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冰凉的水滴在脸上,宁允枝被冻得一激灵,她下意识抹了把脸皱着眉睁开了双眼。低矮的屋顶挂满了蜘蛛网,微薄的光分别从门口和屋顶照进来,轰天的臭味不断刺激着宁允枝的鼻粘膜,宁允枝重重打了个喷嚏。她只记得自己熬了三个大夜在赶博士论文,怎么一睁开眼竟然到了这种地方?没等宁允枝弄明白情况,脑袋一阵刺痛,无数不属于宁允枝的记忆涌进脑海。原来,现在是七十年代,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宁允枝,但和受尽
“滴答!滴答!”
冰凉的水滴在脸上,宁允枝被冻得一激灵,她下意识抹了把脸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低矮的屋顶挂满了蜘蛛网,微薄的光分别从门口和屋顶照进来,轰天的臭味不断刺激着宁允枝的鼻粘膜,宁允枝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只记得自己熬了三个大夜在赶博士论文,怎么一睁开眼竟然到了这种地方?
没等宁允枝弄明白情况,脑袋一阵刺痛,无数不属于宁允枝的记忆涌进脑海。
原来,现在是七十年代,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宁允枝,但和受尽万般宠爱的她不同,这位宁允枝在原生家庭中排行老幺,但因为是女孩所以十分不受重视。
五年前,饥荒严重的时候,大家都吃不上饭,只能挖野菜啃树皮,宁允枝被陆家人用半袋玉米面换给了钟家老二做媳妇。
宁允枝因此对钟家感激涕零,然后就一直在钟家当牛做马,受到苛待也不懂得争取。
钟家老二叫陆淮凛,陆淮凛是当兵的,就结婚的那一年回来了一次,结完婚没几天就走了,但宁允枝运气好,就那么一次就怀孕了。
一年后,为他生了个儿子,自此之后陆淮凛就每个月按部就班地寄钱回来。
不过,这些钱和票从来没到过宁允枝的手里,除了结婚后陆淮凛在的那几天,宁允枝和儿子就一直住在这间臭气轰天的牛棚里,冬天冻死,夏天热死,此时更是四面透风,上面漏雨,下面返潮。
“娘,娘……”
小孩微弱的哼唧声传来,宁允枝连忙看过去。
一个瘦巴巴的小孩蜷缩成一团躺在麦秸上,宁允枝伸手摸了摸,这孩子身上还不算湿,想来这牛棚里仅有的一块不漏水的地方被原身给了这孩子,自己却在凄风苦雨中死去了。
宁允枝叹了口气,将这孩子抱了起来。
要宁允枝说,这原身真是窝囊,竟然给儿子的名字都叫小窝囊,平时害孩子没少被家里和村里的孩子欺负。
小孩今年四岁了,已经发烧三天了。
宁允枝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仍然滚烫滚烫的。
宁允枝叹了口气,她不是原主,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可是既然来了,她就不能过以前那种窝囊日子,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病死饿死。
这宁允枝也真是有病,孩子生病了不去给孩子看病,竟然就这么让他烧了三天。
“娘在,娘在呢。”宁允枝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抱着小窝囊就急匆匆地朝河西村的卫生室跑去,“咱们去看大夫,看完大夫就好了啊。”
小窝囊已经烧得快昏过去了,听宁允枝这么说也只是轻轻拽住了宁允枝的衣襟。
宁允枝深一脚浅一脚地抱着小窝囊跑到河西村卫生室砸开,大夫一看就朝宁允枝责备道:“你是怎么当娘的,烧了三天都不管,再继续下去这孩子就活活烧死了。”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村里素有陆老牛之称的老钟家的免费长工,在老钟家做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算什么母亲,一时对宁允枝也没什么好脸色。
“是是是,大夫您快别骂我了,快给我家孩子看看。”宁允枝深更半夜抱着孩子跑了一路出了一身汗,听大夫这样一说更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闭嘴。”
年轻大夫又瞪了宁允枝一眼,手脚麻利地拿药给小窝囊打了一针。
满满的一针药水推下去小窝囊哼都没哼一声,大夫又去弄了个冷毛巾贴在小窝囊的额头上,“好好看着,过一个小时如果还烧再叫我。”
第2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宁允枝连忙答应又道谢,等赤脚大夫走了,宁允枝想起以前自己在网上看过发热之后可以物理降温什么的,她仔细想了想,出去找了个水盆弄了半盆温水,拿了刚才大夫留下的毛巾在水里涮了涮,解开小窝囊的衣服开始给他擦身。
脖子、腋窝、腹部、背部、腿窝、脚心,这种血管比较密集的地方,宁允枝一遍一遍地进行擦拭。
一个小时过去,大夫过来查看的时候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我,”宁允枝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从小体质好,连感冒发烧都很少,其实也不太了解所谓的物理降温,“我觉得孩子身上太热了,水是冷的,就想给孩子擦一擦,蒸发带走孩子身上的热量。”
大夫一听也有道理,上前摸了摸小窝囊的头,一针退烧药加上物理降温,这会儿温度总算降下来了。
他拿听诊器在小窝囊前后心听了听,半晌收回,“算你走运,否则这孩子烧不成大脑炎,也得变成肺炎。”
宁允枝又吓了一跳,在这个年代,无论是大脑炎还是肺炎,都是会致命的病。
她再次朝人道谢,大夫哼了一声,“用不着道谢,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工作。虽然退烧了,但是还得吃药,你还是先想想药钱从哪里来吧?刚才人命关天,我可以先给你打针,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得还。”
“……是,我会想办法的。”宁允枝尴尬地陪了个笑,一边给小窝囊穿好衣服,一边问:“得多少钱啊?”
