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水街南水巷。由于今日是个小雪天,巷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比平日多,药草堂的生意也就惨淡了些。谢诗韵帮着蔡国安包好要卖出去的药包后,照常站在药草堂的门口进行张望。小玲将今日要填补的药品填补好,见自家小姐又去门口张望了,心疼之余,抬步走了过去。
正当他还要再做做尝试时,一阵大盛的白光从眼前亮起。
等他再次睁眸的时候,看见的是熟悉的床顶。
外面夜色深深,看滴漏,已经到了寅时三刻左右。
而他记得清楚,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末时初。
竟是睡了这么久吗?
目光迷蒙间,一阵动静从他胸口前传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左微月抱着兔子玩偶一起钻进他怀中了。
看见她,他才想起了些睡着之前的事情。
对比之前,他明显感觉到体内似乎少了些什么,但他还没有试验,没法确定,只能等明日先看看。
……
翌日天刚亮,左微月就被娄淮叫醒,说是要去泅水街南巷一趟。
“去那儿干嘛?和你组建的势力有关?”少女打了个哈切,还有点没睡醒,语气中带有一些慵懒。
“不是,是为了试试看,你昨日帮我实现的愿望有没有用。”
第五十八章 试探愿望实现与否
“小姐,您进去歇着吧,奴婢帮您看着,门口风大,又下着小雪,当心着凉。”
谢诗韵却有些执拗地摇了摇头,翦水秋瞳内盛着期待的神色:“不行,我一定要亲自等着那位公子过来,不知为何,我这心下就是有种预感,预感他这几日就会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就听一阵沉稳的中年男声从药草堂西侧的小门发出。
“诗韵,你不好好守在正堂柜台的位置,带着你那婢女站在门口作甚?也不怕着凉?”
谢诗韵闻声僵硬了一瞬身子,而后抿唇抬步往柜台的位置去。
到了蔡国安身前后,先是打算福个身子唤声“爹爹”,却被蔡国安拧眉制止。
“行了,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宰相府,当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同你说了,不必讲究这些虚礼,这都过去几日了,你还没习惯吗?”
“爹爹教训的是,但女儿到底在京城待的较久,养成的一些习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进行改正,爹爹若是…….”
蔡国安最是看不惯谢诗韵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摆手打断她:“你要实在改不了那就算了,反正横竖以后你都是要嫁出去的。”
听到这里,谢诗韵面色苍白了一瞬,只因到了永寒之城后,她听说了,在泅水街这块地方,女子议亲比在京城那边要早上两年。
一般是从十五岁就开始,而今年她刚好满十五岁生辰。
当即动用她之前在宰相府对谢宰相用的那套,拽住蔡国安衣袖撒了个娇:“爹爹,女儿才认祖归宗回来多久,还想在您面前多尽尽孝,不想这么早就议亲,女儿不着急此事的。”
“不着急?”蔡国安拧起那张老脸,挣脱谢诗韵抓他的衣袖后,摸着他下巴处的黑色山羊胡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比起小云,样貌和身段上都是胜她几筹的,若不趁着年轻早些说好一门亲事将自己嫁出去,莫不是还想让我这药草堂一直养着你?你又不是男子,无法继承我的衣钵,你不嫁人,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小玲有点看不下去蔡国安这种重男轻女的想法,刚想开口替谢诗韵说些什么,余光便瞥见一辆马车正直直朝着药草堂所在的位置前来。
赶忙打断二人的交谈。
“好像是有客人来了。”
如此,蔡国安才冷哼一声,没再去看面色不大好的谢诗韵,往药堂问诊室去之前吩咐小玲道:“若是来问诊的,直接带进来见我,若是买药,便由你们二人接待,你们总不能在我这药草堂白吃白喝不是?”
待蔡国安离开,谢诗韵才压下面色的苍白,整理好心绪后摆手拒绝了小玲的安慰,而是眸带希冀地看向正缓缓朝这里行驶而来的青顶马车。
想要靠讨好蔡国安,在永寒之城这块地界过活的好怕是不行了。
只能寄希望于当日帮她解围,看起来衣着气质皆不凡的公子。
青顶马车行驶至药草堂附近后,便寻了个宽敞的地方停下。
而后从里下来一名着黑色冬袍,肩披狐裘斗篷的少年。
少年高束的马尾被寒风吹的纷飞起来,纤长的眼睫毛上落了不少雪,配上他那双微微下垂,看起来较为冷淡的凤眸去看,像是一株立在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松,给人一种疏离和冷漠感。
唯一的缺点,大概便是他整体的长相有些太平平无奇了些。
左微月刚刚跟着娄淮下了马车,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顿时生出一种娄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惊艳错觉。
娄淮的视线一直落在左微月身上,自然也察觉到她眸色的微妙变化。
心情愉悦了一瞬,唇角微弯后,在娄万将马匹往遮雪棚子里带,栓马匹缰绳的时候压低声音问她:“好看吗?”
前世今生,他都知道他这张皮相还算不错,就算是在他前世双腿废了之后,也仍旧被众多女子觊觎,甚至还会被旁的男子嫉妒。
但当时他都没什么感觉,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可现今却不一样了,他有发现,很多个时候,左微月的视线总会落在他面上。
不论是他佩戴了人皮面具亦或是没有。
只因他知道,他自己出色的骨相并不是一张人皮面具便能遮挡住的。
这个发现让他心下生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虽不强,但也不可被忽视。
左微月回神,看着他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口是心非地撒谎道:“什么好看吗?你这人皮面具这么平平无奇,和好看能沾上一点儿关系吗?”
