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忱宴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楚溪兰皱着眉问道。迟忱宴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楚溪兰在心里冷笑。
届时会有不少记者和观众到场,她希望摘星能够在表演赛的时候,给所有人惊艳。
在临近训练室时,瞿时业终于追了上来。
“你没事吧?”他拦在了她面前,表情担忧。
楚溪兰倒是有些无奈:“我能有什么事?”
瞿时业捏着眉心,谨慎的问:“顾音音找你聊什么了?”
“随便聊聊。”楚溪兰轻描淡写的回答。
知道楚溪兰不愿说就不会说,瞿时业没有追问。
“哦,我刚刚在路边遇到了迟忱宴。”瞿时业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他问我你的电话,但我没给。”
瞿时业好奇的问:“你们没有联系了吗?”
楚溪兰淡淡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瞿时业追问。
“没什么。”楚溪兰随口回道,“没必要了。”
说着,楚溪兰推开训练室的门进去了。
瞿时业望着重新合上的门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楚溪兰的粉丝,但他仅仅只是个理智的,有钱的粉丝。
俱乐部内部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这些年来,楚溪兰对MilkyWay的事情闭口不谈,他即使再好奇,也不好追问。
想完,瞿时业也跟着进了训练室。
刚一进去,原左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教练,咱们什么时候对MilkyWay?”
楚溪兰坐在贺冉身边,看也没看他。
“每组比赛都是通过抽签决定的,也许第一场就会是。”
整个职业联赛会持续半年,以抽签的形式的两两一组进行比赛,每组在各自的城市各比一场,赢一场积一分,最终积分最多的战队获胜。
她直起了身子,环视了一圈。
这群孩子是瞿时业不知道从哪里坑来的,个个条件不错,但对游戏没什么兴趣。
费了楚溪兰不少功夫,才将他们练得勉强摸得上职业战队素质。
两年的时间,要不是瞿时业有钱,大概这支队伍早就散了。
楚溪兰微微提高了音量:“之后你们遇到的战队和之前的业余战队不同,他们都是有完整的作战体系的职业战队。”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
“你们接下来可能会不停的失败,不停地输。”
“但没有关系,只要稳住积分,拿够足够的战绩,我们就能够完成目标。”
楚溪兰的目光从这群孩子们脸上一一扫过,眼神温柔。
“要记住,我们,是要拿冠军的队伍。”
一番话,讲得原左热血沸腾,他操起鼠标兴奋的喊道:“冠军是我们的!”
瞿时业见大家的斗气被激发起来了,也很摩拳擦掌。
于是大老板高兴得大手一挥:“今晚带你们下馆子!”
傍晚,摘星战队全公司上下九个人,浩浩荡荡的朝市内最豪华的酒店进发。
结果到门口时,脚步骤然一顿。
酒店大门口一左一右的站着两支队伍,一支是摘星,一支是MilkyWay。
======第十六章======
楚溪兰坐着轮椅,走在人群的最末端。
大队人马突然不动,她微微侧头问道:“怎么了?”
推着她的是个高瘦的少年,头发微长,发丝搭在眼睫上,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
贺冉蹲了下来,回道:“MilkyWay战队的人也来这里吃饭,在前面碰见了。”
“那为什么停住了?”楚溪兰又问。
贺冉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掖了掖盖在楚溪兰腿上的毯子。
现在已经入秋,白日里太阳热,但是到了夜里就会冷。
二人站在队伍最后,按理说应该没人会注意,但是有人却死死的盯着这边。
迟忱宴脸色很不好,那个蹲在楚溪兰身边的少年,脸上温柔的表情即使隔了十米远都能看得Ns一清二楚。
瞿时业到底在商场里打过滚,只愣了一秒,就熟络的上前。
“这真是巧了。”他带着官方的微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
“不巧。”心情不好的迟忱宴语气也不好,“这是我们下榻的酒店。”
瞿时业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两声:“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无效社交完毕,瞿时业便带着人进了酒店。
走到台阶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让出后面的楚溪兰来。
只见贺冉熟练的抱起了楚溪兰上了台阶,然后原左将轮椅抬了上来。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他们一贯就是这么做的。
迟忱宴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黑了脸。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放在楚溪兰腰间,膝弯的手,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于是他几步上前,站到了瞿时业跟前。
“既然遇见了,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饭,不如一起用餐,也算是赛前交流了。”
瞿时业看了一眼楚溪兰,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花坛,对这边恍若未闻。
“这样,好吧。”瞿时业挂着虚伪的笑同意了。
毕竟,他之前也是迟忱宴的粉丝,谁不为两连冠的最佳搭档而疯狂呢?
