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月轻声低语道:“我为什么要看你?”裴晋宣不再说话,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眼尾的余光却一直都在注意着身旁的她。苏凝月看着窗外后退的树,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仗会打到什么时候。”裴晋宣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语调平缓的说:“打不了多久了。
一掐。
“啊!”苏凝月痛呼出声,富有特色的女高音在整座院落响起。
“你弄疼我了!”苏凝月闷闷地叫道,不料却被许至君一把捂住嘴。
苏凝月此刻心急如焚,许至君的防备心那么强,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轻轻动了动已经笑僵了脸,苏凝月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一把抓住许至君的手,心一横直接咬了下去。
两道声音很快吸引了裴晋宣的目光。
他深究的眼睛扫过二楼的窗户,然后摆了摆手。
一群属下就已经冲了进去。
裴晋宣直接穿过了前厅,直奔二楼而去。
他踏入房间,看着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良久出言打断了:“许至君,你掳了我的女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的女人?”许至君整理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这才勾起一抹笑:“我看不是吧?我怎么记得,我和她已经结婚了。”
说完长臂一伸揽着苏凝月的肩:“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
裴晋宣闻言,脸色有些苍白,他亲手把苏凝月推入了火坑。
他喉间的腥甜顺着嘴角滑落,可他浑然不在意,他深深看了一眼苏凝月:“你……和不和我走?”
良久,他都没等到回答,他一直忍着的咳嗽终是咳了出来,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他脚步有些虚浮,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撞了一下,踉跄了会才稳住身子。
苏凝月扯下别在旗袍上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他唇角的血迹,“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脆弱……”
“以前这样的力道你都没关系的……”
裴晋宣抓住苏凝月的手,执拗地问:“和不和我走?”
“走,走。”苏凝月有些吃力地扶着裴晋宣,可裴晋宣甩开了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你扶,我还好。”
苏凝月连忙跟着裴晋宣,她没有忘记这些日子的事。
许至君脸上的血色尽褪,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苏凝月回过头不忍去看他暗淡的眼睛,她神情落寞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最后你还是骗了我。”
说完不再留恋地走出了梨园。
裴晋宣出了梨园,想起刚刚苏凝月所说的话,心不由得一痛,他也骗了她很多。
苏凝月举目看着这座梨园,心头的落寞挥散不去。
裴晋宣伸出的手臂,很快又垂了下去,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可莫柔说得对,不管如何他都应该再去争取。
“我……”
“你……”
两个人一同说出口,然后相视而笑。
第二十一章 沉沦
裴晋宣看得呆了,他多久没有见过苏凝月这般的笑容了。
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那时的她站在舞台上,穿着素雅的歌女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泽,眼眸微弯,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挑。
她笑着什么都没有做,只那一眼,他便已沉沦。
裴晋宣回过神来很快敛了思绪,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我在萧山也有一处宅子,你不嫌弃的话……”
苏凝月心里却惦记着他刚刚的吐血,她状似思虑了一会才说:“好吧。”
她心事重重地走了几步又折回,踌躇了好一会才说:“你带路吧。”
裴晋宣这才迈着步子,还没走两步脚步就已有些虚浮,他靠坐在车上,松了松西装的领带。
苏凝月看着他眉间紧锁的川字,她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皱褶,想要抚平它们。
裴晋宣伸出长臂轻轻揽过她的腰,一双略带着忧愁的眼神凝视着苏凝月。
苏凝月侧过头,不再看他,掩去了那抹情愫,顿了顿开口道:“你怎么不进去?”
裴晋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才挂上若无其事的笑容:“透透气罢了。”
然后率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喟叹一会,雾气顺着他的薄唇出来,而又消散。
苏凝月一头雾水地看着裴晋宣宽厚的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车,在车上她连瞥了几次裴晋宣。
“别看了。”
狭小的车内传来喑哑却富有磁性的声音。
苏凝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车却已经停了。
她下车看了一眼眼前的宅院,比她想象得大的多。
这座宅院是一座中西结合的建筑,前半部分是偏古典风格的长廊和木质结构,而后部分是欧式风格,前厅附近甚至还有一处池子。
裴晋宣下车被冷风一激,接连咳嗽了几下,顺了几口气才说:“这里是颐园,喜欢吗?”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他看着苏凝月在这里走走看看,眼睛几次掠过这座宅院,想来也是喜欢的紧的。
他看着苏凝月有些好奇模样,苍白透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苏凝月愣了片刻,这才从院里出来,连忙上前扶着裴晋宣:“我忘了,你是病人。”
裴晋宣带着苏凝月走了进去。
“少爷回来啦?”刚一进门就有此起彼伏的佣人声音响起。
“对,管家呢?”
