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白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陆汀白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周堇眠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陆汀白，眼神复杂。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怎么了？”陆汀白疑惑地问道。
陆汀白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陆汀白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周堇眠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陆汀白，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陆汀白疑惑地问道。
姜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周堇眠，“叫他哥。”
陆汀白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姜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周堇眠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陆汀白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陆汀白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姜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陆汀白的手，惊道：“小时，这些是——！”
陆汀白猛地推开姜玉珏，仓皇之间看到周堇眠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陆汀白无力地解释着。
“小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周堇眠皱起眉头，认真道：“时念，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陆汀白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陆汀白打断了周堇眠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陆汀白从来不想伤害周堇眠。
周堇眠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陆汀白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陆汀白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陆汀白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周堇眠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周堇眠按住了大门，将陆汀白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陆汀白，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周堇眠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陆汀白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周堇眠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周堇眠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陆汀白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周堇眠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周堇眠，你让开。”陆汀白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周堇眠。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周堇眠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周堇眠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陆汀白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周堇眠在想什么。
周堇眠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周堇眠低头。
陆汀白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周堇眠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陆汀白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陆汀白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第19章
寂静地包间里，只有陆汀白微喘的气息，忽然她笑了起来。
眼神中难以压制的疯狂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陆汀白询问道，“你之前和我拉清关系，现在又做这些，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无所谓了。”
周堇眠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他凝重地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了吻你的念头，我向来听从自己的欲望。”
陆汀白睁大双目，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
“想要就做，但是你根本不爱我。”陆汀白说。
周堇眠沉默。
这段沉默就像默认了一样。
