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祁江)最新章节阅读-林苏祁江已完结全集大结局小说

林苏牵着喜哥儿去耳房歇午觉,桂姨娘带着云绮往偏厢去,祁江并着婢女圆荷扶着老夫人回屋歇息,陪着祖母略说过几句话,等老人家闭目安歇,也抬脚往自己园子里走。他的贴身小厮顺儿正坐在廊下吃白糕垫肚,见主子出来,将白糕往袖里一塞,贴上前去:;大哥儿喝的多了?小的招呼厨房熬碗醒酒汤来?;祁江席间喝的不少,面上却润白如玉,丝毫不显酒意,只有一双眼波光浮动,异常锃亮,他慢悠悠的嗯了一声,懒散道:;没醉。;主仆两人慢悠悠穿过园子往见曦园行去,正是三月莺飞草长的好时节,满园的姹紫嫣红,蝶舞蜂戏,小潭里几尾新养的红鲤鱼唼喋水面浮
林苏牵着喜哥儿去耳房歇午觉,桂姨娘带着云绮往偏厢去,祁江并着婢女圆荷扶着老夫人回屋歇息,陪着祖母略说过几句话,等老人家闭目安歇,也抬脚往自己园子里走。

他的贴身小厮顺儿正坐在廊下吃白糕垫肚,见主子出来,将白糕往袖里一塞,贴上前去:;大哥儿喝的多了?小的招呼厨房熬碗醒酒汤来?;

祁江席间喝的不少,面上却润白如玉,丝毫不显酒意,只有一双眼波光浮动,异常锃亮,他慢悠悠的嗯了一声,懒散道:;没醉。;

主仆两人慢悠悠穿过园子往见曦园行去,正是三月莺飞草长的好时节,满园的姹紫嫣红,蝶舞蜂戏,小潭里几尾新养的红鲤鱼唼喋水面浮絮,祁江在水畔略站半晌,被暖风一吹,只觉困意沉浮,径直带着顺儿进了见曦园。

见曦园的月洞门前早站了个紫衣双髻的婢女,双十年华,削肩蜂腰,桃腮杏脸,见祁江来,忙上前来迎小主:;大哥儿。;

紫苏神色欣喜来扶祁江,见顺儿躬身跟在后头,眼神从他面上刮过,半笑半讽:;老鼠偷食儿还挂着须呢。;

顺儿这才后知后觉,袖子抹了抹唇角,抹下几点糕渣来,呵呵一笑,拱手:;小子问紫苏姐姐好。;

紫苏不理他,却闻得祁江身上的酒气:;婢子去正院里偷瞧了两三会,见厨房里一直在烫酒,知道大哥儿这顿必定喝的不少,屋里早备了醒酒甜汤,大哥儿喝一碗歇歇罢。;

祁江点头:;先把虚白室收拾出来,甜汤倒不必了,你去倒杯浓茶来。;

;虚白室早已收拾妥当,新铺了新竹簟,又挂了新帘。;紫苏笑吟吟的,;知道大哥儿喜欢虚白室,屋里屋外,婢子最紧要的就是这处。;

;园子里倒数你最贴心。;祁江含笑觑她,;瞧你这份心意,成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倒得专给你配个小丫鬟差使。;

紫苏睇他一眼,含羞抿唇微笑:;不敢,都是大哥儿抬举婢子。;

三人进了见曦园,见曦园是吴大娘子生前养病之所,景致极好,园子四角皆有活泉细流出入,前庭遍植杂花,后院栽满碧竹,游廊小轩,窗牗门户皆朝东开,每室皆明,虚白室只有方寸,两壁开窗,一窗对着青竹,一窗对着繁花,满地铺竹簟,屋内只设一榻,空旷又清幽,是祁江以前的读书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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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吩咐屋里小婢女青柳去虚白室铺枕褥,自己煮一壶浓茶,捡了套白瓷茶具送到虚白室去。

虚白室静悄悄的,白线帘已落,银灰的外袍胡乱扔在青竹簟上,矮榻上祁江半卷着锦被,已然闭目假寐。

她悄悄将茶壶搁在一旁,又收叠地上衣袍,再抬眼看榻上的郎君,玉山倾倒,心内欢喜,悄声退出去。

见曦园有两仆两婢,婢子有紫苏和青柳,小仆是顺儿和旺儿,紫苏是管事的大丫鬟,又被祁江收过房,其余三者都以她为尊,青柳和顺儿、旺儿守在游廊下说话,几人见紫苏出来,顺儿揖手:;给姐姐请罪。;

