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株梅树死了。”盛景怀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苏以凝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死的?”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要盛景怀否认,她便信。但盛景怀数次张口,终究沉默不语…苏以凝的心瞬间沉入冰川:“皇上您难道就如此厌恶那个孩子吗?”盛景怀似是不忍,拉过她的手,“以后嫔妃生的孩子,
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皇上,那株梅树死了。”
盛景怀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
苏以凝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
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死的?”
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要盛景怀否认,她便信。
但盛景怀数次张口,终究沉默不语…
苏以凝的心瞬间沉入冰川:“皇上您难道就如此厌恶那个孩子吗?”
盛景怀似是不忍,拉过她的手,“以后嫔妃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苏以凝怔怔地抽回:“那也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便没有一点伤心之情吗?”
盛景怀触及她眼中的埋怨之色,含怒起身,“朕已经给了你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尊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君王以社稷为重,朕以为你会理解是朕高看你了!”
说罢,他直接拂袖而去。
屋外的风雪大作,吹进了苏以凝眼底。
是她错了
错在相信了他的年少情深,落得满目荒唐…
那日后,盛景怀再未来过。
云枝说这段时间他都在陪着贵妃游山玩水。
苏以凝听多了,慢慢地她发觉自己连伤心都不会了。
不久后,冬至。
连绵不绝的大雪终于停了。
苏以凝走到当年种着梅树的地方,定定站了许久。
将手里的盒子埋在了树根下的土坑里。
盒子里,是一株残败的红梅,和昔日她为孩子做的衣物哪怕双手因此被冻得通红,也浑然不
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皂靴缓走入视线里。
盛景怀寒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后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苏以凝悄然止了动作,喉咙沙哑:臣妾不敢。”
盛景怀极其厌恶这样的苏以凝,因为以前爱他的那个苏以凝总是温柔爱笑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
心中微怒,盛景怀的声音在寒风里格外冰冷-
“朕已经下旨册封盈妃为盈贵妃,代你掌管凤印,处理六宫事务!
苏以凝双睫一抖,随即又恢复平静。
“臣妾这就去取凤印。”
转身朝殿内走去。
寒风将她繁复的宫装吹起。
盛景怀这才发现,苏以凝真的瘦了很多。片刻后,苏以凝拿着凤印出来,交给身边的宫人。
盛景怀莫名涌起怒意,声音冷硬:你倒是大方。”
苏以凝心中苦涩,俯身跪下。
皇后之位于她而言,不过是套住她的枷锁。
她想要的从头至尾只是他的爱罢了…
“如今皇上高枕无忧,也不必勉强对着臣妾虚情假意。”
“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
中秋,大盛皇宫。
宫人高声唱喏:“丘兹使者到——!”
苏以凝竭力压下喉间的咳嗽,目光落向九龙座上一身玄色龙袍的盛景怀。
年前,丘兹突然大举进犯,被大盛精兵退敌百里之外。
今日便是丘兹使者来访,自是为了和谈之事。
礼乐声响起,一行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眉目不见怯畏,自有一股明媚大方。
苏以凝眸色一怔。
这副模样……倒像极了刚与盛景怀成婚时的她。
她不由得看向盛景怀。
男人眼底掠过抹讶异,停住了饮酒的动作。
殿前,使者行礼:“今日向盛皇献上我丘兹最尊贵的公主乌兰绮,以示丘兹之诚意。”
苏以凝浑身一震,握紧了杯子。
盛景怀笑道:“此乃本皇之幸。”
遥遥举起杯子:“今后大盛与丘兹世代交好,再不起刀兵。”
群臣山呼万岁。
苏以凝端起酒杯送至唇边,抬起的衣袖挡住了脸上的落寞。
宴后。
凤藻宫。
苏以凝看向桌上亲手做的糕点,本来是给盛景怀预备的。
今日中秋,按例应是她侍寝的日子……
苏以凝抬眸,正好看到天上的圆月。
“但愿人长久……”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心口微凉。
侍女云枝正想安慰,突听宫人通报:“皇上驾到!”
