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雅知道顾长天对自己一直有怀疑,而谢止的异样行为怕是只会让他疑心更重!就在她沉思之际,却听顾长天冷声问:“你可知方才谢止所唤之人?”禄雅浑身一怔,强作镇定:“未曾听说。”顾长天眼神深邃:“禄雅……是雁南公主的闺名,你与她……确有几分相似。”
闻言,两人皆是一怔。
顾长天想到那日宫中谢止对禄雅的奇怪态度,沉声道:“你回房去。”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
禄雅看着顾长天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正厅。
顾长天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谢止,目光晦暗:“太子此来,所为何事?”
谢止抿了口茶,声音凉淡:“顾将军,那日宫宴我曾见你身边有一名唤禄雅的侍卫,不知可否能让我再见见?”
顾长天早有预料,此刻故作疑惑:“禄雅?太子找他做什么?”
谢止将茶盏放回原位:“顾将军不必知道。”
顾长天挑了挑眉:“太子殿下找我的人,却不告知我是何事。这万一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臣可担待不起啊!”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小厮的出现打破了这僵持:“将军,刚伺候禄雅先生的人传话来,说刚听先生房中传来咳声,似是方才吹风着了凉。”
顾长天扫了眼小厮,眉心皱成一团:“太子殿下也听见了,禄雅病了,以免过了病气给您,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谢止却不信:“禄雅病了?”
“太子殿下不信?”顾长天眯了眯眼。
谢止敛了神色:“顾将军,本宫今日既来了,便一定要见到禄雅。”
顾长天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两人沉默对峙,最后,顾长天先开了口:“既如此,那臣带殿下去便是。”
话落,便起身往厢房而去。
午时的太阳并不热烈,照在雪上,泛起莹白的光。
北院厢房。
顾长天扫了眼身后跟着的谢止,也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禄雅,太子殿下……”
他话未尽,抬眼却是狠狠一怔。
只见禄雅披发靠在床榻之上,赫然一副娇艳女儿模样!
谢止瞥见她这副模样,下意识脱口而出:“禄雅!”
听到这两个字,顾长天霎时蹙紧眉心。
禄雅看着突然而至的两人狠狠一怔,回神立即敛衣跪下:“见过太子殿下、将军大人,属下……属下衣冠不整,特此请罪。”
她低垂着头,让发丝掩住自己的面容,内心慌乱不安。
禄雅没想到即使让小厮去禀报自己抱恙都没能拦住谢止!
顾长天则是紧紧地盯着禄雅,方才乍一看的确像是女子,眼下再瞧,仿佛那娇艳模样只是错觉。
但谢止刚唤出的那名字……
顾长天眼底闪过抹深思:“是本将军冲撞了,你束好发即刻出来。”
话落,他便踏出门槛。
谢止看着禄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顾长天走了出去。
门关上,禄雅的背脊已布满冷汗,好久才找回镇定起身。
待束好发丝走出时,院中只剩顾长天一人。
禄雅走上前:“将军,太子殿下走了?”
“嗯。”顾长天目光冷峻,“先生,你与他之间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心倏地一沉,禄雅摇头:“在下与太子只上次宫宴一面之缘,不曾有私。”
“但谢止来,是为见你。”顾长天一字一句,语气阴沉。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在下一介凡夫,如何能与曾经一国公主相提并论。”禄雅掩在衣袖里的手紧攥成拳,“将军莫要拿我说笑了。”
顾长天却捏着她下颌将她头抬起。
四目相对,他眼底一片晦暗:“既然谢止要见你,那你便去见。”
禄雅顿住:“将军何意?”
顾长天神色不明:“本将军要你……去杀了他。”
第七章 不会有以后了
禄雅明白,顾长天要自己去杀谢止,一要她证明忠心,二是开始复仇的第一步。
她清楚此命不可违,只得垂眸应声:“是,将军。”
当夜,她孤身一人悄然离开了将军府。
郊外荒地。
禄雅到时,已有一抹白色身影立于树下。
谢止见她,漆黑双眸一亮:“禄雅,你来了!”
