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是裴容!宋知枝稍稍迟疑,便带着子衿跟着他自小道进了天香楼后院。因子衿胳膊受伤,裴容拿了伤药和细布给她们。“官府的人不会搜到这里,二位稍等片刻,他们离开后,你们就能走了。”裴容道。裴容一身白衣锦袍,面冠如玉,不同于一般商人,多少沾着市侩,他则是文质彬彬,书卷气十足。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成为上一世威名四海的巨贾。“裴小侯爷为何救我们?”宋知枝好奇的问。裴容笑了笑,“其实我也很想抽那韩兆几巴掌
这人竟是裴容!
宋知枝稍稍迟疑,便带着子衿跟着他自小道进了天香楼后院。
因子衿胳膊受伤,裴容拿了伤药和细布给她们。
“官府的人不会搜到这里,二位稍等片刻,他们离开后,你们就能走了。”裴容道。
裴容一身白衣锦袍,面冠如玉,不同于一般商人,多少沾着市侩,他则是文质彬彬,书卷气十足。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成为上一世威名四海的巨贾。
“裴小侯爷为何救我们?”宋知枝好奇的问。
裴容笑了笑,“其实我也很想抽那韩兆几巴掌,二位算是替我解气了。”
“我以为裴小侯爷和这韩兆是好友?”
“确实是好友。”
“那?”
“好友也有背后捅刀子的,不是吗?”
宋知枝心下一转,便明白这话了,二人原先是好友,不过韩兆这小人背后给裴容捅过刀子,所以眼下二人只是表面朋友,已无真心了。
“还是要谢谢裴小侯爷。”
裴容点了点头,转身往前院走,走到两步,他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来。
“在下也有一事好奇,姑娘你为何肯跟在下走,不怕在下把你们交给官府?”
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她还以为他和韩兆是好友,这位不像这般单纯的啊。
宋知枝轻轻呼出口气,上一世这位裴小侯爷不仅有钱,而且乐善好施,与他泼天财富齐名的就是他的善举。
数不胜数,让人敬佩。
宋知枝实在没法解释,于是道:“我是看小侯爷面善。”
“哦?”
“我会看相!”
裴容笑了,这次不是礼貌的笑,而是开心的笑。
“好吧,姑娘你……”
“我姓宋,名知枝。”
裴容点头,作揖道:“那便是宋姑娘了,等会儿官兵走了以后,二位从后门离开就可,咱们后会有期。”
“谢谢。”
目送裴容离开后,宋知枝忍不住抓住子衿的手,有些激动道:“好丫头,咱们这次值了!”
“值什么?”
“沾上金光了。”
子衿挠挠头,不明白她家姑娘这话什么意思,也不懂她为何这般激动。
景川苑,乞丐和木槿两个人急得在前院转圈圈,转到一起,看向对方,皆长叹一声。
“这么晚了,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又犯糊涂了吧?”
“你怎么不跟着他?”
“那时他是清楚的,不要我跟着。”
木槿停下脚步,往门口望去,“主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木槿话音刚落,见祁琅一瘸一拐的走了来。
二人忙迎上去,见他脸上神色淡漠,如往常一般,只是眼眸沉沉,不再像之前犯糊涂时空洞洞的。
“你去哪儿了?”
祁琅不理他,继续往后院走。
乞丐已经习惯他的沉默,只是跟在他身后念叨着:“老七,这金安城里太多人想杀你了,你又失了功夫,脑子也时常不清楚,便不要这么晚再出门了。若真想出去逛一圈,可以叫上我或者红烛花烛。”
乞丐说到这儿,咦了一声,“花烛呢?”
木槿揉了揉额头,“今儿她在炼药房炼了一天药,经历好几次失败才炼出一小瓶药丸。”
“然后呢?“
“然后重明当糖豆吃了。”
乞丐一颗老心脏有些受不住,“还……还活着吗?”
“活是活着,就是……”
“活着就好,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乞丐拍拍胸口道。
木槿嘴角抽了抽,把下面的话咽下去了。
乞丐跟着祁琅来到他那院,嗫嚅了一阵儿,问道:“老七,你脑子清醒了也好,过去的事扛不起来就丢下吧,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还有,千万别……别想不开了。”
祁琅停下脚步,手颤巍巍的抚上自己的胸口。
许久,道:“她来了。”
乞丐怔了一怔,“嗯,我知道,她是来找你的,你会原谅她吗?”
