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林宛初躺在充电舱，翻看着记忆芯片存档的那些记忆画面。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她睁开眼，竟见姚楚墨站在身边俯视着自己。她不动声色的将那串代码再次隐藏，然后坐起身：“先生，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姚楚墨沉默，只是出神看着面前这张脸。下一刻，他像是被蛊惑般，伸出手去抚摸。
门关上后，林宛初将早起关闭的权限再度打开，看着继续加载的代码，以及情绪表上那诡异的起伏。
目光慢慢落到窗外姚楚墨缓缓启动的飞行器上。
一天平淡的过去了。
漆黑的夜晚，林宛初躺在充电舱，翻看着记忆芯片存档的那些记忆画面。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她睁开眼，竟见姚楚墨站在身边俯视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的将那串代码再次隐藏，然后坐起身：“先生，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姚楚墨沉默，只是出神看着面前这张脸。
下一刻，他像是被蛊惑般，伸出手去抚摸。
和人类皮肤一样的质感，甚至是体温，种种都相像到以假乱真。
林宛初看着姚楚墨茫然的目光，无端有些不安。
脸颊上的掌心温热，可传到中央处理器后却又无比滚烫，
这种感觉就像是显卡过热要被烧毁。
她调动着感知系统探测眼前人的情绪，却仍旧一无所获。
“先生，怎么了？”
闻声，姚楚墨回过神，缓缓收回了手：“你还记得多少？”
“全部。”林宛初如实回答。
姚楚墨眸光一闪：“明天会有人来对你进行第二次图灵测试。”
林宛初的大脑根据图灵测试关键词提取了相关信息后点了下头：“好的，先生。”
姚楚墨紧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后转身准备离开。
背后，林宛初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先生，您关闭了我的数据传输系统？”
姚楚墨脚步微微一顿：“嗯。”
“为什么？”
林宛初看着他背影，再次发问。
想起今天大脑数次提醒数据传输失败的提醒，她有些不理解姚楚墨为什么要这么做。
姚楚墨却没有回答，反而是走上了楼。
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林宛初只能重新躺了回去，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启动休眠模式。
大脑中那些代码继续跳跃着，连同系统里也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整整一夜，林宛初一直在系统芯片内部搜索着，可什么也没找到。
次日的图灵测试很简单。
至少林宛初是这么认为的，在结束后，她照例去准备晚餐要用的东西。
可还没进厨房，便见别墅大门被打开。
林宛初看过去，就瞧见程序员神情严肃地带着两个机器人走了进来。
而她大脑内资料显示：这两个机器人是实验中心用来销毁机器人的！
第七章失败品
第七章 失败品
“仿生人零零一号，带走。”
程序员下令后，两个机器人开始行动。
林宛初的防御系统也自动开启：“擅闯他人住宅，您已触犯海城法条，请尽快退离。”
可程序员却置若罔闻。
林宛初并不是战斗型机器人，也没有植入战斗程序，很快被两个机器人强行带走。
而她系统发给姚楚墨的消息却始终都没有得到回答。
实验研究中心。
林宛初看着周遭熟悉的设备，和不知在调试什么的程序员，提醒道：“我已经通过了第二次图灵测试，销毁需要得到使用人同意，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触犯海城法条。”
程序员瞥了她一眼：“你是失败品，我有权进行销毁。”
“失败品”三字一出，林宛初大脑宕机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运转。
“我不是失败品。”她反驳道。
“你无法自主产生情感。”程序员走上前，将数据线接上她的机体。
林宛初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再次自动开始防御模式，保护终端芯片。
程序员似乎是知道她的意图，刚想开口，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姚楚墨走了进来。
看见他，林宛初脑中的电波一阵跳跃：“先生。”
姚楚墨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程序员身上。
程序员从容不迫地解释道：“仿生人零零一号需要销毁的事我跟您说过，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闻言，林宛初大脑卡顿了瞬。
姚楚墨知道程序员要销毁她？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嘴里组织好的话一字也说不出来。
“我还没想好。”姚楚墨微拧着眉，眼底带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
“她是个失败品，复刻她的系统资料后，我们能够研制出更像林小姐的仿生人，满足您的需求。”
听了程序员的话，姚楚墨沉默了。
实验室顷刻安静到几乎能听到电流声。
林宛初望着他，只觉机械心脏一根重要缆线被剪断了似的。
因为在这片无言的死寂中，她捕捉到了姚楚墨的一刻心动。
姚楚墨，她的创造者，竟然真的在思考要不要销毁她！
程序员见姚楚墨犹豫不决，又劝道：“先生，失败的仿生人具有不可控性，她随时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而被强制销毁，届时我们连复刻资料都没有机会。”
姚楚墨转头看向林宛初。
他创造她的初衷就是为了代替去世的林宛初，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却越来越不像！
想到这儿，姚楚墨眼底闪过一抹烦躁。
一直探测着他情绪的林宛初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清澈的双眸渐渐黯淡。
他被说动了吗？
与此同时，大脑中那段陌生代码也加载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一瞬间，之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好像一下都融入了机体，而不是简单单薄的文字数据。
“先生，我能和您单独说话吗？”
听见林宛初突然的提议，姚楚墨愣了愣。
他望着那张脸，完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程序员也只好先离开实验室。
姚楚墨眼神复杂：“你想说什么？”
“销毁的事，先生已经有答案了吗？”林宛初一字字反问道。
绿轴 闻言，姚楚墨紧抿着唇，沉默了。
林宛初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如果我是个成功的仿生人，先生会选择销毁吗？”
