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河已经起了,大概听见了刚才有人说话,问道:“刚才谁来了?”李桂兰压低了声音:“顾家岭,你那个假老丈人。”薛长河立马警惕了起来:“他来干什么?”“能干什么?一为了卖菜,二是为了和咱套近乎,顾家对慢慢,一直没有死心。还想慢慢和以前一样,做梦去吧。”薛长河指了指他们这屋:“别让我媳妇知道,添堵。”“还用你说?我知道。”
薛长河已经起了,大概听见了刚才有人说话,问道:“刚才谁来了?”
李桂兰压低了声音:“顾家岭,你那个假老丈人。”
薛长河立马警惕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能干什么?一为了卖菜,二是为了和咱套近乎,顾家对慢慢,一直没有死心。还想慢慢和以前一样,做梦去吧。”
薛长河指了指他们这屋:“别让我媳妇知道,添堵。”
“还用你说?我知道。”
薛长河一早就要去老宅杀猪,自打雇了老田,他和薛长民轻松多了,以前都是当驴使唤。忙到十点多钟,薛长民还要拿五十斤肉卖,还能赚个五块六块的。
跟着薛长河干的半天,出的可是大力气,他哥给的是高工资,半天三块钱。
所以薛长民现在是“高薪”,一个月能挣二百多块接近三百块,连媳妇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薛长河拍了拍等在老宅的兄弟:“想啥好事呢,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薛长民也没瞒他,说道:“我媳妇想买辆自行车。”
手里有俩钱了,男人就想买车,车是男人的最爱;女人呢,过了这么久的憋屈日子,被娘家人看不起,也想买辆车撑撑脸面,让那些个看不起他们的人满地找眼珠子。
“先别急着买,最近我也想换车,等我回去和你嫂子商议商议,要是买了新车,那辆三轮给你。”
三轮既能代步,又能拉庄稼,有了它,以后卖肉都不用手推车了,这可比自行车拉风又实用,薛长民的心思活络起来了。
“哥,咱可说好了,你可得给我,我不白要我给钱,要是被别人截了胡我跟你急。”
薛长河暗骂自己嘴快,他还有亲姐亲妹,再说,买新车八字还没一撇。
“先干活……”
最近肥猪越来越不好买了,薛俊义走的地方也越来越远,因为附近几个村都被买遍了,肥猪这玩意又有个生长周期。
薛长河再次认识到买货车迫在眉睫,这要是有货车,方圆几百里的地方,他都可以去买猪拉猪,货源根本不用发愁。
没多久老田也来了,三个人就是一通忙活,其间长慧过来送了早饭,几个人就着小饭桌吃了点,又继续开始干活。
在老宅杀了半年猪了,今天有人给他们提意见,不是一家而是四五家,都是前后左右的邻居。
环境卫生问题。
刚开始杀猪时是秋冬季,气温低,没觉出有什么不妥来。前些日子也还好,可是进入五月不行了,肠子理出的粪渣臭哄哄的,还有猪下水涮出来的臭水,引得苍蝇蚊子大量滋生,涌进附近住户的家里,苦不堪言。
六十多岁的牛大伯摔的旱烟袋叭叭响:“赶紧搬走,我以前睡的多好,一觉睡到天亮。现在一晚上要醒好几次,都是你小子闹的!”
有一个带头的,其他的也都跟上,给薛长河开起了批判大会。
“你不能光顾自己挣钱,就不管别人死活,人不能太自私。”
“别逼我们找上级反映,找上级反映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
薛长河发现自从自个变好了,不痞了,有些事情却难办了。这要是换以前,有意见?憋着!憋死也不敢提。
现在可好,敢给他提意见,还敢要挟他,还敢跟他拍桌子……有一说一,环境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拿到哪里说他都不占理。
“老少爷们,你们的意见我虚心听取了,都先请回吧。搬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得找地方,还得起锅灶,就先通融几天可以吗?”
都是乡里乡亲的,尽管有着不同的小心思,也不好逼人太过,这群人终于被薛长河打发走了。
“哥,是不是有人在搞事情?”
