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抬步,手腕却被一把抓住,身子被强迫原地转了个圈,再次和路奕琛对视。初棠拧起眉:“你还有事?”路奕琛喉咙滚动:“今天,你唱的很好。”舞台上水袖挥舞动人,嗓音清澈温柔,一如当年那破败戏台上惊鸿一眼。初棠顿了顿,心里有什么被狠狠拨动。
棠碗里放。
易时沉默地看着初棠的小碗被堆得越来越高,自己没有一点机会照顾初棠,心想一定要找个时机好好教导一下方槐这丫头。
初棠看出他的寡言,主动伸手给他夹了只大虾,小声说:“师兄,本来是想请你单独吃饭的,但是大家都很开心,说什么也要聚一聚,不好推脱。”
易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三下两下把虾皮剥去放进嘴里,笑眯眯地说:“行,这次就先原谅你。”
可一转头,看见方槐给初棠剥了好几只虾,又给她的小碗堆满了。
易时紧抿着唇,看着方槐的眼神暗了几分。
吃到一半,初棠站起身。
方槐看见,立刻跟着要去。
初棠无奈地笑笑,低声跟她说:“我就是去上个卫生间,你好好吃饭。”
方槐应了声,失落地坐下。
在卫生间里,初棠正准备出去,隔壁隔间却传来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响起。
是温韵。
不知道怎的,初棠缓缓地松开了门把手,没有出去。
温韵的声音传过来,她说:“我算是服了,路奕琛这男的是真的不念旧情……可别提当年有多喜欢我了,那还不是因为没钱才只能多给我爱,有什么用。”
初棠稍微屏住了呼吸。
“现在有钱了,身边不缺女人了,对我爱答不理的……什么,演出?你知道什么,我息影这么多年,早就没人找我演出了,他肯帮我是为了钱。”
“你知道我签的合同是怎么分的吗,他九我一!别提婚礼了,本来也是作戏,结果他跟我说,不作了,公司有的是资源给我。”
“我是不可能放弃他的,现在娱乐圈也就他和那个易时有地位,易时我又攀不到……”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温韵突然笑了声,“放心,东西我都下了,保管给他治的服服帖帖。”
通话到此为止,温韵冲了水,走出隔间,门传出一声声回响。
初棠靠在墙上,呼吸不稳,手脚冰凉。
温韵和路奕琛的事她的确不想再管,可是刚刚温韵说的那些话却颠覆了一直以来她的认知,婚礼真的是假的?
可刚刚温韵说要给路奕琛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圈子里水深,初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她也是在路奕琛的庇护之下才没沾染到一点污泥。
温韵会做出什么事?路奕琛对她那么不近人情,不顾旧情,甚至还利用她赚钱,温韵会不会恨得想要就此毁了他?
初棠不敢再想了,推开洗手间的门就追了出去。
还好温韵还没走远,她在后面悄悄地跟着,看着她走进了一个包厢。
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初棠催眠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她只是为了报答路奕琛当年帮她的恩情,不是为了这三年的感情。
更不是因为她还爱他。
不管温韵和他之间都有什么合约,路奕琛的确是狠狠地伤害了她,是不能够原谅的。
安抚好自己,初棠伸出手,推开了眼前的那道门。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路奕琛在吗?”
第十五章 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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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瞬寂静无声。
人不多,四个男人,三个女人,路奕琛就坐在主位上,看着门口的初棠眼神复杂不明。
初棠大概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尽管路奕琛从未带她参加过这种饭局。
她紧掐着手心,稳住气息,抬眸瞧见路奕琛手中正端着一杯红酒。
会不会就是那杯?
初棠挑起个温柔得体的笑容,一双水眸紧盯着路奕琛:“奕琛,我有急事和你说,能不能出来一下?”
