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陈江野靠着栏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爸妈没离婚时,我妈最喜欢带我到这里看海。”“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海代表了自由。”林知夏一怔,看向陈江野,有些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一句:“这里很,很漂亮。”不过陈江野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以后想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来。”林知夏一愣,心口却蓦然酸涩起来,她转过头面对陈江野,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什,什么?!”这个消息震得林知夏头脑发懵。
挂了电话,林知夏急忙赶往医院。
跑进急诊科,急诊科里一片兵荒马乱。
林知夏一间一间病房地找了许久,终于在一间病房门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要不是林知夏那个丧门星!我们怎么会出车祸!肯定是她咒得我!”
“你别这么说,是那辆车撞上来的。”
“你还敢帮她说话?是不是还对你那个死人前妻念念不忘!”
“……”林父沉默了。
继母随即哭嚎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把我和儿子当什么?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们和她谁重要!”
林知夏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别闹了,你明明知道,你和涛涛现在才是我最亲的家人。”
霎时,林知夏面上失去血色。
她无力地垂下手,医院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似是抽干了她身体的温度,让她心口冷得生疼。
恢复意识时,林知夏已经走出了医院。
已是初冬,夜晚的寒风夹着雪花几乎要穿透她单薄的身体。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接起一听,却是陈江野的声音:“你的钥匙落在KTV了,我给你送过去?”
一如以往平静的声音,叫林知夏心头一颤。
她张了张嘴,沙哑地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不,我自己去……去拿。”
“好,我等你。”
林知夏回到KTV,众人早已散去。
陈江野坐在屋内等她。
看见林知夏发丝凌乱,眼皮红肿的样子,他顿时皱起眉:“你怎么了?”
林知夏低下头,避开陈江野的目光:“没,没什么……钥匙,给,给我吧。”
“你哭了。”陈江野却不肯罢休。
林知夏扯了扯嘴角,不想多说:“没,没有,风吹的。”
“……”
看着女孩唇角那抹倔强的弧度,陈江野的话一下堵在喉咙。
沉默一瞬,陈江野认真开口:“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拿出钥匙,林知夏伸手去拿,少年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女孩冰冷的肌肤。
林知夏怔然看着陈江野如星的眉眼,这一瞬,指尖的温度似乎直接传进她的心里。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江野!快点,我妈催我们回家啦!”楚瑾萱走进来挽住陈江野的手臂,看见林知夏后又笑道,“啊,你来了,这么晚了,不如我让江野送你回去吧。”
她的态度亲切而友好。
林知夏却僵在原地,视线定在了楚瑾萱脖子上,那条熟悉的围巾。
那是林知夏熬了许多晚织的围巾。
是她送给陈江野的生日礼物。
林知夏低下头,局促的开口:“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楚瑾萱笑着拉走了陈江野。
林知夏攥着钥匙走出KTV,继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声。
“死丫头怎么还不来医院!盼着我和涛涛早点死也该做做样子给你爸看吧?”
“赶紧请半个月假过来照顾你爸!听见没有?说话呀!你是结巴又不是哑巴!”
林知夏闷声应道:“……嗯。”
林父是中度脑震荡,继母每天做好饭就去打麻将,林知夏每天来回跑将饭拿去医院。
照顾林父吃完饭后,林知夏又坐在床尾处,拿出练习册开始认真刷题。
隔壁病床是个老奶奶,见了不住夸。
“女娃真孝顺,读几年级了呀?”
“高三。”
老奶奶一惊:“高三了?!那怎么还让你来照顾?你妈不是没工作吗?”
林知夏下意识回:“阿姨在家里。”
老奶奶一愣,随即了然,继而愤愤指责林父:“我说你这爸也真是的!有了后妈有后爸是吧?孩子的关键时候你也耽误?真是胡闹!”
林父面上挂不住,他不想和老奶奶吵,就对林知夏道:“你妈她是因为忙才让你帮忙,你要不愿意来觉得耽误你了,那你现在就回去,我反正老了也不指望你!”
林知夏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雪。
另一边,桐城一中。1
看着林知夏空了两天的位置,陈江野时不时走神。
下午一放学,他就来到医院。
在前台问到病房号,他走到门前,就听见了病房里的对话。
病房里,林父看着沉默的林知夏,越发心烦。
“还不走!等我请你去读书吗?你是个结巴又不是哑巴!”