不怪薛长民这么想,他们做事虽然不细致,也不是粗的没边了,像每天的垃圾都是及时清理掉的。到了现在蚊虫多,每天都兑了杀虫药。
要说每天睡不着觉,臭气熏天,影响生活,哪有那么夸张?
甭管是不是找事,这个地方肯定不能待了。
第130章 谋划
甭管是不是找事,这个地方肯定不能待了。一旦被人盯上了,这次能过,还有下次等着你,就如同割韭菜,一茬一茬,没完没了。
被这些人一搞,时间上就有些耽误,十点多才搞完,薛长河把大体卸块的八块肉往车上一撂,又回家把收的菜搬上来,连看老婆孩子的时间都没顾上,就匆匆往县上赶。
食堂那帮祖宗,可比带官的难缠,大错挑不出,小错可劲挑,你若是递包烟,变脸比变色龙还快。
今天要是去晚了,等于给人家送人头。
“哥,你慢点,咱宁愿多花包烟钱,也要注意安全。”
顾慢不能出屋,长慧就是传声筒。
“知道了。”
薛长河自我膨胀,觉得媳妇儿越来越紧张他,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到底是损失了一包烟,这帮兔崽子,要烟要带过滤嘴的,还点名要红塔山,一包就要一块二。
今天薛长河带了一点猪下水,这不是给那帮兔崽子的,而是给食堂头头的,喂这些人比喂兔崽子好使。
俗话说,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可见这个职业在历代都很吃香,厨子都不是一般人。
四个厂子,薛长河给每一个厂的头头准备了一片肝叶,半副大肠,还有二斤囟猪头肉。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头头自然是眉开眼笑,处处开绿灯,甚至开始称兄道弟了。
“兄弟,以后有能用得着哥的地方,尽管来找哥……”
薛长河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个时间吧,有时候路上出点小故障,可能准点赶不过来,晚个十分钟八分钟的。”
“真是的,我以为晚多久,晚个十分八分的还叫晚?”
薛长河继续装憨厚:“就是让兄弟们跟着着急了,一包烟钱倒也无所谓,可是他们在食堂抽,我就怕让领导闻到了,陆哥你跟着受连累。我看见上面写着‘禁止吸烟’。”
头头怀疑薛长河是故意给他们上眼药,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是哪个领导看他不顺眼,逮着机会给他穿小鞋咋办?回头真给手下人开了一个小会,一旦发现香烟一律上交。
看着和薛长河称兄道弟的头,那些此弟非彼弟的手下,再也没敢跟薛长河开口要烟,不敢使绊子。
薛长河如法炮制,其余几个厂子也是这么干的。
最后是白酒厂,刚送完货走出来,就遇到了单春英。
“呦,老同学,薛老板,好久不见了。”
“我这个老板是你封的,除去他们都叫我小商贩,杀猪的,卖肉的,和你这个官比起来,我都想钻地缝。”
“少来了,谁不知道现在顶有钱的就是你们了,我们拿的是死工资,驴屎蛋外面光。”
今天也给单春英带了东西的,二十个咸鸭蛋。
“怎么这么多?”
“给单厂长也尝尝,好吃的话,帮着推销推销。”他们那百多只鸭子快到产蛋期了,卖鸭蛋才一毛多,咸鸭蛋能卖到两毛,中间的利润还挺大的。
薛长河在顾慢的影响下,不管卖什么,先看能不能有附加价值,利益最大化,这个钱实在赚不了才作罢。
单春英一副我看透了你们的表情:“果然又在利用我。”
“我媳妇说了,等事成了,一定犒劳犒劳她的单姐姐,以后的灌肠咸鸭蛋都不是事……”
单春英一把夺过来:“回去和我顾妹妹说,事情包在我身上,你们也要说话算话。”
单春英是真正的吃货,吃货哪有“节操”?
白酒厂的厂区有一辆小轿车,还有两辆大货车,一辆轻卡,就是薛长河特别中意的130。
男人有不爱车的吗?单春英看着薛长河眼睛拔不出来,兴灾乐祸地问道:“眼馋吧?一辆车三四万,光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薛长河知道这事急不来:“看看都不行啊?我今年买不到,那就争取明年,总有一天能买到。”
“行,祝你早日成有车一族。”
“我现在就是。”
“……”
薛长河今天没耽误太久,开着车回家了,恰巧赶上了热乎乎的午饭。
“腿可真长。”李桂兰知道儿子辛苦,热水早凉上了,吃饭用的都是大海碗,薛家唯一的一个。
薛长河吃了一大碗芸豆炒肉,四个巴掌大的白面饼子,还灌了三大杯子水,感觉还差那么一点。
“再吃点?”
