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离开,太渺小了,渺小到甚至都没有几个人在意。但是在意的人在意,在乎的人记得就够了,其他的,其实都是虚无。江亦欢没有去葬礼现场,只不过事后季末有给她发信息,说一切都处理完毕,让她放心。放心,当然放心了,聂让自然会把他母亲的葬礼办好。江亦欢只是盯盯看了手机许久,没有回季末的信息,最后将手机丢在茶几上,然后自己深深地陷入沙发里。
再次回来之后,江亦欢就再没有看到过聂让,她甚至聂让的号码都给删了,每天生活都很规律,路线也很单一,从家到工作室,下班了再从工作室回来。
如果时间还够早,她会到小区不远处的市场买点菜回来,当她真正的能够将自己的肚子填饱的时候,江亦欢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她不需要聂让给负怎么责任,或许聂让在这其中唯一的贡献就是曾经出现过,给了她一个孩子,然后她现在还能用聂让给她留下的菜谱填饱自己的肚子。
如果她在厨艺方面稍微有那么一点天赋的话,稍加练习,或许以后她还能像一个平凡的其他母亲一样,给自己的孩子做出许多花样的饭菜。
这已经是江亦欢能想象到的,关于她和孩子最好最期待的画面了。
江亦欢除非是反应很难受的时候,不然她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摸索着做饭。
一来她确实需要练习,再来就是他父母以前天天说的,没营养。
两个月之后,江亦欢接到了一个电话,虽然把聂让的电话给删了,但是季末的还留着。
季末会给她打电话,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再回到这个城市,没有跟季末说过,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过联系。
她和季末本身又不熟,他们之间所有的交集全都是因为聂让,现在跟聂让都已经玩完了,她自然没有过多的必要跟聂让的朋友再有所联系。
但看到屏幕上季末那两个字的时候,江亦欢的心脏还是不自觉的揪了揪。
将电话接通,然后放到耳边,江亦欢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方便吗?”季末的声音里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啦?”江亦欢问这话的时候,心脏跳动的很快,她隐隐能够有预感,季末会找她,还是跟聂让有关。
“你能来趟医院吗?”季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低,他也知道,聂让跟江亦欢已经分手了,其实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再麻烦江亦欢,但是他现在找不到聂让。
他现在一个人在医院挺害怕的,聂让的母亲又进了抢救室,医生说这次可能够呛。
虽然聂让好像显得很渣,但是季末看得出来,聂让对江亦欢还是不一样的,而且上一次做手术是江亦欢签的字,就算是季末自私怕事吧,万一聂让的母亲真的不行了,他一个人还真的不敢面对,他也不敢签字。
挂上电话之后,江亦欢犹豫了好几分钟,还是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的灯已经暗下来了,季末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到江亦欢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眼睛红红的。
季末看了江亦欢好几秒,一句话都没说,突然蹲到了墙角,然后开始哭。
这虽然是聂让的母亲,但是他跟聂让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母亲一直都在生病住院,季末几乎是跟聂让轮流着来照看的,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看着季末的样子,江亦欢的脚步突然就抬不起来了,她的眼泪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什么都不需要说,已经知道结果了,不管怎么样,不管她和聂让之间怎么样,现在,此时此刻,这终究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她很没有出息的在这时候还在想,聂让知道之后,该有多难过。
聂让就算对她再残忍,就算再渣,可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那份深情是真实的。
江亦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到了季末的身边。
她背靠着墙壁,默默地就那样站着。
她还是晚了一步,要是能在聂让母亲死前,告诉她这一个消息,哪怕聂让不知道,是不是好歹能让聂妈妈走得安心一点。
两个人站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聂让,最后还是江亦欢签的字,签完字,再一次走到季末身边,她深吸好大一口气,想问他接下来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余光却看到一道身影朝他们的方向而来,紧接着脚步声也响起,很急切,很匆忙。
江亦欢咽了咽口水,就站在那里,就傻站着看聂让从远处跑来。
江亦欢怔了好几秒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拍了拍季末的肩膀,“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了,我先走了。”
江亦欢转身就往另一边走,不敢再往聂让的方向看去。
她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伴随着疼痛。
再次看到聂让的身影,居然还能让她这样的痛,她伪装了许久的面具,千万不能在这时候被撕下,她不能再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了。
聂让是看见了江亦欢的,他气喘吁吁跑到季末身边的时候,刚好看到江亦欢转身离开的背影。
江亦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不回头,却还能隐隐听到身后季末又再一次哭出来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赶紧出了医院,然后回了自己的车上。
聂让母亲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多年的住院时光,加上前半生的不顺,她确实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离开,太渺小了,渺小到甚至都没有几个人在意。
但是在意的人在意,在乎的人记得就够了,其他的,其实都是虚无。
江亦欢没有去葬礼现场,只不过事后季末有给她发信息,说一切都处理完毕,让她放心。
放心,当然放心了,聂让自然会把他母亲的葬礼办好。
江亦欢只是盯盯看了手机许久,没有回季末的信息,最后将手机丢在茶几上,然后自己深深地陷入沙发里。
她此刻的思绪有些复杂,但也很清晰。
人生太过无常了,珍惜好现在才是真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临。
江亦欢捞了个枕头在背后靠着,然后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刻对生命更有感触了。
她的肚子里有一个生命,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往后要担负起他的一切。
最终没有跟聂让在一起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是人生在世,谁没有遗憾呢?