苏以凝微怔,旋即跪下:“恭迎皇上圣安。”
盛景怀绣着金线的墨袍下摆从她眼前掠过,没有停留。
苏以凝心间涌上涩意。
曾几何时,盛景怀也会亲手将她扶起,嗓音温柔:“昭昭不必行礼。”
昭昭是她的闺名。
可她已经想不起来盛景怀上次唤她昭昭是什么时候了。
盛景怀坐在榻上:“皇后起来吧。”
视线掠过桌上的糕点,他却仿佛没看见:“今日事务繁杂,朕来得略晚,以后不会了。”
苏以凝喉间微涩:“皇上国事为重,不必特意过来。”
闻言,盛景怀皱眉:“还在生气?”
苏以凝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臣妾不敢。”
生气?她怎么敢?
哪怕两年前她才刚知晓盛景怀不过是利用她给夺嫡之路增加筹码。
年少的相知相爱……尽是算计!
她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将她卷入棋局的人……
沉默间,盛景怀上前牵住她的手:“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不会亏待你。”
苏以凝抬起眼,正好对上盛景怀的眼神。
昔日年少的温情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
盛景怀揽住她的腰身,往内室走去。
烛光摇曳,一刻贪欢。
半夜时分,苏以凝猛地被惊雷吓醒。
身旁的被褥冰冷,盛景怀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一慌,掀起被子下榻。
转过垂花门时,就见盛景怀已经理好冠服,正由贴身宫人给他系上玉坠。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冰冷:“记得给皇后备好避子汤。”
第二章
天色微明时,避子汤送到了苏以凝的面前。
她凝着那黑色的药汁,端了起来。
入口丝丝甜味,苏以凝却觉得那是她喝过最苦的药。
宫人收了碗:“皇上真是看重娘娘,连一碗安神药都要亲自吩咐御医呢。”
苏以凝喉间涌起腥意:“是啊……真好……”
屏退了下人,苏以凝倒在了榻上,暗中招来太医。
太医把完脉,眉头紧锁:“娘娘,您忧思过度,身子早已油尽灯枯……”
苏以凝心已了然,缓缓闭上眼。
“皇上事务繁杂,不必告诉他。”
“是。”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盛景怀再未踏进过凤藻宫。
苏以凝也总是盼着他来,又不盼着他来。
云枝十分不忿地数着盛景怀如今有多宠爱乌兰绮。
苏以凝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嗽压住:“皇上刚登基两年,边疆不稳,宠幸乌兰公主也是为了大盛安定。”
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这时,宫人大声唱喏:“乌兰公主到!”
乌兰绮走了进来:“请娘娘安。”
“不必多礼。”
苏以凝这些日子虽然病着,却还是亲自操持乌兰绮入宫的事宜。
因此乌兰绮很喜欢往凤藻宫跑。
时间长了,她们感情越来越深,说了很多心里话。
“娘娘,唯有你是这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乌兰绮坐在苏以凝身侧,由衷地说:“其他的人因我是异族,都不喜欢我,我想回丘兹了。”
苏以凝苦笑了一下。
因为她是皇后,她只能贤良淑德。
“你如今皇上的心尖宠,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
乌兰绮看向苏以凝:“你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不宠着你呢?”
苏以凝心口一刺,哑口无言。
盛景怀对她的冷漠和疏离,连这个入宫短短一月的异族公主都看出来了。
乌兰绮像是注意她的失落,忙道歉:“是我失言了。”
苏以凝淡淡笑着:“无碍。”
可这话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每每触及都是疼。
转眼到了深秋。
她身体愈发消瘦下去,整晚地咳嗽。
几日后,太医给她请脉时,顺嘴提了一句盛景怀最近有些不思饮食。
苏以凝便想去御花园采些桂花,给盛景怀做桂花糕。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乌兰绮的声音:“怀哥哥,我想要最上面那株花。”
盛景怀温柔回应:“好,我给你摘。”
苏以凝心口像是被利刃洞穿,闷声咳嗽起来。
当年大婚之夜,盛景怀拉着她的手,“王爷给别人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怀哥哥,可好?”
