了。”
不过江岁宁也非常不甘心,没从江心脸上看出任何破绽,她像是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平静而无动于衷。
“做个手术伤身体,他可一点都不在乎你,就连愧疚都没有。”
“没关系,我只需要他妻子的身份,就可以了。”
江心说完,推开了江岁宁,不慌不忙走出洗手间。
回到包间,她更加沉默寡言。
盛西周抬起眼皮,冷不丁朝她投来了眼,“江心,这么不乐意可以不来。”
他见到这张脸就无法平静,习以为常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攻陷了他。
男人甚至从这种尖锐的刺痛感里找寻到了快感。
既然她让他痛,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女人来生理期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脾气确实也没平时那么好。
江心很平静:“盛先生这么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可以走。”
她站起来,拿过座位上的包,正要迈开步子往外走,沈南州沉静开口:“站住。”
江心不得不停下来,沈南州脸上几乎没表情,五官冷峻,清晰的眉眼映着如玉的冷淡,他发了话:“坐下。”
江心已经没有了胃口,他让她坐下,她就坐下。
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心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盛西周的长相和年少时几乎没有变化,偏女相的五官较常人柔和,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的样貌,眉眼勾人。
初初见他,并不受欢迎。
鹤巷的孩子都不太喜欢和他玩,没有人喜欢一个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哑巴。”
江心觉得自己对他很好。
每年暑假,她身后都会多出这个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是哪一年的夏天,盛西周再也没有出现在鹤巷,重逢之后,他就像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人。

第100章
忘记了她和他曾经在鹤巷发生的一切。
他将她视为敌人,用看待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江心没觉得难过,她只是没想到年少时的情谊,也那么脆弱。
和疯子当朋友的下场,原来是真的不太好。
盛西周的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咳嗽了两声,脸色浮现病态的苍白,直到江岁宁坐到他身边,病弱的姿态稍稍有所好转,他意有所指,问:“去了那么久,是有人欺负你吗?”
江岁宁故作踌躇,思考半晌,好像万分为难,“没有,你别多想。”
这顿饭,吃到后面,江心干脆一个字都不说。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不管她是旁观者,还是说她如今占着沈南州妻子的身份。
从始至终,她都是个局外人。
江岁宁有句话没有说错,她在沈南州的眼里,只不过是个比较好用的工具。
又听话,还不麻烦。
缺钱,好拿捏。
随时都能踢开。
江心喝了不少热水,小腹还是难受,她有点困了。
幸好很快,就结束了。
江岁宁主动问起沈南州住在哪儿?
沈南州吐字:“酒店。”
江岁宁该得体的时候又很得体,她表现得很善解人意,“你可以住我家,酒店住着多不舒服,而且还不方便。”
沈南州挑了下眉,好像来了兴趣:“你家?”
江岁宁笑笑:“对啊,就是在南山上那栋别墅。”
她故意看了眼江心,紧接着问:“你忘了吗?你第一次来找我就是在那里见的面。”
江心知道江岁宁口中那栋别墅是怎么回事,那是傅家的老宅。
是她外公外婆留给她母亲的房子。
后来被江北山据为己有,直接送给了颜瑶,转到了颜瑶的名下。
江心脸有点白,她听不下去,“我先回酒店了。”
沈南州捞过她的手臂,把人拽了回来,“急什么?”
江心一声不吭。
江岁宁仰着脸,亮晶晶的双眸看着沈南州,“你真不去我家吗?”
一口一个她的家。
江心只恨自己还没本事,把江北山从傅家手里夺走的一起抢回来。
沈南州兴致不高,情绪淡淡:“不了。”
江心挣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
沈南州双手插兜,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江心走出酒店,迎面吹来的冷风,吹红了她的眼睛,她在想是不是人的心越卑劣,就能活得越好。
沈南州把她从人行横道拉了回来,男人身上裹挟着寒冬深夜的凛冽冷意,他扭过她的手腕,大力扔进车里,绕到另一边车门上了车,顺便落了锁。
沈南州点了手里的打火机,烟火渺渺,他吞了口烟,喉结微动:“说说看,刚才又在发什么脾气?”