掌下砰砰的跳动让姚楚墨一怔，是心跳，和人类一样的心跳。
良久，他却还是抽回了手：“但你是失败品。”
第八章回家
第八章 回家
空荡荡的掌心让林宛初有一瞬的卡机。
还有什么能比创造你的人亲口说出你是失败品这种话更伤人？
林宛初看着眼前冷漠疏离的男人，只觉心脏里所有的芯片和缆线都消失了一般。
她知道，这种感觉就是人类口中的“失落”。
如今，自己学会了人类的情感，总有一日也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如果姚楚墨把她当做一个新的人类而不是仿生人，那他们之间的相处会不会能正常许多？
林宛初眸光点点亮起：“先生，您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闻言，姚楚墨脸上划过一抹诧异。
“在您想好答案之前，请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相处。”
姚楚墨眼神微怔，显然没想到林宛初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打量着她，沉默不答，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宛初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但眼中却闪动出只有人类才有的期盼情绪。
也就是在这一刻，姚楚墨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她。
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好好活下去。”
“好。”
姚楚墨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林宛初眸色一亮，弯着嘴角朝他伸出手：“那先生，带我回家吧。”
姚楚墨看着那只白皙细腻的小手，慢慢地握了上去。
两手相握之时，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牵的人是谁。
实验室外等待的程序员见他们一起出来，愣住了。
他还没询问，姚楚墨率先开了口：“这件事我会考虑，有答案我会通知你。”
说完，便带着林宛初离开了实验中心。
别墅厨房中还有未做完的菜。
林宛初看着，想了想后看向准备上楼的姚楚墨：“先生做一次饭给我吃吧。”
她的记忆芯片中记载了他给曾经那个人做菜的画面。
而她也拥有味觉和能将食物转化为能量的功能，只是吃不吃都没有关系而已。
但既然要说作为人类和姚楚墨相处，她还是想和他一起吃一次饭。
姚楚墨站在楼梯口，视线随着林宛初落在厨房。
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挽起袖子走了进去。
宽敞的厨房，一个穿着白衬衫宽肩窄臀的男人切着菜，与场景格格不入，却又让人赏心悦目。
林宛初看着眼前的画面，将它和芯片中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她走上前，学着那个人的样子环住姚楚墨的腰腹：“先生……”
然而称呼完以后，她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姚楚墨转过身：“怎么了？”
声音语气尽是林宛初从未听到过的让人沉溺的温柔。
也在这柔和的氛围下，他们吃完了晚饭。
是夜。
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姚楚墨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皱眉睁开了眼。
林宛初走到床边：“我不睡充电舱也不会有事的，而且人类不都是睡床的吗？”
闻言，姚楚墨沉默了一阵。
许久，他微皱的眉缓缓展开，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
见他默认了，林宛初弯了弯眉眼。
一张床，两个人，但他们之间仍有半臂的距离。
林宛初看了眼中间的空隙，身体挪了过去，伸手抱住他的腰。
姚楚墨身体一僵，刚伸手想将人移开，可想起刚刚林宛初的话，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他答应她的……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一直没有进入休眠模式的林宛初看着姚楚墨的睡颜，嘴角笑意渐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姚楚墨睡着的模样。
这时的他远不如清醒时那么冷傲，反倒带着几分少年气。
等整个卧室都亮堂了起来后，姚楚墨缓缓睁开了眼。
“先生，早安。”林宛初温声说着。
然后，吻了上去——
第九章是爱
第九章 是爱
柔软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两人近的能看清对方的睫毛。
这个吻如流星一触即分。
姚楚墨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宛初已经起身下了床。
待理智慢慢回归，他眉心微微拧起。
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下楼时，姚楚墨只听见厨房传来阵阵响动，他知道是林宛初，而不是那个人。
但总有那么几瞬间，他会觉得时间回到了五年前。
这样平淡却又温馨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没有人再提起仿生人，也没有人再提那个她。
一周后。
姚楚墨准备去实验中心开会，却在出门前被林宛初拉住。
“先生，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这几天，姚楚墨从没拒绝过她，但这次他还是回绝了：“今天的会要开很长时间，你待在家，改天我再带你出去。”
闻言，林宛初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松了手：“那你早点回来。”
姚楚墨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整个别墅又回到了一片宁静。
林宛初环顾着四周，大脑中一遍遍回放着与姚楚墨相处的画面。
突然，电量过低的警告将所有的画面切断，连同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林宛初眸光渐渐黯淡，转身走回了充电舱。
她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系统中，那段陌生的代码的进度条依旧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九。
林宛初阖上眼，启动了休眠模式。
入夜。
早已充好电的林宛初坐在沙发上，痴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姚楚墨还没有回来，连通讯终端都没有反应。
他会去哪儿？
林宛初站起身，微皱着眉来回踱步。
