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热门小说柳落樱洛霆免费阅读全文-完结版全文柳落樱洛霆小说在线阅读

“胡说!”柳落樱怒斥,“三伯母从二伯母手中接管中馈多年,这些寻常小事如何能出了差错。”说完,转而对柳辰赣恭谨道,“父亲,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指不定是哪个院里的仆从办砸了事情。女儿本想一同分担些家事,奈何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二伯父留在京中未归,父亲不若让二伯母也来帮忙,好歹能帮衬些。”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柳辰赣本就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哪里还有不明白?只是见自家嫡女被人欺负到头上,只能这般小心翼翼的做派来向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祖母有一间旧宅,似乎就在南方。
柳落樱亲昵的靠在大姐的肩头:“阿姐,昨夜祖母托梦与我说,她挂念着老宅子内存着的体己,知道我们如今乱世不易,特意嘱了我转告阿姐,逃难时遇到难处可带着傍身。”
柳卿卿摩挲她背脊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迟疑:“樱儿,你可听真切了,祖母真是这么说的?三叔去了老宅院数次,都未曾发现什么物什……”
话一说完,柳卿卿自觉失言。平日里爹娘忙于庶务,无暇顾及这个小妹,是以落樱自小就寄养在老太君膝下,全府上下就属她与老太君最亲。
如今明晃晃的把三老爷贪图老太君遗物的事摊到台面上来,她生怕妹妹受不住。
可柳落樱恍若未闻,仍扑闪着杏圆的大眼,搂着自家阿姐的胳膊不肯撒手:“阿姐,我想祖母了,我们顺道回老宅拜拜祖母好不好?”
柳卿卿被妹妹的撒泼打诨弄得哭笑不得,见她一副上房揭瓦的泼猴模样,终究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弯了葱白的指端轻轻剐蹭她的鼻尖,半是责备半是宠溺的叹道:“你呀!”
姐妹二人在房内闹做一团,还是大丫鬟抱夏端了药盏进来,这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抱夏见柳落樱转醒,喜不自胜,忙捧了和暖的黄铜暖手炉塞进她手里,又取了引枕垫在她颈后,这才欣喜道:“太医原估摸着姑娘转醒还需些时日,没曾想姑娘身体康健,今日便醒了,姑娘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
柳落樱就着抱夏的服侍喝着药,闻言抬眉看她。
抱夏是母亲分来服侍她的丫鬟,前世因为她听了三婶的挑拨,同父母亲离了心,连带着对抱夏也不喜。
可她分明记得,在前世,抱夏忠心护主,拼着做一辈子老姑娘也要护着她,随她进宫。结果在秦贵妃授意的一场刺杀中,以身饲敌,这才护住了她的性命。
看着熟悉的音容相貌,恍若隔世,柳落樱怔怔的又落下几滴泪来。
柳卿卿以为她想祖母了,忙连声宽慰:“樱儿放宽心,在这乖乖把药喝完。阿姐答应你的什么时候没办到过?阿姐这就去和父亲叔伯商议,明日先启程去祖宅。”
柳落樱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囫囵把药喝了,硬是跟着姐姐来了堂屋。
还未到立冬,天气却日渐寒凉起来。
堂屋内,曾经富丽堂皇的红雕花木装潢,数不清的青花瓷瓶全部被贱卖一空,就连冬日惯取暖用的银丝炭如今也烧不起了。
姐妹俩绕过屏风,只见族内众人圈坐在仅剩的黑漆彭牙四方桌前,神色各异。
柳家有三房,柳落樱的父亲柳辰赣是长房嫡子,再就是她的二伯三伯。
柳辰赣子承父业,接下了祖父的商铺,在京内经营的风生水起。
三伯柳辰光平日里游手好闲,但好歹在父亲手底下做些小营生。
反倒是二伯柳辰轩走了仕途,如今做了京城内六品推官。
他们虽在老太君过世后就分了家,可如今局势不宁,聚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现下柳辰赣正端坐在上首,见了她孱弱娇气的模样,眉心紧皱,不由分说斥责道:“樱儿,你看你成日被娇惯成什么样子,如今兵荒马乱的,谁有多余的心思看顾你!”
