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晚目憎欲裂,双眼通红:“父亲!”她嘶喊着想要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父亲倒下的身躯。双手上,蔓延开来的鲜血温热!柳氏被压着跪在一旁哭喊:“夫君,夫君!”她想要挣脱桎梏的手,爬向江父,却只能被按在原地。
江轻晚目憎欲裂,双眼通红:“父亲!”
她嘶喊着想要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父亲倒下的身躯。
双手上,蔓延开来的鲜血温热!
柳氏被压着跪在一旁哭喊:“夫君,夫君!”
她想要挣脱桎梏的手,爬向江父,却只能被按在原地。
江轻晚泪眼朦胧,凝望着怀里江父未凉的尸身,慢慢落到动手之人手里那滴血的绣春刀,和他们身上的飞鱼服。
为什么又是锦衣卫?又是温自寒!
就在这时,锦衣卫再次举起绣春刀,直指柳氏!
江轻晚心慌意乱,朝着柳氏跑去:“母亲……”
却被锦衣卫拦住。
挣扎间,柳氏朝她看来,眼里有歉疚,更多的却是复杂。
“语彤,是娘对不住你,求你护着晚玉,不管如何,护着她——”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溅上脸颊,江轻晚像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氏倒在地上,瞳孔涣散,再无声息……
江轻晚觉得耳边都安静了。
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泛着瑟瑟寒意,一步步朝她走来。
江轻晚没有半点逃的想法,父母在眼前被杀却无力救,她枉为子女!
她缓缓闭上眼,等着死亡来临。
只听“噗嗤”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却没感受到痛。
江轻晚迷茫睁开眼,就见不知何时跟来的小六,挡在她面前,而他心口,正插着一把绣春刀!
刺目的鲜红血色染红了衣襟。
他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着的:“小姐,快……走。”
江轻晚浑身都在抖,手足无措:“小六……”
小六往外推着江轻晚,可太疼了,他挨不住,随着力气一点点消失,栽倒在江轻晚的怀中!
小六低头看了看自己,眼里满是庆幸:“还好,我现在……不脏。”
江轻晚再也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要是当初她没有把小六带回来,他还是那个小乞丐,就不会这么死去……
小六摇了摇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呕出来一涓涓的血,最后他用尽力气掏出腰间的玉佩,想要递给江轻晚。
然而,却在抬起的那刻,骤然砸落了下去——
“小六!小六你别走……”
她没了父母,不能再失去小六了!
可怀里人再不能回应她一声。
温自寒赶到时,就听到江轻晚的哀泣。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就看到锦衣卫拽着她,就要动手。
“住手!”1
温自寒厉声喝止,上前护住江轻晚,“她早被逐出江家,不必杀。”
随后,他将满身血污,神色呆滞的人带回了指挥府。
自始至终,江轻晚都没开过口,只死死攥着掌心那枚玉佩。
温自寒吩咐丫鬟,好生照料她,便要离去。
出门之际,背后忽然响起江轻晚沙哑的声音:“为什么?”
温自寒呼吸一滞,回头就对上江轻晚死寂的目光。
这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直视,沉默逃离。
门外,夏花璀璨,却耀眼不过那满地的血河!
江轻晚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没过多久,江晚玉来了。
她穿着华丽衣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个丫鬟,一副正妻之态,不见半点悲伤。
江轻晚颤了颤手指:“你知道爹和娘都死了吗?”
“知道啊。时昭身处其职,迫不得已!我理解他。”
“理解?”江轻晚心口一片雪凉,只觉悲哀。
她的亲妹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连杀父杀母之仇都不在乎!
“是啊,若是父母还在,他们也会理解我的,对吗,姐姐?”
江轻晚手紧攥成拳,最后无力的松开。
母亲临死前的话语一遍一遍萦绕在耳,她不得不承认,江晚玉说的是对的。
无论父亲还是母亲,对她的宠溺,几乎到了极致!