“我为什么原谅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祁琅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我曾最恨她,但后来想想,其他人都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唯有她没有,所以我凭什么恨她。”
乞丐闻言叹了口气,祁琅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像只是阐述一个道理,一个所有人都能认同,却不掺杂感情的道理。
因为那毒,他对爱和恨都淡漠了。
“咦,你袖口怎么有血迹?”
祁琅低头看,眼中闪过狠厉,但没有接话,抬步回自己房间了。他盘坐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刚才在巷子里的场景。
何子冲喝得多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嘴上还骂不停。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可是三科进士,他呢,酒囊饭袋,纯纯的废物!”
何子冲喝多了酒,但也不是完全醉了,因此不敢骂太大声。
听到前面拐弯处有打斗声,他迟疑的停下脚步,正想细听,抬头却见一黑影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借着月色,他看清前面之人的面容。
“你这个狗杂种,大半夜在这里扮鬼啊,吓你老子!”
这何子冲依仗韩兆仗势欺人,没少欺辱祁琅。尤其看祁琅一贯死气沉沉,逆来顺受,他就将从韩兆那儿受得气撒到了祁琅头上。
他话音刚落,见祁琅朝他走了过来。
“嘿,老子站不稳了,快过来趴下,让老子坐会儿。”
等祁琅再走近一些,这何子冲看到他眼神极沉极冷,不似以往痴傻,让他心下有些打怵。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会出现在……啊!”
他话还没说完,只晃到一道光,下一瞬见自己的胳膊飞了出去。还不及痛呼,那冷光唰唰闪过,脸上只觉冰凉,血雾迷了眼。
他张大嘴巴,一声惨叫还没叫出来,舌头被割了。他痛得全身抽搐,本能想逃,可接着双腿也断了。再然后,整个人被扔了出去。
最后的意识,他被韩兆一刀捅到了胸口。
在韩兆错愕的目光下,他闭上了眼睛。
祁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心里还有血,灼烧着他的双眼。他本不必那么残暴的,可那一刻,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奴役着他。
此时,他知道他做了什么,却无法体会那时的心情,是痛快,是痛恨,还是什么。
他只觉得他不是他了。
这样的自己,连他都陌生。
他不由自主看向那把杀人的刀,突然生出强烈的渴望……
想杀了自己!”
第297章自残
祁琅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那把刀,眼底冒出血色,身体里有什么在叫嚣着。
太痛苦了!
死了就感受不到了!
杀了自己!
他不受控制的将刀抵到自己的脖子上,只消一用力,锋利的刀刃便会立即割破喉咙……
正这时,外间有了动静。
祁琅神思一下清明,看着手里的刀,慌乱的放下了。
来人是江远,他进了里屋,见祁琅比上次见时又瘦了很多,脸上几乎没有血色,他忍下担忧,单膝跪下行礼。
“主子,武威大将军韩凛私铸铜钱之事,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监察御史何良发觉并掌握证据。”
祁琅垂眸,思量了片刻,道:“韩兆杀了何子冲,韩凛一贯目无王法,定会向京兆府施压,让韩兆逃脱罪责,而监察御史何良只有何子冲这么一个儿子,但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揭发韩凛私铸铜钱的事了。”
他话说得很轻,带着几分讥讽,显然对何良并没有抱太大指望。
可该做的他做了,如若不成,他也没办法。
他对任何事,一开始就抱了悲观的想法,可他又不怕,大不了赔上一条命,好似那样就解脱了,甚至是他期盼的。
江远抬头看了祁琅一眼,道:“这韩凛和和硕长公主牵扯很深,一旦私铸铜钱一事败露,和硕长公主定会着急回金安稳定局势。”
届时,主子就可以报仇了!
只是毕竟是生母,主子能如何呢?
这边,宋知枝帮子衿包扎好伤口,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她实在好奇外面发生的事,见墙角有梯子,便小心爬上墙头。
天香楼的灯光,再加上很多火把照亮,将不远处的巷子口照的如白昼一般,因此宋知枝能清楚看到那边的情形。
那边有很多官差,约莫二三十人,将巷子口层层围住。
这时有两个官差抬着木板出来,上面躺着何子冲的尸体。
那会儿宋知枝没看清楚,此刻再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何子冲的尸体实在惨不忍睹,脸上横七竖八的有十几刀,血肉模糊的,一条胳膊断了,两条腿也没了,嘴里大片的血溢出来。
这哪像是人的尸体,更像是一滩血肉。
这时一辆马车停到外面,两个婢女扶着一妇人下来,那妇人根本站不住,由婢女扶着上前。有官差上前欲阻挡,那妇人喝了一声,将官差喝开,而后上前,看到那木板上的尸体,整个人一下愣住。
“不……不是我儿……”
两个婢女也看到了,稍一确认,纷纷哭了起来。
妇人喝道:“你们哭什么,根本不是冲哥儿!”