而且赛前交流确实有利于他们这种新战队,即使讨不了MilkyWay的秘密,也能侧面了解到其他战队的信息。
再者,他也不知道楚溪兰和迟忱宴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番盘算下来,瞿时业觉得这顿饭只赚不亏。
这么想着,两队人已经进了包厢。
楚溪兰被安置在里面的位置,瞿时业本想坐在迟忱宴身边,却不想对方率先坐在了楚溪兰旁边,而顾音音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迟忱宴旁边。
看来看去,他只能坐在楚溪兰身边了。
因为隔着个人,瞿时业不好和迟忱宴聊天,只能和楚溪兰说说话。
不时给她夹着菜,聊着其他战队的情况。
他刚夹起一块鲍鱼,筷子就被打掉了。
瞿时业震惊的看了过去,迟忱宴强忍着怒意,淡淡的说:“她海鲜过敏。”
“我知道啊。”瞿时业愣愣的说,“可这是我夹给自己吃的。”
这时,楚溪兰放下了筷子,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离开了包厢,楚溪兰才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一般。
这顿饭吃得她像是断头餐般难受,迟忱宴时不时盯着她的目光,如同镭射灯刺痛。
她缓缓的推着轮椅,并不打算回去了。
正当准备给瞿时业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楚溪兰回过头,看着迟忱宴走了过来。
他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去。
======第十七章======
推动着的力道与速度快得可怖,楚溪兰把住了扶手,低声喝道:“迟忱宴!”
听见自己的名字,身后的人才肯渐渐松了力气。
楚溪兰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穿过走廊,穿过餐厅,到了酒店的后园。
迟忱宴将人停在了一树月季旁,坐到了她的对面,沉沉的望着她。
楚溪兰想走,却被迟忱宴拦下。
他长腿一伸,把脚卡在了轮子里,生生阻止了楚溪兰的动作。
这个行为简直疯狂,楚溪兰不由瞳孔一紧,不敢再动。
她终于肯看向迟忱宴,皱起了眉:“裴教练……”
“这两年你一直在山城?”迟忱宴兀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楚溪兰坦言:“是。”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楚溪兰也不在意被他知道。
“为什么要走?”迟忱宴追问。
“这是我的自由。”
“我一直在找你!”
“没必要。”
“你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愧疚?!”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曾经。”
“现在也可以是!”
“不会。”
迟忱宴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由的越来越往前,到最后已是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楚溪兰圈起来的姿势。
而反观楚溪兰,越说越冷淡,直至最后语气甚至冰到了极点。
随着最后一句字音落下,这片角落重归安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
楚溪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在两年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眉心多了憔悴,眼睛里多了血丝,脸颊上少了肉。
总而言之,是朝着坏的方向改变了。
又是过了良久,迟忱宴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在眉心挤出了一丝懊恼:“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时隔两年再见到楚溪兰,迟忱宴承认他没了理智。
更何况一日之内看了那么多人对她亲密,竟让自己乱了手脚。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尝试着重组思绪:“我后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楚溪兰呼吸顿了一下,浅浅的,无人察觉。
迟忱宴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楚溪兰皱着眉问道。
迟忱宴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
楚溪兰在心里冷笑。
是责任,是愧疚,只是没有爱。
接着,迟忱宴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起了头,表情认真。“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个战队也不过是群业余小孩的游戏,你能带着他们进排位赛很不错了……”
楚溪兰打断了他:“业余小孩的游戏?”