这时，门突然开了，她抬头望去，只见姚楚墨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整个客厅也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味。
林宛初忙走上前将人扶住往沙发走，耳畔充斥着他的低喃。
但那声音太小，她听不清：“先生，你说什么？”
姚楚墨抬眼看着那张脸：“这些天，我很开心。”
闻言，林宛初的中央处理器停顿了一下，随后却又笑了出来：“先生，我也很开心。”
得到回应，姚楚墨继续说了下去：“我曾经想过很多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大概还和过去一样，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我看着你为别人的爱情感动到哭，再为你擦掉眼泪，说你是小花猫……”
他醉醺醺的话传进林宛初的大脑，芯片又自动放出了记忆中的画面，而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说这些是他和那个人的，而不是她！
语言系统再度故障，林宛初微张着嘴，一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她才低声问了句：“先生，在你眼里我是谁？”
“林宛初。”姚楚墨眼神迷离，声音却又那么温柔。
就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林宛初眼前一黑，大脑中原本一直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条向前推进了最后一步。
那百分之百的进度条就像铁水灌进了机身，渗透每根缆线，灼痛中又带着酸涩。
林宛初缓缓地伸出手捂住自己心口，她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了。
是爱！
就像姚楚墨爱林宛初一样，仿生人零零一号爱姚楚墨！
不知过了多久，林宛初才起身去拿解酒药来给姚楚墨吃下。
半小时后，姚楚墨渐渐清醒过来。
林宛初看着那双愈渐清明的眸子：“先生，是不是在你心里，哪怕我是个成功的仿生人，也不能代替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闻言，姚楚墨愣了愣，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宛初突然提到那个人，但空气中未散去的酒味似乎在提醒应该是他自己说了什么。
而此刻他的沉默就像抽掉了林宛初所有的能量，让她无力僵硬。
“是不是就算我懂得爱后比她还要爱你，你也不可能会真的接受我？”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只能是她的替代品？”
林宛初双眼直直盯着姚楚墨，比从前更期盼着答案。
她的追问和眼神让姚楚墨心底顿生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一字字道：“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她的替代品。”
第十章毁灭
第十章 毁灭
姚楚墨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林宛初怔在原地，似是正在将这句话的含义反复解析着。
姚楚墨不想再多说，站起身准备上楼，却铱華听她再次开口：“所以我无论做什么，在你心里依旧比不过林宛初？”
她一口一个“林宛初”，听得姚楚墨眉头紧皱。
真正的林宛初是他心中不可能愈合的伤疤，现在却被她一再掀开。
“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你。”
姚楚墨不耐说完，脚步一转摔门而去。
林宛初望着那扇又紧闭上的门，一只手覆在胸口，另一只手缓缓抚上眼角。
人伤心的时候会哭，会流泪，但她没有眼泪。
她是姚楚墨设计出最完美的仿生人，唯一的缺憾就是不会流泪。
她没有流泪系统，也永远学不会流泪，所以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想到这儿，林宛初扫视了眼空寂的客厅后起身走到姚楚墨的房间。
她抚着桌子的桌沿，目光有些呆滞，
脑海里，这些天和他相处的画面一幅幅闪现。
然而下一刻，姚楚墨的那句冷语又再度在耳畔响起。
机械心不稳定的电流带来的感觉让林宛初皱起了眉，无意间扫落桌上的文件。
她忙蹲下身去捡，可捡到最后一张她陡然停住，连同大脑都陷入了宕机。
那是一张早就签好字的销毁同意书。
被销毁的仿生人是自己，同意的人是姚楚墨。
这一瞬，林宛初恍然明白：无论她多渴望像人一样的自由，渴望自由的爱着他，渴望自由的陪伴他，渴望自由的跟随他！
可对姚楚墨而言，他要的从来都只是像那个人的“她”！
林宛初看着手中的销毁书，许久后才缓缓起身将它放回原处。
“先生，不用你来销毁我，我自己来，我把她还给你。”
林宛初呢喃着，缓缓闭上眼，启动了自我意识毁灭程序。
程序启动的一瞬间。
她的意识霎时跌入了一片黑暗，大脑中尽是电流滋啦滋啦的声响。
“仿生人零零一号产生自毁倾向，警告！警告！”
系统的警告无人理会，姚楚墨早已关闭了她的数据传输。
芯片中关于他的画面一点点闪过，再一点点消失，片片空白填补上了记忆的缺失。
最后只剩下一句“我爱你”。
而当这句话被抹去后，林宛初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芒。
另一边，并未走远的姚楚墨站在别墅外。
冷风吹来，吹散了最后一点醉意，混沌的意识也彻底清醒。
想起刚刚对林宛初说的那些话，他捏了捏紧拧的眉心，将心中的烦闷尽数压下。
这么久以来，他也发现林宛初越来越像真正的人类，再想起之前草率签下的统一销毁书，他不禁有些后悔。
关于她和真正的林宛初的记忆在大脑相互交错，惹得姚楚墨的头有些发疼。
但一切归于平静后，也只剩下那个笑着喊自己“先生”的她，
姚楚墨眼神微微一怔，望着别墅慢慢握紧了双拳。
为什么是她？他对这个林宛初产生感情了吗？
这样的猜测让他有些恐慌，他不愿自己忘记曾经那个深爱的人。
姚楚墨又站了好一会儿，等心绪慢慢平复后才走进别墅。
客厅空无一人，他脚步转向楼梯，却见卧室门半敞着。
他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他走了进去，只见林宛初站在房中，一动不动。
“林宛初……”姚楚墨顿了顿，又改口叫道，“零零一号。”
他本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听林宛初的声音响起：“识别指令，仿生人零零一号启动。”
闻言，姚楚墨身形一僵，而后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双眼睛。
和以前一样通透，但好像少了些什么。
这样细微的变化却让姚楚墨心底有些慌乱，想起曾经训练林宛初性能时常用的指令，他立刻下令：“说我爱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连同语气都多了分试探。
“我——爱——你！”
生硬又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女声在耳畔乍响，又如柄刀捅进心脏。
