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芸音温和笑道:“常景和常棣是一母同胞,手足至亲,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哪里是相互照应,封……我夫君沉迷研究药方,司命部的行业不都得由大嫂操持么!”贺锦兮诚恳地说道,“应该是司命欠你们的才对。”“你和常棣一直帮着教导裕山,特别是这些时日尤有长进,孩子有出息,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
赚钱,整个封家都知道他不在行。
要是在行,司命部的店铺,也不会被这些人顺走了。
看来唯一合适的人选,就是商芸音了。
“秀雪姑姑的意思是想让我将之前的账目一笔勾销,是吗?”
“如此甚好。”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会言而有信呢?”
“立字为据。”
“我还要人证!”贺锦兮提议道,“不如就找大嫂做个见证。”
贺锦兮和商芸音虽然关系和睦,却未到至交的地步,正好以此事为契机,加深一下关系。
听到贺锦兮提议的封秀雪:“……”
事已至此,容不得她拒绝。
半晌,她认命般地妥协:“甚好。”
商芸音来的时候,看到了此生不曾见到的一张脸。
这张脸不再清冷而骄傲,而是斗败后的颓然与不甘。
自打她进封家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封秀雪这般模样。
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商芸音道:“多谢弟妹和姑姑信任我,那我就来做个见证吧。不过姑姑……以前的账是可以一笔勾销,但日后怎么经营,如何经营,怎么用人,用谁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写清楚呢?糊涂账太多了,总得有些清楚的账,不是吗?”
说白了,商芸音的提议,其实就是掌握这些店铺日后的主导权。
她在提醒贺锦兮,要将之前的人清理出去,再换上自己的人。
否则,这些店铺也只是名义上属于他们夫妻,实际掌控权还在其他人手里。
商芸音只是点到即止,但贺锦兮机灵聪慧,一点就通。
在这个问题上,她也毫不含糊,规矩和规则写的清清楚楚。
待封秀雪签字画押后,整个人的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了。
贺锦兮和商芸音走后,封秀雪面上再也绷不住,她咬牙切齿地将桌子上的茶杯扫掉:“可恶!”
李闲庭默不作声地上前握住了封秀雪的手。
封秀雪拂开,一脸的戾气:“让齐玉棘来见我!”
听到“齐玉棘”的名字,李闲庭毫无波澜的脸上掀起了一丝涟漪。
他略显迟疑地踱步,嘴唇翕张刚想说什么,却听她高喝道:“就是现在!还不快点!”
李闲庭没再多说,领命而去。
出了封秀雪的院子,贺锦兮转头朝商芸音深深鞠了个躬:“多谢大嫂相助。”
商芸音温和笑道:“常景和常棣是一母同胞,手足至亲,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哪里是相互照应,封……我夫君沉迷研究药方,司命部的行业不都得由大嫂操持么!”贺锦兮诚恳地说道,“应该是司命欠你们的才对。”
“你和常棣一直帮着教导裕山,特别是这些时日尤有长进,孩子有出息,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
“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这一切还得是裕山自个儿努力有长进。”
商芸音再次笑了起来:“弟妹这般客气,是不是想把铺子继续交给我打理?从前尚且好说,如今有了你,我可是想要偷偷懒的。”
贺锦兮听出话里的打趣,不由放松了精神,诚恳说道:“大嫂也知道,锦兮只是个蠢笨的乡野村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话未说完,却被商芸音轻轻握住了手,她收起了笑意:“别听旁人胡说。”
闻言,贺锦兮微微愣住。
商芸音肃然道:“你只是没学过,并不是蠢笨。锦兮,你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为聪明爽利的女子,常棣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是他的福气,而不是我的福气?”贺锦兮不可置信地问。
在封家这段时日,她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她这个乡野村姑高攀封家司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旁人对她客气,也不过是看在封常棣的面上。
贺锦兮生性豁达,对此自然不在意,但是从商芸音口中听到不一样的说辞,依旧令她震惊不已。
“常棣从前像是压在冰川里的寒冰,从前我总担心他会就此封闭一生,是你的出现改变了她。常景总说,得了机会,一定要亲自感谢你,我这个做妻子的,今日便代劳了。”商芸音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说道,“锦兮,那些说你粗鄙的,才是粗鄙之人,你不必理会。”
这一刻,贺锦兮心中一阵感动:“那大嫂,往后我不懂的地方,你可不许笑话我?”
“不懂的尽管来问,都是骨肉至亲,不必客气。”
封常棣不喜打理铺子,这些店铺自然而然交由贺锦兮代为打理。但贺锦兮对这些事务一窍不通,私底下还得是商芸音做主。
商芸音本来就繁忙,接手了店铺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就算如此,她也将封家事务和店铺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般聪明能干的女人,自然令人敬佩。经过多日相处,贺锦兮发现商芸音确实了得,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总会得到一番见解。
只是,贺锦兮总觉得最近有人在跟踪她,这双眼睛似乎无所不在,她想将对方揪出来,但转念想着,难不成又是封常棣派人对他盯梢?
他还是不相信自个?
贺锦兮决定去找封常棣旁敲侧击一番,看是不是他的意思。结果,封常棣没找到,整个封家上下都在找人。
贺锦兮一问香儿才知,这些人都在找失踪了的封裕山,说是他离家出走已有半天。
唉,这小孩真是不经夸,前头才跟商芸音说他懂事了,后头就闹失踪。
再仔细想想,小毛头封裕山会离家出走这件事,贺锦兮并不是很意外。
想想封常棣的那令人窒息的学习要求,再想想他每天的学习量。别说是裕山了,换做是她,也会招架不住。
不过贺锦兮理解裕山是一码事,但他这离家出走的毛病是绝对不能纵容的。
否则以后,只要他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就拿着它来威胁。
那这孩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约束了。
于是,贺锦兮仔细地询问了封家的仆人和小厮。
奇怪的是,封家几个看大门的下人都没有见到小毛头出门,护院们也没有见到翻墙的痕迹,可小毛头切切实实消失了!
