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欢有点意外,看着宁澈眸中掩饰不住的关切与担忧,她心里恍然大悟,说道:“你……是担心哀家?”杨久没有逃避,他认真地看着凌欢,说道:“是,臣担心娘娘。先帝遗旨,让臣担任御林军统领,就是因为担心娘娘的安危,所以臣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他自小便立志长大后要成为统领三军的大元帅,边关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向往之地,因为在那里,他才可以达成他的宏愿,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却迟疑了。他放不下她。大丈夫本不该儿女情长
在场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是千年老狐狸?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陈凡是走了大运,入了太后娘娘的眼,若是罗洲之事为假还好,若是那刘子嘉上奏之事为真,那在罗洲之事了结之后,陈凡必然会因此立下大功,到时候等待他的必然是升官发财。
一个小小的通政司右使,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官,这样的官员在京都一抓一大把,何德何能能够获得太后的另眼相看?
可不管众人心里如何嫉妒,木正泉是如何的心有不甘,太后金口玉言,此事已经成了定局。
而下面官员如何勾心斗角,凌欢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罗洲现在的局势。
别人或许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如此重视罗洲水患之事,而她心里却清楚得很。
她不知道在上辈子,罗洲知府刘子嘉有没有将水患之事上报朝廷,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杨久还没死,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在三个月后,罗洲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连续数月的大雨之后,罗洲黄河的河堤出现了大面积的溃塌,滔滔黄河之水破堤而出,罗洲境内数个县城受到河水冲击,数百条村庄被淹没,百姓死亡近万人,数万人因此流离失所,成为了流民。
更恐怖的是,在水灾之后,因为当地官府没有及时妥善处理尸体,罗洲因此爆发了严重瘟疫,这场灾难差点让整个罗洲府成为人间地狱,就连知府刘子嘉也因为感染了瘟疫死在了任上。
这件事让整个朝廷震荡,杨久雷霆大怒,斩杀了好几个牵涉此事的官员,其中就有通政司的左右使。
凌欢知道此事是因为朝廷为了筹办灾银重建河堤,因此下令后宫嫔妃缩减开支,并整个后宫茹素三月,以此来祭奠罗洲的遇难百姓。
凌欢至今还记得,当时叶兰去冷宫探望她的时候,口口声声为被处死的通政司右使陈凡不平,说陈大人是个好官,却因为罗洲之事被牵连处死,实在是太过冤枉。
如今看来,上辈子罗洲知府刘子嘉恐怕也将此事上报朝廷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久却没有重视,最后才酿成如此大祸。
不管如何,有了上辈子的前车之鉴,这辈子凌欢自然不会再犯这个错误,毕竟这其中牵涉着无数百姓的性命,她不会放任不管。
陈凡得了旨意,满脸喜色地退回去,紧接着宁亲王却一脸凝重地出列,说道:“禀皇上、太后娘娘,臣接到边关传来消息,说鞑子最近频频骚扰边关百姓,恐怕在入冬之前会挑起战事,还请皇上、太后娘娘及时整顿边关,拨下军饷囤积粮草,为日后战事早作准备。”
宁亲王话刚说完,户部尚书张使便跳出来冷笑着反驳道:“宁亲王此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谁不知道边关鞑子骚扰百姓乃是常有之事?若是因这点小事就猜测边关有战事发生,实在大可不必,更何况现在刚刚入夏,距离入冬足足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调拨军饷和囤积粮草更是言之过早!”
“张大人的意思是要等到鞑子打上门来才开始准备?”宁亲王冷笑反问。
“本官可没有这个意思,本官只是觉得宁亲王现在太过杞人忧天,现在距离入冬还早,何况鞑子已经数年没有来侵犯,何必因为一时猜测而妄下定论?”张使淡淡地说道。
“谁不知道鞑子凶悍无比?正因为鞑子已经数年没有前来侵犯,我等才要更加警惕,若是等到鞑子的铁骑兵临城下才开始仓促应战,这让守卫边关的将士去送死有何区别?”宁亲王怒道。
“这战事会不会发生还未知,宁亲王何必如此担忧?”张使不为所动。
“张老匹夫,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扣押军饷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兵部尚书何赞脾气暴躁,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张使的鼻子大骂:“居心叵测的老匹夫,为了一己私心置大秦的安危而不顾,实在是不堪之极!”
“何老匹夫,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你不必给老夫妄扣罪名!”张使大怒:“如今国丧刚过,国库空虚,罗洲之事虽然还未知真假,且不说罗洲税收减免的问题,近年来大秦灾害不断,朝中已经拨了不少银子出去,连年税收减收,你们现在让老夫拨军饷,老夫去那里给你找银子?”
