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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光很亮,照在男人脸上,冷峻而愤怒。姜泽北一手握住陈梦恬的下颌,眼眸幽深。“胆子大了,敢不听我的话了,居然敢偷去刑场,还敢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姜泽北的话像刺一样扎心陈梦恬心里。她终于明白自己在姜泽北心里有多不堪……
等赶到刑场的时候,陈仪沐正被人押解着上台。
她刚想开口大喊,却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
“唔……”
刑台上,陈仪沐流着泪,突然大喊:“娘!孩儿不孝!姐姐!是我错了……”
陈梦恬双眸猩红,眼泪无声滑落。
她用力咬住背后人的手,可还是没用……
刽子手朝手中的刀吐了一口酒,举起双手又挥下。
“咔嚓”一声,头颅滚落。
“不要——!”
背后的人突然松了手,陈梦恬终于发出了声音,满是绝望。
她回头看向背后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姜泽北的神情淡漠而冷血,看着掌上的血印,眉头紧蹙厉声道:“记住你的身份,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干扰法场这样的事,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说罢,姜泽北转身离开。
陈梦恬心神俱碎,耳边有声音响起,像刀子一样刺进她心里。
“刚才那人喊姐姐,也不知道他那个姐姐在哪里,真是人心难测……”
“谁说不是呢,死不瞑目啊……”
陈梦恬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眼泪不止。
人群逐渐散去,陈梦恬浑身颤抖着,朝着陈仪沐的尸体走去。
她寻了一辆板车,将陈仪沐放在上面,拖着车子缓慢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陈府的牌匾。
陈梦恬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用力敲门。
“吱呀——”
门被陈母打开。
陈梦恬眼眸一痛,震惊的望着陈母。
只见昨日还是黑发的陈母,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这一次,陈母没有对陈梦恬恶言相向。
她平静的和陈梦恬一起将陈仪沐移进府内。
进入正堂后,陈梦恬才发现,里面竟停着两副棺木。
陈母为陈仪沐换上干净的衣裳,将他装进了右边那副棺木。
做完这一切,陈母走到火盆旁跪下,往里又丢了一把纸钱,轻声开口。
“你自小调皮爱惹祸,生下你后我一直不曾再有身孕,你祖母不喜,逮着机会就嗟磨我。”
“直到领养了仪沁,马上就有了消息,生下来,果然是个男孩。”
“可如今,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你果然是个灾星!”
陈梦恬倏地跪下,泪流满面。
陈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往陈梦恬身上一丢,无神的望着火盆,道。
“滚吧!滚回去做你的锦衣卫指挥使夫人!从今往后,你与我们陈府再无瓜葛!”
陈梦恬捡起信。
信头的“断绝”二字赫然砸向她的心里。
这竟是一封断绝关系的书信。
陈梦恬心如刀绞,无助、绝望……各种痛苦从心尖蔓延,将她坠向深渊……
陈梦恬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她麻木的走在街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陈府的。
冷雨扑在陈梦恬的脸上,打透全身,可她却浑然不知冷。
忽的,陈梦恬脚下一绊,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
陈梦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然黑了。
她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片刻愣神。
“吱呀——”
济风堂少堂主林墨阳推门进来:“你醒了。”
陈梦恬见是林墨阳,并无太多反应,撑起身子就朝门口走去。
“多谢,我该走了。”
林墨阳拦在陈梦恬身前,怒其不争般喝道:“你不要命了!”
陈仪浑身一颤,抬眼哑声道:“求您别管我了,我是个灾星,怕给您也带来不幸。”
林墨阳被陈梦恬眼神中的悲切绝望震住,一时忘了拦住她。
陈梦恬走到门口,突然被门绊住,身子朝一侧倒去。
林墨阳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人揽住。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满是怒意。
陈梦恬闻声望去,眼瞳一颤。
姜泽北上前一把将陈梦恬扯到自己怀中,怒气横生:“这么快就求到其他男人了。”
林墨阳眸色一寒,冷声道:“姜大人,还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姜泽北眉色幽深,声音冷厉:“林大夫清风霁月,怎么,如今惦记上有夫之妇了?”