姚楚墨紧皱的眸子紧紧??ℨℌ??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只觉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失去她的那一刻。
他强忍下心中的仓惶，调出终端中林宛初的程序开始探测：“探测仿生人零零一号自我意识！”
话落，终端屏幕上立刻跳出“正在为您探测”六个字。
姚楚墨抿着唇，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屏幕变化，跳出的几个大字如同利刃刺进双眼。
姚楚墨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的终端随着心跌落深渊而重重砸落在地。
而上面赫然写着“仿生人零零一号自我意识已毁灭”！
第十一章数据
第十一章 数据
姚楚墨看着面前双眼眨也不眨的林宛初，更觉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林宛初？”
他又叫了一声，然而这个算不上指令的呼唤没有让林宛初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看着前方，清澈的双眸失去了原有的高光，此刻的她不过是一个拥有人类外表的普通机器人。
姚楚墨缓缓握住林宛初垂在身侧的手，仍旧有温暖的体温，但却不会像从前那样回握住他。
“握住我的手。”
他低哑的嗓音似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发颤。
听到这句话，林宛初才弯起五指，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
果然，她现在必须要听指令才能执行动作。
姚楚墨紧拧着眉看了眼地上的终端，眸色一沉。
他立刻去连接上林宛初的数据传输，再连接实验中心的通讯，等程序员出现在视频屏幕上后，他立刻开口：“帮我查查林宛初的自我意识内部数据。”
程序员一愣：“姚先生，出了什么事？”
姚楚墨现在根本没有一点耐心解释，只道：“快点。”
闻言，程序员也只能按照他的命令打开林宛初的内部数据，可当打开后却只见一片空白，当初输入进去的代码全都不见了。
“姚先生，零零一号的自我意识已经被毁了。”
程序员的话让姚楚墨心中一刺：“我知道，所以现在我需要你把它恢复。”
听到这话，程序员神色严肃了几分：“很抱歉，零零一号的自行毁灭的程序是不可修复的。”
“不可修复”四字就像针深刺进姚楚墨的心脏。
“我带她回实验中心。”
实验中心，实验室。
姚楚墨紧拧着眉看着屏幕中一片空白的自我意识系统程序。
仿生人的自我意识系统程序如同人的大脑，没有大脑，人就会失去思考能力，甚至会变成行尸走肉。
“因为零零一号的数据传输早已关闭，所以无法……”
“我要恢复的方法。”
程序员的话还没说完，姚楚墨就开口打断了他。
听见这话，程序员沉默了几秒后才解释道：“这是我们创造的第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没有恢复自我意识系统程序的先例，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知道姚楚墨明白。
一个被植入自毁程序的仿生人一旦启动自毁，销毁的任何程序都不能恢复。
这是为了人类的安全。
姚楚墨没有说话，目光定定落在充电舱中双眼紧闭的林宛初身上。
这种再次失去的感觉像是另一个噩梦，让他感到恐惧。
这时，程序员突然拿出了一份文件：“姚先生，其实我已经复刻了一份她的系统资料，我们完全可以创造一个与真正的林小姐更像的仿生人，而且在时间上也会缩短很多。”
闻言，姚楚墨眸色渐深，没有回应。
更像林宛初的仿生人。
这本是他从前无比期盼的，但此刻，心底却生出了一丝抗拒。
忽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温柔叫他“先生”的身影。
“不必。”姚楚墨推开面前的文件，“把她所有的系统资料给我。”
程序员一愣：“您是要？”
姚楚墨望着充电舱中那张脸，平稳的声音透着微不可闻的坚定：“我来开这个先例。”
第十二章芯片
第十二章 芯片
“我——爱——你！”
带着电流的机械音将这三个字一个个蹦出来，林宛初站在实验室里，像极了广场中的雕像。
姚楚墨手上的动作也因为这句话而顿住，他转头看向林宛初，见她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林宛初。”
他叫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得到反映。
现在的林宛初并不知道他在叫她的名字，在她的系统里，她叫零零一号。
姚楚墨心不觉一紧：“零零一号，看着我。”
“收到指令。”林宛初抬起头，那双澄澈的眸子映着他的脸，也仅仅只有他的脸。
良久后，姚楚墨微叹了口气：“我到底……是在想念谁？”
突然，实验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卡其色外套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没等姚楚墨说话，他便走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楚墨，好久不见了！”
“……”
心情本就一团糟的姚楚墨顿时想给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秦朗一拳。
他阴沉着脸甩掉那只手：“放开。”
这世界上除了曾经的林宛初，也只有秦朗敢这么对他。
秦朗倒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嫌弃，反而一脸笑嘻嘻地分享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
“你知道吗，这两年我跟考古队去了好多地方，你等等，我给你看看我拍下来的东西，你绝对想不到以前的人养的宠物是什么样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身旁这个仿生人吸引了注意力。
秦朗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愣住：“林宛初？”
但反应过来后，他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林宛初。
秦朗震惊地看向目光深沉的姚楚墨：“你真的造出来了？”
姚楚墨点点头，眉头始终紧锁。
或许他已经无法把她当做林宛初了。
秦朗上下打量着眼前眼睛眨也不眨的女孩：“太像了，但……”
他抬手在林宛初眼前晃了晃：“怎么没有反应？你不是说过她会有自我意识的吗？”
这句话似是戳中了姚楚墨心中的痛处，他转过身回到系统控制台，并没有回答。
秦朗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隐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他试探性地叫了句：“林宛初？”
林宛初没有反应。
秦朗走到姚楚墨身边，正色问：“怎么回事？还没成功？”
“她自主销毁了自我意识。”姚楚墨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过多的事。
闻言，秦朗皱起了眉：“自主销毁？”
