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衍突然想起那日,楚云歌问他:“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当时他还满心自信的以为,那只是丁敏为了他不得不做之事……如今看来,他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裴君衍眸光一厉,毫不犹豫的朝着呼明浩冲去。
裴君衍冷眼扫过:“窝藏罪犯本就是死罪,更别提她还是帮助你越狱的主犯。”
丁敏看着他眼中的杀意,心中惊惧:“衍哥哥!”
“不要这么叫我!”裴君衍突然吼道,在他心里,丁敏一直是跟在他身边帮助他的人,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丁敏,甚至丁家都是北疆人的帮凶……
裴君衍突然想起那日,楚云歌问他:“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当时他还满心自信的以为,那只是丁敏为了他不得不做之事……
如今看来,他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
裴君衍眸光一厉,毫不犹豫的朝着呼明浩冲去。
丁敏也感觉到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她惊呼出声,却被人狠狠推向一边,摔倒在地。
而后,裴君衍便跟呼明浩交起了手。
没多久,听到响动的丁家人尽数赶到,呼明浩对一人吼道:“还不让人将他拿下,只要他死了,我们还怕什么!”
丁太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又坚定起来,他正要开口,却被一人拉住衣袖。
丁敏捂住脖颈,指缝里渗出鲜血,却仍是哀求的看着他:“爹,不要。”
“敏儿,你这是……”丁太傅有些慌了神。
家中儿女三个,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幺女,此刻看到她满脸痛苦,自然是什么都管不得了。
“去,叫大夫来!”他朝身后喊道。
呼明浩险些气了个倒仰:“丁郑,他已经知道丁家跟北疆勾结的事情,若是放虎归山,你们丁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丁太傅身体一震,眼睛看向在场众人,却瞧见他们眼中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惶然。
他闭了闭眼,朝大儿子吩咐道:“调动府中护卫,杀了裴君衍!”
他不顾丁敏的哀求,将她交给二儿子:“带你妹妹去找大夫。”
裴君衍心中一紧,招式越发凌厉,哪怕以伤换伤,也要不惜代价。
呼明浩在回京的路上收了不少军中将士的‘问候’,本就伤势未愈,此刻显得越发吃力。
他看向丁家长子,却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
丁家长子突然跪地:“父亲,儿子不能做这种事。”
“与北疆勾结本就是死罪,如今我等绝不能错上加错!”
丁郑一愣。
裴君衍心下稍安,下一刻,他瞅准破绽,手中短刀直接朝呼明浩的小腿处狠狠一划。
随着一声惨叫,院中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裴君衍却不停手,他走上前去,短刀直刺,没入呼明浩的手腕:“这一刀,为死去的中原百姓。”
“下一刀,就该落在你脖子上了。”
呼明浩伏在地上,疼的半个字都说不出。
裴君衍那两刀,彻底断了他再站起来的可能,就算回到北疆,他那几个兄弟,也会很容易将他取而代之!
呼明浩心里的恨意绵延不绝,他恶狠狠看向裴君衍,一字一顿:“裴君衍,你放了我,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君衍冷笑一声:“白日做梦。”
呼明浩也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楚云歌还活着呢?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
第26章
裴君衍心中顿时狂跳起来,但在旁人眼中,他听到这个消息,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冷冷看了呼明浩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裴君衍从怀中拿出来一节信号弹,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
丁家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素来听说驸马与公主并不是情投意合,如今看来,这件事倒是真的。
但随即丁家众人又想到,裴君衍这颗信号弹响起,等会过来的人便会将他们下狱,又觉得嘴里发苦。
这时,丁郑上前一步:“驸马爷,微臣有话要讲。”
裴君衍转眼看着他,丁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凄凉:“当年是我一念之差,与北疆人勾结,但我的家人对此事确实不知情,还请驸马高抬贵手,酌情处理。”
裴君衍想起方才丁家长子的行为,眼神微微变了些许,但他还是说道:“此事,交由陛下处置,我的任务,只是抓到这个人。”
丁郑眼神瞬间空洞下去,跟当今帝王相处这么多年,他可是一步步看着那个懵懂少年成就如今的威严。
以当今陛下对北疆的痛恨,尤其是在长公主‘死’在边关的这个特殊事情,丁家,无人能幸免于难。
此时的丁郑只觉得万念俱灰,裴君衍突然又开口了:“我会在陛下面前说出丁公子维护中原的所作所为,但再多的,便不能有了。”
他这番话,不过是记着当年丁家对他的恩情,顺手为之而已,但丁郑却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朝着裴君衍深深叩首,半晌无言。
很快,李明便带着人赶到,当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北疆首领之后,他眼角的皱纹都像是舒展开来。
李明上前,重重拍了下裴君衍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裴君衍不闪不避,只说:“还有个附带消息,太傅丁郑,与北疆勾结多年,此事,李大人一并上报给陛下吧。”
李明顿时看向丁郑,眼里闪烁着不可置信。
要知道,满朝文武,唯有太傅,从来没有因为政见不合跟旁人红过脸,可谓是众人心中的好好先生。
却不曾想过,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跟北疆勾结?