紫苏嗔他:;半夜里回来,也不提前往家里递个信,倒杀的我几个梦游似的,连床褥都要新铺,措手不及。;

;原是要再晚几日的。;顺儿挠头笑,;实在是路上耽搁的太久了,大哥儿又惦记家里,下了水路急急骑马赶回来,我们做下人的也罢,不过是闭眼赶路,倒直把那蓝表叔累得翻白眼。;

他手舞足蹈,扮个滑稽样,惹得几人捧腹大笑,紫苏骂道:;你这泼皮贼,促狭鬼,专爱学人丑样。;

青柳和旺儿都是这两三年里祁江挑拣留下来的,年岁不过十二三岁,从未出过远门,缠着顺儿:;好哥哥,你跟着大哥儿这一路出去都见识了些什么,说给我们解解趣。;

紫苏也在一旁笑瞧着他:;大哥儿这一路上都走哪处了?;

;这可说来话长。;顺儿含笑,;讲起来口干舌燥,紫苏姐姐赏我口香茶喝。;

紫苏瞪他一眼,施施然自去拎茶壶,又端了盘点心来,几人围坐在廊下,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谈笑间只觉时短,日头偏移入游廊,紫苏瞧见滴漏已过一个多时辰,起身去虚白室看一眼,却见祁江坐在榻上,肩头披着外袍,推开了半扇窗,面色如水的望着窗外蔷薇花架,手臂搭在窗沿,指间捏着茶盏,慢慢摩挲。

正是日头晾屋的辰光,他半边身子都浸在白晃晃的明光里,如同剪影,手中的茶盏是象牙白色,瓷片极薄,被酽酽日光照射,透明的几近幻影一般,紫苏能瞧见瓷片上细碎的冰裂纹和杯内残存的半盏茶水,也能瞧见那举着茶杯的细长手指,骨骼凸显,肌肤丰盈,被日光浸的如玉一般温润。

她不敢出声打搅,静静的垂手站在一侧,见他半眯着沾了暖阳的狭长细眼,柔声问她:;推窗听见风里有笑声,你们说什么趣事呢。;

;只是些不打紧的闲话。;紫苏低声道,;茶凉了,婢子去换壶热茶。;

;不用。;他仰头将茶水啜净,将茶杯搁在榻上,转过身体,;来替我穿衣。;

紫苏倾身上前,环手越过他的肩,将披在他肩头的外袍捏在手里,冷不丁闻得他身上极淡的酒气混着清新的茶香,有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脸颊旁,靥生红霞,心头忽跳,手中的衣袍握不住,直往下坠。

;你脸红什么?气也喘不顺了。;他音调平和,慢慢掀起眼皮看她,眼神平静,无波无澜,见她垂下头,娇颜羞涩,眉目如画。

祁江寻思片刻,慢腾腾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沿着她的衣领往里钻,擒住一端,在温热指尖搓揉。

虚白室阒静无音,风撩过蔷薇架的轻响像铃铛振动,有芬芳的花香送入屋内来。

他安静欣赏她脸上神情。

紫苏喉头哽结,声如蚊蚋,全身颤抖:;大哥儿婢子替你穿衣;

祁江不松手,身体慢慢倾倒在榻上,带着紫苏也半俯在他身上,呼吸凌乱,春潮满面。

;脱衣裳。;他手中施力,半爿日光透过窗照在他清俊的脸上,眉眼都惬意的舒展着,仰面享受暖和的光亮。

紫苏脸红身软,颤颤巍巍去摸他腰间的汗巾,又去解自己的裙,两人衣裳都半褪不褪时,却觉他手中动作停顿,而后抽手,轻轻推开她,面色平静从榻上坐起来:;等会还有些事,晚上罢。;

她被他这番一撩拨,如在云间晃动,身子又涨又酸,心头纷乱,又听得他说晚上,羞涩不已,垂下螓首,轻轻嗯了一声,收敛心神去替他穿衣,又急忙将自己的裙系上,逃也似的先出了虚白室。

祁江从榻上下来,倾身去推另一扇窗,见竹影细细,地上尽是些新生的嫩笋,尖尖长长,绿蒙可爱,自己拎了那壶凉茶在窗旁,倾倒茶水仔细净手,那一壶儿琥珀色的茶水淅淅沥沥滴撒在竹叶上,欲显新竹青翠。