而且是不留痕迹的消失!
“二少奶奶,你说会不会是有内鬼?”香儿一脸担忧,“封家家大业大,多少都有些死对头,说不定是仇家和内鬼里应外合,将人掳走了。”
贺锦兮下意识地问道:“哦?那你们觉得哪个仇家最可疑?”
“封家世代行医,与人为善,若说有仇的话,就只有南阳侯府的大公子商祈舟。”芍药想了想,又摇头,“可是商公子他平素也就是说话难听,倒是经常被司命大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贺锦兮平时爱看话本,而香儿话里有话,她自然也就嗅到了故事。
既是故事,那她便要读上一读。更何况还是她要接近的南阳侯府。
贺锦兮兴致勃勃地问:“世仇,是什么世仇?”
第62章 你是被一群丑八怪插足
“商祈舟每每遇到家主和二少爷都会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都说他们有世仇。”香儿想了一会儿继续道,“至于什么世仇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商祈舟是南阳候府的大公子,那和嫂嫂商芸音是一脉相传的亲人?若他们是世仇,嫂子怎会嫁给大哥?”
贺锦兮的问题倒是把香儿给问住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少奶奶说得在理,那就是说南阳侯府跟咱们封家没有世仇。这世仇是商公子胡诌的,目的就是博取司命大人的注意,拐走了小少爷?”香儿眨巴着眼,“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贺锦兮:“……”同样都是爱看话本的人,贺锦兮是在地摊上挑,这香儿的话本是茅房里捡来的吧?
她得提醒一下叶声,找到新话本时先挑一挑,瞧瞧把原本单纯的香儿嚯嚯成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商公子差不多也该放话了,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一旁的芍药顿了顿,猜测,“对司命大人的感情不够深?还想虐一把?不过他肯定会失望的,二少奶奶和司命大人才是天生一对!”
贺锦兮:“……”
完了完了,两个丫鬟都不能留了!
贺锦兮不理会两个沉浸在自己剧情中的丫鬟,仔细将得来得消息琢磨了一遍,腾地站起来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躲在府中的某个地方,咱们再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
芍药弱弱开口:“二少奶奶,您知道离家出走的意思吗?”
“依照你们所言,封家并没有仇人,那就排除了绑架的可能。而府中守卫森严,他又是主子,如果出门绝对会被发现,由此推断,他一定还在府中的哪个地方藏着!”
香儿顿时一脸崇拜:“二少奶奶你好聪明哦!”
芍药倒是反应快:“我立刻让竹杖居的下人们分头找!”
……
大家都开始忙乎,贺锦兮也不闲着,循着小毛头素日里不常去的方向仔细查看,因她会轻功,速度比旁人快了许多,只可惜她来来去去走了好多趟,却始终没有发现小毛头的影子。
就在这时,她耳边有清风掠过,这风的劲道快而富有攻击,不像是自然风。
她下意识地侧头,便见到一个身影从墙边一跃而过。
贺锦兮脚尖一点,追了上去。
那人穿梭地极快,就算是白日里,也极难见到身影。
这身手倒是挺好。
就在她追到一棵树下时,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
紧接着,一个乐师带着一群拿着不同乐器的小厮从侧面而来。而被他们拥簇在中间的是一位长相温润如玉的公子。
这声音,这声势浩大的阵仗……
可不就是上次那位吗?
因为他出场的方式过于特别,贺锦兮自然记忆深刻。
对方似乎叫齐玉柏?
见到贺锦兮,乐师抬起手制止了正在纵情奏乐的小厮们,而齐玉柏被几个小厮抬到了贺锦兮面前。
乐师:“司命夫人,我们家少爷像您问好。”
贺锦兮看向齐玉柏,而他朝着她点头示意。
乐师看了齐玉柏一眼,继续道:“我家少爷说,您是否在找人?”
贺锦兮回道:“没错。”
乐师再次看向齐玉柏,复又看向了贺锦兮:“我家少爷问,您是否在找裕山小少爷。”
贺锦兮嘴角一抽,虽然他这个操作,之前她是见识过,但这会儿再见,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乐师是齐玉柏肚子里的蛔虫吗?这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正是。”
“我家少爷说了,这孩子都喜欢不走寻常路,可另寻他法。例如,看看树。”
贺锦兮:“……”要说不走寻常路,谁也比不过你们家少爷。
不过,齐玉柏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小时候在临渊门,师兄弟们每次闹情绪,最喜欢的事儿就是躲起来跟师父抗议。躲在其他的地方很容易被师父找到,所以他们喜欢爬树。
临渊门坐落深山,树又多,因此找起来极为费劲。
思及此,贺锦兮致谢:“多谢齐公子提醒。”
乐师又看向了齐玉柏,齐玉柏微微一笑。
乐师:“我家少爷说司命夫人客气了。不过,我家少爷还说,最近您小心点,因为您被人盯上了。”
贺锦兮:“你怎么知道?”
乐师:“我家少爷也是听说,司命夫人最近还是和司命待在一起比较安全,据说这盯梢的人,武功极为高强。”
贺锦兮想起方才的身影,想着那人的武功确实不弱。
贺锦兮:“我会注意的。”
听罢,齐玉柏如释重负般地笑了,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乐师一眼,乐师立刻安排小厮将他抬走。
临走时,他们吹了一首欢快的像是迎新年的曲子。
之后,齐玉柏在浩浩荡荡的乐团载歌载舞的演奏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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