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陆晚宁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路边的喇叭声唤回了江燃的思绪,他从沉重的记忆中抽离,眼神中却依旧藏着化不开的哀痛。他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如果那个人不是陆晚宁,那么谁都不行。江燃循着这条路一路往前,从前他和陆晚宁走过无数遍。这里承载着那段最好的时光,有笑着闹着,也有生气吵架,可那是他们都笃定他们绝不会分开。江燃的嘴角泛起自嘲的笑,他用手掩住微微发红的眼眶,阳光过分刺眼了。等他收敛好情绪,余光瞥见身边一袭蓝色长裙的,手中怀抱着一束向日葵,手上牵着一只狗的姑娘从他的身侧擦身而过,他嗅到了
来了,陆晚宁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路边的喇叭声唤回了江燃的思绪,他从沉重的记忆中抽离,眼神中却依旧藏着化不开的哀痛。
他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如果那个人不是陆晚宁,那么谁都不行。
江燃循着这条路一路往前,从前他和陆晚宁走过无数遍。
这里承载着那段最好的时光,有笑着闹着,也有生气吵架,可那是他们都笃定他们绝不会分开。
江燃的嘴角泛起自嘲的笑,他用手掩住微微发红的眼眶,阳光过分刺眼了。
等他收敛好情绪,余光瞥见身边一袭蓝色长裙的,手中怀抱着一束向日葵,手上牵着一只狗的姑娘从他的身侧擦身而过,他嗅到了熟悉的柑橘香。
江燃的神经一颤,猛地放下盖再眼睛上的手,阳光包裹他的视线。
看向前方的视线有一丝模糊,他下意识的往前两步,却在看清楚那条狗的时候脚步一顿。
不可能是陆晚宁,她已经去世了。
可是那个蓝裙的姑娘的背影和她好像,像到江燃有一瞬的恍惚。
江燃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路走过斑马线。
她的手上牵着一条导盲犬,她看不见。
江燃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怜惜,情绪来的匆匆,也走得很快。
他收回视线,自嘲一笑。
这几年他做了很多的好事,也去求神拜佛只希望陆晚宁过的好,无论她去哪里都希望她顺遂平安。
可是没有用,她不会再给他回应,他也救不了她,亦救不了想要放弃的自己。
……
十三巷。
“宁宁,回来了呀!”买木雕的大妈热情和蓝裙姑娘打着招呼。
“嗯嗯,李阿姨好。”陆晚宁双眼无神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一转,脚下的狗狗也聪明的停下了脚步。
“快回家吧,你妈来这里看了好几次了,就怕你走丢了。”
听出李阿姨的调侃之意,陆晚宁腼腆的笑了笑,回头对着脚下的导盲犬道:“阿布,走吧,我们回家。”
话落,阿布就直起身子牵着陆晚宁往家的方向走。
======第十五章======
“妈妈,我回来了。”陆晚宁扬声喊着陆母。
陆母立刻从厨房出来,看着要进门的女儿,紧张的出声道:“宁宁,注意门槛!”
“知道了妈妈,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陆晚宁微微扬起嘴角,梨涡也随着她的动作显现。
陆母嗔怪道:“你忘了你最开始习惯阿布的时候,在这个门槛这里摔了多少次,你爸恨不得拆掉。”
“今天花店的生意怎么样?”陆晚宁明智的转移话题。
“能这么样?不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不坏的,你放心肯定养得起你。”陆母的话里有话。
陆晚宁自然也听出来了,她没有反驳只是拽了拽陆母的袖子道:“妈妈,我去看电视啦。”
“看”字让陆母的身子一僵,眼眶猛地就红了起来,却没让陆晚宁察觉。
她压住情绪轻应了一声。
陆晚宁就在端坐在沙发上,与其说看不如说是在听。
三年前,陆晚宁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们辗转多地才求得一线生机,好不容易醒了却因为血块压迫神经,有极大几率永远都看不见了。
陆母忍不住撇开眼,其实这两年多“看”字几乎是他们家的禁忌,只有陆晚宁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
可陆母是谁,她作为母亲哪能不知道陆晚宁的害怕和无助。
陆晚宁不希望他们担心,他们也不说。
但每一次陆晚宁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她也不知道在门外哭了多久。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她的晚宁曾经多么耀眼,年纪轻轻履历丰富,三院外科医生。
可如今却不得不待在家里,生怕出门给别人添麻烦。
这次要不是她哥哥逼着她,她怕是还要在家里待着。
“宁宁,你哥哥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陆母扬声道。
陆晚宁慢吞吞的转头道:“陆墨宁说今天不过来了。”
“叫什么陆墨宁,他是你哥哥!”陆母训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陆晚宁大声回道。
她转头却小声呢喃:“他哪里是哥哥,明明就是蛮横的独断家!”
