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茉看着陆予之，从他冷淡的神情中读不出任何讯息。她知道先斩后奏是职场上下级之间大忌，她并不期待陆予之能理解她事出有因。陆予之眸色微沉，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刺向沈清茉，脸上神情愈发冷淡。沈清茉顶着压力，镇定自若，将手中那一叠计划书放在陆予之面前，“边总，你可以看看再决定，这是我一直想要推行的。”
“我对张强承诺，在年底推行时，他可以公平、公正、公开竞争。”
沈清茉看着陆予之，从他冷淡的神情中读不出任何讯息。她知道先斩后奏是职场上下级之间大忌，她并不期待陆予之能理解她事出有因。
陆予之眸色微沉，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刺向沈清茉，脸上神情愈发冷淡。
沈清茉顶着压力，镇定自若，将手中那一叠计划书放在陆予之面前，“边总，你可以看看再决定，这是我一直想要推行的。”
陆予之目光定在沈清茉身上，双目深沉，看也没看那叠方案，好一阵子，他声音凛冽，“方案我会看，但是也要过董事会。”
沈清茉想起上次晋升合伙人，她语气柔和却很坚定，“边总，于公，这份方案如果成功推行，会让基德效率更上一层楼，管理也更轻松，董事会不通过的可能性很小；于私，我相信基德董事都对事不对人。”
陆予之目光久久落在沈清茉脸上，他嘴角微挑了一下，低头翻看了几页方案。
陆予之将方案放去一边，“沈清茉，林场评估报告要尽快完成，这份报告对我们和江黔区政府来说，至关重要。”
他似乎不在意先前沈清茉的冒然，也似乎并不计较沈清茉再一次打破了他给基德定下的规矩。
陆予之垂眸细想了片刻，再看向沈清茉时说道，“刘国松的事情，我来办；林场评估报告，你来做。”
“沈清茉，这份评估报告，必须要万无一失。”
这句话，落进沈清茉耳里，却犹如在她脑中按响警铃，沈清茉觉得自己必须万事多留心眼。
沈清茉应诺，起身准备出去。
陆予之想了想叫她，“沈清茉。”
沈清茉握着门把手转过身来。
“刘国松跳槽失败，万一他有什么想法……”陆予之没往下说，转了话锋，“你梳理一下部门以往工作有没有疏漏。”
沈清茉听懂了，她应了下来，正要转身，陆予之却又叫住她，他指了指桌上的甜品盒，“拿上。”
沈清茉走过去，“谢谢边总。”
沈清茉离开后，陆予之电话叫了袁林进来。
他低头看文件，一边看一边圈，问袁林，“刘国松那边有什么动向？”
“他大概听说，重庆评估圈暂时没有公司会录用他，”袁林说，“他请了不少圈内人吃饭，但是都没用。”
陆予之却不这么想，他关注点落在“请了不少圈内人吃饭”这句话上。他思索了片刻，“你留意他最近几次都和谁吃饭。”
“好。”袁林领了指令，正准备出去，就听陆予之叫住他，“苏经理要请长假，你了解下是不是和健康相关。”
袁林微怔，飞速联想到上次在医院无意中听到沈清茉长了囊肿，但是他不确定沈清茉请假是否与此有关，只能先回答说，“好的，边总，我了解下。”
陆予之点点头，袁林退了出去。
沈清茉回到重资评估部，想起陆予之提醒她梳理部门以往工作的事，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走流程申请查阅部门以往所出报告和工作档案。
中午根本来不及吃，沈清茉调出无人机拍摄的视频，都是人力无法勘察的区域，她找了个空房间，投屏出来看。
她紧盯着画面，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连胸口的疼痛似乎都没什么感觉了。
胡家磊见她没在办公室，打来电话提醒她，会议在半小时后开始。
挂掉电话，沈清茉揉了揉酸胀的双眼，陷入沉思。
沈清茉相信，胡家磊主评的林场评估报告，在专业上无可挑剔，她有信心，能让政府满意，投资商放心。
如果能再将珍稀植物标记出来，就更好了。
但是珍稀植物的价值，应该怎么去界定呢？
这次评估项目由政府主导，又是常刚负责，他对评估报告究竟会是什么态度？
这件事上，陆予之让她相信他，信他可以推进后续事宜。
可沈清茉清楚，本质上来说，这件事的核心在于她自己。
沈清茉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会议时间到了。
沈清茉去了会议室。
林场评估项目，各组在林场时已基本将数据导入和处理完毕，将在核对底稿后，进行数据汇总交由张强分析，再撰写报告。