一句话,如刀般扎进林知夏心口,又狠狠搅动几下。
她抖着唇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最终,她拿起书,冲出了病房。
病房门一开,她就看见了陈江野。
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林知夏低下头跑了出去。
陈江野连忙跟上。
直到跑出了医院,林知夏脚步才慢了下来,陈江野从后面追了上来。
林知夏低着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哑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陈江野没去提病房的事:“我听老班说你生病了,才来看看,毕竟你不在都没人帮我补习。”
林知夏点点头,压下情绪:“我,我明天就会,去上课了。”
陈江野看着这样的林知夏,突然伸手拉住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港口时,已近黄昏。
海面波光粼粼,海鸥群飞。
林知夏双手抓着栏杆,看得呆住了。
猝不及防的,一只调皮的海鸥从林知夏面前掠过,吓得她往后一躲,一下撞上身后的陈江野。
“对,对不起。”
“没关系。”陈江野靠着栏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爸妈没离婚时,我妈最喜欢带我到这里看海。”
“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海代表了自由。”
林知夏一怔,看向陈江野,有些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一句:“这里很,很漂亮。”
不过陈江野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以后想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来。”
林知夏一愣,心口却蓦然酸涩起来,她转过头面对陈江野,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谢谢你,陈江野。”
这是林知夏第一次流畅地说出陈江野的名字,少女清澈的眼中倒映着黄昏的天空。
陈江野的目光尽数被她唇角的酒窝吸引,回过神来后,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不客气。”
两人在海边坐了许久,黄昏落下,陈江野送林知夏回了家。
回到房间,林知夏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玻璃罐,当初那些被拆开的那些千纸鹤她好好地收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写过新的。
如今,她又拿起了笔。
“陈江野,谢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将纸条折成千纸鹤投入罐中,林知夏抱着妈妈的照片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知夏早早地到了教室。
走到位置旁,她脚步一顿。
陈江野从她旁边的位置抬起头来,笑道:“早上好啊,同桌。”
“你,你怎么,换,位置了?”
陈江野拿起课本在林知夏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
见林知夏反应平淡,陈江野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
林知夏连忙摆手:“不,不是。”
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陈江野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月后,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林知夏仍旧是年级第一,陈江野的名次又前进了几十名。
同学们围绕在成绩单前打趣。
“陈哥这补习老师选的不错啊,每回都有进步。”
“不然也教教我呗!”宋严插嘴。
“滚滚滚。”陈江野将其一脚踹开。
拿着卷子,陈江野在心中盘算,半年后的高考自己约莫能考多少分。
虽然目前进步还挺大,但他明白自己与林知夏的成绩差距有多大,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
放学后,陈江野又送林知夏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林知夏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习以为常。
陈江野好像随口在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林知夏早就已经打算好:“北大,你,你呢?”
“还没想好。”陈江野看了眼闷头走路的林知夏,有些苦恼了。
“慢,慢慢想,还,还有,时间。”
到了林知夏家楼下,陈江野喊住楼梯上的林知夏,突然道:“林知夏!我有句话,等毕业了跟你说。”
林知夏疑惑地点了点头。
打开家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林父已经出了院,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林知夏回家,却没有人看她一眼。
她走进厨房,却发现连平时留给她的剩饭都空空如也。
客厅传来继母和林父的对话。0
“儿子,新衣服怎么脏了?”
“脏了就再买新的呗,又不是买不起。”
林知夏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攥紧了书包带子,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
……
另一边,陈江野正用手机查着北京的各所大学。
谁知走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陈江野皱起眉打算直接路过。
陈父却冷冷开口叫住了他。
“我给你安排好了美国的学校,你准备准备,明天直接过去。”
陈江野顿住脚步,只觉愤怒。
“我不会去的,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陈父冷哼,语气轻蔑:“你那成绩跟我谈选择的权力?在国内你考得上大学吗?”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想拒绝,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
陈父说完,起身就走。
陈江野心情糟糕至极,快步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日是周六,林知夏与陈江野相约在图书馆补习,却迟迟等不到陈江野。
发消息没有回,打电话打了十几个才终于接通。
“喂陈,陈江野……”
“嘟嘟嘟……”对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林知夏心中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在焦急中过了两天,周一返校后,林知夏刚迈进教室,却看见楚瑾萱在陈江野的位置上做些什么。
林知夏焦急地上前询问:“陈,陈同学,他,他怎,怎么了?”
楚瑾萱回过头,笑容灿烂:“你不知道?江野要转学到我们乐诚中学啦。”
林知夏愣住了。
“过分!竟然让我一个女孩子做苦力!”楚瑾萱露出有些苦恼的模样,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突然明朗起来。
“对了!林同学,江野叫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不要客气哦。”
楚瑾萱很快离开了。
林知夏呆愣地望着陈江野空空如也的课桌,指尖冰凉。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课,林知夏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刚走进家门,一巴掌迎面而来!
林知夏完全吓住了,捂着脸呆在原地。
继母揪住林知夏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客厅:“死丫头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偷钱了,不偷是饿死你了吗!”
“我,我没,没有……”林知夏挣扎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林父,“爸……”。
谁知,林父只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林知夏似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
“不是你还是谁!”继母当头又是一耳光,林知夏挣扎间,看见不远处的弟弟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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