柳落樱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父亲对她素来不喜,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自幼体弱,更因得母亲生她时胎位不正,难产病故。这么多年来,父亲对她一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看哪哪不顺眼。
三伯母趁机附和:“樱儿,你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这些日子兵连祸结,家里米面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每日药材的份额都不知凡几,再这样下去,保不齐哪日就没饭吃。”
大病初愈就被拎出来一顿训斥的柳落樱很是无辜。她分明记得,她的药材和府内开销走得还是父亲的分例。
柳卿卿心疼妹妹,“三伯母莫急,府中开销如今已有了法子。”
见长房嫡女开腔,三伯母安氏这才撩了眼皮,悻悻然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柳卿卿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将祖母托梦一事宣之于口。只不过将柳落樱的名字隐了去,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也怪不到妹妹身上。
一听老太君在老宅内还存了体己,众人心思各异。
三房最是沉不住气,三伯母当即叫嚷起来,“那还等什么,明日就去老宅!”
柳辰赣浓眉紧拧,训斥道:“拿母亲的体己养家,成什么样子……”
“大哥,若不拿那份体己,用什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三伯柳辰光缓缓开口,斜睨了柳落樱一眼,“大哥也不想看柳氏一族在我们这一辈断了传承吧?”
“……”柳辰赣终究还是噤了声。
前往旧宅一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各房都回自家的院落收拾明日出行的物事。
回到雪芝院中,柳落樱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吩咐抱夏和拂冬帮着收拾行囊,而她则开了平日存放体己的暗格,取出一叠银钞,嘱咐迎春:“你将这些都拿去换了现银,再去医馆里买些平日防着头疼脑热的药膏,但只有一点,抗风寒的药丸要多备几瓶。”
迎春只当是自家小姐隔三差五的病怕了,想多抓几副药以备不时之需。
只有柳落樱知道,南方虽然州县多,水草丰茂,但流民也多。
一旦关外的金兵开拔,大量流民涌入南方,再加上百年不遇的寒冬,无数流民只因感染风寒丧命。
她阻止不了天灾人祸,唯一能做的,只有趁天下还算太平,多备些药物防身。
柳落樱挨个安排下去,雪芝院中原本因为即将跌沛流离而失了主心骨的丫鬟们,各个有条不紊的张罗起来。
而她此刻也没闲着,清点了院内的丫鬟嬷嬷,其中愿意随主人家南下的明日一齐启程,而那些自有去处的,她也并未为难,还了卖身契,放其自行离去。
院外,孙嬷嬷瞧着她年少老成的模样,心下宽慰,对身侧的柳卿卿笑道:“夫人这回可算是放心了,您瞧二小姐安排的,竟比我们想的还要周到。”
“是了。”柳卿卿叹了口气,望着妹妹忙碌的娇小背影,眼底满是疼惜。
到底是自小没了爹娘疼爱的孩子,总是要比别人家孩子成熟懂事得多。

第3章 一唱一和
第二日,天刚破晓,乳白色的薄暮尚笼罩着初升的朝霞,柳落樱就收拾停当,随姐姐一齐到了堂屋。
没想到她来得还不算早,堂屋内,二房三房的妯娌都规规矩矩的端坐着,贯是惰懒的三伯父,今日也起了个大早。
瞧这一家人虎视眈眈的模样,柳落樱暗自叹息,她拿祖母的体己作伐子,也不知是善是恶。
三伯母见她来了,状似无意开口:“如今府内拮据,此次南下只置办了两顶轿子,你们姐妹自行安排了坐。”
三房五小姐斜睨了柳落樱一眼,讥讽一笑,“只可惜落樱姐姐身娇体贵,来得不凑巧,这轿上的位置已经安置妥当,不知姐姐可愿和府内丫鬟嬷嬷们挤一挤?”