“你出去吧。”江轻晚不想再看到她。
江晚玉也不想多留,只是在临走前,将带来的粥放在江轻晚面前:“这粥里放了断肠草,姐姐吃下不过半刻钟,便会毒发,却不受苦痛。”
“时昭哥哥说了,只有如此才能护住我。姐姐,若父母知道这个法子,也会同意吧?”
听到这些话,江轻晚心里一片寂然。
这就是她母亲临死还不忘嘱咐自己护着的妹妹。若母亲泉下有知,会是何反应?
江轻晚垂眸,最终再没说一句。
从父母,小六死在面前的那刻,这个世间就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了……
“姐姐明白就好,用过粥,若是无趣,姐姐可出去走走。”
扔下这话,江晚玉满意离去。
而江轻晚看着桌子的粥,许久没动。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了温自寒的脸上。
她有太多话想说,可他未必想听。
最后,江轻晚寻来张纸,提腕落笔,说出了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
他要用自己的命换江晚玉下辈子平安,她也同意了,算是听闻温自寒好生安葬江家和小六的感谢。
写到这儿她手一顿,忆起了七年前那场初见。
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温自寒年少惊鸿,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
她与家人游玩经过,顺手搭救一见倾心,之后京城重遇,知晓他便是温自寒时,欢喜待嫁……
江轻晚垂眸遮掩起那些情愫,从随身荷包里拿出那枚妥帖保存的箭头,摩挲了很久,再次落笔:“过往种种皆流水,不后悔曾救过指挥使,只是如今我把这个还给你……两清了。”
一纸诀别。
写完后,她将信折好,连着箭头一起压在了枕下。
若有缘,应会看见的吧。若无缘,也罢了。
屋外,是一片艳阳天。
喝完粥的江轻晚一路走,一路问,最后来到了父母安葬之处。
看着眼前林立的三座坟茔,她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剩肺腑间蔓延上来的疼痛,和着血腥一起,几乎将江轻晚淹没。
温自寒又骗她,明明就……很疼!
江轻晚疼到连跪着都没力气,最后蜷缩成一团倒在父母和小六的坟间。
晕眩的视线里,除了黄土,就只剩蓝白的天。
渐渐的,她感觉不到痛,也什么都看不见……
彼时,指挥使府。
温自寒从外归来,本想回书房,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江轻晚的房里。
却在看到屋内人时一愣:“晚玉,你怎么在这儿?”
他环顾了眼再无别人的房间,眉心紧皱:“江轻晚呢?”
闻言,江晚玉眼底闪过抹慌张:“姐姐不想待在府里,说要出去走走。”
温自寒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没多想。
转身要走时,视线略过床榻,便瞧见枕下露出的一抹白。
他疑惑上前抽出——
“当啷!”箭头掉落在地。
温自寒捡起,眼神一凝,这不是当初伏击他的奸人专制的箭矢吗?怎么会在这儿?
思虑间,他打开手中信,没瞧见江晚玉一下子紧绷的神情。
她绞紧了手中丝帕,没想到江轻晚竟然还留了信!
慌张间,江晚玉只听温自寒冷凝的质问:“江晚玉,我什么时候说过用她的命换你的?还有当初救我之人不是你吗?!这支箭为何会在江轻晚手里?!”
江晚玉浑身一颤:“时昭哥哥,我……”
她不知如何解释。
见状,温自寒还有什么不明白。
想着江轻晚信里说的那些话,以及最后的‘两清’,他心中骇然。
温自寒立即唤来下人:“搜!务必找到江轻晚!”
一个时辰后,有人来报:“找到江小姐了!”
温自寒连忙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江轻晚那抹熟悉的身影躺在坟前,一动不动。
不安却越来越深,温自寒大步走上前,他听不见自己声音里的恐慌:“江轻晚?”
无人回应。
温自寒瞳孔一震,抬起微颤的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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