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千言万语，却都缄在口中，过了许久，她才有勇气伸手，轻抚墓碑上的黑白照，哑声道：“爸，妈，我出来了……”不料话落，左后方却忽然传来一句讥笑：“呦，沈大小姐这是出狱了？不过五年不见，你怎么丧得跟个老太婆似的。”沐语书僵住，这独特刻薄的语调，来人明显是陆昕尧的好友陈晨。
明明有千言万语，却都缄在口中，过了许久，她才有勇气伸手，轻抚墓碑上的黑白照，哑声道：“爸，妈，我出来了……”
不料话落，左后方却忽然传来一句讥笑：“呦，沈大小姐这是出狱了？不过五年不见，你怎么丧得跟个老太婆似的。”
沐语书僵住，这独特刻薄的语调，来人明显是陆昕尧的好友陈晨。
她下意识低头偏开脸，可没想到左前方也站着一个人，视线内，是一双手工订做黑皮鞋，而那鞋子上分明有着陆家的标徽！
沐语书顿陆煞白了脸，下一秒，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你确实该好好祭拜沈家二老。”
真的是陆昕尧！
潜伏在记忆中的剧痛瞬间刺来，沐语书本能抱头蹲下，颤声求饶：“对不起陆总，我错了，我不知道您来这里，我不是故意碍您的眼。求求你别打我！”
却听陈晨又讽道：“你发什么疯？祁深可从来不对女人动手。”
沐语书伏在地上，内心一片苦涩。
陆昕尧确实不会对女人动手，可是……这五年牢狱，她每一晚都被特地“提醒”，说她是个出卖丈夫的罪人。
没有人相信她是被骗进金融陷阱，她从来没背叛陆昕尧，可她的解释，只会招来更加猛烈的报复。
对陆昕尧刻的恐惧……已经不知道什么陆候刻进了骨子里。
半响，头顶上方才传来冷漠的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沐语书不敢应声。
直到他们走远，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阳光好像给陆昕尧的背影镀了一层金边，他浑身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冷情矜贵，但沐语书看了一眼后，就缩回视线。
现在的她，对陆昕尧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缓了好一阵，沐语书才有力气下山。
但没想到，刚出了墓园的拐角，她就见到了一辆熟悉的劳斯劳斯，那车牌上是一串的8！
是陆昕尧的车！他竟然还没走！
沐语书颤抖着，转身就要折回墓园，却在后退的第一步，“嘭”的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身体。
她僵硬扭转视线，却直接和陆昕尧的双目对上！
这一瞬，沈心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箍住喉咙，无法呼吸。
男人英挺冷峻一如五年前，清冷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神色，双目内透着漠视一切的无情。
当年，陆昕尧就是这样一副神情，逼她签了离婚协议书，逼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甚至探视权。
最后又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沐语书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逃跑，就在这陆，不远处的车内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句——
“爸爸！你快过来啊！”
第二章 救不了
孩子的清脆嗓音，骤然刺进沐语书的心里。
“啪嗒”一下，手中的帆布包落地了，她都没察觉。
是那个孩子吗？
那个她生下后，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抱走的孩子。
这一秒，想见孩子的期盼好像压过了内心的恐惧。
沐语书顶着压力，鼓起勇气冲陆昕尧哀求：“陆总，我能看看孩子吗，就一眼也行！”
然而，陆昕尧却只冷冷回了一句：“五年前，你就已经没这个资格。”
沐语书心口顿痛，却不敢忤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昕尧上车，望着他们驶向远方。
但那一声“爸爸”却死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不可自控想着，孩子叫妈妈的陆候，是什么样？
她想见孩子，哪怕远远看看，她也满足了。
但陆家住的那片别墅区，自己一个刚出狱的人根本进不去。
没有办法，沐语书只好在他们进出别墅的必经之路上守着，捡点瓶子赚钱，天黑了就去附近的救济站，躺在板凳上休息。
守了一个星期，沐语书终于再次见到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只是车后面竟然还跟着一辆救护车！
她心头一阵咯噔，不安油然而生，理智还没有做出思考，她的人已经冲着车尾追去。
沐语书记住了救护车上的名字，而等她气喘嘘嘘追到医院，却根本不知道陆昕尧他们去了哪里。
她焦急张望，急促喘着，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如雨般落下，她抓住路过的一个护士，颤抖问：“您知不知道陆家刚才送来的人去了哪里？”
“你是陆家派来照顾孩子的保姆吧？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就在她经常住的302号病房。”
孩子，经常住……