这分明是嘲讽柳落樱连丫鬟仆从也不如了!
虽说没有爹娘疼爱,可好歹是长房娇养着的嫡次女,柳卿卿哪能任由妹妹在眼皮底下被欺负了去,上前正要替其争上一争,不料被她悄悄扯了袖摆。
只见柳落樱略微垂螓,绯色樱唇勾勒出一抹浅笑:“如此,就听各位妹妹的安排了。”
众人怔怔的看着柳落樱,这个平日里被老太君骄纵无边的二世祖,竟然硬生生吃下这个闷亏。
安氏更是细眉紧拧,狠狠盯着她的背影,见她虽如往日般娇软无依,可瞧着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等大老爷到了,众人这才收拾好心底的盘算,按着安排上了马车。
柳卿卿如今可是柳氏一族的依靠,原本有着自己的位置,可她实在放心不下妹妹,索性和其挤在一处。
一上马车,她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柳落樱的额角:“你啊!平日里贯是能说会道的,真正上了台面,怎么就成软柿子任人拿捏了?三伯母她们心思不善,日后少跟她们往来。”
额头被戳得生疼,柳落樱也不气恼,反倒亲昵的蹭在柳卿卿怀里撒娇,“阿姐,我知道了。”
她哪能不清楚呢?
前世她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有一大半都是拜三房所赐。
柳家出美人,柳落樱生母的样貌,当年更是名动京城。
若是她生在太平时期,好歹能嫁个吃穿不愁的勋贵人家安稳度日。
可如今战乱连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三房一家在设计害死了柳辰赣,夺了家财后,转手就将她进献给了燕王林沛彦寻求庇护,何曾关心过她的死活?
回想到前世心酸的过往,柳落樱终究熬不住了,连夜发起了高热,又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我……我睡多久了?”她无力抬起手臂,任由抱夏帮忙擦拭。
“回姑娘的话,已经三日了。”抱夏见她转醒,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在姑娘聪慧,提前备齐了药材,不然这荒郊野岭,可真没地找郎中去。”
柳落樱回眸,只见柳卿卿正躺在她身侧昏睡。即便是在梦中,阿姐仍不忘替她掖好被角。
这几日柳卿卿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原本明丽动人的俏脸硬生生消瘦了几分,就连朱色丹唇也染上了点点白霜,如今竟真有了逃难的模样。
柳落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她一声不响应下三伯母的刁难,原本想着图个自在,没曾想连带了阿姐受累。
恰巧到了晌午,车外吉庆有鱼印花布帘被掀起,原是迎春端了食盒进来。
一掀开食盒,主仆几人愣在原地。饭盒内盛放着几碗寡淡的白粥,零星的几粒白米盛在碗底清澈可见。
迎春当即哭了出来,“奴、奴婢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明前几日侯夫人去取的时候,白米饭还能配上几碟小菜……”
柳落樱会意,三伯母如今把持着柳府中馈,前几日是柳卿卿去领的份食,安氏上赶着巴结侯夫人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动手脚?如今见她醒了,柳卿卿又没露面,这才起了歪心思。
可重活一世,她哪能任由安氏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府上中馈,也是时候该换个人管管了!
她让迎春拎着食盒,随自己径直往柳辰赣的方向走去。
“父亲安好。”柳落樱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一见是她,柳辰赣沉了脸色,“你不好好吃饭,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是嫌自己身子好得不够利索?”
柳落樱安顺的含螓垂首,竟比平日乖僻的模样看着贤淑沉静许多:“女儿这些时日在车内昏睡,总是梦见儿时父亲教习我功课的模样,又回想起这些年仗着祖母的宠爱犯下不少错事,惹了父亲生气,自觉不该。女儿醒来,就想能如儿时般毫无隔阂的与父亲同桌而食,这才提了食盒冒失赶来,还望父亲应允。”
好歹是自幼看着长大的嫡女,柳辰赣见她怯生生的局促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行了,起来一同吃吧。”

柳落樱原本怯懦的眼神骤然一亮,忙唤了迎春上前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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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食盒盖子一掀开,四周的空气陷入死寂,她咬了嫣红的下唇,啜泣道:“迎春……这、这是怎么回事?”