这才几年……
那边,盛景怀无意中侧头,正好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苏以凝。
四目相对。
盛景怀顿住片刻,朝着她走近:“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苏以凝屈身敛眸,假装不在意他们方才的温柔。
“臣妾打扰皇上雅兴了。”
盛景怀伸手将她扶起:“朕听说你最近和绮儿相处融洽,越发有皇后气度。”
苏以凝勉强笑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乌兰绮正笑着和宫女玩闹。
盛景怀看过去,眉目间满是宠溺:“再过不久,朕打算封绮儿为妃,皇后觉得如何?”
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封妃,从未有过的荣宠……
倒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苏以凝喉头哽咽:“皇上想给个什么封号?”
盛景怀思忖片刻:“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便封为盈妃。”
苏以凝呼吸一窒。
这句诗,是大婚时盛景怀写给她的!
第三章
御花园。
秋风拂面,一阵阵凉意。
盛景怀却没有注意到苏以凝苍白的神色。
自顾开口:“绮儿远道而来,年纪又小,难免会被人刁难,你要替朕保护好她。”
苏以凝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臣妾谨遵圣意。只是……”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盛景怀的神色,咬牙跪下。
“后宫安稳对皇上的前朝也有益,还请皇上雨露均沾。”
头顶一片死寂。
片刻后,盛景怀冷冷开口:“你真是为朕考虑,还是别有所因?”
苏以凝心里寒凉一片。
他在怪她嫉妒……
盛景怀却转身离去,轻飘飘话里却尽是警告。
“你是皇后,体贴大度是你的本分,切莫忘了。”
苏以凝心口一阵闷疼:“臣妾明白。”
看着正在为乌兰绮摘花的盛景怀,起身失落离开。
如今的盛景怀,哪里还需要她的桂花糕……
不日,册封乌兰绮为妃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如此荣宠,她的永乐宫里每天都挤满了人。
苏以凝直到半个月后才见到乌兰绮。
乌兰绮对她倒还是一样恭敬:“娘娘身体好点了吗?皇上赐给我几株千年人参,我拿来给娘娘补身。”
“多谢你的好意。”
苏以凝轻倚床头,迟疑道:“皇上对你可还好?”
乌兰绮眼里都是幸福:“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教我写字,带我骑马,还和我一起做丘兹的食物呢……”
苏以凝只觉心口微痛。
盛景怀还是王爷时也曾这么对过她,登基后就再也没有了。
原本以为他是要顾及九五之尊的颜面,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看着率真干净的小女人深陷温柔乡,她不知道该如何提醒。
她唯恐她步了自己后尘……
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忽听屋外传来宫人禀报。
“皇上驾到——!”
苏以凝噤声,看走近的盛景怀,她勉强起身行了礼。
男人一双手却将身旁的乌兰绮扶了起来。
苏以凝身形不由得一僵。
盛景怀这才注意到她,而后又对乌兰绮轻声责怪。
“皇后近日气色不佳,你怎么总扰她休养?”
乌兰绮气恼嘟囔:“臣妾是见无人看望皇后,心疼她才……”
却不知这话落在苏以凝心里,有多刻骨。
她曾经也没少抱怨过盛景怀的冷漠,她以为这样盛景怀会多念着她。
后来她才明白,不爱了,抱怨也无用……
盛景怀转头对她嘱咐:“你好好休息,日后朕再来看你。”
苏以凝低低应声:“皇上国事为重,臣妾明白。”
盛景怀对她的乖顺应从分外不适。
却也没多说,又看向乌兰绮:“西域献上一些珍奇,朕带你去看看。”
两人相携走远。
苏以凝痴痴地看了许久,而后重重咳出一滩血来!
片刻后,她把被血浸透的帕子投入了炉子中……
初冬,下了第一场大雪。
永乐宫的侍女突然急切来报:“皇后娘娘救命!盈妃娘娘出事了!”
苏以凝心里咯噔一声!
不想自己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她勉强撑起身体,往永乐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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