陈梦恬背脊一僵,手不自觉的抓着姜泽北的衣襟,不可置信道:“姜泽北……”
姜泽北冷眸看了一眼陈梦恬惨白的脸色,将人拦腰抱起,离开了济风堂。
扶风榭。
姜泽北将陈梦恬扔到榻上,动作并不温柔。
干扰刑场乃是大不敬,甚者可判死刑。
他不敢回想见到陈梦恬冲上去的那一刻,心里那一刻的情绪。
纵然现在看着人就在眼前,却仍是心有余悸。
姜泽北逼迫自己不要再想,强行忘记那种感觉。
屋内烛光很亮,照在男人脸上,冷峻而愤怒。
姜泽北一手握住陈梦恬的下颌,眼眸幽深。
“胆子大了,敢不听我的话了,居然敢偷去刑场,还敢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
姜泽北的话像刺一样扎心陈梦恬心里。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姜泽北心里有多不堪……
望向姜泽北,她一字一句道:“林大夫医德高尚,你不要侮辱了他。”
听见陈梦恬为其他男人辩护,姜泽北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手中力道更重了。
“你替他说话?”
陈梦恬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凉。

陈梦恬一惊,猛地回过神来,抬手便要去推开姜泽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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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力气对姜泽北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
姜泽北将陈梦恬双手背在身后,忽略她微弱的挣扎,不由分说的撞了进去。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泽北才停下来。
男人抽身下榻,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再敢让我看见你去找他,我要了他全家的命。”
陈梦恬只觉喉咙涌起腥甜,鲜血从嘴角流出,融进枕絮里。
耳边脚步声逐渐远去。
心死的感觉,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姜泽北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句像是要消散在风中的话。
“姜泽北,我喜欢了你十五年,已经够了。”
他脚步微顿,手不自觉攥紧,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次日。
天空昏暗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是有一场暴雨将至。
陈梦恬撑着身子走到桌面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遗书”二字。
刚放下笔,门便被人推开。
赵妈妈吊梢着眉站在门口:“少夫人,跟我走吧,老夫人要见您。”

陈梦恬心口一跳,莫名的不安上涌。
寿安堂。
刚进去,一盏滚烫的茶水便砸在陈梦恬身上。
随之,老夫人暴怒的声音响起:“跪下!”
“你母亲徐氏刺杀三皇子未遂,被当场杀死,你们陈家真是好胆量!”
陈梦恬大脑瞬间空白,心似被掏空一般,怔怔愣在原地。
“母亲。”姜泽北蹙眉,站到陈梦恬身前,加重了语气。
老夫人眉头紧蹙,并不罢休,大骂道。
“刺杀皇子是何等罪名,纵那徐氏口口声声说和她断绝了关系,可那又如何?”
“我告诉你赶紧休了她,将她交出去!”
姜泽北眸色未变,漠然道:“陈家已经家灭,不必如此。”
陈梦恬缓缓抬头看向姜泽北,无力的讽刺涌至心头。
今天这一切,是姜泽北眼睁睁看着的!
他明明知道仪沐是冤枉的,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父亲被害身亡,如今连母亲也……
她后悔了,后悔嫁给姜泽北了……
陈梦恬浑身发颤,她死死掐着掌心,这才从喉咙里发出音来。
“姜老夫人,休书五年前姜泽北便写好,我与姜府本就毫无关系,现在就可以走。”
说罢,陈梦恬便要转身离去,却被姜泽北一把拉住。
“站住!”
姜泽北眉目冽寒,厉喝道:“就算要死,你也必须死在仪沁墓前!”