话罢,耳边全是穿堂的风声和电视里的对话声,陆晚宁有些累的靠在沙发上,阿布趴在她的脚边,分外乖巧。
她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天是被陆墨宁找了个给他送文件的借口强迫她出了门,她带着阿布一路走走停停还算顺利的将文件送到了陆墨宁的办公室。
阳光洒在她的头顶,因为失明,她其他的感官非常的鲜明,耳边的轰鸣声和鼻端五花八门的味道都让她好似重新融入了人群一般。
可是眼前的黑暗又明确的告诉她,她没有。
她没法再像曾经一样治病救人,甚至一个人独自生活都有些困难。
原本退休了爸爸妈妈为了她又开始忙碌,哥哥也是一直没有结婚。
她很难没有自厌的情绪。
还有那个人,陆晚宁想到他的名字心中还是会隐隐泛起波澜。
他大抵已经结婚了吧。
好像永远只有她被长久的困在了原地。
“宁宁,吃饭了!”陆母的声音唤回陆晚宁沉溺的情绪,她慢慢的抬头摩挲着去了饭厅。
耳边是陆母絮絮叨叨的声音,陆晚宁突然出声打断:“妈妈,我可以试着去花店帮忙吗?”
陆母“啊”了一声表示惊讶,陆晚宁眼睛依旧无神,却莫名坚定:“我不能永远在家当一个废人吧。”
======第十六章======
“宁宁,我们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废人,你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爸爸妈妈还有能力,你不要担心家里。”陆母的眼眶有些红。
“我知道的,可是我不能一直等在原地,让你们拉我。我可以去慢慢的适应,即便永远都看不见。”陆晚宁鼻头发酸,语气仍旧坚定。
“我可以从很小的事情学起。况且总有一天你们都要离开我,陆墨宁也应该有他的生活,你们的世界不能总是围着我转。”
“我一个人也会很好的,妈妈。”
陆母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儿,忍不住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槛处的陆父。
陆父眼眶也有些红,却朝着陆母缓缓点头。
陆母的手紧紧攥住,哑声道:“好,明天我就带你过去。”
陆晚宁听到陆母肯定的声音,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承诺:“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妈妈拖后腿。”
陆晚宁伸手去握陆母的手,陆母克制着难过,用力回握住陆晚宁发凉的手:“宁宁,一切都会好的,你的眼角也会好的。”
陆晚宁笑而不语,曾经一腔期待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作茧自缚向来都不是她陆晚宁的作风。
……
“阿宁,阿宁……”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
“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躺椅上男人低声嘶吼,像一头困兽。
坐在一侧的心理医生推了推眼睛,按下了播放键。
缓声的音乐下,闭着眼发狂的男人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如今醒来的眼里亦是一片死寂。
“江先生,今天的心理治疗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没有。”江燃的声线平直,毫无波澜。
“睡眠状况也没有好转吗?”心理医生难得有些挫败。
“没……有一天晚上睡够了四个小时。”江燃想起了那一天。
“为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事?”心理医生低声引导,意在打破他坚硬的心理防线。
刚从梦中醒来的江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思绪明显缓慢了许多。
“没有什么特别的。”
心理医生轻轻皱眉:“那你说说你印象深刻的事。”
“那天我出了门,遇见了一个蓝色裙子的人,她的背影和她有些像……”
逻辑有些混乱,思绪也不甚清晰。Ns
心理医生却轻松了一口气,果然江先生的症结还在“她”的身上。
近三年的治疗里,按理说江先生治疗效果应该比较明显,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最开始他以为是他的治疗出现了问题,后来在数次的催眠里,发现江先生压根就是自我沉沦在他的梦中。
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他就是想要见到那个“她”,并且拼命的想要留住她。
但心理医生也知道,他思念的人早就不在了。
“你想认识那个女孩吗?”心理医生的问话有些唐突。
江燃不悦的抬眸:“利用她让我睡着?没有必要,不是阿宁,其他人都不行的。”
心理医生在他满是戾气的目光中,心下一颤,长叹一口气道:“江先生,你要学会自己走出来。”