迎春则按照事先编排好的说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哭诉,“老爷小姐,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回禀过三太太小姐身子骨弱,大夫嘱托过要小心照料。可这……兴许是三太太放错了罢。”

“胡说!”柳落樱怒斥,“三伯母从二伯母手中接管中馈多年,这些寻常小事如何能出了差错。”
说完,转而对柳辰赣恭谨道,“父亲,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指不定是哪个院里的仆从办砸了事情。女儿本想一同分担些家事,奈何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二伯父留在京中未归,父亲不若让二伯母也来帮忙,好歹能帮衬些。”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柳辰赣本就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哪里还有不明白?只是见自家嫡女被人欺负到头上,只能这般小心翼翼的做派来向他诉苦,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当即摆了手,“这事我知道了,你两位伯母那边我自会去说一声的。”
柳辰赣瞥了女儿一眼,见她红润的小脸如今瘦巴巴的成了一团,皱着眉头嘱咐道,“平日里好好将养着,免得旁人看去说我柳府供不起一个嫡女。”
见父亲放软了语气,柳落樱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乖巧的应了。
后面几日,每次送来的菜肴果然要好上不少。
迎春听丫鬟嬷嬷私底下嚼舌根,说三伯母被老爷叫去后,回来发了好大脾气,摔碎了一盏青花白瓷碗,夜间就得了三老爷一通责骂。
二伯母倒是喜不自胜的模样,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行人又走了月余,越往南走,境况越发艰难,路边游民数量愈发多了。柳府女眷胆子小的成日都缩在马车内不敢出声。
虽然府内中馈有二伯母帮忙把持着,可柳府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这些时日更是连荤腥都见不着了。
柳落樱病恹恹的,正靠着车厢闭目小憩时,车队陡然停了下来。

第4章 哪个洛家
隔着厚重的吉庆有鱼印花布帘,都能听着车队前一片嘈杂,似是有许多人聚在一处争论不休。
柳卿卿怕这些人冲撞了妹妹,忙吩咐抱夏照看好她,自己则带了孙嬷嬷去车外打探情况。
柳落樱见阿姐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雕花格窗的缝隙中窥视。
谁料到,刚掀开布帘一角,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蹭的一下就窜了进来,恰巧落在她的怀里,“喵喵”的叫着,依偎在她手边不愿离开。
柳落樱哭笑不得。
生逢乱世,她也多时未见过这般乖巧的狸奴,忙吩咐迎春从包袱内取出一块小肉干来喂它。
肉脯肥瘦相间,又用小火细细地煎烤了,冒着一股猪油的香气。猫一闻着肉腥味,忙撒开缠住柳落樱的爪子,抱着肉干狼吞虎咽撕咬着。
柳落樱鼻尖一酸:如今这世道,连人都填不饱肚子,更何况猫呢。
巴掌大小的肉干很快被小猫吃拆入腹,它仍扒拉着柳落樱的腿喵喵的叫着,虚弱娇软的叫声直听得她耳根子发软。
迎春见状,忙将包裹揽进怀中,“小姐,这可是咱们仅剩的肉干了,可不许叫这馋猫都吃去了。”
柳落樱刚想求情,可这猫看这主仆二人迟迟拿不出东西喂它,后退一蹬,干脆利索的抢过包袱,叼在口中,又从格窗原路跳出车外。
如今柳落樱也不过是半大孩子心性,她来不及细想,忙提了裙踞跟着追了出去。
她瞧着这猫虽通体雪白,但毛色隐隐发黑,显然许久未曾打理。本以为是大户人家弃养的家猫,谁料想刚出车门,这猫就稳稳当当落入一人怀里。
那人缓缓抬头,柳落樱呆怔在原地。
今日天色雾蒙蒙的,光线很暗,几缕金光穿透云层恰巧洒在少年身侧。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却极为出挑,他穿了件墨绿色直缀,迎风而立,如一杆翡翠色的青松。
少年面容清秀俊逸,五官尚未长开,一颦一笑皆已有了丰神俊朗的意味,一双透亮的眸子隐在暗处,泛着晶润的光芒。