她从小就包含爱意的目光，现在只有猜忌和审视。
陆汀白忽然冷静了，那些阴暗的情绪消散不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汀白拉住门把手，说道：“周堇眠，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别侮辱我的爱。”
说完，推门而出。
独留周堇眠在原地，他抬头遮住双目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出了饭店，二人将陆汀白送回了租房，然后各自都回了民宿。
这个时候咖啡店还没有关门，小于也没有回来。
陆汀白数着药片一颗颗吞入腹中。
今天真的太险了。
周堇眠吻她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回吻他。
哪怕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真的疯了。
陆汀白吃完药，副作用让她昏昏欲睡，她直接睡了一天。
等她再次去咖啡馆的时候，窗台前的位置只有姜玉珏一人。
“周堇眠呢？”
姜玉珏：“他出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嫂子照顾你侄子忙不过来，我过两天就回去。你过年记得回来见见面。”
陆汀白一愣，没想到这三年她连侄子都有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玉珏居然没有强制她回家。
但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能点头答应。
姜玉珏回去的那天，只有陆汀白去送了，周堇眠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周堇眠的消失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转眼又过了几天，陆汀白再次沉迷于研制咖啡豆，苦香味慢慢舒缓她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忘掉周堇眠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在那天夜里，周堇眠穿着类似校服的运动装出现在她家门口。
陆汀白愣神了半天，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对他太熟了，不然真的认不出来！
“你怎么……”穿这样？
话还没说完，周堇眠上前一把抱起了陆汀白，直接扛在了肩上。
“啊——”陆汀白尖叫出声。
突然的双脚离地真的太吓人了！
“周堇眠！你放我下来！”
巷子里有不少人听到叫声都好奇地探头一看，发现是最近出现的小情侣，便装作没看见。
陆汀白用力拍打周堇眠的背部，慌张道：“你做什么啊？！”
不会是因为她之前说得太过分，周堇眠要打击报复吧？！
周堇眠一声不吭地扛着陆汀白走到街边，路人纷纷议论，看得后者羞得捂住了脸。
然后，周堇眠把陆汀白放到了共享单车的后座上。
“周堇眠！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跳车了！”陆汀白抱着周堇眠的腰，嘴里不求饶地威胁。
周堇眠突然停下车子。
后座上的人直接鼻子撞到了男人的背部上。
“我想道歉。”周堇眠突然说道。
陆汀白捂着鼻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周堇眠停好单车，拉着陆汀白往公园里面走去。
他继续说：“那天突然吻你，是我做错了，我想道歉。”
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树枝上挂满了彩灯，如同银河一般向前蔓延。
气球飘得到处都是，各种彩带随风飘荡。
人形玩偶们不停的和小朋友们互动着。
陆汀白呆滞地看着周堇眠站在巨大的小熊维尼下面。
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黝黑的双瞳中仿佛在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他正专注的看着她。
“对不起，时念。”
陆汀白眼角温热，全身酥麻感不断，就连心尖都不停地颤抖。
这“地狱”她甘之如殆。
第20章
“儿童节？”
陆汀白含着周堇眠塞入她口中的奶糖，看到气球上的字，不禁笑出声。
周堇眠露出为难地目光，说：“小时候说过要陪你过每一个儿童节的。”
在人身地不熟的地方，工作狂周堇眠能找到这么一个办活动的地方实属不易。
“你喜欢吗？”周堇眠问道。
陆汀白点点头，“喜欢啊。”
周堇眠一时语塞，虽然陆汀白表现的很开心，但是他总觉得不能抵达她内心深处。
实际上，陆汀白激动地都想抱住周堇眠。
她想吻他。
但她不能吻他。
这只是暂时的幸福，在儿童节的节日里，陆汀白依旧是周堇眠的“妹妹”。
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不变”再次深入她的心脏。
“时念……”
“哎！前面有糖葫芦，我要吃你买的！”
陆汀白拉住周堇眠就往前跑。
周堇眠跟在身后，回想起以前小萝卜头扎着两个马尾拽着他到处跑。
姜玉珏痛苦地全场找他们两个，而这两个人玩疯了。
陆汀白那张嘴一开就是“大哥哥大姐姐”，每次都能抱着一大袋零食回去。
姜玉珏看在零食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两个了，然后每年依旧如此。
现在，那个小萝卜头长大了，长发盘在脑后，是一个大人了。
敲诈的人选也从大人变成了他。
陆汀白吃了一个晚上，就像把多余的想法当食物吃下肚，它们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活动结束后，大人和小孩儿都慢慢回了家。
陆汀白和周堇眠并肩漫步在街道上。
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碰到手背，像触电一样倏然收回。
比起周堇眠的紧张，陆汀白更多的是警惕。
前者好像看清了后者的情绪，微微蹙眉，手里的动作更快，一把握住了纤纤玉手。
陆汀白想要抽回，但是被对方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时念，你听我说。”
周堇眠停下了脚步，目光认真且专注。
陆汀白瞬间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充满诱惑的禁品交织着她的心。
“我天性凉薄，对感情也不敏感，分不太清对你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是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有点明白了。”