他在布巾上将手拭干,也慢步出了虚白室。

第3章

祁江带着顺儿旺儿两个去了外院,此程还带回了三四个箱笼,都搁在了外堂上,祁江一面吩咐人去取八宝攒盒,一面让家仆开箱,箱笼内里装的也是从南边带回来的精巧土仪,他盯着下人一样样往攒盒里放东西,麻烦账房孙秉老在一旁写礼单,要把这些土仪送往和施家生意往来的各家各号。

忙完这些,几人又往帐房里去,孙秉老搬出了近半年的账本明细给少主人查看,施家虽是普通富家,账房各项却做的规矩清爽,祁江先看了铺子账册,又查家中各项出入,厚厚的一沓账本,他翻阅的极快,却把一叠账册足足看了两三遍,孙秉老在一旁喝了三四盏茶,最后祁江将手中黑漆封皮阖上,玉白的手屈指在账册上敲了敲,温声道:;这阵子我不在家,真是辛劳先生了,家里家外,全赖老先生掌事。;

;大哥儿客气,这些都是分内之事,算不得辛劳。;

;委屈老先生迁就寒舍。;祁江拱手致谢,诚恳道,;请老先生管家,真好比请孔夫子教三字经—大材小用。;

;大哥儿说笑,在府上这几年,月银拿的不少,还管吃住出行,原先投奔来的时候,只想着有个收容之所,如今这般,老朽一万个心满意足。;孙秉老捻须而笑,;倒是大哥儿,年纪轻轻就要操持家事,比老朽辛劳许多。;

祁江浅笑摇头,又听孙秉老说起这半载家中情境,应酬往来,田庄佃户,新潮物事,又说起上元节的王姨娘被掳一事,祁江默声听着,及听到张家看望林苏的两家往来,祁江沉吟半晌,问道:;我看家里账目有项支往金陵家俱掮商的二百两定金,那是给二小姐准备的什么嫁妆?;

;是两张描金彩漆拔步床的定金。;孙秉老道,;老夫人听说,如今造一架金陵出的拔步床少不得花半年光景,又要等着漕运送来,老夫人想要个时兴又精细的式样,怕明年来不及,提前给二小姐和蓝家大姐儿各做一张,剩余的嫁妆物件,等今年里再慢慢的赶。;

祁江颔首,清俊脸上满是柔和之色:;老夫人这意思,蓝家的那份嫁妆,也由家里出?;

孙秉老看他不声不响垂眼喝茶:;这倒还要再问问老夫人,两个姐儿同年出嫁,一亲一表,到底要怎么个弄法。;

正说话间,施老夫人院里的小厮来叩首:;大哥儿,孙先生,老夫人差遣小奴来,内院里摆席面,请哥儿先生进院里用饭。;

原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祁江将账本送回柜间,招呼孙秉老:;难能阖家团圆,先生一并来吃口酒。;

孙秉老应诺,两人进了内院,分花拂柳经过小花园,见一新月淡影,满园花团锦簇,施老夫人院里初挂绡灯,游廊下悬着几个透亮的玲珑灯笼,四五个青衫裙的婢女们围着几名锦衣少女,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婢子们见祁江和孙秉老来,起身俱福了福,云绮先瞥见来人,娇音脆语扬手:;大哥哥,孙先生。;

;妹妹们在做什么?;祁江停住脚步,侧目见正厅里摆了大桌圆席,仆妇们往来摆菜布盏,笑吟吟问云绮,;怎么不去屋里坐。;

;我们打络子呢。;云绮得意洋洋扬着手中丝线,;再过阵儿天热了,我们做几个络子压扇坠儿用。;

坐在廊凳上的两名少女俱扭过头来,一名眉眼温顺,观之可亲的绯裙少女正是蓝苗儿,另一名笑靥深深的碧裙少女正是林苏。

蓝苗儿和林苏同岁,一个生辰在年初,一个在年尾,两人情谊最好,常在一处嬉戏玩耍,又是同一年的定了亲,林苏定了江都小有名气的塾学夫子张远舟的幼子张圆,苗儿定了做花园营生的况家子况学,张圆和况学又是同窗好友,因此林苏和苗儿的关系更加亲近些。