柳落樱只觉得他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还未等她回神,迎春也追了上来,冲那人怒喝道:“这是你家的猫吗?偷了我家的包袱,赶紧还回来。”
那少年望了迎春一眼,又低头看猫,沉默着提捏住了猫的后脖颈,白猫这才“喵呜”叫着,不情不愿松了口。
“阿奴多有叨扰,得罪了。”少年恭谨行了一礼,声音如敲冰戛玉般透着冷清。
不知是否是柳落樱的错觉,这少年对她似乎有些抗拒,直到迎春匆忙赶来,少年紧抿的嘴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她着实不记得何时与他见过。
或许与她十岁那年不慎从山坡上摔下有关,太医诊脉后说记忆可能受损,可她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月后,除了一些零星琐碎之事想不起来,其余依旧生龙活虎的,老太君和阿姐也就松了一口气。
莫非是那时忘的?
柳落樱行了一礼,迟疑的问道,“我姓柳,在家中行二,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看着她,不过相隔了三四年的光景,曾经跟在他身后整日里喊着“兄长”的小哭包,如今竟要出落成亭亭玉立大姑娘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掀:“我姓洛,名霆。”
洛霆……
柳落樱脑海里有如万千蚂蚁啃咬般疼痛: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快想起来!
她不停催促自己,心底似乎有什么答案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车队前的柳辰赣这时也结束了寒暄,听见这边的响动,急急赶了过来,见是洛家公子与小女儿碰了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沉了脸色训斥道:“这是你洛家兄长,怎么见了不知道行礼?”
洛家兄长?
哪个洛家……
电光火石间,柳落樱全部记了起来。
洛家,是她母亲的母族,而洛霆,不就是前世扳倒林沛彦的兵部尚书么?而她居然忘了,自己是如此惊才绝艳之人的嫡亲表妹!
“若不是洛霆那奸吝小人,处处制肘朕,我们之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林沛彦临死前那声决然的咆哮,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她忽然间记起前世的事儿来。
那时,林沛彦还未荣登大宝,她与其一齐住在东宫时,茶余饭后闲话家常,林沛彦每每提到这个名字都要嗟叹一番。
“樱儿,如此才气无双之人若是能为本宫所用,何愁天下不平?”
只可惜,据柳落樱所知,洛霆弃了太子不顾,转而投了不被看好的五皇子门下。
年仅二十有二,就官拜兵部尚书,成了朝堂之上唯一能掣肘林沛彦的人。
即便林沛彦登基后,因洛霆声望太高,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可柳落樱分明记得,小时候,她对这个未来权臣表兄的态度着实算不上太好。
洛霆,洛家外室生的私生子,在外祖家身份着实尴尬,连带着她也不喜欢这个庶兄,整日里缠着他,没少给他添乱。
那次意外坠崖,分明是柳落樱设计想要将他推下去,没想到一下子失了准头,自己反倒从坡上滚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背脊一凉,她对这位日后位极人臣的表兄,着实胆大妄为了些。
“洛家只有一位嫡亲的少爷,落樱哪来的什么庶兄。”柳卿卿施施然走了过来。她可没忘记从坡下抱起满头鲜血的落樱时,心脏仿若摔成两瓣的疼痛。
洛霆神色晦暗,默默道:“侯夫人教训的是。”
柳落樱喉咙无端一紧。
这位未来之人之下万人之上,德高望重的权臣,如今过得也太逆来顺受。
小辈们的不愉快在当家的看来,似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更何况,乱世当头以大局为重。洛家和柳家因着柳落樱母亲这一层姻亲的缘故,当即决定一齐南下。
晚膳期间,两家聚在一处,临时用石板拼凑而成的桌子,蜡染皮球花团凤方形棉桌布往上一铺,竟也有了几分宴席的意味。