“不吃了……”昨晚媳妇都摸到他的小肚腩了,可把他吓的不轻。这一段时间疏于管理身材,都有赘肉了,这哪能行?别说他说话粗鲁,你看那长的花里胡哨的公鸟,见天梳理自己的羽毛,卖弄自己的姿色,不就是为了“勾搭”母鸟吗?
身材就是他薛长河的羽毛,就是他“勾搭”媳妇的姿色,肚腩是要不得的,胖子更要不得。
减肥也是重中之重。
吃过午饭,薛家人在里屋又开了一个小会,两个小家伙刚好睡了,顾慢也应邀出席。
薛长河把今天早晨的事说了一遍。
薛俊义甩了甩自己的旱烟袋,说道:“甭管他,我自己的屋自己的院子,关他们什么事?这是看咱家挣钱了,讹人吧?”
大家一致认为,这件事是有人预谋,以前没怎么听到抱怨,也没有人找。现在一下子冒头了好几家,心还这么齐,要说背人没有人挑唆,还真没人信。
顾慢说道:“爷爷说的不完全对,厂子或者小作坊,都有这么一条规定,那就是环境保护。不能污染环境,不能扰民,所以就算背后有人挑唆,人家的诉求也合理合法。”
顾慢这么一说,薛家人紧张了:“那怎么办呀?”
“只能找支书在村头批块地,咱搬过去谁也不影响谁;或者找一处旧宅子,必须离住户远,还得有水源的。”
独门独户的老宅子,西山山脚下倒是有一处,原先是给看果园的人、以及贮存苹果盖的屋,后来果树树龄太大伐掉了,两间屋就荒废了下来,估计现在屋顶都能看见天了。
不过也有它的优点,虽说只有两间屋,却有一亩地见方的大院子。如果觉得不够,再往外还有一片荒地,长着几棵不成材的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一砍,又是一二亩地。
第131章 来了一个竞争对手
巧的很,这两间屋离鱼塘不远,鱼塘在它的视线之内。如果真能把这个地方承包下来,鱼塘的事顺手就能做了。
薛家人是属意这两间房子的,修一修临时就能有个落脚的地;要是出去要块地,先不说能不能批下来,什么时候批下来,就是现在批下来,备料、盖房子,真正投入使用,没个把月成不了。
个把月,够邻居投诉几次了,要是突然翻脸捅到上面去,扣一顶帽子下来,你就得乖乖关门整顿交罚款。
得不偿失。
当天晚上,薛长河和薛俊义祖孙两个,带点了简单的吃食(猪下水),就去支书家登门拜访了。
薛树槐正在饭桌旁吸溜那点酒,看着这祖孙两个,莫名的嘴角抽抽。
“叔,这是咋的了?”
“你先说,来干嘛?我就怕你给我出难题。”
“咱爷俩谁跟谁呀,不能够。”薛长河把吃食递给薛树槐媳妇:“婶子,给俺叔整盘菜,再让他喝两盅。”
薛树槐媳妇笑道:“再喝就喝趴下了。”
薛树槐刚喝了两盅不过瘾,连忙说:“再喝也没事,就算喝趴下了也是在自己家里,出不了事。”
薛树槐媳妇就去找了一个盘子,把吃食倒了出来,是辣椒炒猪心,还有半块肺叶。
“说吧,给我送好吃的,到底想干嘛?损害集体的事我可不干。”
薛长河这才把别人反映杀猪那地脏乱差,左邻右舍提意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薛树槐嗤之以鼻:“以前,照样睡的呼呼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你挣钱了。”
一句话直击要害,就是因为这个。不过也可以理解,你挣钱又不进别人腰包,凭什么别人要承担脏乱差的后果?