见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迟忱宴坦言。
“摘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可以跟职业战队媲美,在排位赛里,他们注定只能垫底。”
他是根据整场联赛的数据上来分析的,自联赛开始以来,往届新战队从没有上过前二十的排名。
这句话精准踩在了楚溪兰的雷区,
她微微拉开了和迟忱宴之间的距离,开始重新细细的端详起他来,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终,她开口道:“迟忱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看着迟忱宴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
======第十八章======
楚溪兰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显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见底的窒息。
迟忱宴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大脑缺氧才记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因为楚溪兰将轮椅往后挪了几步,彻底与他隔开了距离。
“摘星不是孩子的游戏。”她正色道,“裴教练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战绩与比赛。”
边说着,楚溪兰边推着轮椅离开。
只扔下了一句:“骄兵必败,教练都这般轻敌,选手也一定狂妄,MilkyWay必输。”
迟忱宴站在月季树下,那句斩钉截铁的“MilkyWay必输”还萦绕在耳。
他没能明白,他原来是想要挽回楚溪兰,话题却终结在了战队输赢之上。
初秋,盛开过后的鲜花也呈现衰败的迹象。
离枝的花瓣落在肩头,又掉在脚边,最后随风飘远。
那句“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骤然在脑海响起,让迟忱宴心口一痛。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迟忱宴惘然的想着,他分明是想要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尽头,却是两不相见,厌恶至极。
另一边,楚溪兰刚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见站在玻璃门口的顾音音。
就在她即将越过她时,顾音音蓦然开口:“MilkyWay不可能输。”
楚溪兰动作未停,随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说到做到?”顾音音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一句话来,“你跟他,绝无可能了。”
楚溪兰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就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意思。
这种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游戏,为什么隔了两年还要拉上她?
于是楚溪兰只是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园。
才刚拐过一个拐角,她又停了下来,喊道:“站住。”
那头没来得及跑走的人,讪讪的收回了开跑的腿,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小栀姐。”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楚溪兰看着少年温顺的眉眼,伸手拨了拨他过长的额发。
“你都听见了?”
贺冉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平复了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你,自杀过?”
少年问得小心翼翼,好似问重了,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这个问题倒是在楚溪兰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嗯。”
他又问:“痛吗?”
楚溪兰恍惚了一下,那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她已经记不太清痛不痛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痛。”
贺冉目光落在了楚溪兰的手腕上,那里一直戴着一条护腕。
他们都以为是因为早期训练伤了手,却不想,那下面有着一段可怖的过往。
楚溪兰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叮嘱道:“听到的事情不可以跟其他人说,回去吧。”
贺冉听话的站起身,抬眸时,不觉和楚溪兰身后的人对视上。
见到迟忱宴,贺冉瞬时变了脸。
原本温柔的脸一旦敛下表情,就会变得冰冷锋利。
在这一瞬间,迟忱宴方才目睹一切时,那股奇怪的情绪豁然明朗。
脑中的那个想法过于荒唐,迟忱宴一笑了之。
正当他打算上前时,却见贺冉忽的笑开了,低头问道:“稚意,我今晚还是可以去你房间睡吗?”
======第十九章======
迟忱宴顿在原地,脑袋都空了。
又听见楚溪兰点了点头:“可以。”
贺冉还有个奶奶要照顾,常常训练到深夜后还要回家。
所以基地没有安排他的房间,有时候累了,他就会去各个成员的宿舍小憩。
反正是个20岁的孩子,楚溪兰也没有什么男女的忌讳。
既然贺冉想,她也就同意了。
得到回答的贺冉重新直起了腰,看向迟忱宴时,那笑意里多少带点挑衅和不屑。
完全陷入震撼的迟忱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缓缓离去。
直到顾音音出现在眼前,才拉回他的神智。
迟忱宴后知后觉的拔腿就想追上去,顾音音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们已经回去了!”