吃食虽依旧素淡,可比平日里要好上不少,不但盛了几块腊鱼、腌肉,还多了不少珍禽野味,用蒜瓣干辣椒炒出香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好在两家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即便闻着荤腥味忍不住口齿生津,在餐桌上仍是相互谦让了一番这才动筷。
搁下碗筷,柳落樱暗自打了个饱嗝。这还是这些时日来,第一次吃上饱饭。
她拿余光扫视一柳,柳家人饿得狠了,只顾着吃菜,就连柳辰赣也顾不得寒暄,让身旁布菜的丫鬟又夹了一块奶香开花馒头。三伯母更是时不时往盘中布菜,白瓷碗旁摞起小山般高的碎屑。
目光略过桌尾独坐的洛霆时,她的眼皮狠狠一抽。

第5章 清冷表哥
月色寒凉,众人都围坐在一起,唯独他,孤零零的坐在末首,面前也仅仅摆放了两盘腌酸菜。
而他默默的坐在夜色中,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忽而,柳落樱鼻尖就是一酸。
她想起上辈子在冷宫独活的日子,宫内惯是踩高捧低,曲意逢迎的好手,见她失了宠,内务府早早断了她的分例。数九寒冬,她蜷缩在一层薄被里发着高热,身畔竟连一个可以使唤倒水的丫鬟也无。
众人酒足饭饱后纷纷告退,柳落樱也跟着柳卿卿一起回到帐中。
迎春替她梳洗后,她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声,“阿姐,洛家二哥平日在洛家也不受待见吗?”
柳卿卿瞥了她一眼,眉眼满是不解:“你问这些做什么?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谈论他的事情了。”
柳落樱在心底苦笑:她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将洛霆这个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她也不好明说,遮遮掩掩道,“这不是大难当头……我想着宗族朋辈相互帮扶也能得个助力。”
柳卿卿又瞧了她几眼,这才缓缓道,“你这二表哥也是个命苦的,本来前些时候外祖父已经松了口,要将其纳入宗谱。谁知他那做外室的生母瞧着京内情况不对,连夜跟人私奔。外祖父一怒之下,就连洛霆也怀疑上了,如今没在中途弃了他,已经算是仁慈了。”
柳落樱有些呆愣。
本以为洛霆因着出身不好,处处被排挤已经足够委屈了。谁曾想,中途竟还出了这档子事。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生母。
这下别说被重视脸面的外祖一家承认,恐怕在血脉正统上,洛家人也是起了疑心。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不知是着了凉,还是陡然吃多了荤腥,只觉得肚子突然间抽痛了一下,紧接着翻江倒海起来,似是有利刃在胃里来回搅动。
她的面色陡然由红转白,全身如坠冰窖,额角往外渗着冷汗。
柳落樱本想叫醒柳卿卿,可看阿姐在身侧酣睡,这些时日为了照顾她,好不容易睡了安稳觉。便紧咬牙关,蹑手蹑脚从榻上爬了下来,扯了披风胡乱裹了,就去帐外的包裹里翻药丸。
可慌乱之下,什么也找不到,反倒把瓷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沉如水,万籁俱寂。
洛霆循声赶来时,就看到柳落樱倒在地上。织锦皮毛斗篷散开,娇小的身躯无助的蜷缩成在一起,细眉紧皱,平日娇艳无双的小脸如今紧巴巴的皱作一团,浑身发颤。
他来不及细想,脱下身上的外袍连衣待人揽入怀中,驾马狂奔,连夜赶到了医馆。
柳落樱烧得迷迷糊糊,中途醒来了一次,看到身侧颀长清瘦的身影,以为又回到了与林沛彦吵架,住在冷宫内滴水成冰的日子,急忙攥紧了那人的袖摆,微微摇晃:“不要离开我……”
洛霆动作一顿,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轻声应道,“好。”
柳落樱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睁眼看到吊顶上熟悉的吉祥花纹图案,想来是回到了帐中。
她原以为昨夜是一个梦,可稍微一动弹,四肢百骸如烈火焚烧般疼痛不堪。
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四喜如意云纹布帘被掀起,柳卿卿走了进来,望着她消瘦的小脸满眼心疼,“你这妮子,生病了也不知道说,若不是今早瞧见洛霆抱着你赶回来,谁知道你昨晚糟了这么大的罪!”