他话中的喜悦禄雅听得分明,只觉腰间那把匕首越发冰冷刺骨。
她走近两步,语气淡漠无奈,终是承认了身份:“谢止,你不该认我。”
谢止温润浅笑:“禄雅,见你无恙,我很高兴。”
他一口一个禄雅,禄雅的心底瞬间涌上酸涩,已经好多年未曾有人这般唤过自己了。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禄雅面色冷漠,声音沙哑:“谢止,沈禄雅已经死了。”
谢止怔了怔,随后眼中划过抹黯淡:“禄雅,雁南灭国一事是我父皇对不住你们,但如今百姓安居,雁南子民亦是北桑百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倒是你,不该进顾府,听我一句,离开吧。”
“离开?”
禄雅眼前浮现了雁南灭国那晚的通天火海,痛苦哀嚎。
她攥紧手,一步步走到谢止身前,双唇抿成一条线:“血海深仇,你让我怎么离开?”
话落,谢止眼前闪过一抹寒光。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利刃就直直刺进了他的心口!
寒刃刺进胸口,疼痛刹那传遍谢止全身。
他瞳孔放大,眼底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了然:“这便是顾长天……今夜让你来的目的吗?”
禄雅眼眶微热,声音却像是结了冰一般:“谢止,我说了,你不该认我。”
谢止疼得站不住,单膝跪地,胸口因剧痛而不断起伏。
他想伸手再次去拉禄雅的手,却被她躲开。
谢止的眸色暗下些,嗓音越发颤抖不稳:“禄雅,我知你恨我父皇,也知你恨我……我今日来此,便料到或许会死于你手……”
闻言,禄雅怔愣一瞬:“那你还来?”
“我,我只是想……”谢止顿了顿,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想再见你一面。”
“以为你死之后,我没有一日不活在愧疚之中,我痛恨自己无能,救不了你……”
话落,他再也支撑不住,仰面倒下。
但谢止仍望着禄雅:“禄雅,你不该呆在顾长天身边,他……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会死在他手里的。”
禄雅顿了顿,咽下喉间涩痛:“那也是我的事,以后……你也不会有以后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风吹过,一滴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然而没走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鞋,禄雅身形一顿,抬眸看去。
竟是顾长天。
她心一瞬吊起:“将军?”
顾长天未应声,只看着她眼角的泪,缓缓抬手擦去:“你哭了。”
他语气间充满了冷冽的不悦。
禄雅呼吸一滞,慌忙避开他手:“将军,事已办妥,此地不宜久留。”
顾长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禄雅跟在他身后,心慢慢落回原位,只是在走出竹林时,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回到将军府。
禄雅刚要往北院厢房而去,就见身前顾长天又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一双凤眸锐利:“先生好本事,竟敢冒充雁南公主之名,让谢止心甘情愿为你赴死。”
禄雅的心猛地一颤,她和谢止的对话,顾长天都听见了?!
第八章 机关算尽
像是被丢进了一潭沼泽,越挣扎沉得便越深。
禄雅望着顾长天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越揪越紧。
见她这副模样,顾长天冷冷一笑,竟什么都没再说,径直转身离去。
禄雅望着他背影,耳边突然回响起谢止的话:“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会死在顾长天手里的。”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禄雅看着,心底像是被剜了一个大洞,寒意席卷而来。
这日后,京城一片诡异的平静。
皇宫之中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冬日落雪,那股白意似乎能掩埋一切。
将军府内,顾长天靠坐在椅子上,手捻着棋子,眼神深邃。
脑海中,那日谢止与禄雅的对话来来回回在耳畔回响,他却怎么都觉得怪异。
沉思半晌,他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篓:“来人。”
话落,一身着白衣的亲卫从门外走进:“将军。”
顾长天神色幽深:“今晚酉时一刻你带人假扮刺客,来刺杀我。”
亲卫一愣,但只是一瞬便应了下来:“是。”
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顾长天忍不住希望自己的设想都是假的。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下禄雅的命……
月上中天。
禄雅站在浴堂外,抬起的手怎么也没有力气推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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