坐席中的温韵面色扭曲。
路奕琛一怔。
他许久不曾听到过她这样喊自己的名字,也不见她和自己这样柔情似水地笑。
手中的红酒杯被放下,他站起身,嘴角止不住上扬:“抱歉各位,家里那位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路奕琛跟着初棠走出包厢。
门在身后关上,初棠的笑容也跟着消失。
“棠棠……”路奕琛还未察觉,以为她是想通了要回到自己身边,便要伸手去牵她。
初棠避开,目光和声线都冷了不少:“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只是来提醒你,你的那位温小姐似乎因为爱而不得要对你做些什么,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一点。”
路奕琛一怔,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那你刚才……”
“演戏而已,如果不那样做,我怎么能把你那么多人眼前请出来?”初棠紧抿着唇,转过身背对他,“话已经说完,我先走了。”
她咬着牙挣开他的束缚,语气淡漠疏离:“谢谢路先生夸奖,只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不再喜欢玫瑰,以后别费心思了。”
路奕琛却不肯,又抓起她的手:“初棠,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到我身边?”
初棠烦躁不已,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成好几片,零零散散的落在脚边。
她指着地上的碎片问:“你告诉我,这镜子碎了,要怎么恢复最初的模样?”
伤害已经形成伤疤,也许它不被看见,但它永远存在。
路奕琛怔愣地看着那一堆碎片,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初棠狠狠地摔在地上。本来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嗓子中传来腥甜的刺痛,路奕琛忍着,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颤抖。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恳求:“我也想知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到我身边?跪下吗?”
初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口中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路奕琛的神色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唇翕动:“是要我这样做吗?”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动,似乎真的是要跪下去。
初棠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而后,她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路奕琛的脸偏向一边,许久未动。
掌心里传来热辣的痛感,初棠咬着唇瞪他:“路奕琛,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别再来打扰我就够了。”
说完,她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路奕琛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被一刀一刀地剜着。
那冒着热气的血液流出来,很快变成冰冷一片。
第十六章 你管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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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时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路奕琛真的听不懂人话。
之后接连一个月,初棠收到了来自匿名人的各种花束。
百合、薰衣草、满天星、郁金香……就是没有玫瑰。
她那晚的本意是不要路奕琛在送花给她,结果他却以为她是真的不喜欢玫瑰,喜欢别的花,于是变着法子收集不同的花给她。
方槐不知道送花的人和初棠之间的事,细心地将所有话都用瓶子装起来,放上水,让它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很快,初棠的化妆室就变成了花房。
就连化妆师都忍不住说:“到底还是初老师厉害,我看其他演员都没有花呢。”
初棠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说话。
《西厢记》演了一个月,路奕琛就看了一个月。
偶尔遇上人少的时候,他就坐在后面,生怕初棠看到自己,直接在舞台上就发脾气。
从前没发现自己这么迷恋初棠唱戏时的样子,她没来万易剧院之前,有很多机会,他却很少去看她演出,反而是离得远了,让他总是念念不忘,寝食不安。
台上的初棠鞠躬退场,路奕琛也起身离开剧院。
回到家,里面还是冷清空寂,每一个角落都渗出些蚀骨的寒意。
路奕琛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水出来,关上冰箱门时,看到上面初棠曾经贴着的纸条:“不许喝冷饮!”
他盯着看了许久,还是扭开瓶盖抬头喝下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顺着温热的食道直达胃部,惹得他浑身一阵战栗。
喝完了,他又看着那张纸条,自言自语道:“我喝了,你来管我啊。”
然而没人回应他,这房子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人。
路奕琛丢了水瓶,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有半个月没在卧室睡了,更多的时候是在办公室休息。
一躺在那张床上,他总会回忆起曾经自己怀中娇小柔软的初棠,思念是毒药,是融人血肉的硫酸,叫他夜不能寐,每一寸呼吸都疼痛难忍。
手机突然响起,是顾寻。
“奕琛,上次你让我调查的事出结果了,温韵买通了你们那屋的服务员,给你的酒杯里放了点脏东西,估计是想用这个威胁你跟她在一起或者是谋点利益。”
路奕琛低低应了声:“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又想起那晚初棠站在门口温柔羞涩的一笑,说:“我男朋友路奕琛在吗?”
就这么一句话,像是一句魔咒一样,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却。
初棠一定是在哪里听到了温韵说话,才会来提醒他。
路奕琛的心里又生出一点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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