林苏手里的络子正缠着手指间收尾,忙着双手不停,扭头喊了声:;大哥哥,孙先生好。;复又低下头去,忙着手上的活计。

蓝苗儿身边坐的蓝芳儿也抬起头来,盈盈一笑,娇柔起身拜表兄:;少连哥哥。;

她年岁最小,身姿婷婷如嫩荷,且不论姿色,单凭身姿,却是姐妹几人中最出众的,窈窕又妙曼,此时俯身探过来,手里捧着枚秋香色的络子:;芳儿刚编好的一枚,大哥哥可看得上眼?若是看得上,想请大哥哥收下,权当是妹子的一点小心意。;

祁江眼里俱是笑意,并不去接那递到眼前的络子,只摆手说道:;芳儿妹妹留着自个用吧,大哥哥用不上这些。;

;你这傻子。;云绮对着芳儿哼笑,;大哥哥院里有紫苏,最是心灵手巧,上上下下都替大哥哥打点的妥帖,还缺你这根小络子不成。;

芳儿听罢此言,勉强一笑,那枚络子搁在手心,她有些讪讪的扯着衣袖遮掩:;云绮姐姐说的也在理,是我思虑不周了。;

祁江温声解释:;我夏天不用扇子,用不上此物,若收了,这样精致的络子,只是搁在屋里生尘,倒白白糟蹋芳儿妹妹一番心意,大哥哥心头也过意不去。;

;大哥哥不嫌弃就好;芳儿瞅着一双潋滟的眼看看祁江,;不知哥哥想要些什么,妹妹以后再编个旁的送大哥哥。;

一旁林苏忙忙将手中的络子打了结,用剪子绞好,这才转过身来,笑盈盈问祁江:;大哥哥外头忙完了吗?;

她一笑,双眼便弯成一双新月,柳眉儿弯弯,酒靥儿深深,说不尽的甜甜蜜蜜,又妩媚又天真,祁江爱见她笑容,点头说话:;忙完了。;

他朝几个妹妹招手:;天都黑了,再做下去要累坏眼,妹妹们进屋玩吧。;

姐妹几人见天黑透,都收了手,回了主屋,一侧耳房里,施老夫人和蓝家夫妇,搂着喜哥儿和小果儿吃糖说话,见姐妹几人相伴进来,又见祁江和孙秉老两人,施老夫人笑道:;早听说你两人在账房里看账,我们内院自作主张,自顾自摆几桌酒,举家热闹热闹。;

老夫人又劝祁江:;大哥儿,你这昨夜里才到家,理当好好歇歇,其他的事,往后再理也值当,不差这一两日。;

祁江应诺:;都听祖母的教诲。;

蓝可俊脸颊上还熏着一团子红,身上拢着一股子蔷薇花的香气,笑眯眯的亲自斟茶招呼两人:;我们早早在这陪老夫人,就等着你两人完事,左等右等也不来,只能差人去请。;他早年里也是个读书人的模样,这两年间在江都养福气了不少,白面微丰,腰圆肩圆,像一只日头下发酵的白面团,瞧着又和气又和善。

田氏见人已到齐,笑道:;人都全了,我去外头看看席面,该上的俱摆上来,趁着月色初升,大家吃个团圆。;

席上酒菜都已上齐全,桂姨娘正在厨下督工,也换了身鲜亮衣裳出来,众人纷纷落座,又在游廊下摆了两桌,招呼家里内外堂的仆丁婢女们一道吃喝。

堂上堂下一时欢声笑语,热闹不断,热菜吃的大半,正是月上柳梢的时候,廊下仆丁们听得正堂上行酒令的喝声,也玩起了猜拳的戏码。

桂姨娘见廊下人多,紫苏带着青柳正安安静静坐在人群里吃菜,怕她吃喝不够,特意让厨房送了三四道菜给她,周围的婢女嬷嬷小子们俱看着紫苏吃吃发笑。

她刚吃了碗新添的酥酪,见众人都瞧着她笑,脸上红辣辣:;你们个个都笑些什么,怪渗人的。;

;瞧着紫苏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众人笑道,;日后等紫苏姑娘发达了,也不要忘记我们一众人,抬举则个。;

紫苏捏着帕子乔装拭唇:;都是做奴才伺候主子的,哪有什么发达不发达。;

众人嘻嘻笑:;焉知日后怎么样,有些好人,当家做主也说不定哩。;