工作安排无异议后，沈清茉转向胡家磊和张强二人，“评估方法，由你们两人来定。”
胡家磊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已从沈清茉这句话中听出些什么，但他仍微笑询问张强，“我先讲讲？”
张强谦让。胡家磊投影 ppt，“以砍树卖钱的用材林为例，按照幼年林、中期林、成熟林分类，会分别使用重置成本法、未来收益折现成现值法、市场成交价比较法……”
胡家磊又汇报了经济林也就是果树林的评估方法，按照离果实出产的期限不同选用不同评估方法。
等胡家磊汇报完，沈清茉问张强，“你的意见？”
“我对评估方法没有意见，也是我们以往多次操作过的方法。但是在市场价格的确定上，我觉得需要剔除掉偶然因素影响。”
张强继续往下说，“我拉了好几种树木近几年市场成交价数据，发现今年景观林市场价是去年的一倍。”
“嗯？”沈清茉严肃了起来，这很可能是后期评估方和委托方会有争议的地方。
“我调查了下，重庆今年夏天极高温度，造成不少树木枯萎，导致下半年景观林市场价格比以往高了一倍。我们评估时，要剔除掉这项偶然因素影响。”
沈清茉点点头，看着张强，她觉得张强的细致、敏感，正是胡家磊缺乏的。与其让两个人各自为王，倒不如合二为一，成为基德重资评估部的一张王牌。
事项处理完，会议完毕，张强合了电脑正要走，被沈清茉叫住。
“张强，你先留一下。”
“好。”张强将电脑放回桌上，又坐了下来。
沈清茉静待众人收拾东西离开。
出了会议室，何恒轩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快步追上胡家磊，撞了撞他肩膀，歪头悄声说，“磊哥，你说小遇姐在和张强说什么？”
胡家磊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工作呗。”
何恒轩见问不出什么，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胡家磊心里却是转了一个又一个弯，猜测沈清茉留下张强和林场评估案有关。
第82章 你可以随时来见我
沈清茉把张强单独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谈完，回去办公室。
夏雪跟着沈清茉进去，反手将门带上。
她坐下来问，“小遇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沈清茉笑问，“怎么？”
夏雪扬了扬头，“林场项目做完，后续项目你都不参与，你要休假？”
夏雪了解沈清茉性格，她不会在刚入职基德没多久就休假，除非是遇到非请假的事儿不可。
沈清茉不禁想起在林场时候，简源源发给她的微信，一个文档，里面是一长串的住院注意事项。
沈清茉笑笑，“就不兴让我偷个懒？”
还在信通时，夏雪就知道沈清茉得了乳腺囊肿，她猜测，“小遇姐，你是不是要去做手术？”
沈清茉整理桌上堆放的材料，语气轻松，全然不当一回事儿，“小手术，我全当休息，我没跟公司说，你就当不知道。”
夏雪点头，叹了口气，“小遇姐，需要我们帮忙尽管说。”
沈清茉笑，“好，你放心。”
沈清茉整理视频，她处理过视频画面，清晰度足以辨认出植物种类。她将几段重点视频截取出来，注明发现的时间和地点，另存在一边。
那几段视频中，沈清茉发现好几株非常罕见的植物，但是植物类目和珍稀等级，以及视频中其他尚未被发现的珍稀植物，都需要由林学专家进行确认。
沈清茉知道，对于纯商业化的评估报告来说，确定珍稀植物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她依然还是想要搞清楚。
她心里明白，常刚是个有抱负的领导，他一心想要推动江黔区的经济发展。林场评估价值对外招商，是由招商局推动不假，但私底下，常刚一定对林业局做过不少工作。
林场招商项目启动之前，是否遭受过林业局颇多微词，这很难说，毕竟，林业局所站角度和招商局大为不同。
沈清茉想到那次去江黔区开对接会，常刚特意留下林业局局长交谈，她认定珍稀植物鉴定非做不可。
这件事，于公，避免珍稀甚至是濒危植物无人保护而灭亡，保护了植物的多样性；于私，招商局充分考虑了林业局立场，甄别出珍稀植物以便施以保护，有利于双方在今后工作中默契合作；再者，沈清茉主导完成此事，也能助她打破和常刚之间的僵局。