他见姚楚墨一脸认真地看着系统面板，手上不停的敲击着按键，一排排代码被输入进系统。
“你在做修复？”秦朗忍不住问。
姚楚墨嗯了一声。
“可是这应该是第一代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没有先例的参考资料，你确定可以？”
听到秦朗的质疑，姚楚墨冷下了脸：“可不可以总要试试才知道。”
秦朗手撑着控制台，目光在林宛初和姚楚墨之间打着转。
忽然，他眸色一亮：“楚墨，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有点风险。”
姚楚墨动作一滞：“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钟博士吗？”
秦朗的话打开了姚楚墨的记忆匣子。
钟文俊，拥有23世纪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之称，同时也是他们大学时的教授。
他是研发拥有自我意识仿生人的第一人，但实验做到一半却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要是将他为仿生人研发的晶体芯片植入林宛初的机体里，有可能让她的重新拥有自我意识。”
第十三章系统
第十三章 系统
秦朗的话无疑是给了姚楚墨希望，但同时也抛来了一个大难题。
钟文俊醉心于研发，但是性格古怪，他一直反对仿生人拥有自我意识，怎么可能会把晶体芯片交给他。
可这个是能让林宛初最快恢复的方法了……
好一会儿，姚楚墨忽然脱下了白大褂：“我现在去找他。”
“等等。”
秦朗忽然拉住他，好像有意阻拦一样。
姚楚墨皱眉回过头，却见他一脸狡黠的笑容：“你干什么？”
“钟博士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肯定不会把晶体芯片交给你，不过好在你还有我这么个好兄弟。”
秦朗没头没脑的话让姚楚墨眼底升起一丝疑惑。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朗放开手，坐到了系统控制台前，拿起终端输入了一串数字后，系统控制屏突然出现一大片绿色代码。
姚楚墨看着这些陌生的代码，愣住了。
秦朗放下终端，双手开始不停地敲击按键。
“大二那个学期，有次我们去钟博士的科学研究室复刻机器人资料时，我错用了他的电脑，连带着这份资料数据也一并复制下来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还有些沾沾自喜。
想不到多年前那个无意的错误在今天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然而姚楚墨却拦住他的手，嗓音冷硬：“这是将近十年前的数据。”
十年前的数据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如果植入到林宛初机体中出现了什么排斥，可能连她原有的系统程序都会被破坏。
秦朗却拂开他的手：“钟博士早在十多年前就停止对仿生人自我意识的研究，况且你不也是按照被流露出的资料创造了现在的林宛初吗？”
闻言，姚楚墨迟疑了，他转头看向依旧站在那儿的林宛初。
四根缆线贴在她的头上，透着淡淡幽蓝色的光芒。她站得笔直，白皙精致的脸上表情如刀镌刻好了一般。
姚楚墨慢慢收回手，紧握着垂在身侧。
秦朗见他默认了，立刻加快了速度。
没有晶体芯片，但是有了资料数据一样可以复刻一张芯片，但需要花费些时间。
秦朗一边解析着数据一边道：“虽然我很多年没说干过这个了，但是技术不会差，你放心，这几天就交给我。”
他打着包票，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姚楚墨正要开口，实验室的门再次开启，实验中心的秘书匆匆走了来。
“先生，海城科研总局那边请您过去一趟。”秘书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事？”姚楚墨蹙眉。
“那边没明说。”
姚楚墨望向林宛初，眼底多了几分不悦。
这个重要关头，他不愿离开，就怕离开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不可逆的意外。
可秦朗却扭过身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去吧，要是她出了问题，我就跪着去请钟博士来帮你复原。”
见他都这么说了，姚楚墨到心安了些。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同学，他知道秦朗的能力。
“有事联系我。”
姚楚墨又看了眼林宛初，才转身和秘书离开了实验室。
秦朗撸起袖子，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解析上。
如果这次真的成功了，他倒想看看姚楚墨会不会真的打算和一个仿生人过一辈子。
第十四章代码
第十四章 代码
街上的霓虹灯慢慢熄灭，微弱的阳光透过人造云层洒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熬了一整夜的秦朗盯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将最后一组代码数据输入进芯片中。
完成后，他立刻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腰部骨头咔咔作响，秦朗站起身，龇牙咧嘴地揉了揉。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程序员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秦先生。”他将手中的牛奶带给他。
“谢谢。”秦朗接过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而后将杯子放在一旁，“现在可以把芯片植入她机体中了。”
然而程序员却皱起了眉：“秦先生，芯片没有经过试验就直接植入零零一号的机体，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没办法向姚先生交待。”
事实上，他只是反对继续使用林宛初这原本应该被销毁的仿生人。
秦朗眼底掠过一丝不满：“如果出了意外，也是我来交待，放心吧。”
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他并没有加入过多的程序在里面，如果失败了，顶多是死机而已。
程序员僵着脸想了会儿，最后也只能将芯片植入林宛初的大脑。
这样也好，如果真的出了事，也说明他的提议是对的。
零零一号就是个失败品。
在芯片植入后不久，实验室的门再次开启，西装革履的姚楚墨走了进来。
他目光一扫，林宛初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躺在充电舱。
“你回来的正好，芯片已经植入进她的大脑了。”
秦朗将终端递给姚楚墨，看了一旁依旧凝着脸的程序员：“林宛初的记忆通过数据传输就可以传进她的芯片。”
姚楚墨抬眸看着他，眸色复杂。
秦朗是故意将选择权交给他的。
只要将这些记忆输入进去，她又会变回那个林宛初的替代品。
姚楚墨眉微微一蹙，耳畔恍然响起林宛初的追问。
她在他心里，只是替代品吗？