“认识新的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十七章======
闻言,江燃却只是轻嗤一声:“我没想要走出来。”
一句话,让心理医生彻底愣在了原地。
江燃已经站了起来,拎起搭在一侧的西装外套,大步离开诊室。
心理医生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心中止不住唏嘘:“情爱伤人啊。”
江燃一路走到停车场,径直上了车。
狭小的空间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他低伏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吸气。
刚刚的梦境让他的毁灭欲极速上升,他每半月来做一次治疗,大多时候他都要求在诊室好好睡一觉。
每次在医生的刻意引导下,他总是可以梦到以前。
梦到在正常情况下从来不入他的梦的陆晚宁。
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即便噩梦的概率远远大于美梦的概率,他也像是着了魔上了瘾一般想要见她。
“陆晚宁,我该怎么办?”江燃轻声呢喃,一滴清泪快速坠落,滴在黑色的西装裤上瞬间隐没。
江燃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晃荡,最后转到了陆晚宁的家。
她以前的家,三年前出事后,他们家的人就搬走了。
他再也找不到关于她和她家人的一丝讯息。
只有从医生口中得来的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江燃看着这桩独栋的小洋房,怔怔出神。
记忆中的陆晚宁乐观坚强,有些娇气却又莫名能吃苦,一看就家境不错。
他那时年轻气盛,总觉得他们有大把的以后。
偶尔陆晚宁想要些浪漫的仪式感,他总是不以为意。
后来……没有后来了。
江燃的车缓缓开走不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刚刚停过的位置。
“墨宁哥,陆晚宁不回来住吗?”周行聿和陆晚宁一样大,比陆墨宁小三岁。
陆墨宁看着前方消失的车,有一瞬怔愣,听到周行聿的话才回过神来。
“她暂时还待在十三巷那边,我过来给她那些衣物。”陆墨宁开门下车。
周行聿更在他的后面:“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她都不让我去看她。”
“那你今天和我一起过去吧。”
陆墨宁转头看向周行聿:“之前她情绪不好,现在好多了。”
“她的眼睛……”周行聿看着陆墨宁瞬间变得不佳的神色瞬间噤声。
“眼睛的事暂时还说不清楚,医生那边也没有定论。手术风险大,暂时只能养着。”陆墨宁语速极快,像是很回避这件事。
周行聿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他一个外人听着都心酸,更何况是亲兄妹。
陆墨宁虽然总是欺负陆晚宁,但是每次有事又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陆晚宁。
“晚宁她情绪虽然敏感,但没必要故意回避这件事。她比我们想的要坚强,过几天她就去花店帮忙了。”
说起这件事,陆墨宁的眼中才泛起些许的笑意。
周行聿也轻松一口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三巷。
“陆晚宁。”周行聿站在一旁看着沙发上端坐着,眼神却十分空洞的女人。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的心也止不住的疼。
陆晚宁的那双眼睛非常的漂亮,如今却失去了灵魂。
“周行聿,你来了呀!”陆晚宁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显得很开心。
可周行聿却从中看出了化不开的哀伤。
======第十八章======
阿布蹲在陆晚宁的身侧,看到生人,下意识的护在陆晚宁的身前,眼神警惕的看着周行聿。
周行聿退了两步,隔开安全距离,阿布打量了数下才缓缓的趴了下去。
“你家阿布真聪明。”周行聿的声音轻柔,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开启一个舒适的话题,让人对他升不起讨厌的情绪。
陆晚宁安静的和他聊着天,周行聿语速不快,聊得话题却天南海北的,什么内容都有。
陆母看着逗得陆晚宁笑得停不下来的周行聿,频频点头。
她小声对着在一旁备菜的陆家父子道:“我就知道行聿是个好孩子,我当初让他们相亲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陆父不置可否。
陆墨宁却轻轻皱眉道:“妈,就算宁宁不嫁人也没关系,况且周行聿不合适。”
陆母一愣,嘀咕道:“怎么不合适了?我们家宁宁哪里不好了,眼睛以后会好的……”
“周行聿是很不错,可是他妈妈你觉得的合适吗?”
