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王爷,赐臣妾休书!”殿门前衣楚眠已不知磕的第几个头了。寒风凛冽,冷入骨髓。那殿门却连一条缝都没打开过。银杏站在她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风雪。“王妃,您身子不好,这样下去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银杏冻得嘴唇发紫,含泪看着衣楚眠。
次日醒来的时候,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
衣楚眠看着枕头上昨夜自己呕出的血迹,手指慢慢攥紧。
她换了身衣服,急忙奔去了地牢。
地牢里没有人阻拦她,那股冲天的血腥味却让她手脚发软。
一夜过去,衣楚眠只找到了一个不成人形的谢容止。
他的双手双脚被挑断了经脉,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血染红了他本来洁白的衣服。
“师……”衣楚眠不可置信的低呼出声。
眼泪瞬间从眼底涌出,她踉踉跄跄的跑过去,甚至不敢去触碰他。
谢容止睁开眼皮,衣楚眠的脑子轰的一声!
那原本清朗温柔的双目此刻竟只剩两个血洞!
“师兄!”
她浑身颤抖,哭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谢容止颤颤伸手,被挑断了经脉的手此刻却连抬都抬不起,衣楚眠连忙蹲下去握住他。
“师妹,你来了……”
衣楚眠的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
衣楚眠的眼泪落在谢容止手上,他的手一颤,用尽全力反手握住了她。
那个男人,说他见了师妹的身子,挖去了他的双眼。
说他进了不改进的地方,碰了不该碰的人,废了他的手脚筋。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可师妹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想着活下去。
谢容止胸腔起伏,厉声道:“师妹,你答应我……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
她从喉咙口逼出了这句话。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容止虚弱的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温柔满足。
“……你出嫁的时候,还是师兄去送的你……你记得么?”
衣楚眠泣不成声。
“那条路真远,师兄当时真想回头就走。可你这小没良心,眼里只有情郎,没有哥哥了……”
谢容止话语一顿,还是说道:“现在,也轮到你送送师兄了。”
衣楚眠怔愣住,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
谢容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他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了。
那握着自己的手用尽了全部力气,只求一死。
黑暗潮湿的地牢中,衣楚眠缓缓举起了手。
……
谢容止握着她的手渐渐软了下去,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衣楚眠抱着他的尸体,呆愣愣地坐在地牢里面。
怀里师兄的尸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景元青来到地牢里面,冷冷看着衣楚眠抱着谢容止的尸体,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谢容止半夜私闯王妃寝房,本王留他一个全尸,已是大发慈悲。”
一片黑暗中,景元青听见衣楚眠单薄冰冷的声音。
“景元青,你真的爱过我吗?”那音调,绝望得令人发颤。
景元青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你曾许我一生一世,可不过短短七年,你就另娶她人;师兄一心救我性命,你却折辱他而死……”她又问,“你真的爱过我么?”
如果真的爱过她,为什么连一点点信任和温暖都没有了……
却听景元青语带厌恶:“你到底还要装病到什么时候,真是无可救药!”
是啊,她确实是无可救药。
从一开始就病入膏肓。
“我知道了。”
大寒夜,鹅毛大雪。
衣楚眠穿着全是谢容止血迹的衣袍,跪在景元青的殿门前。
重重磕下头去,喊道:“臣妾德行有愧,求休书一封。”
“求王爷,赐臣妾休书!”
殿门前衣楚眠已不知磕的第几个头了。
寒风凛冽,冷入骨髓。
那殿门却连一条缝都没打开过。
银杏站在她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风雪。
“王妃,您身子不好,这样下去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银杏冻得嘴唇发紫,含泪看着衣楚眠。
无论她们怎么大声呼喊,里面的人都充耳未闻。
怕是王妃在外头跪到死,王爷也不会开门施舍她一眼。
衣楚眠同样冻得面无血色,她摇摇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景元青,你真的不愿意开门么?
银杏见状,就要上前敲门:“奴婢这就去求王爷,请他给您开门!”
衣楚眠却拉住她,闭了闭眼。
“……罢了,我们走吧。”
回到院内,银杏立马升起火盆,又是给她换衣又是给她煮姜汤。
衣楚眠早被冻得没了感觉,她按下忙来忙去的银杏,强撑起一个笑。
“你也歇会儿。”
银杏从小跟她到大,两人情分与姐妹无异。。
银杏的忙碌,给了她一丝力量。
她愣愣的看着火盆,大悲之后心力交瘁。
无论怎样……师兄的事情,总是要跟爹爹说的。
衣楚眠强撑起身子,手书一封,交给银杏,嘱咐她亲手交给爹爹。
银杏担忧的看了她一会儿,接过信道:“小姐,我会在天黑前回来的。”
看着银杏远去的身影,衣楚眠喉头一甜,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却见掩唇的帕子上,一片黑色的血迹。
衣楚眠惨然一笑,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了。
衣楚眠坐在院中等消息,从白日等到黑夜,银杏却迟迟未归。
她心中颇为慌乱,正要叫人去寻她。
院门外头一阵喧哗。
冯玉儿带着一群人突然闯进来!
一具形容凄惨的尸体被人扔在了地上。
那尸体滚到衣楚眠的脚边,撞得她的身子晃了晃。
“此人通敌卖国,已被赐死。王妃,您联合药王谷私通敌军,该当何罪!”
冯玉儿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高声道。
衣楚眠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轻轻地将尸体转过身来。
颤抖着手拂去尸体脸上的冰雪,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是银杏。
早上替她送信的银杏。
景元青也进了门,脸色黑得十分难看。
衣楚眠没有抬头看他,她摸着银杏冰冷的脸,视线被眼泪模糊。
她声音压抑:“你说她通敌卖国,证据呢?”
景元青眼神震怒,将那封信甩在地上:“你自己看看!”
衣楚眠捡起那封所谓的“通敌信”,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冯玉儿身边的景元青,心似被利箭狠狠扎穿。
这个人真的是与她同床共枕七年的人么?真的是那个曾经对她有一点点的不同也能瞬间发觉的男人么?
……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开始变的呢?
“景元青,你竟连我的字迹都不识了?‘药“字里缺的这一点,你说过我多次,我还是没有改过来……你全都忘了?”
她直直地看着景元青,那眼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爱意,只有满目的疮痍。
景元青的心突然空了一下。
他从她手中夺过那封“通敌信”,看了看,皱起眉头来。
“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药王谷是否谋逆,我们且看看,今日你爹究竟会不会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吾儿,爹来看你啦!”
衣楚眠惊恐地瞪大双眼,心神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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