“夫人……是……是大公子……”
“胡说!”妇人急道,她推开两个婢女,三两步冲到跟前,指着木板上的尸体,“这张脸都花了,怎么看得出是冲哥儿,还有胳膊……胳膊没了,双腿也没了,怎么可能是我儿!”
妇人疯了一般围着那尸体转,最后看到一处,猛地顶住身子。她迟疑了一会儿,猛地将尸体腰间的玉佩扯下来。
“这玉佩是冲哥儿的,我给他请大师开过光……”
妇人说着再看那尸体,继而眼睛瞪大,嘴角颤抖:“冲儿……是我儿……”
妇人嚎啕大哭起来,伏到那尸体上,一遍一遍唤着儿子的名字。
官差将韩兆推了出来,韩兆还大嚷着:“你们眼瞎了不成,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是韩兆,看你们谁敢抓我!”
“韩小将军,既然出了这事,您怎么都得跟咱们回一趟衙门把事情交代清楚,不是?”一官差耐着性子劝着。
“老子困了,累了,只想回家睡大觉!”韩兆喊了一声。
说着他推开身边两个官差就要走,那妇人见此,一头撞到了韩兆身上。
“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韩兆看都没看是谁,一脚就将人踢开了。
“一个何子冲,贱种一个,也敢让老子偿命!”
两婢女忙上前将妇人扶起,妇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是大将军之子又如何……杀人偿命……我御史府定要讨回这公道!”
韩兆嗤了一声,“说多少遍了,这何子冲不是我杀他,他……他自己撞到我刀上的!”
这话说的,现场没人信。
“你们什么表情,我犯得着杀他么,一个狗杂种!”
“你!”那妇人险些气晕过去。
韩兆压了压火气,道:“还有他这胳膊腿的也不是我砍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去抓真凶,缠着老子做什么!”
说着,他就要走!
官差和那妇人都上去拦,而这时一队骑兵过来,到了跟前,纷纷下马,向韩兆行礼。
韩兆摆了一下手,那些将士迅速上前将官差们拦下了。他嗤笑一声,上前正要上马。
“京兆府办案,还请韩小将军配合!”
这时一人穿着素袍的男人赶到,显然是刚得消息,匆匆从家里赶来的。
韩凛眯眼,“苏青,你京兆府本事了,敢惹我将军府?”
这人是京兆府尹苏青,闻言笑道:“若今晚让小将军回府了,只怕大将军不饶本官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可是一条人命,死的还是何御史的公子,小将军也知道何御史那张嘴,在朝堂上没人能从他嘴下讨便宜的。本官要是把小将军放了,外面人不得说大将军以权施压啊,甚至说官官相护,这让何御史抓到话柄,不得大闹朝堂,再说于大将军官威也有碍。小将军不若先虽我们去府衙,待把事情交代清楚,若真与小将军无关,您可清清白白走出京兆府,这也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纷争不是。”
韩凛虽然霸道蛮横,但不是草包,知这苏青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而且何子冲死了,他还真想知道是谁胆敢嫁祸给他。
“本小将军便随你们回府衙一趟,说来子冲也是本小将军的好友,当是为他劳苦了。”
“呸!你就是杀我儿的凶手!”那妇人恨得咬牙切齿。
韩凛脸沉了沉,没再与妇人计较,随着苏青走了。
宋知枝双手支着下巴,想到那黑衣人,他会是谁呢?
“姑娘!”
听到子衿唤她,宋知枝往下看,却见裴容正仰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宋知枝,这墙头的风景可好?”
宋知枝尴尬的顺着梯子爬下来,冲裴容笑了笑,想到那何子冲,她忙解释了一句:“何子冲的死不关我们的事。”
毕竟她俩出现的时机,太容易被误会了。
裴容点头,“我知另有其人。”
“你知道是谁?”
裴容笑,“在下说什么了吗?”
宋知枝心想,难道这裴容还是同伙?”
第298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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