“你是户部尚书,该如何找银子是你的事,老夫只知道军饷不可缺,军事乃是重中之重,也是我大秦安定的根本,你想要克扣军饷,绝对不行!”何赞十分光棍地说道。
“你、你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张使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
“好了!”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凌欢这才开口说道:“鞑子野心勃勃,不可小觑,正所谓未雨绸缪,为了大秦的安定,也为了边关数万百姓和边关将士们的安危,确实不得不防。”
“太后娘娘英明。”宁亲王与张赞同时开口说道。
张使却心有不甘地道:“太后娘娘,如今国库紧张,实在是拨不出银子分发军饷。”
凌欢看着张使,淡淡地问道:“张大人,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你担任户部尚书已经有近十年了罢?”
“是。”张使心里一跳,硬着头皮说道:“臣任职至今已有九年时间。”
“据哀家所知,先帝登基之后,大秦国泰民安,国库仍然是十分充盈的,为何在你担任户部尚书之后,国库却日渐空虚?”
“这、这是因为最近数年大秦天灾不少,前几年边关战事频繁,所以才……”张使额头冒汗,急忙解释。
“哀家查过大秦近十年的鉴事录,发现大秦在这十年内,发生的天灾不超过五位数,其中最严重的是三年前南山府的旱灾,不过在宁世子力挽狂潮之下,朝廷那次赈灾也不过是花了三十万两的赈灾银。而前几年确实有战事,可边关将士一向实行的是士兵分田制,基本上可以说是兵农不分家,大部分粮食都是自给自足,每年拨往边关的军饷不超过四十万,最近几年张大人更是以边关没有战事为由,缩减了边关将士的军饷,而哀家最近查了大秦每年的税收,发现朝廷基本农户税收保持在每年三百多万,其中还没有包括近四百万的商税,也就是说朝廷光税收每年就高达七百多万,而朝廷每年的支出大约有二百多万左右,张大人是否能够告诉哀家,这多出来的四百万去了那里?”凌欢冷冷地说道。
第405章查账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心中惊悚。
因为太后是女流之辈,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都抱有些许轻视之意,至于太后摄政,在他们的眼中只是因为先帝的遗旨罢了,一个女人能够有多大能耐?
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不但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般无知,反而对大秦的鉴事录与税收了如指掌,不但清楚地知道每年朝廷的支出,还对税收如此了解,并轻易地找到了其中的漏洞,而且言之有物,有凭有据,对大秦近十年发生的事如数家珍。
“这、这……”张使汗如雨下,他没想到太后摄政不到半年,却对一切了如指掌,其对大秦的税收和支出账目皆十分清楚,一时逼得张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看着堂堂从一品大臣被太后轻描淡写地逼得哑口无言,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感到心惊肉跳,至此他们才知道,平日里看似无害的太后娘娘竟然犀利至此。
“先前何爱卿有一句话哀家十分赞同,张大人身为户部尚书,掌控着大秦的钱袋子,想办法充盈国库乃是张大人的职责,国库空虚了,张大人便应该想办法开源节流充盈国库,若张大人尸位素餐,作为掌管户部的尚书只知道指望着大秦的税收过活,哀家与皇上并不缺一个只知道管银子的管家。”凌欢冷冷地说道。
一个何爱卿,一个张大人,甚至将从一品的大臣喻为尸位素餐的管家,从中就可以看出凌欢对何赞和张使的态度。
何赞眉开眼笑,对凌欢所言大为赞同,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一个只知道伸手友好钱,却没有想过如何创收的人,如何能够成为户部尚书?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中不少保皇派也频频点头,十分赞同,同时他们对凌欢这个摄政太后也多了几分信服。
看来先帝还是有远见的,太后娘娘虽然是女流之辈,却并不像其他妇孺那般无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一点也不比先太后逊色,而且她远比先太后手腕更为强硬,也更狠辣果断。
张使脸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特别是听了凌欢最后一番话,他再也控制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到地上。
站在群臣中的西伯候,看着凤座上威严日盛的女儿,心里暗暗赞叹,先前因为新帝继位没有封赏西伯侯府的那点不满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先前没有得到封赏,他还以为他这个女儿是卸磨杀驴,现在看来太后处事极有章法,她没有封赏西伯侯府,恐怕也是事出有因。
先帝驾崩后,虽然太子顺利继位,女儿也成了位高权重的摄政太后,可他还担忧女儿年纪太轻,新帝又年幼,这母子二人撑不起来,因此也起了一些别的心思,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想要多得几分权力,也好帮扶女儿几分罢了。
如今事实证明,是他杞人忧天了,他凌正安的女儿聪慧非常手段了得,完全担得起摄政太后这个位置,而且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撑场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西伯候心里有点遗憾,同时也放心了许多。这样也好,女儿厉害,这样外孙的帝位才会更加稳固,而他没有得到封赏又如何?他始终是摄政太后的亲爹,是名副其实的国丈,是新帝的外祖,就凭着这样亲密的关系,这满朝文武大臣谁能越过他去?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丁奇则与安分伯等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对凌欢深深的忌惮。
太后如此精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太后的手腕越是了得,他们想要谋算的事就越难,更何况张使也算是他们的人,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后将他给废了!