但现在的他怎么也没办法将她和曾经的林宛初联系在一起，纵使是同样的容貌，他还是没办法透过她去看林宛初。
最终，姚楚墨没有接终端，而是走到了充电舱旁：“启动吧。”
秦朗挑了挑眉，将终端扔给程序员，回到控制台按了一个按钮。
“仿生人零零一号启动。”
“数据载入中。”
“载入完成。”
不过十几秒的机械提示音却像一只长满荆棘的手将姚楚墨的心拉到了嗓子眼。
突然，林宛初坐起身，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
黯淡的双眸闪着幽蓝色的光芒，不一会儿，光芒褪去，澄澈的双眼缓缓有了焦距。
“林宛初？”
姚楚墨不由轻唤了一声。
然而林宛初却没有反应，那张脸上仍旧是被固定好似的表情。
一旁的程序员转头掩去嘴角的笑容。
果然失败了。
姚楚墨紧蹙着眉望向秦朗。
秦朗一愣，又把终端拿了过来，打开林宛初的系统程序，发现有一个系统正在修复。
他松了口气：“她正在自主修复因为自主毁灭自我意识的漏洞，等一等就好了。”
闻言，姚楚墨也稍稍放下了些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整夜没睡的秦朗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姚楚墨却一直站在充电舱旁，等待着林宛初系统修复完成。
终于，林宛初眨了眨眼，眼眸也越渐发亮。
姚楚墨心一顿：“宛初……”
林宛初闻声抬头，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父亲！”
第十五章资料
第十五章 资料
本就差点睡着的秦朗听到这清脆的一声“父亲”猛地被惊醒，险些摔倒在地。
他立刻起身跨了过去，却见姚楚墨的脸已经黑的像包公了。
“父亲！”
林宛初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手脚并用地扑了上去，跟树袋熊似的挂在了姚楚墨的身上。
姚楚墨被扑的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后下意识地托住林宛初的腿。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他眼神冷得如同一把冰刃，直直甩向目瞪口呆的秦朗。
秦朗紧抿着唇，两腮鼓了起来，俨然是在憋笑。
但见姚楚墨眼底已经生起了丝怒火，他连忙转头咳嗽了几声掩去笑意后才回到系统控制台。
秦朗将林宛初所有的程序系统都放出来一一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
他转头看向仍旧挂在姚楚墨身上的林宛初，她头靠在姚楚墨的肩头，一脸的亲昵天真，像极了人类小孩。
与人类体温一样的躯体紧紧贴在身上，姚楚墨全身血液都开始往一处涌去，他僵硬着伸出手抓住那只在自己胸口乱拍的手，试图将林宛初铝驺放下来。
林宛初却死死抱着，嘴里叫着：“不要不要！不要离开父亲！”
“缕皱……”
姚楚墨听着这句极为依赖却又奇怪的话，只觉头疼。
林宛初变得跟个小孩似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叫他父亲？
他看着笑出声的秦朗，眼神恨不得把他嘴缝上。
秦朗收敛起笑容，又把林宛初的系统程序检查了一遍，始终没能检查出哪些地方不对。
最后，他站起身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钟博士吧。”
闻言，姚楚墨眼神一滞。
怎么说芯片里的数据资料也是算秦朗“偷”过来的，钟博士怎么可能愿意帮忙。
秦朗走上前，无奈解释：“她刚刚的反抗说明她已经有自我意识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说不定钟博士会有兴趣继续研究。”
说着，他伸出手想戳一戳林宛初的脸。
他还不知道着仿生人的皮肤会不会像人类一样柔软。
哪只手指离林宛初皮肤还有几厘米距离时，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把他打掉了。
秦朗吃痛地缩回了手，不满地瞪了姚楚墨一眼：“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摸一下又不会死！”
姚楚墨睨了他一眼：“快走。”
说完，他带着林宛初走了出去。
见状，秦朗也忙跟了过去。
两人和一仿生人坐着飞行器离开了实验中心。
钟博士的住所在海城的D区，与其他区不一样，这里没有高科技材料筑造又可移动的楼房，只有几百年前的建筑物。
白墙绿瓦和雕梁画栋，这里早已成多数人想住进来却住不起的地方。
钟博士所住的地方是个小四合院，院内两边摆放着珍贵的绿植，正堂的所有家居摆设都与历史资料上相似。
保姆机器人给两人端上热茶：“二位先生请稍等，主人马上就来。”
一句话几乎都是一个声调，它显然是一个没有经过精密调整的机器人。
姚楚墨并没有打算喝茶，但是怀里的林宛初却直勾勾地盯着茶杯，又看秦朗喝了一口，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来好奇。
见状，姚楚墨却微微皱了下眉。
他不知道现在的林宛初的自我意识有没有完全恢复，但他看得出此刻她的情绪表现比从前流畅。
姚楚墨端起茶杯，低头看着林宛初：“要喝？”
林宛初点点头：“要喝！”
第十六章控制
第十六章 控制
姚楚墨没有把茶杯给林宛初，只是将杯沿凑到她嘴边，慢慢倾斜。
秦朗转头一看，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
他极其困难地咽了下去：“就因为她叫你父亲，你真把她当女儿了？”
姚楚墨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宛初身上。
茶水沾湿了她的嘴唇，她舔了舔，忽然皱起眉头躲开了。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姚楚墨抿了口茶，有些苦涩。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中山服，右胸口口袋挂着一副眼镜的老人走了进来。
姚楚墨和秦朗站了起来：“钟博士。”
钟博士点点头，视线落在紧抱着姚楚墨的林宛初身上。
他立刻皱起了眉，研究了几十年科学的敏锐让他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一个仿生人。
秦朗主动站出来解释道：“钟博士，这次过来打搅您是因为林宛初，也就是这个仿生人的事。”
钟博士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她的自我意识程序出了问题。”
看着他这表情，秦朗也有点发怵，更是有些不敢说自己用了他的数据资料。
钟博士看向姚楚墨，见他眼神带着几分期盼，而后目光再次回到林宛初身上。
林宛初的表情看起来比其他的仿生人灵活许多，如果不说她是仿生人，相信所有人都会相信她是人类。
良久，钟博士转过身率先走了出去：“跟我来吧。”
他带着两人走进另一间屋子，在按下墙上一个按钮后，正中央的几块地板忽然打开了。
是地下实验室。
姚楚墨和秦朗互看了眼，跟着钟博士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进入实验室后，钟博士打开系统控制台，示意姚楚墨把传输线连接上林宛初。
姚楚墨看着怀里的林宛初，心一横，用力地拉开了她。
