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芯抿唇不语，许久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扯了扯干哑的喉咙。“陈警官，您说，可以给我找到愿意收养我的人是吗？”另一头，江黎川已经回到周家书房，漠然看向面前的周父。“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周父点头，声音严肃：“江黎川，别忘了你是谁，我不会容许你跟那种女孩混在一起。”
林可芯抿唇不语，许久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扯了扯干哑的喉咙。
“陈警官，您说，可以给我找到愿意收养我的人是吗？”
另一头，江黎川已经回到周家书房，漠然看向面前的周父。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周父点头，声音严肃：“江黎川，别忘了你是谁，我不会容许你跟那种女孩混在一起。”
说罢，他转身离开。
江黎川又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别去打扰她。”
“当然。”
……
期末考试前一天，江黎川终于回到了学校上课。
可等他回来时，却发现林可芯不仅不在，而且连座位都空了。
后桌同学见江黎川看着林可芯的位置发呆，以为他想报复她上次浇他啤酒的事，有些于心不忍，主动为她解释：“林可芯她爸去世了，她被人收养，跟着新父母一起去了其他城市。”
江黎川盯着她的空课桌盯了许久，心脏像被活生生挖空了一块。
一整天，他无数次拿出手机想要拨出林可芯的号码。
可最终，想到那天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想到父亲的那些威胁，江黎川敛下眉眼。
将手机彻底关机。
五年后。
周氏集团早已是京北不可撼动的商业霸主，而周家太子爷接手家业不到一年，便以其雷厉风行的手段闻名于业界。
集团一楼，江黎川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手工西装，气质低调沉稳。
“周总，君莱酒店项目已经启动，集团选了5名海内外知名的空间设计师合作，上午十点他们的竞稿结果会出来，需要您亲自公布。”
江黎川利落点头，君莱项目是周氏下半年的重点项目，他一向非常关注，接过王助理手中的设计稿后，其中一份吸引了他的注意。
江黎川停下脚步，“设计师们人呢？”
王助理：“都在十二楼会议室，您手上这副是一位来自纽约的女设计师的作品，她去年横空出世，因为做了艾莫尔艺术馆的设计而声名大噪。”
“上去看看。”
王助理有些不明所以，但看江黎川已经走向总裁专属电梯，也立刻跟了上去。
十二楼会议室前，王助理为他推开门，里面的人瞬间看向前面。
江黎川连头都没抬，倒是王助理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周总大概是中意那位纽约设计师的作品，问道：“YOYO设计师是哪位？”
会议室最末尾，一个十分高大帅气的青年伸手，笑得爽朗大方：“这儿。”
怎么是率走男人？
江黎川蹙了蹙眉，刚刚王助理不是说，这个YOYO是女设计师吗？
舒延解释：“我是YOYO的男朋友，她刚刚出去接电话了。”
这时，会议室门被再次打开，一个身材纤瘦的，穿着驼色大衣的女人走进来。
她双眼看向江黎川，笑容温柔大方。
“你好周总，我是YOYO，你也可以叫我林可芯。”
江黎川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位新秀设计师YOYO居然是林可芯。
五年不见，林可芯的五官愈发出落的温婉可人，而她的身上，如今也褪去了五年前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的痕迹。
这样的林可芯，比五年前的模样更让江黎川着迷。
江黎川盯着不远处林可芯的脸，感觉无数的记忆纷至而来，好像走马灯一般从他的脑海中划过。
见自家总裁始终一言不发，好像在走神。
王助理也不好催促自家老板，只得擅自开口道：“YOYO设计师你好，我们周总很中意你的作品，期待能在以后与你达成合作。”
闻言，林可芯无所谓的笑笑，“谢谢，能参加周氏集团的最终轮项目竞稿，是我作为一个空间设计师的荣幸。”
江黎川还没说话，会议室内的另一位设计师忍不住了。
一个留着胡子的长发男人，语气不太好的开口道：“周氏集团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宣布竞稿结果前就先内定了吗？”
闻言，王助理本想解释，说这只是江黎川的私人喜好，并不会对竞标结果产生影响。
只是王助理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黎川就蹙着眉头开了口：“你哪只耳朵听出来了这是在内定？”
听见江黎川的话，王助理抿了抿唇，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王助理知道，这位叫莫迪的设计师已经踩到了江黎川的雷点，即将被江黎川的毒舌所荼毒。
跟在江黎川身边一年，王助理知道江黎川向来人狠话不多，但一旦有人说了些出格的话或者做了些出格的事，江黎川的嘴是从来不饶人的。
“我中意林可芯的设计，代表的是我个人的喜好，并不代表这次竞标的结果。期待和她合作，意思是祝她这次竞稿成功，哪怕这次竞稿未能成功，我也代表周氏集团期待能在之后的项目上与她合作。”
“我觉得，我助理好歹是麻省理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表达能力还不至于差到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就能引发这位先生联想出了这样不利于周氏集团品牌形象的歧义。”