其实沈南州不问也知道,是因为江岁宁。
江心绷紧身体,抿直雪白的唇瓣,不置一词。
安静过了好会儿,沈南州掐灭了烟,嗤得笑了声,声音淡漠:“我喜欢江岁宁你第一天知道?”

第101章
江心不能接受的是沈南州把她的伤口也告诉了江岁宁。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心情。
江心憋着口气,发作不出来。她咬紧齿关,选择了沉默。
车里腾起缭乱轻薄的雾气,烟草味闻着都是苦的。
沈南州伸手,拇指压着她的皮肤,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掰过她的脸,半逼半就让她仰起脸面对自己,望着她发红的眼睛,苍白的面色,到了嘴边的重话悄声无息咽了回去。
“江秘书,你就那么不喜欢岁宁?”
“谈不上。”江心觉得有些情绪花在在不值得的身上也是浪费,她说了实话:“但我确实不想见到她,我想沈先生应该也看得出来,江岁宁大概也不怎么想见到我。”
江心有点厌烦这样,她的下颌被掐得有点疼,男人的指骨看起来骨瘦嶙峋,削瘦冷硬,关节微微露白,她好声好气:“你能先松开我吗?”
沈南州不仅没有,反而变本加厉,欺身逼近了她,“把话说清楚。”
江心扭过脸,下一刻就被他用力掰了回来,“躲什么?”
她带着点烦躁,“你既然喜欢江岁宁,现在就去找她,不要来管我。”
沈南州冷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冷下了眉眼,光是面无表情就足够有敬畏感,如此冷意更甚,“你平白无故对我甩冷脸,还不许我问清楚?”
江心没力气和他吵架,她像蔫下去了的植物,失去了光源、失去了水源,已经渐渐开始衰败干枯,“沈南州,我来生理期了,肚子疼,你能别在今天和我吵架吗?”
她有气无力说完这句话,男人沉默了许久。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手,好像终于大发慈悲选择放过了她,“很疼吗?”
沈南州记得她每次来生理期都要遭一次罪,所以家中常备了止疼药,他盯着她羸弱泛白的小脸,“我下去给你买点药。”
江心抓住他的手:“不用,我包里有。”
沈南州抬眼看她:“你吃过药了吗?”
江心点点头:“吃了的。”
沈南州问:“吃了还疼?”
江心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太久没来生理期,也许是那场手术雪上加霜,她吃了止疼药也不太有用,小腹还是坠坠的疼。
江心敷衍道:“不怎么疼了。”
沈南州没再继续刚才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回酒店休息吧。”
江心感觉车里闷得让她焦躁,她问:“你不去江岁宁的家吗?”
沈南州边开车边回她的话:“你怎么还管起我的行程。”
江心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那栋别墅,承载了她小时候的记忆,母亲在院子里弄了个很漂亮的花房,一年四季,鲜艳如春。
不知道那个花房如今还在不在。
她母亲当年对江北山一见钟情,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倒追穷小子。
对他掏心掏肺,一点防备都没有。
那么多年下来,不知不觉被哄着签了很多文件。
包括房产转让的证明。
江心有时候也忍不住想,那年的那个冬夜,她母亲是有多绝望才会弃她不顾,毫不犹豫从十楼的阳台跳了下去。

第102章
是知道了江北山从来没有爱过她,还是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赶尽杀绝的事情。
江心慢慢回神,“因为我也想去看看。”
这么多年,她都进不去。
因为她已经不是那栋房子的主人。
母亲那时候也想回去看一眼,被颜瑶叫保安赶了出来。
颜瑶处处周到的挑不出一丁点漏洞,她居高临下看着被赶出来的她们,“不好意思,我实在不喜欢外人贸然来我家打扰我的家人。”
“这套房子,我的丈夫既然已经送给了我,那就是属于我的了。”
“还希望傅大小姐能早点看清这个事实,不然我每次叫保安过来也挺难堪的。”
一朝天翻地覆。
只能怪当初识人不清。
江心那时还小,抱住浑身哆哆嗦嗦的母亲,擦干了眼泪说要去求爸爸。
母亲抓住她的手,那种时候还对她笑了笑,恍恍惚惚地说:“没用的,我们走吧,进不去就不要了。”
这栋房子,是母亲的心血。
里面的一花一木,都是她亲自打理的。
沈南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神思,“那栋院子的确很漂亮,设计的不错。”
江心低头:“哦。”
每当这个时候,江心对江北山的厌恶就会更深几分,她的父亲是个无耻的男人。
江心调整好情绪,尽可能稳住声线,“城郊那块地,你要拍吗?”