席上众人喝酒吃菜,又说些话讨施老夫人欢心,吃到最后正要散席,田氏伴着施老夫人,又带着一众女孩们去耳房玩叶子牌消食。蓝可俊偷偷走来招呼祁江,两人在窗下说话:;下午往街去,正遇上詹少全、邓知客几个,知道大哥儿回来,都囔着要和大哥儿吃酒相聚,我也说了,这回出门带了满船的货回来,怕好一阵儿不得闲,他们也怕上府里来冲撞了侄女们,只等着大哥儿闲了,挑个日子,再一道去丹桂街坐坐去。;

祁江颔首微笑:;应当聚聚,待我寻个空日子告诉表叔。;

蓝可俊眨眨浮肿的眼,拍拍自家侄儿的肩头:;表叔等你消息。;

觑着田氏和陪着施老夫人玩耍的空当,蓝可俊拜别祁江,自己偷偷回了后罩房,也不要丫鬟上前使唤,换了身衣裳,自个偷偷出了小门,往街上行去。

转过几条街,正是条清幽无名的小巷子,不起眼处有扇小角门,蓝可俊上前敲了敲,即有老婆子来开门,见是蓝可俊,欢喜不迭的拍掌:;大官人可算回来了,雪姐儿日想夜想,苦熬了数月,熬得衣带都瘦了许多哩。;

冯妈妈一面引人入内,一面回头喊:;雪姐儿,快出来瞧瞧,是哪个贵客家来?;

蓝可俊亦是欢天喜地抬脚往屋里行去,见个娇娇的小娘子懒懒倚门,梳着个风流坠马髻,穿着身婀娜霓裳衣,眼下是颗俏生生的小红痣,正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捻着手心里几颗瓜子仁,抬眼睇了睇他,半是含情半是幽怨:;我道是哪个短命的,原来是蓝大官人,半载都没有个消息,寻思怕是早死在路上了不成。;

冯妈妈在身后骂:;你这小贱蹄子,但凡把嘴里的三分厉害用在别处,早成仙成佛了,哪里还用在这间小庙修行。;

;我若是死在路上,你怕不得给我披麻戴孝。;蓝可俊最爱她这促狭样,上前搂紧佳人,先偷了个香嘴,;我的心肝,昨夜里才到的家,这会儿就来寻你,我这片心思还不够么,非得被你踩在脚下作践?;

雪姐儿一把推开他,扶扶自己的云鬓,转身进了屋:;你心思够不够,跟我有什么关系,左右出门潇洒快活的人不是我。;

蓝可俊随着她的脚步进屋:;好姐儿别恼,这出了一趟远门,也给你带了些好玩意,算是我给姐儿赔罪,苦了姐儿这么多日的挂念。;

他刚从怀中掏出个鼓囊囊的荷包,一把被雪姐儿夺手抢了去,倒在手心一看,原来是三四个镶金缀玉的钗头,有蝶有鸟,样式新奇。

;可还满意?;蓝可俊看她神色转怨为喜,上前将她搂入怀里,;好歹也值几十两银子,送给你做簪子用。;

雪姐儿目光灼灼的盯着手里的钗头,哼了一声,贴在他身上去摸他衣袖腰带:;倒还有些什么好东西,俱拿出来看看。;

蓝可俊只顾亲她的脸靥香唇:;剩下的好东西,脱了衣裳不可就见了。;

冯妈妈这时收拾了满桌酒菜进来,笑迎迎招呼两人喝酒,两人并肩入席,喝了两盏交杯酒,便落了床帐,皮肉贴皮肉,如胶似漆搅做一团。

这厢初歇,那厢施家主屋人都四散,碗碟俱收拾了出去,紫苏早不见了祁江身影,只得和青柳先回了见曦园,收拾完祁江归家的行囊衣物,又重新熏被换枕,仍不见祁江回来,打发青柳去寻,才知祁江又和孙秉老一道去了外堂。

祁江深夜才回,亲自将内院的门锁落上,夜里幽静,暖风酥骨,也不用提灯,和顺儿借着月色往见曦园去,推门一看,紫苏正在灯下做女红,银釭早已泣泪。

紫苏见他回来,连忙打水伺候洗漱,祁江换了夜里穿的亵衣,自己挽袖往内室去,吩咐她:;你也早点歇吧。;

她倒是愣了楞,旋即又回过神来,将床帏落下,悄声退了出去,将水泼至廊下,抬头见满庭月色如水,繁星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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