涉及到世家的利益,丁奇不得不站出来维护张使:“太后娘娘,张大人虽然墨守成规,但其担任户部尚书之职多年虽然无甚功绩,但亦无过错,娘娘说张大人尸位素餐,未免言过其实了些。”
张使感激地看了丁奇一眼,本来惶恐的心,此刻也镇定些许。
“丁大人错了,在哀家的眼中,张大人既然领了朝廷的俸禄,得到先帝的信重,就应该尽职尽责,为朝廷为大秦做出贡献。可他领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先帝给予的荣华富贵与高官厚禄,却不思如何报效朝廷,实在辜负了先帝的期望与信重,如此无能之人,又何德何能成为六部之首?”凌欢淡淡地说道。
“这……”丁奇哑口无言,但他仍然不甘心地说道:“太后娘娘,张大人任命户部尚书乃是先帝的意思,如今新帝刚刚即位,若是贸然处置张大人,恐怕会引起朝廷震动,到时候人心惶惶,实在是得不偿失。”
“丁大人所言有理。”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了此话,丁奇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张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劫余后生之色。
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却又听到凌欢冷冷地说道:“张使,既然丁大人为你说情,哀家便暂时不追究你的罪责,但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户部多年沉积着无数糊涂账,先帝心慈看重旧臣,并没有向户部查账,但哀家不一样,在哀家的眼里,户部的一针一线都是属于天下百姓与朝廷的,今日开始,哀家将会派人彻查户部,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便暂时回去休养罢!”
此言一出,丁奇等人不由变了颜色,而张使更是心如死灰。
是,太后并没有撤他的职,也没有降罪,只是让他回府休养,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使这个户部尚书已经做到头了,虽然现在名义上还顶着户部尚书的名头,实则上已经被剥夺了权利。
更糟糕的是,身为官场的老油条,谁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张使在户部任职多年,又是户部的头子,掌管着整个大秦的钱袋子,他身上能干净到那儿去?
就算张使没有贪污受贿,单是朝廷每年去向不明的四百多万税银也足够张使人头落地了。
第406章挑拨
丁奇等人脸色难看,但事已至此他们都知道张使是护不住了,与其在张使这个废人身上浪费心思,还不如想想,在接下来这件事中,如何图谋好处。
毕竟户部是大秦的钱袋子,户部尚书这个职位极其重要,现在没了一个张使,他们就得考虑接下来的接替人选,他们可不想户部脱离世家的掌控,若是新任的户部尚书是太后的人,对于世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只是丁奇等人算计得好,却不知道凌欢早就下定决心将户部收入囊中。
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查阅大秦近十年来的鉴事录,又费了那么多心思去弄清楚大秦的税收,自然不是只为了收拾一个张使,她的目的是整个户部。
军权她不缺,她接手了先帝留给她的虎符,又有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宁亲王支持,可以说,整个大秦百分之七十的兵权已经尽归她手。
可她缺钱,无论安抚百姓稳定民心,还是蓄养军队,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因此户部这个钱袋子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世家的人。
更何况她知道大秦未来的十多年里,天灾人祸不断,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去解决,她可不想到时候囊中羞涩,导致政令无法实施。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户部每年有四百多万的税银去向不明,不管这笔钱是被张使等户部官员贪墨了还是另有蹊跷,无论是那个原因,都是凌欢不能容忍的。
因此在查到户部的账目不对之后,凌欢便已经决定要彻查户部的账册,这些钱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钱,是属于朝廷的正规税收,就应该花在刀刃上。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样的血汗钱绝对不能落入某些硕鼠的囊中。