见阿姐眼圈发红,柳落樱好生宽慰了一番,巡视一圈,并未见着洛霆的身影,试探地问道,“阿姐,你瞧见我二表哥没有?”
柳卿卿撩了眼皮,没好气答道,“领了外祖父的责罚,正在屋外跪着呢。”
“跪着?”
柳落樱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失态了,忙整了整情绪,央道:“阿姐,昨儿个我意识不大清醒,你再详细同我说说吧。”
柳卿卿戳了戳她的头,才道:“今早抱夏寻你不见,只找见帐外你的斗篷,上下乱成一团,父亲正准备带人亲自去寻你,才见那洛霆带你回来,你还昏睡着,衣衫不整的,连外衫都不见了。他虽说是你二表哥,但毕竟也是男子,幸好当时,下人都被支使出去了,这要是让旁人瞧见,你以后还如何说亲?罚他跪一跪算是好了。”
柳落樱心头顿时一涩,脑海中依稀记起来昨晚二表哥带着自己去医馆,又亲自照料了自己一夜,只怕都没怎么休息,一回来还被责罚了一通。
而且,这也算是事出有因。
若是换了旁人,大抵也就是训斥几句了事,但换了洛霆,只怕是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跪得久了,只怕是身子骨都要落下病根。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必遭这个罪。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就坐不住了,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又被阿姐按住:“你又想去做什么?都这个样子了,消停些吧,父亲嘱咐了,让你好好休息,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鸽子汤炖好了没有,等下给你端过来暖暖身子。”
说完,柳卿卿起身掀开云纹布帘出去了。
洛霆还在外面跪着,柳落樱如何能这么心无芥蒂的歇息。
她等帐子外姐姐的脚步声远去了,起身从包袱里翻出治冻疮的药膏和兔毛织就的软垫揣在怀里,悄悄溜了出去。
柳、洛两家的帐子扎在一处,人倒也好找,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洛霆。
即使是跪在那里,少年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同出鞘利刃不染霜雪,安静沉默。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对不时经过的人那些窃窃私语的嘲讽都视若无睹。
柳落樱心下一动。
现在的洛霆,不过一介方及弱冠的少年,但一举一动,俨然已经透出凌然风骨。
她快步上前,刚刚离得远看不太真切,此刻近了一看,才注意到,少年身上竟只穿了一件单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见柳落樱过来, 他淡淡抬眼,像是跪在那里的根本不是自己。
柳落樱咬了咬唇,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拿了出来,低声道:“这是冻疮膏,你抹在身上,可以抗寒。”
洛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跪上半天,别的地方不说,双膝是一定有冻伤的。
于是,她又拿出软垫,四处看了一圈,做贼般的递过去:“这个,你垫在衣服里,旁人看不出来。”
说着,又有些愧疚:“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被外祖父责罚。”

第6章 我可不喜欢欠什么人情
“和你无关。”
少年清俊的面容上不见悲喜,连神色都没有什么波动,只淡淡道:“我不需要,你拿回去罢。”
柳落樱却不管那么多,干脆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站起身来,故意带上几分娇纵开口:“就当是谢谢你昨夜送我去医馆了,我可不喜欢欠什么人情。”
她还担心自己偷跑出来的事被姐姐撞见,说完后,便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而在她身后,少年垂下视线,落在手里被强行塞进来的药膏和软垫上。那垫子里还包了几块点心干粮,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他刚刚说和她无关,并不是随口一说,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责罚早已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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