“虽然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但是……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还是陆汀白第一次听到周堇眠说出这么多话。
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心动。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越发强烈且快速，脑海里的念头愈发强大。
周堇眠……
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近在咫尺。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当初——
以前，陆汀白总是想着，万一他答应了，她的追求就成功了！
可是如今，她却想到，万一他错意了，他发现还是亲情高于爱情……那她是不是彻底就完了。
周堇眠突发紧张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
心脏跳动，手心出汗。
这就是躁动的爱情吗？虽然不安，却让他着迷。
他看着陆汀白，希望她能答应。
陆汀白面色无常，不知喜悲。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夏日的暖意，但是她的手却冰如寒玉。
只听见风中飘过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等你。”
第21章
话毕，二者之间弥漫出尴尬的气氛。
周堇眠后退了半步，拉开他们的距离。
陆汀白脸色一白，虽然是她拒绝了，但是没想到周堇眠居然这么快就避开她。
周堇眠侧过头，为难道：“抱歉，我说这些话果然还是太鲁莽了。”
此话一出，陆汀白的脸色才好一点。
他继续说：“你不等我没关系，我会努力追上去的。”
暖流划过指尖，冰凉的指尖慢慢变热。
陆汀白差点被击溃最后一道防御。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和他在一起！答应他！让他只属于你！
可是突然痉挛的肌肉告诉过她曾经的痛苦。
一步向前，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他，也可能是踏入万丈深渊。
可是，她不敢赌，所以她后退了。
周堇眠没有怪陆汀白，他还是将她送回来家。
回到家中，陆汀白机械般地吃掉了所有药丸，清醒的大脑终于被副作用催眠了。
没关系，睡一觉起来所有都会淡忘，她又会变回“正常人”了。
……
自从那天后，周堇眠和陆汀白之间的气氛不停交缠着，但是又有一道无法突破的壁障。
周堇眠忙碌于跨省的案子，商业案牵扯的资金很庞大，他几乎每天都在熬夜。
尽管如此，周堇眠每天还会空出两个小时来咖啡馆坐一坐。
仅仅喝一杯咖啡，看着陆汀白忙碌就满足了。
小于几乎每天都要调侃一边陆汀白，闹得陆汀白面红耳涨。
“你这次好像出差时间有点长。”陆汀白给周堇眠的咖啡添了半杯，同时询问他。
周堇眠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快收网了。”他说，“之后的工作应该也在魔都。”
跨省的案子不小，身为检察官的周堇眠自然不能缺席。
陆汀白已经很久没有接触法律了，现在听周堇眠说起来觉得有点物是人非。
晚上的客人不多，陆汀白干脆坐在了周堇眠旁边，听着他说案子一些能告知的内容。
虽然不能帮他分担工作，但也能顺便帮周堇眠梳理思绪了。
“你来魔都，为什么没有做律师了？”周堇眠突然转开了话题，问道。
陆汀白身子一僵。
“我想考法官，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过不了审核。”陆汀白轻描淡写地说。
周堇眠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患有偏执症的陆汀白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周堇眠想知道陆汀白病情的具体情况，但是见她神色不自在，便不再开口问了。
他只能期望有一天，陆汀白能抛开隔阂，亲口告诉他。
深夜降临，万家灯火慢慢熄灭。
小于已经收拾好了店铺，关上了大门。
周堇眠背着熟睡的陆汀白想带她回租房。
小于说：“姐夫，时念姐太重了，我可能搞不动她，你要不把她带回去吧。”
周堇眠被一句姐夫收买了。
“你不怕我做什么？”周堇眠好笑得问道。
小于打趣道：“害，我早就打听好了，姐夫和时念姐是青梅竹马，能做啥早就做了，依我看姐夫人品绝对没问题的。”
周堇眠没有拒绝，默认了带陆汀白回去。
在魔都工作的期间，周堇眠没有选择和同事住在一起，他背着陆汀白上了民宿。
安静的小楼里只有蛐蛐叫唤的声响。
彩灯照在花坛里，衬得鲜艳的花朵给这间民宿增添了许多浪漫感。
将陆汀白慢慢放在床铺上。
女孩一碰到柔软的被褥，瞬间就滚了进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
这副样子，不禁让周堇眠笑了。
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周堇眠……好喜欢……”
溢出唇角的告白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周堇眠微微收敛笑容，黑色的瞳深邃且浓重。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陆汀白的秀发，指间穿过发丝，柔软又顺滑。
良久，一句低喃轻叹：“……我也喜欢你。”
第22章
过快的心跳根本无法掩饰，陆汀白无比庆幸心跳声是常人无法捕捉到的声音。
其实在上楼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此时，陆汀白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白墙。
和之前的坦白不一样，这是一句完整的告白。
陆汀白想要起身告诉周堇眠她其实醒着，想要抛掉之前的想法，想要和他在一起。
但是有股力量压住了她的四肢，让她全身变得柔软无力。
这时，周堇眠站了起来，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切融入黑暗中。
陆汀白无力地躺在床铺上，眼角渗出泪水——她明白这是为什么。
长期服用精神药物，身体早就习惯了在偏执症发作的时候冷静下来。
她想的，她不一定会做到。
笼罩在充满周堇眠气息的被褥里，陆汀白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能。
为什么她要患上这个病？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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