“李大人,户部查账之事,哀家便交给你,你务必要给哀家将账目查清楚!”凌欢扫了众一眼,目光落在翰林院侍读学士李青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人人都以为凌欢会派自己的心腹去查账,或者直接让西伯候领了这个差事,毕竟西伯候是太后的亲爹,可以得到太后的全部信任。
就连丁奇等世家的人也以为太后会将查账的事交给西伯候,他们甚至还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太后执意要将此事交给西伯候,他们要如何应对,是该反对到底,还是想办法将他们的人插进去趁机浑水摸鱼。
可太后的做法却又一次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谁都没想到凌欢会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古板又迂腐的李大人,毕竟李大人虽然是保皇党,但实在是算不上太后的心腹,而且因为先前林御史的事,李大人还对太后颇有微词。
西伯候与宁亲王却对凌欢此举赞叹不已,太后娘娘真是好手段,这李青为人虽然古板迂腐,但骨子里却十分正直,其身上又有读书人宁折不弯的气节,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
这样的人虽然缺心眼了一点,却是个查账的最佳人选,若是别人或许会为了好处被收买,可李青这倔老头儿却绝对是个死心眼,那怕别人绑了他的老母和儿子威胁他,恐怕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想要笼络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不得不说太后的眼光毒辣,派这样的人去查帐,确实比西伯侯更合适,而且绝对能够保证万无一失,不会出现半点差错。
“臣遵旨。”李青虽然有点意外,但却十分慎重地领了旨。
凌欢十分满意李青的态度,这老头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臣子,这样的人才日后还要多多重用才是:“其他人选,你便在翰林院里挑罢,挑好了人,明日便给哀家去户部,七天之内,哀家要知道查帐结果。”
“是。”李青听了此话,常年严肃紧皱的眉头似乎也松了一些。
翰林院里都是出身清贵或者出身寒门的子弟,更是历年科举中的佼佼者,论才学,翰林院里的人并不输于世家和勋贵,只是先帝依重世家和勋贵,对科举出身的进士并不重用,因此在翰林院里不泛满腹才华的人才,却始终郁郁不得志。
如今太后摄政,不但打压世家,现在更是明显要重用科举进士的意思,这对李青和众多靠科举出身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处理完查帐的事,凌欢又说道:“至于宁亲王所说之事,哀家觉得应重视之,边关之地属于我大秦之喉舌,正因为有边关的十万将士,大秦才固若金汤,国中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因此哀家决定,调拨六十万军饷去边关,而且粮草也要提前囤积及时送往边关,随时做好迎接战事的准备。”
“太后娘娘,如今情况未明,边关如何不过是宁亲王的个人猜测,更何况去年年底朝廷才拨了三十五万两军饷,现在再贸然拨下如此之多的军饷实属不妥。”丁奇反对道。
其他世家一派的官员也纷纷进言:“边关之地确实重要,但如今国库空虚,天灾频繁,太后娘娘实在不应以大半国力去供养兵将,而应该更注重民生,为百姓谋福利解其困苦。”
其中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更是不怀好意地挑拨道:“正是如此,边关战事虽然重要,但大秦一向军屯以兵,边关战士皆分有田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实在是没有必要大量分拨军饷,以免其起异心,拥兵自重,难以控制。”
这就差没有直说边关将领不可信,有可能会造反了。
“简直胡说八道!”听了这些话,朝中的武将坐不住了,一个老将军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尔等鼠辈,站着说话不腰疼,镇守边关的周元帅对朝廷忠心耿耿,为大秦立下无数大功,他乃是大秦英雄,岂能任尔等宵小之辈诬蔑?”
宁亲王也沉下脸,现任元帅周石是他的心腹,也是他卸下元帅之职后指定的接班人,丁奇等人如此诬蔑周石,等同于说他有异心,他自然恼怒之极。
第407章风寒
为帅者最忌被人说拥兵自重,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出色的将领因为君皇的猜忌而丢了性命。
先帝在位之时,一直对边关多有忌惮,虽然有他从中周旋,但朝廷每年拨去边关的军饷都是一拖再拖,哪怕在他与何赞的极力争取下,朝廷拨下的军饷也是一年比一年少,这些年为了养兵周石这个元帅有多不容易,宁亲王心里是知道的。
如今眼见战事在即,难得太后娘娘胸襟宽阔,不但有容人之量也重视体恤边关将士,同意调拨军饷去边关,可这些人却又跳出来危言耸听,实在是可恶之极!
一群尸位素餐之辈,若是没有边关十万将士豁出性命去驱赶鞑子保卫大秦国土,他们岂能在此大放厥词?