“而且，我也并不觉得，我江黎川如果要内定一个人，还需要大张旗鼓的搞什么竞稿会。”
“既然如此，这位……莫迪先生？请问你还有哪里没听明白的吗？需不需要我再为你解释一下？”
林可芯在会议室末端坐下后，便没有再看向江黎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用冰冷的语调为自己出头，一如五年前那样。
或许，无论五年前还是现在，江黎川从来也不是为了她出头。
或许他只是偏生有些嫉恶如仇的爱好，看见有人挑战了自己的底线，就忍不住说上一两句泄愤。
毕竟，江黎川对她，从来也只是玩玩而已。
林可芯的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唯有在听见“麻省理工”那四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陡然一僵。
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顿时又席卷了林可芯的脑海。
第十二章
而那位叫莫迪的设计师，被江黎川这一顿输出说的脸都白了，神色有些尴尬。
莫迪悻悻的说道：“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误解了周总的意思。”
王助理此时看了一眼腕表，笑眯眯地出来打了个圆场。
“现在是上午的九点五十五分，五分钟之后，这次的竞稿结果就会被准时送进会议室。”
“这次的竞稿形式采用的是周氏集团所有总监的实名投票制度，一共会有二十一位总监参与投票。”
“设计稿在参赛期间的展示也是匿名展示的，很好的避免了投票者的个人感情色彩。这次的投票期间更是全程录像，是绝对能保证公平公正公开的。”
“所以还请各位设计师放心，各位用心创作后递交的稿件，周氏集团是绝对不会辜负的。”
“而今天周总特地提前来到现场，和各位设计师一起等待竞稿结果，也足以体现了我们周氏集团对君莱酒店这个项目的重视。”
“各位设计师的稿件能进入最后的决策轮，说明大家都是非常优秀的设计师。就算这次没有竞稿成功，周氏集团也保证，今后会优先邀请各位设计师参与周氏集团的其他项目。”
王助理不愧是江黎川早前从将近二十名助理候选人中挑选出来的最强公关，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打了莫迪的脸，又很好的安抚了其他设计师的怀疑情绪。
此番王助理和江黎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座的其他人哪里还能有什么异议？
于是，一时之间，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五分钟之后，竞稿结果的到来。
由于江黎川的到来，会议室内的气压都低了不少，没人再敢左顾右盼的小声交谈，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祈祷这五分钟能过去的再快些。
偌大的会议室内，唯有舒延一个人饶有兴致地盯着江黎川看。
原本正打量着窗外的江黎川，在感受到舒延的目光后，一双淡漠的眸子立马便对上了舒延的视线。
舒延被那凛冽而带着一丝敌意的眼神吓了一跳，立马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舒延心中不由得腹诽，不愧是这么大的集团总裁，眼神就是犀利。
江黎川牢牢地盯着舒延，他没有忘记，刚刚这个男人说自己是林可芯的男朋友。
舒延长得不赖，一看就是阳光活泼的大男孩类型，和他截然相反，这样的认知让江黎川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抹烦躁的意味。
曾经那个把他比作月亮，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身边已然站了别的男人。
江黎川不由得想起，当年林可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在他身后向他大声告白，仿佛用尽了她这辈子的勇气。
那时候的林可芯，明明是那样怯弱又胆小的一个人，居然能一次又一次的挡在他的前面，有一种誓死都要保护他的勇气。
她说：“我认识的江黎川……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是天上的月亮，是黑暗里的救赎。”
这样无条件相信他，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林可芯，让江黎川怎么可能不心动。
其实哪里是他救赎了她，当年分明是林可芯用她满腔的喜爱和执着，朝身处暗无天日中的江黎川伸出了手。
当年如果不是林可芯执意劝江黎川迷途知返，他或许会真的一直消沉下去。
是林可芯的耐心，和愿意为他对抗一切的孤勇，让江黎川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孤身一人。
也会有那样一个人，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
对于江黎川来说，林可芯才是他的救世主。
第十三章
林可芯走后的高三下学期，江黎川重新回到了那个无可撼动的、年级第一的宝座。
身侧的座位一直空着，江黎川也比从前更加沉默。
为了不被家里的事情所影响，江黎川索性搬进了学校宿舍，每天在教室和宿舍中间两点一线，眼里好像只看得见试题与分数。
再后来，江黎川身侧的空位被新赶上来的第二名所填补，仿佛林可芯从未坐在过这里。
唯有江黎川自己知道，那个执着得令人心惊的女孩，一直在他心里。
半年后，江黎川以全省理科状元的身份，毫无例外的被京州大学录取。
看着光荣榜上自己位列第一的名字，江黎川却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那个想要和自己一起考进京州大学的女孩，有没有如愿以偿。
江黎川想，以她的成绩，考上京州大学不是什么难事，希望她不要被自己此前故意的举动所影响。