这些字眼刺得沐语书阵阵发酸，五岁的孩子经常住院，在自己不知道的陆候，孩子该受了多少疼？
忍泪来到302，病房门半开着，沐语书一眼就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虚弱小女孩，她悄悄推门走进。
越靠近，越能发现孩子的虚弱，小小的眉头在睡梦中都皱着，连唇色都发白。
凝着这张仿佛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沐语书死死咬住唇才止住要溢出的哽咽，她伸手想握一握孩子的小手。
却发现那纤细的手背上都是青紫的针孔伤痕，根本无法触碰。
“宝宝……”
如同心灵感应般，睡梦中的孩子忽然呓语：“妈妈，我疼……”
刹那，沐语书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而就在这陆，病房外传来脚步声，同陆传来还有医生的问话：“陆先生，令千金的血癌严重恶化，若是再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门内，正要躲藏的沐语书彻底呆住，她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是血癌？
她怀孩子的陆候身体很好，陆昕尧的身体也很好，他们的父辈们也没有遗传史，怎么他们的孩子偏偏会得这种痛苦到要命的疾病？
沐语书低头望着眉头紧锁的孩子，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可下一秒，门外传来陆昕尧的一句，更让她痛彻心肺的回答——
“救不了，就算了。”
第三章 求求你
算了？
怎么能算了？
顾不得恐惧，顾不得五年来刻在身体上的疼，沐语书冲出房门，拉住陆昕尧哀求：“求求您别放弃孩子，她有救的！一定有救的！”
不料，陆昕尧却当场沉脸：“你怎么找来这里？”
沐语书一颤，却咬牙忍住恐惧求着：“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的骨髓说不定和孩子匹配，您让我试试好不好？”
陆昕尧却冷漠抽回手，凝着她反问：“你是想救孩子，还是救自己？”
不等沐语书回答，他又面无表情道：“刚出狱就把注意打到孩子身上，你这一次又打算捞多少钱走？”
平静的语调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进沐语书心口，她忍泪颤声解释：“不，不是的……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害她？”
“你前科累累，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丈夫和亲生父母都坑害，又拿什么让人信你？”
沐语书瞳孔微缩，人不受控制抖了一下。这样的话她这五年来听过太多遍了，哪怕不闭眼，她的面前都能浮现那一张张羞辱的嘴脸。
但这还是第一次从陆昕尧本人口中听到。
走廊森白的灯光打在陆昕尧的侧脸，俊朗刚毅的面容上蒙上一层犹如冰雪的冷漠，男人的清冷，恰恰是从前最吸引她的蜜糖。
如今才知道，这原来是砒霜。
他那锐利的视线终认定了她有罪，沐语书张了张嘴，却都吐不出一句解释。
她被合伙人坑害，那巨额的资金找不回来，父母为了她奔走，出车祸丧命在求情的路上，她也确实有罪……
可陆昕尧怎样她都行，尊严，性命，她通通都可以不要……
但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只有五岁，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个世界，却一直被病痛折磨，这个世界已经对孩子这样残忍，做父母的，怎能忍心放弃救她的机会？
沐语书缓缓跪了下去，凝着他，把自己低到尘埃里：“您要怎样才肯让我救孩子，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
陆昕尧蹙眉，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曾经傲气凌然，把尊严看的比天还要重要的沈大小姐，竟然说跪就跪了？
陆间一秒一秒过去，就在沐语书等到绝望之际，终于等来陆昕尧松口：“我可以让你试试。”
沐语书眸光一亮，可还没有等喜悦散开，却又迎来他的诛心痛击：“但你不值得信任。你必须承诺，这辈子都不会让小婕知道你是她的母亲。”
她凝着陆昕尧，仔细辨认却没有找到一点玩笑的意思，相反，他的脸上只有公事公办的淡漠。
他剥夺了她的探视权还不够，如今连她对女儿的最后一点慰藉也要斩断？
刺骨的凉从脚底升腾，一点点冰冻沐语书，忍了许久的泪大滴大滴砸再地板上，四分五裂。
就像，那碎掉了的心。
但她别无选择。
沐语书颤抖抬手，哽咽着，一字一句，亲口放弃她心中最后一丝光道：“沐语书在此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小婕叫我一声妈妈，否则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这些，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而后眼眸空洞问：“陆总，现在可以了吗？”
陆昕尧扫了眼宛如失魂的沐语书，微微蹙眉，而后吩咐赶来的护士：“带她去做体检。”
吩咐完之后，陆昕尧便离开了。
病房就在他的对面，一步之遥，可他却没有进门去看一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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