姜泽北一路拉着陈梦恬回到了扶风榭。
陈梦恬早已万念俱灰,始终不发一言。
姜泽北心头莫名涌出一股难受的情绪,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眯了眯眼,放在背后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冷声道。
“我将你父母、弟弟,都埋在了仪沁身边,过一段时间后,你可以去祭奠他们。”
“他们是咎由自取,你最好听话一点。”
陈梦恬抬眼望向姜泽北:“姜泽北,我不想死在仪沁墓前,我没有做错,更没对不起她。”
她眼底的死寂和绝望让姜泽北一瞬心悸,越发生气:“闭嘴!”
“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下次再私逃,你就在这扶风榭待一辈子!”
凉风渐起,带着丝丝寒意。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陈梦恬心口一抽,猛地咳嗽起来。
不断有鲜血从嘴角涌出,任凭她如何捂嘴堵住,都是徒劳。
陈梦恬看着满手的鲜血,突然笑了起来:“姜泽北,幸好我的命你做不了主。”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渗人又绝望。
心口不断的抽疼,陈梦恬终是支撑不住,意识昏沉,晕倒在地上。
……
当陈梦恬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躺在悬崖边,眼前是沫儿和两个蒙面人。
沫儿的脚边还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陈梦恬看向沫儿,幽幽质问:“你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沫儿眼里盛满得意,故作惊讶道:“大小姐,你真不认识我了,往日二小姐可是最喜欢我绣的荷花了。”
陈梦恬心中一顿,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
“你是,夏荷……!陈梦恬不可置信望着沫儿。
冬雨死前的画面不断在脑海浮现。
转瞬,她想通了一切。
“冬雨是你陷害的,老夫人的毒也是你下的。”
沫儿对陈梦恬的反应很是满意,神色更加得意。
“不止冬雨,连陈仪沁也是我亲手推下去的,怪只怪她挡了我的路,活该去死。”
陈梦恬心猛地一下子落空,原来一切的起始都是因为夏荷……
痛苦和不甘从心渊深出蔓延,她直视着沫儿怒吼道:“你会遭报应的!”
沫儿不屑轻笑:“我不会有报应,反而你们陈家,因为你这个灾星,都死绝了!”
陈梦恬手死攥着胸口,只觉万蚁噬心。
眼泪不知何时已布满脸庞,声音沙哑无力。
“你现在要怎样?”
“不怎样,马上大人就会就送你下地狱一家团聚。”
沫儿俯身,挑起陈梦恬下巴,一字一句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肚里已经有大人的孩子了。”
陈梦恬瞳孔震动,本以为死了的心突然又痛了起来……
“哒哒——”
有马蹄声在远处响起。
沫儿立马指着地上的男人,急声道:“将他拖过来。”
随后,她将一柄沾满鲜血的匕首塞进了陈梦恬手里。
做完这一切,沫儿和蒙面人瞬间消失在崖边。
陈梦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一道怒喝声响起。
“陈梦恬,你在干什么!”
她抬头望去,只见姜泽北满脸愠色的瞪着自己。
“你竟如此胆大包天,胆敢绑架三皇子!”
陈梦恬瞳孔骤缩,望向地上的男人。
他居然是三皇子!
只听姜泽北再次怒喝:“放了三皇子,绑架皇子乃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陈梦恬攥紧手中满是鲜血的匕首,苦涩一笑。
“姜泽北,你又一次什么都不问就给我定了罪。”
陈梦恬撑着身子站起,便见姜泽北立马拿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陈梦恬彻底心如死灰。
她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十五岁那年,我把你从湖中救起,你送给我一枚玉佩,说以后换你来护我。”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下辈子,我一定不要爱上你。”
姜泽北的心毫无防备的狠狠一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害怕。
害怕失去陈梦恬……
陈梦恬松掉匕首,手伸进怀中,想要将玉佩拿出。
忽然,有人大喊:“保护三皇子!”
“咻——!”
陈梦恬胸口猛的一痛,手中玉佩掉落滚至崖边。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长箭,又望向姜泽北空空如也的弓。
“终究……这条命还是由你做了主……”
她绝望的闭上眼,身子直直往后仰,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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