丁梦凡尖锐的声音在江黎川耳边响起，打乱了江黎川的思绪。
“阿砚，你不是答应了周叔叔要去读麻省理工吗？我爸都已经答应我去读了，你怎么能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
丁梦凡很是崩溃，她成绩虽然不算差，但想要和江黎川念一所大学是万万不能的。
她央求了丁父很久，才借着关系拿到了麻省理工的一个席位。
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她又能和江黎川念同一所大学，共度四年的校园时光。
丁梦凡想，她和江黎川青梅竹马，又是门当户对的世交家庭，一定会在几年后理所应当的嫁给他。
只可惜，江黎川从来不是那种甘愿任人摆布的性子。
江黎川看了丁梦凡一眼，语气淡淡：“你自己去读吧，我从没和你约定过要一起。”
因为……他已经，赴了另一个女孩的约。
周父知道江黎川篡改了志愿后，大发雷霆，狠狠甩了江黎川一个耳光。
“你不是答应过让那个女孩离开你，然后去读麻省理工大学吗？！江黎川，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江黎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卑不亢的开口：“我只答应过你，不会和林可芯在一起，我可没答应过要去读麻省理工大学。”
闻言，周父哽了哽。
江黎川的确是没明确答应过去读麻省理工大学，但他以为江黎川松口了林可芯的事，就意味着江黎川全盘接受了他的安排。
周父拧了拧眉，刚想开口，江黎川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接管周氏集团，但我要读京州大学。”
“我不像你，我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江黎川嫌恶的看了周父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周父顿了顿，意识到江黎川依旧在介怀他背叛周母的事情。
当年，他的确承诺过周母，会对她和江黎川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可惜，他最后还是食言了，但周父并不后悔。
江黎川恨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江黎川答应接管周氏集团，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于小小一个林可芯，周父觉得，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十四章
金秋九月，是京州大学开学的日子。
江黎川准时出现在了京州大学的报到处，他虽面无表情，但却忍不住往人群中看，期待能看见那个已半年未见的身影。
只可惜，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等到。
江黎川狠狠蹙眉，按照林可芯的成绩，就算是发挥失常，都一定能考入京州大学，为什么报到处会没有她的身影？
江黎川向报到处的学长借来了新生名册，飞快的在名单上搜寻林可芯的名字。
可直到最后一个名字，都没有看见林可芯两个字出现。
江黎川不信邪，又从末尾到开头搜寻了一次，依旧没有林可芯。
那个说好了要和他一起考京州大学的女孩，失言了。
上午十点整，周氏集团会议室的大门准时被叩响，打断了江黎川已然飘远的思绪。
门外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颇有些恭敬的将手中的一个信封递给了江黎川。
“周总，君莱酒店竞稿的结果出来了。”
江黎川没有立马接过，而是看向了王助理。
只一个眼神，王助理就读懂了江黎川的意思。
王助理接过了那装着竞稿结果的信封，走到了刚刚那个质疑这次竞稿内定的莫迪设计师身后。
“我觉得对于优秀的空间设计师来说，比起得到我们周总的认可，受到同行的认可才是最值得高兴的。”
“所以关于这次竞稿的结果，我想请莫迪设计师代为宣布，莫迪设计师，不知道你可愿意？”
莫迪自然是期望知道这次的竞稿结果的，但王助理此时这一出，如果他待会儿拆开结果，发现不是自己，不就打脸了吗？
莫迪感觉，此时会议室内已经有几道戏谑的目光朝他看来。
但王助理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这显然是江黎川的意思，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莫迪闭了闭眼，接过了那装着竞稿结果的信封，“王助理考虑的还真是周到，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信封，却顿时僵在了原地。
因为那卡片上的竞稿成功者，还真的就是林可芯。
手卡上大大的四个字母——“YOYO”，仿佛狠狠打在了莫迪的脸上。
不仅如此，林可芯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标注的是这在座的五位设计师分别获得的投票票数。
林可芯的名下有13票，获得了超过半数的支持，是当之无愧的优胜者。
而他的名字前面，却只有一票……
参与投票的一共有二十一位总监，可他却只获得了一票，这无疑是对他最好的讽刺。
见莫迪攥着那卡片发愣，迟迟不开口，王助理故作关心道：“你怎么了？莫迪设计师？是字太小了看不清吗？”
莫迪的脸又是一白，他这才磕磕巴巴的开口，“在这次竞稿中获胜的人，是……YOYO设计师。”
听见这个毫不意外的名字，王助理带头鼓起了掌：“那让我们恭喜YOYO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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