遗憾着遗憾着,可能很多事情就习惯了,至少她还有一个孩子可期待。
昏昏沉沉在沙发睡了一大觉,这段时间,江亦欢倒是没怎么感觉到想吐了,但是困意明显,随时随地都能打上两个哈欠。
以前她是不懂,现在真的怀孕了ᵚᵚʸ,将一切都查得透彻,会经历什么阶段,会有什么表现,什么时候去检查,能出什么不能吃什么,江亦欢现在都清清楚楚。
她觉得自己如果认真,还是很有做母亲的特质的。
反正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连想象都不曾有过,不曾想自己会成为一个单亲妈妈,但现在真的走到这了,她也欣然接受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水杯到窗边透气的时候,发现楼下有辆车子,江亦欢的心瞬间跳了跳,头下意识放下水杯,然后拉开了家门。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下意识的想下去看看。
不过,门一拉开,她就看到了门口放了一个盒子,江亦欢有些惊讶,弯腰将盒子拿了起来。
盒子里有一条项链和一张纸,纸的一面是欠条,应该是聂让写给她的,因为下面的署名是聂让,纸另一面还有几句话。
—没有任何寓意,我妈之前就想送给你,这是她的心愿和心意,望收。
江亦欢看着纸张又看着下面的项链,竟一时不知该哭还是笑。
江亦欢拿着盒子进到屋里的时候,再一次站到窗边,楼下的车子已经离开了。
她就安静目送着车子从她的视线里离开,就像她也任由聂让从她生命里离开一样。
江亦欢失笑,其实,聂让真的大可不必这样,一个人干干脆脆的坏,反而是一件好事,能让人干干净净的忘掉。
当然,事实上,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聂让,至少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忘记了。
记得一个人,和放弃一个人,从来不冲突。
人越成熟,可能就越懂得不勉强。
聂让从江亦欢那里离开之后,就回了季末那,他也该去跟季末道谢和道别以及收拾东西了。现在聂让真的彻底的自由了,他再没有任何的牵绊,也没有任何的牵挂,他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因为他的任何决定而受到牵连。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真的再无任何惧怕的事情了。
他想让自己已然没有意义的生命再增添那么一点点的意义,毕竟,他曾经有过梦想的。
到季末那里的时候,季末坐在沙发上,好像还沉浸在悲伤里,看见聂让的时候,又赶紧从沙发站了起来,本意是想安慰一下聂让,但没想到聂让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悲伤。
他看不出来聂让是真的不伤心,还是假装不难过。
季末的脚步顿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聂让,聂让走近他,抬手捏了捏他两边肩膀,然后笑了笑,“季末,我得走了。”
季末脸上的表情显得扭曲,他无法理解聂让的决定,之前那么多年,聂让都是在为他母亲而活着,现在虽然他母亲离开了,但他也没有必要离开,他往后可以开始为自己而活着了,这些年在这里打拼下的一切都还可以继续,这一切并不会因为聂让母亲的离开而消失。
季末的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让哥,你要去哪?”
“不知道”,聂让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可能到处走走,在这里呆了太久,我已经烦了。”
季末只是看着聂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让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把酒吧看好,我会跟老板打招呼,时间到了之后把酒吧留给你,你别乱走了,万一以后我回来找不到你了。”
聂让在那个酒吧呆了好多年了,老板因为家庭原因,开了酒吧之后就出国了,当初老板答应过他,他负责酒吧的安保问题,然后尽量让酒吧生意红火起来,几年后如果能把他当初开店的钱退还出来,这个酒吧就转给聂让了。
“让哥”,季末显得有些难过,还想说些什么,聂让无奈的将人从自己面前往旁边推了推些,“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你要闲着没事干,帮我收拾行李。”
他最受不了季末哭哭啼啼的,季末在很多时候其实很独立了,酒吧里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其实有没有他,都不再影响季末了。
季末留下其实是可以有不错的以后的,他没有爱而不得的人,他没有见不得光的过去。
季末看着聂让,倒是认真了几分,认认真真地再开口问,“你是只去散散心,还会回来吗?”
聂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想离开散散心,季末是完全支持和理解的,就是不知道聂让这一走还会不会再回来。
聂让皱了皱眉,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等我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
他只能这样回答季末,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再回来。
季末倒是挺听话的,在聂让的目光之中,还是乖乖的去给他收拾行李了。
第78章 得练演技
虽然很希望聂让能够留下来,但他也知道聂让的脚步谁都留不住,除非他自己想留下。
看着季末开始收拾东西了,聂让深吸了好大一口气,他就站在门口,像个大爷似的看季末在他房间倒腾。
“季末,我不知道要走多久,江亦欢那里,她如果有什么事,你看着帮帮她。”
聂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像是其实根本就不想把这话说出口似的。
季末抬眸看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头。
你说聂让痴心吧,他又那样伤人家,你说他真的狼心狗肺吧,他到了现在又还知道交代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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