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冰冰的遗体早已送回京城,而霍逸辰只将她的剑日夜带在身边。唐庆犹豫了会儿后朝霍逸辰走过去。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小路上偶尔路过曾经逃难,如今返乡的百姓。海风袭来,吹的霍逸辰眼眶发涩。“将军。”唐庆小心地叫了声。霍逸辰下意识敛去眼中情绪,面无表情地让人看不出他有何不对。“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返京。”霍逸辰语气淡淡。唐庆应了声,目光落在面前的山海之景上。他忍不住道:“若是姝宁小姐还在,看到如今的太平,一定会很开心。”8说完,唐庆才觉自己说错了话。然而霍逸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
顾冰冰的遗体早已送回京城,而霍逸辰只将她的剑日夜带在身边。
唐庆犹豫了会儿后朝霍逸辰走过去。
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小路上偶尔路过曾经逃难,如今返乡的百姓。
海风袭来,吹的霍逸辰眼眶发涩。
“将军。”唐庆小心地叫了声。
霍逸辰下意识敛去眼中情绪,面无表情地让人看不出他有何不对。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返京。”霍逸辰语气淡淡。
唐庆应了声,目光落在面前的山海之景上。
他忍不住道:“若是姝宁小姐还在,看到如今的太平,一定会很开心。”8
说完,唐庆才觉自己说错了话。
然而霍逸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她会的。”
六月二十七。
霍逸辰大军凯旋。
皇上感念顾冰冰为国捐躯,特追封其为车骑将军,加封霍逸辰为镇国威武大将军。
向皇上复命后,霍逸辰便回了将军府。
面对一切如旧的府邸,他眼底划过抹陌生。
不知不觉,霍逸辰走到了沁春院。
当推开院门那一瞬,他恍然看见穿着劲装的顾冰冰在院内舞剑。
见他来了,离开收起剑活泼一笑,清脆地叫着“哥哥”。
可眨眼间,那明媚的身影消失不见,霍逸辰眼中的希冀也顺时凝固。
他抑着满心钝痛,走进顾冰冰的房间。
每日打扫的房间一尘不染,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似是正等着主人回来写字作画。
霍逸辰走到梳妆台前,微颤的手拿起桌上的木梳。
梳齿间,还缠绕着几根青丝,仿佛今早还有人用它梳头。
霍逸辰嚅动着苍白的唇:“姝宁……”
无人回应。
原本狭小的房间好像成了山谷,将他沙哑的呼唤放大了数倍。
几乎是瞬间,霍逸辰压抑数月的悲痛如泉涌上。
他瘫坐在椅子上,将木梳紧握在手贴在胸口。
霍逸辰咬着牙隐忍,泪水却从眼角滑落:“对不起,对不起……”
顾冰冰的一颦一笑在他脑子里不断闪过,时至今日,他才恍悟自己失去了什么。
痛、悔、愧和怜犹如万箭,刺穿他的心脏。
院外的丫鬟小厮听着里头一声声沉瓮的呜咽,皆默默淌泪。
入夜,烛火摇曳。
霍逸辰伏在桌上,昏沉的脑袋重如千斤。
意识模糊间,他似是看见顾冰冰推门走了进来,清丽的脸庞满是担忧。
“平澜……”
她轻唤一声,缓缓伸出手抚向他的脸。
“姝宁!”霍逸辰蓦然抓住那只手,抬起通红的双眼。
当视线清晰后,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顾冰冰。
而是林婉蓉。
======第13章======
霍逸辰立刻收回手,起身敛去眉眼间的落寞:“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疏离,林婉蓉面色一沉。
她维持着世家小姐的端庄,问道:“你用所有军功,求皇上退了你我的婚事?”
霍逸辰沉默了瞬后才开口:“我已向皇上说明,此生我都不会再娶妻。”
闻言,林婉蓉握紧了拳:“因为顾冰冰?”
霍逸辰也没有避讳,转身看着她,坦言回答:“没错。”
林婉蓉目光一狞:“你不是说自小就对我倾心吗?为何有了顾冰冰就变了!”
许是太过不甘,她的语气也比平日急切了几分。
霍逸辰冷峻的眉眼凝着怅然:“你要我问我为何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袖中的手摩挲着木梳:“于姝宁和你而言,我都是薄情之人,若我们真的成亲,那只是一错到底。”
林婉蓉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霍逸辰,心里又是气又是恼。
原以为顾冰冰死了,她和霍逸辰就能安心成亲,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半晌,林婉蓉越过霍逸辰就要走。
行至房门处,她突然停住脚道:“晏将军,即便你想着顾冰冰也无用,毕竟她已经死了。”
这话像刀刃划过霍逸辰本就疼痛的心。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眼眶酸涩。
他何尝不知道顾冰冰死了,只是心中那丝牵念,让他不能释怀。1
万千后悔,都成了无尽的遗憾。
次日。
天刚亮,霍逸辰便来到顾冰冰和晏父的墓前。
他看着晏父的墓缓缓跪下,慢慢烧着纸钱:“爹,平澜不孝,没能保护好姝宁,让您在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话至此,他似乎连看顾冰冰坟墓的勇气都没有了。
霍逸辰就这么跪着,直到纸钱烧尽了都没起来。
没一会儿,本就阴沉的天飘起了雨。
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霍逸辰侧目望去,见一袭苍色长衫的谢景玉撑伞而来。
谢景玉停在顾冰冰面前,凝着碑上的名字,眼中满是怜惜和悲悯。
“你可曾后悔?”他沉声问。
霍逸辰怔了瞬,缓缓起身:“悔不当初。”
可纵然再悔,顾冰冰也回不来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悔,终究会伴随他一辈子。
半晌,霍逸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谢景玉看着顾冰冰的墓碑,长叹一声:“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雨幕中,霍逸辰凝着远方的青山,视线渐渐模糊。
他戎马半生,向来流血不流泪。
可这些日子,他好像已经把一辈子的泪都流了,甚至觉得日后受多重的伤都已经不足为惧。
此生最痛,他已经尝过了。
夕阳西下,故人永无归期。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苏州,城中人来人往,商贩的喧嚣从街头传到街尾。
晏员外府。
胭脂的香气将床上昏睡之人的意识逐渐唤醒。
顾冰冰慢慢睁开眼,模糊中,只看见被风吹起的水绿色床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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