想起周母,陆母瞬间噤声。
三年前的事故发生后,周母后来也来过电话,只是话里话外都是对上次相亲的排斥。
陆家人自然也不是非得上赶着,只是到底心下不舒服。
十几年的邻居了,人心凉薄也不过如此,但是也只是很礼貌的接受了这个接过。
至此两家的来往就少了很多。
“我知道了,是我心急了。”陆母叹了一口气,又把视线转移到陆墨宁身上:“你呢,你操心宁宁的事,怎么不多操心你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也没个女朋友。”
陆墨宁的手一顿,没有搭腔。
见儿子不搭理自己,陆母又将活力转移到了陆父身上,陆父也跟个闷葫芦一样任由陆母训斥也不回话。
一家人吵吵闹闹,不大的小巷弄堂里好不温馨。
……
江家,桌上气氛凝滞。
江燃置若罔闻,一派坦然的自江自的吃着饭。
任由桌上的大人打量。
最后江父忍不住出了声:“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等我和你妈死了吗?”
江燃轻轻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早就已经和你们商量过了,你们不是没有意见吗?”
江父听他提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那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我知道当年是我们家对不起人家小姑娘,你欠了她一条命。”
“可是她都不在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补偿他们家不要,公益我们家每年都在做,难道你要为她赎一辈子罪吗?”
江燃眼眸漆黑一片,整个人异常沉静:“对,我就是要赎一辈子罪。”
江父伸手就将手旁的杯子摔在地上,“啪嗒”一声将桌上的众人吓了一跳。
“你混账,你对得起你的家人吗?”
“我现在还坐在这里,听你们的话乖乖上班,就已经很好了。”江燃神情淡然,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斥责。
不等江父反应,他冷漠的起身往外走。
一直走到门外,微凉的风出走身上的躁意,他的心才冷寂下来。
其实江父江母没有什么责任,他知道。
只是他就是忍不住,失去她之后的每一天,看着其他人都像在看敌人。
这世界的每一阵风,每一阵雨都开始有罪了起来。
失去她之后,世间万物都成了罪魁祸首。
他连自己都没法再爱了,更何况其他。
======第十九章======
花店开在十三巷的尽头,这个店面陆母经营了许多年,也是最早开起来的店。
几十年的老店了,口碑很不错。
陆母一早就带着陆晚宁去了店里,店铺不大不小,花的品种却很丰富。
一直在店里守店的小姑娘看着老板过来了,连忙迎过来:“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母看着眼前软糯的小姑娘笑道:“小陈,这是我女儿晚宁,以后她也来这里工作。”
小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知道了,老板。”
说罢就和陆晚宁打起了招呼:“晚宁姐好,我叫陈橙。”
陆晚宁愣了一秒,嘴角轻轻扬起:“你好。”
伸出的手没有被握住,小陈愣了片刻,才发现陆晚宁眼睛看不见。
没等她出声,陆晚宁就先开口道:“抱歉,我看不见。之后可能会添麻烦,可能要辛苦你了。”
小陈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下忍不住一涩,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看不见啊,心中不自觉的遗憾。
“没事的,晚宁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小陈瞬间被责任感包围,语气有些激昂。
陆晚宁被逗得笑出了声。
陆母看着情绪不再那么郁郁的陆晚宁,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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