薛俊义这个大家长说话了:“我们寻思了寻思,既然妨碍人家了,咱们就不没脸没皮的硬赖着啦。树槐你看看批咱们一块地,隔庄上远远的,吹风都吹不到的,咱们去搭个窝棚,谁也不影响谁!”
听老人这话,分明就是生气了,和你一样穷时是好邻居,高个眉眼就不行了,再高?再高是仇人,干不过你就给你使绊子。
“大爷,您看上哪了?”
“你这话问的,我看上哪你能给哪?我能有这么大面子?”
薛长河看爷爷发了一顿牢骚,该他登场唱红脸了。
“叔,您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吗?离庄远,有水源,还得宽敞的,最近不好买生猪,实在不行,我准备盖猪圈自己养、自己杀、自己卖。”
薛树槐直咋舌,以前这小子没个正形,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帐。自打娶了媳妇儿,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不仅靠谱了,干的可都是正事,连上面都很欣赏。
“你小子说实话吧,你肯定看上哪儿了,说说看,大队干部再开会研究研究。”
薛长河这才说道:“果园那两间破房子,还有院子前面的那块地。买也行,承包也行,只要大队不是狮子大开口,贵的没边了,这事就能成。”
薛长河要是不提,薛树槐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那两间屋还在吗?没垮?”
薛俊义插了一句:“还有个屋框,屋顶没了,总比重新盖要快。”
“那行,明天开个会,商议出个章程来。”
第二天中午,大队干部、一共十二人,在大队院的小会议秘密开了一个小会,就是讨论薛长河要承包的事情。
薛树槐把大体情况说了一遍,把薛长河的难处着重讲了一遍。
“我不同意,他薛家包了鱼塘、杀猪、卖菜,咋什么好事都是他的呢?我还想承包养牛,今天一起讨论讨论吧。”
说话的是代表薛树村,是薛树林薛树槐的远房堂兄弟,也是狗蛋妈的姘头,狗蛋的亲爹。
他出来唱反调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李桂兰大庭广众之下揭发了他和狗蛋妈的丑事。事实上狗蛋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怪李桂兰,全村人都长着眼,哪个不会看。
但李桂兰是第一个亲口说出来的,薛树村恨的牙痒痒,此仇不报非君子。(君子?呸,得加引号)
先前嫌杀猪脏找上门的那些人,就是他鼓动的。甭管对他有利没利,只要能给薛长河使绊子添堵,他统统都干。
狗蛋妈的枕头风可不是白吹的。
薛树槐一锤定音:“好,既然有两家竞争,咱就商量出个底价,公平竞争,价高者得。”
众人都表示同意。
“现在,薛树村出去,你是竞争者之一,接下来的事你不能参与,要避嫌。”
薛树村怀疑支书也在给自己使绊子,就因为他给薛树林的弟弟薛树桂,戴了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
薛长河很快就知道了还有一个竞争者,薛树村从中午就开始跑门子借钱,这家三十那家五十,倒是借了二百多块。
薛树村想的很简单,两间破屋能值几个钱?院子一亩多地就当承包地承包,一年三十块破天了。再应付点意外情况,二百足够了。
薛长河嘿嘿一笑,只要他想要的东西,鲜少失手过,慢慢玩吧。
下午商议出了底价,晚上在小会议室,由薛树林主持,进行了一场小小的竞标。
底价揭晓,两间房子加一个院子加外面一亩六分地,每年承包费是六十,十年为一个租期,共计六百,一次付清。
薛树村不干了,这不明摆着偏袒薛长河,打击他吗?谁都知道薛长河从去年杀猪卖肉开始,财大气粗,单论财力,他不是对手。
“我反对,承包费为什么十年一交?都是庄户人,谁能交的起?”
“我呀。”薛长河的主意不是来竞标的,是专门来气薛树村的,净戳他的肺管子。
薛树槐提醒:“合同是签十年的,一年一签你不怕变数太大?”
打个比方,建了个可供使用期限十年的棚养牛,五年上租期到了,那五年不是白白浪费了?
“合同可以签十年,承包费可以五年一交啊。”
薛树槐问薛长河:“你的意见呢?”
如果答应了,薛长河可没有优势可言了。
“可以啊……”薛长河笑的欠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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