李明怎么都无法理解,但裴君衍既然说出了口便不会有错,他挥了挥手,让人将丁家众人一并带走。
这一晚,裴君衍并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守在天牢之内。
这时,一个狱卒跑到他面前说道:“驸马,犯人丁敏,说想见您一面。”
裴君衍脸色不变:“你带路吧。”
冰冷的天牢之内,丁敏看见裴君衍遥遥走来的身影,眼里有些湿润。
等他走到面前,丁敏说道:“裴将军,我有一事,求您帮忙。”
裴君衍看着她不说话。
丁敏擦了擦眼角,自顾自的说道:“衍哥哥,我一直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对你的救命之恩做什么,这次,我想用它换我两个兄长的命,可以吗?”
裴君衍看着她,神色冰冷,缓缓开口:“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丁敏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衍哥哥,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当初我耗尽心力……”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可裴君衍脸上半分波动都没有,甚至连眼神也淡漠到了极点,好像她嘴里说的并不关乎自己什么事一般。
丁敏此刻心里又急又气,但更多却是委屈和难过,她咬了咬牙,闭上了眼:“衍哥哥,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裴君衍的救命恩人自居,久而久之竟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裴君衍垂着眼,瞥了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然后他伸出手,将腰间的香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丁敏面前:“这东西还给你。”
丁敏看着被丢弃的香囊,心里涌起一种绝望,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可是为何?裴君衍并非那么冷漠的人,一份救命之恩,他可以为了她对抗长公主,这么多年钟情于她一人,为什么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丁敏心中惶然不已,眼看着裴君衍转身离去,她猛然扣住牢房的门:“衍哥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天牢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并没有留住裴君衍的脚步,他径直朝皇宫而去。
进宫之后,裴君衍脚步比往常都快,他心里还回荡着北疆首领那句话——楚云歌还活着!
不出片刻,他便站在了楚明稷面前,裴君衍听见他说:“事情办的不错,既然抓到了人,未免多生事端,择日问斩吧。”
裴君衍跪下:“陛下,臣有事启奏。”依譁
楚明稷眼下泛着些许青色,打起精神道:“你说。”
裴君衍直接道:“臣逮捕呼明浩之时,他说,长公主未死,而下落,只有他一人知晓。”
楚明稷惊的直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他猛然站起身来,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你说的,是真的?”
“臣想请陛下暂且留下他的命,至于真相如何,臣自会逼他吐露出来。”
想到事关楚云歌,裴君衍闪过一丝狠厉,无论如何,他都会耐心的让呼明浩说出那个人的下落!
楚明稷眼里盛满喜色,他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全权由你负责,小宁子,拟旨昭告天下,若有发现长公主行踪的人,赏金千两。”
宁公公自然应下,但随即说道:“陛下,您该歇息了。”
他看的出,陛下此刻欣喜莫名,眼神中却因为连日发生的事情,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裴君衍也适时开口:“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楚明稷离开后,裴君衍也回了公主府。
他还是去了楚云歌房间,只是这一次,床上已被侍女铺好被褥。
裴君衍和衣躺下,脑海中却嗡嗡作响,楚云歌没死,那她为何不回中原?还是说她遇到了什么无法避免的难处……
他难得有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时候,索性起来,朝窗边那张矮桌处走了过去。
坐下之后,裴君衍环视一圈,一股莫名的寂寥之感涌上心头。
若是楚云歌还在,他们对坐而饮,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裴君衍闭上眼往后靠去,心里想着等她回来,他一定答应她任何要求。
不知道他碰到了何处,一个小小的瓷瓶从桌下慢慢滚出,停在了裴君衍手边……
第28章
裴君衍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下意识拿起来摇了摇,听到了药丸的碰撞之声。
他抽掉瓶塞,一股浓重的药材味道直冲鼻尖,他皱了下眉,想到什么,拿着药瓶走出去吩咐道:“去济安堂请一个熟知药理的大夫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位老大夫便进了公主府。
裴君衍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过去:“劳烦大夫看看,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老大夫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皱眉,但眼中似有不确定,朝裴君衍问道:“敢问驸马爷,这药可否让我剥开看看?”