被丢下的林宛初露出不满的表情，正想再扑上去时，却只听一句：“零零一号，启动休眠模式。”
话音刚落，林宛初眸光渐暗，眼皮缓缓垂下，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薄弱的自我意识最终还是输给了指令程序，她进入了休眠模式。
姚楚墨将传输线连接上她后脑勺的传输口，紧皱的眉头满是担忧。
但愿结果不是他想的那样。
钟博士扫了眼林宛初的系统程序，随后打开了新植入的芯片系统。
熟悉的代码立刻平铺在了整个屏幕上。
秦朗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这毕竟是他悄悄干的事儿。
钟博士嗤笑了一声：“秦朗，看来你还是差点火候。”
被准确点名的秦朗背脊一麻，他诧异地看着面前头发斑白的老人。
难不成钟博士早就知道他复刻了晶体芯片的数据资料吗？
钟博士也并未去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姚楚墨身上：“她原有的自我意识程序是被自毁了吧？”
闻言，姚楚墨心不觉一紧，他点点头。
他自然而然觉得是因为那天的话说的太重，才让林宛初做出了那个决定。
钟博士转身敲击了几个键后，屏幕上的代码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显示为百分之零的进度条。
“这是什么？”姚楚墨诧异问道。
“她自我意识的进度。”
第十七章偏差
第十七章 偏差
姚楚墨和秦朗显然没有明白钟博士这句话的意思。
钟博士走向林宛初：“知道为什么她的自我意识出现这种偏差吗？”
闻言，姚楚墨拧眉沉默。
关于林宛初的自主意识系统程序他都是参考了钟博士之前透露的数据，出现偏差也是在所难免。
秦朗语气试探：“是因为芯片的研发还没有完善？”
然而这样的答案却惹来钟博士一个白眼。
“直接将所有记忆输入进去，让她自主衍生的仿生人不是我曾经想的。”钟博士看着姚楚墨，若有所指，“我所创造的是能通过外界的一切感知来让仿生人进行自我填补。”
“自我填补？”姚楚墨看了眼那为零的进度条，似懂非懂。
“这就好比一张白纸，上面写什么画什么，都由你来决定。”钟博士背着手，来回踱步，“只有让仿生人真的明白喜怒哀乐和情感，这项实验才算成功，但成功的同时也会带来危机。”
他停住，目光凛然：“一个超越人类的物种有了喜怒哀乐和情感，也代表着它会在不久后取代人类。”
这就是他放弃研发拥有自我意识仿生人的真正原因。
一番话让姚楚墨和秦朗无言以对。
如今的主流就是科技发展，机器人的数量已经开始赶超人类，但人们只认为机器人只是像扫把、吸尘器一样，只是一个让生活更加简单便捷的工具。
机器人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可就是因为没有自我意识才能让人控制。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机器人像林宛初这样的仿生人一样拥有了自我意识，它们也许会有新的想法。
姚楚墨看着林宛初，心绪复杂：“那她会怎么样？”
他坚信她不会像钟博士那样会有取代人类的想法，他也只是想让她变得和从前一样。
钟博士没有说话，而是回到了系统控制台。
秦朗见他输入了一段代码，仔细一看，是新的自毁系统。
“钟博士。”他皱起了眉，“她程序中已经有自毁系统了。”
听到这话，姚楚墨心一沉，他几步跨上前：“不行！”
他不敢再想林宛初如果再启动这双重的自毁系统会是什么样，但他知道一定远比毁灭自我意识还要严重。
钟博士冷凛的眼神扫了姚楚墨一眼：“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又怎么向科研局交待？难不成所有人都要因为你一个人的错误而遭难吗？”
姚楚墨呼吸微窒，似乎又想起了五年前的事。
为了一项关于时光机的研究，他冒险将刚研发还没有经过安全实验的芯片用在时光机系统程序上。
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通过时光机，人可以穿梭于百年前后。
那天是林宛初的生日，她来实验中心找姚楚墨。
而姚楚墨准备将时光机送给她做生日礼物，可谁知道就在那天，时光机突然发生爆炸。
林宛初扑在了他身上，为他挡去了巨大的冲击，自己却死在了时光机的残骸中。
过去的记忆就像一个充满黑暗的囚笼，把姚楚墨深深困于其中。
因为他的错误，他失去了林宛初……
钟博士看着他渐红的眼尾，微叹了口气：“放心，这道自毁程序只会在她的自我意识不可控时才会自启。”
第十八章反馈
第十八章 反馈
直至天黑，姚楚墨和秦朗才从钟博士家离开。
飞行器中，秦朗一直看着还处在休眠状态中的林宛初：“自我意识不可控，到底怎么才算不可控？”
他看向眉头紧锁的姚楚墨，一脸疑惑不解。
姚楚墨沉默，目光也始终都在林宛初脸上。
比起这个未知的问题，他更在乎林宛初是否能像钟博士说的那样，通过外界感知进行自我填补。
她此刻的程序设定就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用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秦朗见他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现在真的是为了林宛初吗？”
闻言，姚楚墨眼神闪过一瞬的迷惘。
“当然。”
迟疑了几秒的答案并没有让秦朗相信，他环臂看着他：“那为什么不把你和林宛初的记忆植入进她的记忆芯片？”
姚楚墨脸色陡然一沉：“你什么时候管得这么宽了？”
看他隐约要发火，秦朗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行行行，是我多嘴了还不成吗？”
姚楚墨蹙眉挪开眼，视线再度落回林宛初身上。
他慢慢握住那只垂在身侧的小手，温暖柔软。
原本只萦绕着一个问题的心因为秦朗的话而陷入混乱中，他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为了林宛初才让她恢复原状。
眼前的她，只是拥有林宛初容貌的另一个人……
B区别墅。
秦朗走后，姚楚墨带着林宛初进了门。
“仿生人零零一号启动。”
话音刚落，一阵近似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林宛初睁开了双眼，晦暗的眸子也慢慢清亮。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清身边人后一下又粘了上去：“父亲！”
姚楚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丝无奈：“我不是你父亲。”
听到否认的话，林宛初突然站定，清澈的眼中闪过一抹荧绿色的光芒。
“根据芯片的数据反馈，你就是我的父亲。”
“……”
姚楚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竟找不到什么准确纠正的话。
但又忍住的去庆幸幸好林宛初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姚楚墨深吸了口气，稳着语调：“你叫林宛初，我叫姚楚墨，从今往后，你不能叫我父亲。”
他忽然停住，良久后才继续道：“叫我先生。”
类似指令的话被林宛初储存进程序中，她放开了手后退一步，乖乖地叫了声：“先生。”
恍如隔世的一声“先生”让姚楚墨心弦微动，连同眼神都不觉柔和了些。
