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初春。而顾万安的眼底却仿佛结了冰。江小白不知该说什么，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哑声说着：“我去熬药。”虽然城中的瘟疫已经被遏制，但也只是说灾民的情况稳定了，没有往外传。如今并没有轻松多少。江小白只能先将个人私事放下，熬好药，就赶忙分发下去。终于分发完，江小白剩了一碗药给自己。
如今已是初春。
而顾万安的眼底却仿佛结了冰。
江小白不知该说什么，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哑声说着：“我去熬药。”
虽然城中的瘟疫已经被遏制，但也只是说灾民的情况稳定了，没有往外传。
如今并没有轻松多少。
江小白只能先将个人私事放下，熬好药，就赶忙分发下去。
终于分发完，江小白剩了一碗药给自己。
她现在还不能太快倒下，这边的人都得了重症，没几个人敢过来，她本已染上，没什么好顾忌得。
“还有药吗？”
这时，一对夫妻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江小白看着手里属于自己的药汤，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这是今日最后一碗药了，要等明日官兵们再送药过来。”
男子接过汤药，没有多想，第一时间便喂给了靠在他肩上的妻子。
女人喝得有些急促，剧烈咳嗽，男子赶忙放下碗，替她顺气。
这般细心照料，想必是爱极了那女子。
江小白有些荒唐的想，若浩霆知道她得病的事，是否也会如此照顾她？
大概是不会，他或许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她在装病罢了。
“快些跟我进来吧。”江小白收起情绪，扶着女子走进别院。
男子没有往前走，往别院里眺望一眼，忧心道：“这里灾民多，我再坚持一会儿，只求你能安顿好我娘子。”
说罢，男子转身欲走。
“你无需离开。”江小白叫住他，斩钉截铁道，“你和你娘子我都救。”
远处正要走来的顾万安见此，眸色深邃。
这是他第一次见江小白这般强硬态度。
看着江小白将两人带进别院里，那一瞬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生根。
天空不多时灰蒙蒙一片，月色照的院里江小白匆忙的身影越发清晰。
江小白仍没离开的意思。
顾万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缓步走了进去。
院内，江小白刚安顿好那对夫妻，起身就见顾万安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江小白有些意外的说。
“你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江小白闻言，迟疑了半响，退下前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要小心些。”
客栈。
江小白回到这里后，便开始收拾打扫，又拿了白布将卧榻两边隔开。
如今她身染疫症，万万不能跟顾万安靠太近了。
门外，顾万安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一股无名怒意涌上心头，他不经冷笑：“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与我划分界限？”
说话间，顾万安朝着江小白走近。
江小白慌忙后退，面纱下的脸颊已经发红。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语罢，她忙躺在角落，被子盖过头，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顾万安周身的冷意更甚，躺在一旁，等蜡烛燃尽后道：“你真愿与我和离？”
漆黑的夜色下。
江小白缓缓拉开了被褥，眉心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细汗。
“是。”她咬唇忍着痛苦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顾万安的面容，就听冷冰冰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当初你要嫁我，便嫁，如今要离，便能离吗？！你当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江小白呼吸一顿，下唇被快要被自己咬破了血。
今天她的药给了那对夫妻，病情没有得到缓解。
现在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发烫，呼吸都越发紊乱了。
隔着夜色她轻声回：“能嫁与你，是我之幸，我从未这般想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着心口的疼痛继续道：“我知你心仪之人一直是顾小姐，若你有意，回去我们后……”
江小白话还没说完，顾万安开口打断：“我的事与你无关！”
气氛顿时陷入一派静默。
这一夜，江小白再也睡不着了。
翌日。
江小白早早醒来，跟着一行人前去城南救援。
一路上听闻几个官兵说今日洛城会来一个大官。
正聊着，城门忽地被人打开。
一名身穿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身后跟着一群官兵而来。
江小白看到他眸色一怔。
就要逃离，男子却下马挡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苏小姐。”
第八章 辞别
江小白后退数步。
“莫子逸，你来做什么？”
“我奉朝廷旨意前来镇压洛城流民，以防流民离开洛城将瘟疫传染到上京。”
莫子逸剑眉微扬，话落，士兵已经接管了洛城所有的守卫，禁止民众出入。
他曾经与江小白有过几面之缘，且向其求亲过，只是被拒了。
因他向来手段强硬，做事狠辣。
江小白从不敢与他有所交往，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她走至一旁，去整理药草。
而莫子逸也跟了上去，低头看着她整理药草，语气玩味。
“看来你嫁给顾万安后，过的并不好。”
江小白的手一僵，什么也没说。
莫子逸也不在意，走上前，几乎遮住了她所有的光亮。
“江小白，你如今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两人相隔很近，江小白退无可退，心底不由的慌乱。
“莫将军，我已嫁为人妻，请你注意分寸！”
莫子逸一双桃花眼别有风情：“嫁人了又如何，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带你走。”
江小白愣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名官兵请命。
莫子逸只得先离开，走前他沉声道：“好好考虑。”
见他背影消失，江小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正准备去熬药，忽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这般急切想和离，是因莫子逸？”
江小白回头，脸色一白。
不远处，顾万安身着石青色飞鹤服高大挺拔，清逸俊朗。
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异常的冰冷。
江小白眸色微颤，正要解释，眼前却忽然一片黑，浑身疼痛压得她说不出话。
顾万安见她不回答，只当她是承认了，心底烦闷一刻也不愿多待。
听着脚步声远去，江小白扶着一旁的柱子，一抹灼热再也忍不住从她的鼻腔涌出。
点点黑色的血落入地上，很快散开……
江小白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起来。
都说患了疫病，就如同踏进了鬼门关，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症状，怕是没几天的时间了。
“大小姐，城南又出事了。”
这时，小厮急匆匆过来道。
江小白赶忙用面巾挡住口鼻，勉强看清小厮：“我现在就过去。”
一路上，春风冰冷。
江小白看着一个又一个被抬出的尸体，眼底全是死寂。
在这瘟疫中，命如蒲苇，想活太难。
很快，江小白又看到了前日的那对夫妻，只是如今男子的妻子被抬走，而男子紧跟着，默默地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江小白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帮忙处理着一切，等忙完不觉来到了父亲看诊的地方。
一搭建的破旧棚子内，苏父佝偻着背，在里面穿梭着。
江小白鼻尖酸涩不已：“爹。”
苏父闻声，抬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休息。”
江小白想起自己的病，没有进去。
迟疑了很久，才道：“爹，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
“放心，爹的身体好着呢！”苏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继续忙碌着手上的事。
江小白站在远处安静地驻足了许久，才不舍得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苏父就跑了出来，温声说着：“晴晚，我们再坚持几天，到时就回上京。”
江小白偏头看着苏父苍老的一张脸，喉咙哽咽。
再过几天，她怕已不在这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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