裴君衍点头:“自然可以。”
老大夫从药箱中拿出工具,捣鼓了半天,眼中的疑惑才慢慢散去。
他放下东西,恭敬回道:“驸马爷,这药的用处,应当是为了给将死之人吊命的,只是这制药手法,却是中原没有的。”
他看向裴君衍手中的药瓶,眼里闪过一丝热烈。
学医之人遇到这种事,自然想要拿回去好好研究,只是他也清楚,眼前这人地位不是他能随意提出要求的。
裴君衍猛然愣在了那里,心跳都停了一瞬。
将死之人……吊命……
楚云歌好端端的,为何房中会出现这种药物?
这些天来,一个接一个的疑团重重涌了过来,哪怕裴君衍也找不出丝毫头绪。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淡淡道:“多谢,来人,送老大夫回去。”
寒星当空,裴君衍却出了公主府,朝着天牢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呼明浩面前,字字如刀:“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关于楚云歌的一切,不然我不介意将所有刑罚在你身上用一遍。”
呼明浩不屑的笑了一声,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裴君衍站起身来,嘴角勾了勾:“很好,我相信天牢里的狱卒,会很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他没有任何心思跟呼明浩多说,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了下去。
整整两个时辰,裴君衍如同一尊雕像坐在那里,心里呼啸的海浪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见。
直到天色发白,才有狱卒跑过来:“将军,那个人愿意招了。”
裴君衍这才动了动,眼神阴鸷的踏入了刑讯室。
忽略鼻尖萦绕的味道,裴君衍看着如同一条死狗的呼明浩,冷声开口:“说吧。”
呼明浩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却也知道,只有坦白才能免除这种软刀子磨人的痛苦。
他痛的吸气,声音极轻的开口:“当年裴肃国带着你出征北疆之前,我便让丁敏找机会将北疆皇室独有的毒药对你用了。”
裴肃国便是裴老将军的名字。
“本来……本来那毒是要对付当时的少将军也就是你哥,但丁敏找不到任何机会对他下手,我们便将目标放在了你身上。”
“中原向来重文轻武,裴家是唯一让我们忌惮的家族,我们先是让丁敏偷到了部署图打败了你爹和哥哥,只剩下了你了。”
“下毒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死在今年的初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明浩有些扛不住,竟白眼一翻,生生疼晕了过去。
裴君衍站起身来,周身泛着冰冷的寒意,对狱卒说:“把人给我弄醒!”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说丁敏医术过人妙手回春,只因为他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与此同时,一个猜测,也缓缓在裴君衍心中成型。
第29章
若不是丁敏救了自己,还能有谁?
脑海中浮现的那张日益虚弱苍白的脸,裴君衍狠狠按住了胸口!
若真是那样,这三年,他自以为是的怨恨,从未变过的冰冷态度……依譁
裴君衍,你到底做了什么!
狱卒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驸马,您……”
“去,把丁敏给我带来!我要一同审问!”裴君衍突然道。
他向来温和,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浓重的残酷之色,令人胆寒到了极致。
狱卒不敢多说,赶紧跑出了牢房。
没过一会而,丁敏便被狱卒从牢房中带了出来,她一身囚服,发髻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像是刚从山里逃难出来。
看到裴君衍俊美非凡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自己,再看晕在一边被人正准备用手段弄醒的呼明浩,丁敏眼中删过了惊慌失措的光芒。
裴君衍冷声道:“丁敏,你现在看见我,为什么如此害怕?”
丁敏低垂着头,咬着唇,眼中有泪花在滚动,她出声道:“衍哥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裴君衍冷笑一声:“呼明浩已经交代出来当年是你往我身上下了毒,你真以为能仗着一份虚假的救命之恩,逃脱惩罚吗?”
丁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惶然无助,她拼命摇头:“不,不可能,呼明浩绝不可能告诉你……”
“有什么不可能?”裴君衍朝不远处还昏着的呼明浩看了一眼,嗤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不肯说实话,所以我跟他说,只要他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就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这句话,便是假话了,但裴君衍说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自从呼明浩说出丁敏给他下毒的事情之后,裴君衍再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恶心。
轻易放过呼明浩,是绝不可能的。
他身为残害中原百姓的罪魁祸首,下场只会比丁敏凄惨十倍!
想到这里,裴君衍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闻言,丁敏甜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双黑眸里突然流转出浓烈的恨意:“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若不是你枉顾我与你的情分,对楚云歌流露出爱慕之色,我怎么会上了呼明浩的贼船!”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丁家唯一一个,知道与北疆真正关系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被抓之后,注定了必死无疑的结局。
而此时,她本想带进棺材里的真相被裴君衍知晓,也不愿意再装无辜与可怜了,而是准备说出所有的事情。
“当年明明我听见裴伯伯跟我爹说要给我们定下娃娃亲,但你呢?你当时的抗拒之色在场众人谁看不到?你明知道楚云歌喜欢的是你兄长,却仍然不顾我的面子,为了一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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