一个佣人正擦着前厅里的窗户,闻言答道:“管家在夫人房间打扫呢!我去喊。”
裴晋宣冷漠地点点头,他犹豫片刻上前拉着阮黎的手说:“走吧。”
而苏凝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她想起刚刚佣人所说的“夫人”,脸上已经血色尽失。
第二十二章 鬼使神差
苏凝月跟着裴晋宣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管家走了出来。
管家在看到苏凝月的时候,楞了一下就快步走到裴晋宣面前颔首道:“少爷,您叫我?”
裴晋宣只是静默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郁管家,夫人的房间打扫完了吗?”
“已经打扫完了。”郁管家看了看苏凝月这才道。
“你把楼上的房间收拾一下。”说完他狠狠咳嗽了下。
苏凝月想起他自然而然地态度,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难过了,可早已撕裂的心此刻却再次心如刀绞。
苏凝月想起郁管家异样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话,惨然一笑。
夫人……
是了,她怎么忘了,他已经结婚了。
而他过来救自己,不过是因为她是在他夫人的酒店里失踪的罢了。
“怎么不上来?”裴晋宣轻咳一声,倚靠在楼上的栏杆上看着苏凝月。
罢了,她就照顾这一次吧。
苏凝月打定主意,看也不再看他,径直上了楼,跟着他来到了安排的房间。
她皱眉看了一眼房间的分布,她不安地扯着裴晋宣的衣角,片刻很快就松开,她垂着眼眸问道:“你的房间在哪?”
裴晋宣却忽然看向她,他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敛去情绪才敢开口说:“你说……什么?”
苏凝月不再说话,他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回答,他的心中泛起苦意,又想起这些日子她都和许至君日日相处,他莫名生出害怕的心思。
他想要确认一件事。
他猛地抬手将苏凝月壁咚了,深深凝视着苏凝月那双潋滟的眼睛,他的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张了张唇:“我可以吻你吗?”
苏凝月有一瞬间的大脑当机,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鬼使神差的,她主动攀上裴晋宣的光滑脖颈,桃花眼里氤氲着情意,终是吻上了他的唇。
裴晋宣眼里染上了一丝情欲,他温柔缱绻地吻着她,长臂一揽抱着苏凝月就往自己房间而去。
他双手撑在床上,将苏凝月圈在自己怀里,
苏凝月嘤咛了声,却无疑点燃了房间里的暧昧气息。
裴晋宣看了一眼身下娇弱的她,他细心为她整理好发丝,散去了些房间里的暧昧。
喑哑好听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炸开:“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苏凝月这才环顾了一圈房间里的布置,全都是单调的色调,灰色的床单和灰白相间的窗帘。
“好没劲啊。”苏凝月叹了口气,她不应该好奇男人的房间的。
她瞥了一眼有些压抑的的房间,心头一酸。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裴晋宣。
她不知道他平日里的喜好,也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
夫人……
是了他已经有妻子了。
或许以后这里会被莫柔细心布置吧。
她压下心头的疼痛,淡淡开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看也不看裴晋宣转身就走。
裴晋宣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如鲠在喉。
“烟儿……”
他喃喃自语地说出口,遂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喉咙处的腥甜无不提示着他,他连挽回都快没机会了……
第二十三章 不再愚蠢
苏凝月听到了那句话,可她怕自己多留一刻,她就会忍不住地心软。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缓缓蹲下来,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现在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他。
她眼底的悲哀越来越浓,甚至都快要将她击垮。
原来,自己一直都还是对裴晋宣还有感情。
只是,他已经结婚了,这个事实注定她的感情会付诸东流。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静静枯坐在地上。
苏凝月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她打了个冷颤。
已经是傍晚了,朦胧夜色笼罩了整个房间,窗帘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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