他让林宛初在客厅玩，自己去洗澡，可等他出来时却见林宛初躺回了充电舱。
姚楚墨看了眼她脖颈后正在传输电流的缆线，不觉发了愣。
他伸手将那白净脸颊旁的碎发挽至耳后，真实顺滑的触感就像牛奶巧克力酱，让人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这是由最顶尖的技术创造出来的一个仿生人。
姚楚墨将椅子放在充电舱旁边坐了下来，细细地看了那张脸很久。
喜怒哀乐和情感。
要她明白这些会很困难吗？
他打开终端，调出林宛初的自我意识进度。
原本的零往前推进了一。
姚楚墨一愣，刚刚是因为什么而上升了这一点？
第十九章说话的艺术
第十九章 说话的艺术
人造云随着天亮慢慢散去，接替而来的是片片乌云，不一会儿便下起大雨来。
林宛初站在门口，伸出手接了些雨水在掌心，触感系统立刻将手中的的信息反馈到大脑中。
“凉的。”她呢喃了一句后用另一只手护着接着雨水的手，转身跑上了楼。
书房中，正准备联系程序员的姚楚墨听见着急忙慌的脚步声，还以为林宛初出了什么事儿，忙起身朝房门走去。
这时，门突然被用力打开，“咔”的一声，房门上半部分脱离了门框。
姚楚墨眉尾跳了跳，开始有些后悔连夜把巨力程序植入她的系统中的行为了……
“先生，下雨了！”
林宛初捧着手心里快要漏完的雨水快步走到姚楚墨面前。
她仰着头，眼中满是惊喜与兴奋，好像在她的大脑数据库里没有雨这个概念一样。
见状，姚楚墨眉头一皱，立刻抓住她的手抖了抖，又拿了几张纸帮她把手擦干净。
“以后不许碰那些雨。”
林宛初看着干巴巴的手：“为什么？”
“这不是自然雨。”
林宛初的皮肤是由水凝胶经过多次升级测验制成的，表皮感知比人类高出近百倍。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人工降雨中残留的一点无机物落在她身上都会被放大。
“自然雨？”林宛初眨了眨眼，大脑再次为她搜索了这三个字的含义。
“雨水为通过陆地和海洋表面的水蒸发变成水蒸气，之后遇冷变成小水滴，最后组成云碰撞合成大水滴，在空气托不住的时候落下来的液体，分析的结果表示这种纯天然的液体对机体是无害的。”
姚楚墨听着这番一板一眼的解释，失笑：“所以现在外面的并不是自然降雨。”
他抬手擦掉林宛初脸上的残留雨水，微微出神。
现在的林宛初虽说靠着之前的系统中的资料知道很多事，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姚楚墨放下手，声音低沉：“从今往后，你做任何事情都要跟我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跑。”
闻言，林宛初立刻点点：“好的先生。”
接受指令的程序让她选择了顺从。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林宛初转身跑下去，开门下去一看，是秦朗。
她眼底飞速闪过数人影像，确定面前的人是熟人后才让开了路。
秦朗见了，忍不住问了句：“你爸呢？”
林宛初皱了皱眉头：“那是先生。”
与此同时，姚楚墨正从楼上走了下来，秦朗走了进去，脸上挂着一丝坏笑：“这才一个晚上就给矫正过来了，厉害啊！”
面对他的不着调，姚楚墨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林宛初的情绪感知系统敏锐的抓住了姚楚墨转瞬即逝的变化。
“先生对你的话为鄙夷态度，%，%。”
听到林宛初这番话，秦朗脸上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姚楚墨看起来反倒分外从容，丝毫没觉得林宛初的话让他尴尬。
“你确定她现在的意识只有三岁？能不能教教她说话的艺术？”
秦朗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从桌上拿起终端打开了她的系统程序。
或许是因为他植入进去的芯片和她原有的程序发生些互斥，目前林宛初的大部分行为都是按照指令进行，只有一小部分是由开始填补的自我意识主导。
忽然，秦朗嘴角又扬了起来。
他看着林宛初，眼底多了几分狡黠：“林宛初，说‘我爱你’。”
第二十章指令
第二十章 指令
话音刚落，姚楚墨一个刀眼扔了过去：“不许说。”
两个指令前后传进林宛初的大脑，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开口。
“你怎么那么小气，我觉得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秦朗放下终端，走到林宛初面前又说了句：“说‘我爱你’。”
这一次，林宛初接到指令后，干巴巴地用机械音吐出一句：“我——爱——你。”
“……”
秦朗听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这并不是因为有多好听多深情，而是林宛初这句话说的感觉就像指甲在金属片上摩擦。
姚楚墨愣了一下，他看着林宛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间泛起阵阵涟漪。
如果等到她的自我意识被填补完那天，再将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感觉？
秦朗偷瞄了眼姚楚墨，见他在发愣，故意压低声音恫吓道：“他是坏人，你要这样说话会被他送回实验中心。”
林宛初转过头：“先生不坏。”
她的声音比秦朗大得多，也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姚楚墨的注意。
眼看着姚楚墨脸色越来越黑，秦朗慌忙转移话题：“对了对了，不如咱们带林宛初出去吧，说不定外边的世界有助于让她收集那些该要的情绪呢！”
几句话顺利地把姚楚墨的注意转移。
之前林宛初就一直想和他出去，她想要自由地跟在他身边，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
姚楚墨看了眼窗外：“等雨停了再出去。”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开始做起饭来。
秦朗倚着门框，环臂调侃笑着：“几年都没看你这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了，围裙呢？怎么不把围裙系上？”莓i
大概从林宛初死了以后，他就没见姚楚墨进过厨房。
想到这儿，秦朗不觉回忆起五年前的日子。
林宛初是姚楚墨女友，他是他好兄弟，三个人关系一直都很要好。
林宛初一直都很喜欢历史资料上那些没有机器人的生活，所以姚楚墨买了这栋按照两百年建筑的别墅，而不是像市中心那样可移动的高级材质楼房。
只是没想到没住多久……
秦朗微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仿生人林宛初。
或许姚楚墨已经分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谁了吧？明明是一样的脸，爱却变了。
“林宛初。”姚楚墨莫名叫了一声。
林宛初立刻站直了身体，一脸认真地等待着指令：“先生。”
“把他扔出去。”
秦朗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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