“为百姓谋福利解困苦自然十分重要,但在哀家眼中,保卫大秦的边关将士们同样重要,周元帅镇守边关多年,立功无数,哀家相信他对大秦对皇上忠心耿耿,并没有异心。反倒是尔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开口便诬蔑我大秦功臣,实在是其心可诛!来人,摘去他的官帽,将他给哀家拖出去,当众打三十大板,此等心思鄙劣之人,德不配位,夺其官职驱逐出京,永不录用,以敬效尤!”凌欢冷着脸说道。
员外郎瞬间白了脸,双腿一软,跪到地上,颤声叫道:“太后娘娘,冤枉啊,臣绝对没有诬蔑之意……”
可他求饶得太迟了,很快就有侍卫上前摘了他的官帽,毫不留情地将他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板子敲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同时传来的还有员外郎凄厉的惨叫。
这一幕让宁亲王和众多武将觉得大快人心,而丁奇等世家势力与宗室等人则是脸色极其难看。
处理了那个倒霉的员外郎后,朝臣们对凌欢这个太后的态度谨慎了许多,甚至充满了忌惮。
与先帝温和的处事方式不一样,摄政太后的手段粗暴又直接,昨天才亲手杀了一个林御史,今天又处置了两个官员,一个直接丢了官职被打板子,另一个也即将性命不保。
太后的强硬与难缠,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众位卿家可还有事上奏?”凌欢对殿外传来的惨叫声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看着众臣。
安分伯因为降爵,虽然还有上朝的资格,可他现在的位置已经比较靠后,此刻听了凌欢的话,他咬了咬牙,上前禀道:“太后娘娘,臣听闻大公主病了,不知大公主得了何病?臣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请太后娘娘允许臣妻前去探望大公主。”
“大公主因先帝驾崩伤心过度,感染了风寒,现在不便见任何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感染风寒?
安分伯心中一凛,风寒可不是普通的病,在大秦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风寒,太后说大公主感染了风寒,可大公主昨天明明还没事,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感染了风寒?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太后她不想大公主活着。
安分伯心中怒恨之极,但却不敢露出半分端倪,而是一脸担忧地提议说道:“太后娘娘,既然大公主感染了风寒,何不将她送出宫静养?如此也不必担心病毒在宫中散播,免得危及太后娘娘与皇上。”
“安伯候此话不必再说,哀家是大公主的嫡母,自然有照顾之责,将大公主送出宫外,哀家并不放心。”
安分伯一窒,心中自知想要大公主出宫无望,但却仍然不甘心地说道:“臣实在是忧心大公主,还请太后娘娘见谅,既然太后娘娘不想送大公主出宫,那么还请太后娘娘精心照看几分。”
“大公主是先帝的血脉,也是哀家的女儿,哀家自然会好好照顾她,怎么,难道安分伯还信不过哀家?”凌欢不悦地说道。
“臣不敢。”安分伯只得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好了,既然众卿家无事可奏,那今日的早朝便就此结束。散朝!”
“臣,恭送皇上、太后娘娘。”众臣齐齐行礼。
凌欢站起来,牵着秦旭的手,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缓步离去。
回到正乾宫,秦旭照例去上书房上堂,凌欢则在处理奏折,每日从全国各地送上来的折子多如牛毛,虽然这些奏折是通过内阁筛选,并有专人按轻重缓急分类整理了一遍,但凌欢每天仍然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批改折子。
花费了二个多时辰,凌欢终于将比较重要的奏折批注好,她放下手中的朱笔,抿了一口明玉送上来的碧螺春,轻吁了一口气,对伺候在一旁的明玉说道:“今日宫里可是宁世子当值?”
“回主子,今日正好是宁世子当值。”明玉说道。
“去将宁世子叫来,哀家有事找他。”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是!”明玉得吩咐,便出去吩咐守在殿外的宫人去喊人,现在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这点跑腿的事用不着她亲自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宁澈便在宫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臣见过太后娘娘。”宁澈动作干脆利落地行礼,俊美如玉的脸上有着几分愉悦。
这是见到心上人自然流露的欢喜。
“宁爱卿请起。”看到宁澈,凌欢脸上少了几分清冷,整个人显得温婉了许多,没有了在朝堂上的强势冷厉。
在她心里,宁澈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因此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去伪装自己,也不需要太过防备。
她不是天生冷情之人,宁澈数次舍命相救,帮了她许多,她也不是没有感觉,虽然她不允许自己越雷半步,但不可否认,宁澈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对先帝,她有着难以舍弃的亲情,对宁澈,她是心怀感激之情。
这些感情都与爱情无关,但这两个男人在她心里都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宁澈,面对他一腔情意,她却无法回应,她心里对他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丝内疚。
她是君,他是臣。
她是先帝遗孀,是位高权重的摄政太后,而他却是宁亲王府唯一的男丁,是满京都贵女人人追捧争抢的乘龙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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