江北山最近胃口变大了,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政府要在城郊新建政府楼和住宅区,铆足了劲想拍下这块地。
沈南州啧了声,“你这是帮谁打听消息?”
江心开口问他之前就猜到瞒不住他,“一个朋友的爸爸。”
她的朋友屈指可数,沈南州想起了个名字:“于安安他爸?”
江心撒了谎,“嗯。”
沈南州默了两秒,“假消息,别上当了。”
江心心不在焉,她想是假消息就更好了,最好江北山倾家荡产拍下那块地,招标结束,美梦落空,也好让他尝尝全部心血付诸东流的结果。
她笑了笑:“好。”
江心发自真心对他说了声谢谢。
回到酒店,江心去浴室洗澡换了套干净的睡衣,她又吃了粒止疼药,刚跑过热水的手脚还是有些冰凉。
江心吹干头发就钻进被窝里。
沈南州当着她的面解开衬衫纽扣,他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肌肉线条流畅,干练薄瘦,蓬勃有力。
沈南州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快睡着了。
江心蜷缩在被子里,身旁的位置缓缓下陷,她被捞进了身后的热源里,男人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腹,她知道这是他出自怜惜给的体贴,而不是因爱而生的温存。
江心有点难过,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错过和误会就好了。
江心背对着他,“沈南州,是不是男生都比较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沈南州搂着她的腰,捏了捏她的后颈,“不一定。”
隔了两秒,男人补充:“也有人比较喜欢文静的女孩儿。”
当然,他不是。

第103章
江心以为沈南州带她来南城是因为有工作需要用上了她,但这次他只让她待在酒店里,不需要她准备文件,开会也没有带上她。
江心乐得清闲,并没有觉得无聊。
沈南州早上起得很早,她昨晚吃的吃痛药好像有助眠的效果,早晨像是睡不醒,头脑昏沉,隐约察觉到了他起床的动静,却睁不开眼皮。
男人临走前好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让她好好待在酒店里,不要乱走。
江心没那么听话,何况沈南州也不是很关心她每天做什么。
江心的舅舅还在服刑,还有一年的刑期。
她约了之前负责舅舅案子的律师,又定好时间去探监。
江心每年能去探监的次数都不多,舅舅也总是不想见她。
她没有把母亲的事情告诉他,怕他受不了。
傅家的人,真的不剩几个了。
江心出门前化了个妆,显得气色好,她对着镜子笑了笑,不能让舅舅看出来她过得没有那么好。
从市中心到男子监狱要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
江心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到她的舅舅。
小舅舅如今依然很年轻,不到三十岁。
他原本就是父母最小孩子,本来也是娇生惯养没有烦恼长大的小少爷。
一夜之间,被迫成长。
隔着一扇玻璃窗,傅景初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外甥女,叹了叹气:“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看我吗?”
江心哦了声,“刚好回来出差。”
傅景初笑了笑,压下眉心的阴翳,连眼尾的短疤看起来都没那么骇人,“我们小阿心现在都工作了,看起来好像混的还不错。”
江心想了想,毫不谦虚,“也算上司的左膀右臂吧。”
傅景初说不上来哪里觉得奇怪,她看起来过得很好,但也仅限于表面,“有没有同事欺负你?”
江心摇头:“没有。”她补充道:“他们都很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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