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他,满意地看着他被情欲逼得眼角泛红:「好听话的小狗。」「跪下。」被我这样轻贱羞辱,他眼底的波光也只轻轻晃动了一下,反而更赤诚地望过来,又重复了一遍:「谢竹意,别离开我。」他坦荡地捧出一颗真心,递到我面前。无论我怎样践踏利用,还是不肯死心。
喝醉酒后,会抱着我,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一边胡乱亲我,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我并不觉得耻辱难堪,或者难以忍受。
在我的想法里,贞洁,尊严,善恶……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形状。
心头恨意太过沉重,让其他情绪都毫无生长的空间。
他的肉铺忙起来的时候,我就会偷偷跑去附近的青楼,帮那里面的姑娘们出门买东西。
作为回报,她们会教我一些勾引男人的本事。
她们说,男人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
床榻之间最忘情时,最好动手。
我都铭记在心。
所以在听屠夫同邻居吹嘘,说我是他挑中的童养媳,等满了十四岁就要我给他生个儿子继承家业时。
那天夜里,我衣衫不整地去敲了他的门。
然后用发间磨得尖锐至极的铜簪,扎穿了他的心口。
我将那些还沾着血迹和肉腥气的铜板碎银子拢作一堆,作为盘缠,一路向东。
耗费数年,走出七百余里,才到了南屏。
他们说,城主袁敬床榻行恶,已经折磨死了十三房小妾。
我把自己卖给了他。
这一年,我十四岁。
距离娘亲和妹妹的死,原来已经过去八年了。
杀袁敬,是我报仇计划的第一步。
而认识江远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很讨厌他,哪怕他亲眼看到我杀人也并没有揭穿我,哪怕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是他来给我送药。
像我这样早早就烂在尘泥里的人,最看不得高高在上的存在。
十四岁就已名满南屏的江远舟,月光般清冷皎洁的少年。
因着卑劣者对高尚者天然的妒意,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弄脏他。
成亲后的日子,也对他算不上好。
月圆时我会想起娘亲,想起妹妹,想到祖母同我说,我是族里最看重的孩子。
未来的族长之位是我的,为了平衡,娘亲只能待妹妹好一些。
她说这些话时,我年岁尚小,还不能很好地理解。
等如今渐渐记起来,想明白,话中提到的人,却都已不在这世上。
她死的时候,还那么小。
我不该故意让她摔伤。
我该抱一抱她的。
想到这里,迟来的悔意像漫灌的海水,将我整个人吞没。
到最后,那些无处宣泄的暴躁情绪,被我尽数发泄在江远舟身上。
他少言寡语,沉默地承受了我的一切负面情绪,不作任何反抗。
只是在我将他的手臂肩头咬得鲜血淋漓时,抚着我的头发,轻声说:「别离开我。」
我握着他,满意地看着他被情欲逼得眼角泛红:「好听话的小狗。」
「跪下。」
被我这样轻贱羞辱,他眼底的波光也只轻轻晃动了一下,反而更赤诚地望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谢竹意,别离开我。」
他坦荡地捧出一颗真心,递到我面前。
无论我怎样践踏利用,还是不肯死心。
想到这里,我躺在碎石滩上,望着浑浊的月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真蠢。」
11
我乔装改扮,折返回京城时,已经是一月之后。
国师回宫后,不仅缠绵病榻许久的老皇帝痊愈了,就连长宁公主的病也飞快好起来。
老皇帝下了旨意,除夕时要在宫中大设宴席,为秦星俭接风洗尘。
在这之前,为了方便为老皇帝诊治调养,他干脆就住在了宫中。
皇宫戒备森严,我无法靠一人之力潜入。
原本是该再去找江远舟的。
然而刚在丞相府附近的茶馆坐定,我便听说了一个消息。
七日前,江远舟成亲了。
莫说文武百官,就连京中百姓也万分诧异。
因为他虽没做成驸马,却一直和长宁公主薛晴岚关系甚密。
在旁人眼中,早就默认了他们是一对。
「我弟妹的邻居在丞相府当差,听说啊,与江丞相成亲的不是公主,也不是旁人,竟然是一块牌位。」
坐在邻桌的男人仰着脖子灌下一杯酒,兴致冲冲地跟人说道,
「听闻江丞相心仪之人已不在这世上,可他一片痴心,便是抱着死人的牌位,也要将这亲成了。」
我手一抖,筷子上夹着的东西滚落在地。
「不知这江丞相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
眼看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那人谈性大发,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没有名字,我弟妹那邻居干活时凑过去看了,牌位上连名字都没有,只刻了一根竹子。」
我不敢再听下去,扔下一块碎银子结了账,起身离开了。
离开后,我自我反省,纵然薅羊毛,也不能只逮着江远舟一只羊反复下手。
还有月余就是除夕,我四处打听,最终混进了一个要去武安侯府的老太君生辰上表演的戏班子。
武安侯世子贺珏,是京中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却又是武安侯膝下唯一的嫡子。
倘若能勾上他,除夕夜宴便能跟着混进宫去。
我把贴身藏着的头面首饰拆下宝石,融成金块,用以打点,甜言蜜语哄得戏班子的大花旦心花怒放,许诺去唱戏那日,必定带着我。
一切都很顺利,我换上鲜红的舞衣,脚踝挂铃铛,在大雪的天气里赤着足,眼波流转地跌进贺珏怀里时,分明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艳。
我故作惊慌地捂住脸:「世子恕罪,奴婢并非有意冒犯……」
「不碍事,不碍事。」
他抚着我的脸,手顺势搂上我的腰肢,就要往下摩挲。
门口却倏然响起一道熟悉的、透着极度冷意的声音:
「本相今日特来为老太君贺寿,并献上薄礼一份。」
我心里一沉,抬眼望去,就见江远舟站在门前。
一袭玄衣,眼锋如刃。
他缓步走进门,目光一刻不移地锁在我身上,半晌,淡淡道:
「世子怀中之人,不知为何,本相看上去有些眼熟。」
武安侯府是世袭的爵位,有名无权,江远舟却是老皇帝无比信任的天子近臣。
听他这么说,贺珏忙不迭地松开了手,把我往江远舟面前推了推:
「是跟着戏班子一同过来的小丫头,江丞相若是觉得眼熟,不妨带回去放在身边——」
我被他推出怀中,踉跄着到了江远舟身边。
足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我抬眼瞧过去,江远舟唇边勾着一抹弧度,眼底却一片凉薄,丁点笑意也无。
他说:「仔细瞧来,倒有几分像本相已逝的夫人。」
12
我又被江远舟带回了丞相府。
雕花木门被猛地踹开,他把我甩到软榻上,见我脑袋磕上木质的窗沿也没丝毫动容,只捉住我试图踢开他的那只脚踝,用力一扯。
纤细金丝在足踝刮走一片血肉,铃铛被猛然扯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端详了片刻,随手丢在了地上。
再望向我时,唇边噙上了一丝冷笑:
「你倒肯费心思,不知廉耻,从前利用我时,怎么不肯这样放低身段?」
寒风从门缝灌进来,吹过血淋淋的伤口表面,顿时传来钻心的痛感。
更要命的是,我很清楚,江远舟今日大张旗鼓地带走我,我便再没有机会借旁人之势混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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