沈清茉将自己朋友圈筛了一遍，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沈清茉知道，在这件事上，她给不出多大利益来，更多是靠卖面子做人情，有人应允下来已是难得，她催不得也急不来，只能耐心等待对方给反馈。
沈清茉心思盘桓，想到陆予之在林场和她做试采时，对光叶蕨如数家珍，她眼前一亮，陆予之很可能在去林场之前，专门请教过林学专家。
沈清茉觉得这事找陆予之有用。
不想，陆予之竟然没在办公室，沈清茉扑了个空。
第二日，沈清茉去找了两趟，陆予之依然没在办公室，连袁林也没在。沈清茉一直等到下班时候，也没见陆予之来基德。
晚上，沈清茉准备下班，她看着窗外城市已是霓虹闪烁，不禁叹了口气。
今天已经是周三，而她下周二就要办理入院，准备下周三做手术。
没有多少时间了。
沈清茉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今日降温。
重庆的降温从来不是温和式的，历来皆是断崖式降温。昨日还暖阳高照，轰轰欲睡，今日就寒风瑟瑟，遍体生寒。
沈清茉这几日身体不适，她怕有突发状况要去医院，找苏哲拿了车，自己开车上下班。
她将车从车库开出，心思却仍在珍稀植物上，索性熄了火停在路边。
路灯昏暗，街面上少有人行走。
沈清茉细思，这件事不算真正助力于林场评估，即使陆予之明天来公司，她找到她，也有点难以开口。在商言商，这事没有收益，反而要陆予之搭上人脉，靠卖人情去完成，陆予之是否会答应也未可知。
车窗玻璃上渐渐起了雾气，沈清茉向外看去，一片朦胧，她握着电话的手指冰凉。
她心里很清楚，上次她对部门合伙人一事先斩后奏，陆予之是有些不悦的，只是他们之间有了一道屏障，这道屏障正是陆予之对她的感情，而恰恰就是这道屏障，护住了她沈清茉。
她无比清晰的知道，陆予之对她的纵容和迁就。正如袁林所说，回过头看，于公于私，他对她好得过分。
沈清茉不想去利用这一点，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了。评估报告出来之前，她一定得判断清楚，视频里的那些植物，稀缺程度到底几何，属于第几级受保护植物。
沈清茉低头看向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她有些犹豫，心跳的咚咚声似乎连她自己都能听见。
这个时间 ，她打给陆予之，说公事的话，她还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告诉陆予之；因为甄别、鉴定珍稀植物是否能成为破局关键，她并没有十足把握，一切都还只是她的推断。
而说私事的话，这个点又显得有一丝暧昧。
现在不比以前，不比她刚认识陆予之的时候，她现在明了陆予之对她的心意，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洒脱，或者说恣意妄为了。
沈清茉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等平复了心绪，“咚咚”的心跳声也平静了下来，她才打通给陆予之的电话。
沈清茉想要不动声色，私下通过陆予之去认识林学专家，她必须先约他出来。
电话接通，陆予之的声音响起，“喂？”透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疲惫。
沈清茉用力握着电话，找到了借口，“边总，上次在林场你借我的衣服，我洗干净了。之前忘还你，今天带着了，我来还给你。”
外套洗得干干净净，就放在后备厢。
陆予之没说话，沉默了几秒，他清淡的嗓音透着丝慵懒，“改日再还也可以的。”
话已出口，事已开头，沈清茉反而有了种豁出去的勇气，她并未气馁，很快又说道，“边总，前两天在你办公室吃的甜品很好吃，你现在有空的话，我请你去下浩老街吃饭？”
“现在，确定？”陆予之反问她。
他似乎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沈清茉听到小小的气声撞在电话收音器上的轻微声响。
沈清茉一下子放松下来，有了一种被拆穿后的破罐破摔，反正，今天晚上，她是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嗯，现在。”沈清茉的话里透着股倔强。
“我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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