见阻止不了他,顾音音只好再次劝道:“明天还有和迅天战队的交流赛,队员们都还在等你。”
这句话成功的让迟忱宴停住了脚,他望着走廊的尽头,良久,才扒了扒头发上楼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酒店房间。
迟忱宴站起身,身后的电视屏幕上还放着XT战队的比赛录像。
“明天只是交流赛,但不可以输。”他扫了一圈众人的脸,“有铭,你的微操还要练;奶妈,不要再犯上次那样的低级错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顾音音身上。
“在场上要记得听从队长指挥,切忌擅自冲动。”
顾音音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自迟忱宴退役之后,MilkyWay便再也没有拿过冠。
于是在比赛中,顾音音时常会因为情绪而失控,犯下一些低级的错误。
她今年也到了职业选手的迟暮年纪了,操作和判断力急速下滑。
若不是因为还有着商务,俱乐部去年就已经打算将她换下。
不过明年,顾音音确实也要退役了。
一番叮嘱后,这场赛前会议才算完。
看着迟忱宴离去,房门重新合上。
夏有铭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即使再听千百遍训,我也还是会觉得教练可怕。”
迟忱宴别名死亡教练,对选手们的操作格外严苛,容不得出错。
而且说话也十分不客气,情商极低,一点都不担心会打压到选手的心理状态。
但迟忱宴却也是实事求是,所以选手对他又敬又畏。
夏有铭看向顾音音,好奇的问:“音姐,教练以前做选手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音音陷在沙发里,犹在羞恼,闻言却是愣了一下,随口道:“他对自己更狠。”
当年他可是愿意为了退役后专心照顾楚溪兰,不惜熬着大夜做交接培训,就为了能够让俱乐部放人。
想到这些,顾音音心情更是低沉。
她站起身神色凛然:“这个赛季我们只能赢,听到了没有。”
在场的其他孩子见状,磕磕绊绊的应了。
顾音音现在是俱乐部的财神爷,俱乐部靠着她的宣传和广告费养着。
所以,俱乐部上下个个都让着她,让出了一身骄纵的性子。
顾音音也不在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脑子里一半想着退役后的事,一半想着迟忱宴。
至于楚溪兰,她压根就没有把那个菜鸟战队放在眼里。
说完这些,顾音音便开门出去了。
在路过迟忱宴房间时,迟疑的缓了步子。
她观察了四周之后,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滴”的一声,滑开了房门。
======第二十章======
不等她推开,门就从里拉开了。
正要出门的迟忱宴见到她,脚步一顿,眉梢一拧:“你做什么?”
顾音音表情微僵:“我……”
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房卡就被发现。
迟忱宴一把将房卡拿了过来,看清房号后眼底立即漫上了寒意。
“这次回去,我会考虑重新组队的问题。”
听着他宛如命令般的话,顾音音眼眶终于红了。
她带着哭腔质问:“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
“这就是你的错。”迟忱宴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喜欢你。”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楚溪兰?”顾音音咬着牙问,“你也看到了,她不爱你了!”
迟忱宴心里烦闷,懒得与她解释,直接越过人大步离开了酒店。
山城的人文风情都带着些古旧的气息,连夜幕下的霓虹灯都透着一股年代感。
迟忱宴点了根烟,沿着长街慢慢走着。
从青训期算起,他和楚溪兰认识八年了。
一开始二人并不熟,真正认识缘于楚溪兰被基地同期霸凌。
楚溪兰的身世捂得再紧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在一次偶尔的情况,迟忱宴救下了楚溪兰。
那个时候的楚溪兰,倔强又脆弱,像过刚易折的冰棱。
又后来,在一次模拟战斗中,教练发现二人异常默契,便组成了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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