大夫伸手在算盘上拨了半晌,说:“一块九毛八。”
“好,一块九毛八,大夫,能不能请你先给我儿子拿药,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这大夫是下乡的知青,叫陈远,因为来的不情不愿,哪怕是做大夫这么轻松的活计,他也一直颇有怨言,甚至对这里充满敌意。
陈远闻言立刻又哼了一声,“还?你拿什么还?”
陈远瞧不起宁允枝,非常瞧不起。
“我,我一定会还的!”宁允枝这辈子还没这么窘迫过,为一块九毛八分钱,想她穿到这里之前,做一趟公交车都不止这个价钱了好不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
宁允枝清楚地看到陈远眼底的鄙夷,深吸了口气攥了攥自己的拳头说:“我丈夫是当兵的,再不济一块九毛八分钱的津贴一定会有,陈大夫,能不能借你张纸,我想给他写封信。”
写信?
陈远诧异,“你会吗?”
会吗?
宁允枝也是听到陈远这话才反映过来,作为丫头片子长大,从来非打即骂的宁允枝好像真没学过写字。
“会,别人学写字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过,回家有偷偷练习。”宁允枝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陈远没再说话,只是审视地盯着宁允枝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不是在说谎就转身出去拿了信纸和钢笔回来,“写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轻飘飘的满含鄙夷的话,让宁允枝有点生气,不过现在,小窝囊的病还有赖人家给看,宁允枝生气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第3章你儿子要病死了
宁允枝铺开信纸,拧开钢笔,她没什么心情拿写字打陈远的脸,埋头开始写字。
首先当然要写小窝囊生病险些没命需要陆淮凛寄钱的事,随后又交代这钱最好单独寄给她,因为这些年她从来没拿到过他寄回来的钱和粮票,而他的亲儿子已经快要病死饿死了。
洋洋洒洒,宁允枝写了两大张,陈远在旁看得直咂舌,他相信看到这封信的人心脏都会跳出来,虽然都是事实,但让宁允枝这么一写也太吓人了。
宁允枝写完检查了一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儿子的命就握在你手里,所以这钱你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不给,大不了我去卖血。
陈远:“……”
任谁看到这样的信也得给啊,否则,什么样的男人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去卖血而弃儿子于不顾啊?
这个婆娘……好像和他以往了解的不太一样。
宁允枝将信塞进信封里,写上收件人和地址之后拿浆糊糊好准备明天放到邮筒里去。
“给我吧,明天正好我要去一趟乡上,顺路给你捎过去。”
宁允枝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去乡上,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陈远这次没等她道谢捏着信和钢笔离开。
这个婆娘的字还挺好看的。
天还没亮,不过宁允枝也不打算回去睡牛棚了,又摸了摸小窝囊的头确定没有再烧起来,一颗心总算略略放松了些。
这会儿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宁允枝终于感到一阵疲惫,她把小窝囊往怀里抱了抱,也在病床上躺下来。
宁允枝不敢深睡,一只手始终搭在小窝囊的头上,以免烧起来自己不知道。
就这样迷糊了也不知多久,宁允枝听到小窝囊的声音,“娘,娘……”
宁允枝一激灵睁开眼睛,小窝囊正可怜巴巴地揪着她的衣襟,“娘,窝囊饿……”
宁允枝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心里叹了口气,把孩子往怀里抱了抱又摸了摸他的头,见他没烧起来才说:“走,娘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小窝囊刚虽然那么说,可心里却知道就算他饿死了,他娘也弄不来什么吃的给他,听宁允枝这么一说,他一下子愣住了,眼睛也睁得老大。
宁允枝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宁允枝总觉得自己是被换来的,天生低人一等,所以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最后陆淮凛寄回来的东西全部都进了别人的肚子不说,她还要给钟家当牛做马。
宁允枝给孩子收拾了一下,着重带好孩子的药,把这间病房收拾好就带着孩子回家了,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雨也已经停了,街头巷尾都是扛着工具出来干活的,见宁允枝抱着孩子从卫生室出来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这陆老牛什么时候也去卫生室看病了?
宁允枝和钟北鲲刚踏进老钟家大门迎头就听一阵风声袭来,伴随着钟老太尖酸刻薄的骂声。
“杀千刀的便宜货,放着饭不烧,竟然敢出去浪,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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