说完,她怕露馅,熟练挽住娄淮右侧的手臂靠近他,方便她待会儿和他说悄悄话后催促他道:“行了,不是要进去试试看我给你实现的愿望有没有用吗?快走吧。”
娄淮瞥了一眼她挽着他胳膊的手臂,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些后没再多说什么,撑伞抬步往药草堂去。
还未走到药草堂门前,娄淮便发现谢诗韵已经提前等在堂门口的位置,羞涩着眼神低头去她自己的绣花鞋。
看见谢诗韵的瞬间,娄淮面色上的愉悦神情很快淡了些,他暂时顿下步子,在左微月不解的神情下静静等了快十息左右。
一直到身后的娄万绑好马匹,跟了过来,他都未曾再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操控感了,他方感觉心口处压的那块石头被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得到谢诗韵身前再试试,万一是因为距离的问题呢?
“主子,马车已经停好了,不过您要采买风寒药的话,明明可以去更近的医堂,为何要大老远来到这里找什么药草堂啊?”
娄万跟上来咕叨间,离娄淮只剩下十步远距离的谢诗韵耳尖听清了这些话,顿时面上的羞涩更加明显了些,眸内也染上了些雀跃神色。
第五十九章 摆脱剧情控制
她就知晓,以她的容貌和身段,在京城那边都能迷倒一片男子,更莫要说,是在永寒之城这种穷苦地了。
眼看不远处的黑袍少年便要到她身前,赶忙在小玲打趣的目光下理了理衣衫和青丝,低声问道:“小玲,我如今看起来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少女身着素青色冬裙,头戴的发饰是同色系的玉石簪子,双耳处垂挂着一对水滴状的淡青色耳饰。
配上她那张娇花般的面去看,整个人美好的宛若一朵清水芙蓉。
饶是同为女子的小玲看了,也忍不住有些脸红,摇头实诚回道:“自是没有,小姐漂亮着呢!”
左微月跟着娄淮走近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等候图。
侧眸瞧了一眼娄淮,心道他作为男主真是艳福不浅后,特意还将距离和他的拉开了些。
想着待会儿能方便他和谢诗韵说话。
尽管之前他有和她说过,他对谢诗韵没兴趣,但据她目前来看,这谢诗韵很像是女主的配制,所以就算他不喜欢,剧情都已经设定好的东西,肯定还是会朝预定的方向发展。
娄淮察觉到左微月的动作,借着他已经能单方面触碰她的便利,伸手拉住她小手,握进掌中。
“哎,娄…….”左微月刚想出声说些什么,谢诗韵主仆二人已经近在眼前。
她没法,只能先噤声,而是试着拽回自己的手试试。
可娄淮的力气太大,根本拽不动。
这时,谢诗韵出声主动打起了招呼,让她的注意力被迫转移。
“恩公,你是专程来此寻我的吗?”少女羞红了一张面,手里握着的帕子被她绞成了一团乱,一如她现今的心情。
小玲适时插话道:“小姐,回春堂地处的位置较偏,定然是…….”
“不是。”娄淮凉声打断小玲所说,又往前靠近了一步。
直至他带着左微月和谢诗韵之间只有两步远的距离了,他才终于停下步子。
谢诗韵本来听到娄淮的回答,面上的笑意淡了淡。
可这会儿看娄淮说话便说话,竟还突然靠她那么近,当即胸膛内的心跳声震如擂鼓,面庞的热量也往上又攀升了几个度。
“恩……恩公,你这是作甚?”
娄淮看他离谢诗韵这么久,且已经跟她交谈了几句,都不再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操控着行事说话了,心下的最后一点担忧彻底散去。
他带着左微月侧身入了药草堂,和谢诗韵擦肩而过时,像是瞧见她面上的羞涩身前一般,凉声道:“自是在回忆,我曾经是在何处同你见过。”
简言之,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左微月看着娄淮如此淡定地撒着谎,又看了眼谢诗韵煞白到不行的小脸,在心下给他下了个评定——直男。
一个大写的直男。
照他这个样子,估计和谢诗韵之间的感情线发展起来,应该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也不知怎得,她联想到这一点后,竟然会生出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娄万一看氛围不对,赶忙轻咳了一下嗓子,问起同样对这事有些呆若木鸡的小玲:“小姑娘,你们药堂的风寒药放在何处?我家公子是恰巧路过此处,发现这地有个医堂,便想着采买些回去。”
小玲虽然很气愤娄淮的行为,可看了下还未出声说些什么的谢诗韵,也只能先忍下。
只是在说话的时候,还是难免带上了一些炮仗味儿。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风寒药,不知你们是要多少?”
娄淮看了眼还呆站在门口的谢诗韵,不知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面上的冷漠总算化了些,像是恍然一般,不确定问道:“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你是那位谢诗韵,谢姑娘?”
谢诗韵之前在京城那边,因为容貌较好,又多才多艺,从未受过太过委屈。
可自打来到永寒之城后,她便先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蔡国安下面子,而后又是被不甚相熟的男子调戏侮辱。
现今,又被她好不容易生出些好感的男子这般忽视,已经快要憋闷到一个临界点。
本来眸内的泪液已经快要积聚出,可在娄淮问出这句话后,她又很快擦了擦眼角,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头后扭头强颜欢笑道:“对,是我,当日若非是公子你出手,我怕是…….”
“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我当日同你说了,只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今日能再次在此与你遇见,的确是较为巧合。”
娄淮说着,看了眼外面还在下着的雪势,又去看还在等着他给个回话的小玲,道:“风寒药拿上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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