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祗面无表情地将叶知薇钻出车窗的头推了回去。“……”呆呆看着这一切的顾天翎有些无措,但看江祗铁了心不让叶知薇下来,也只好点点头上了车。车门上了锁,叶知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的江祗走进了学校。她气急败坏地趴在驾驶椅背叫着:“开门!”顾天翎看她这娇蛮的模样更觉得她不适合留在这儿,系好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
被莫名其妙瞪了的顾天翎更是一头雾水。
江祗对她的执拗视而不见,让顾天翎和他一起把东西搬进去,而后一手拽着叶明薇,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硬生生将她塞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回去替我向妈问好。”
江祗面无表情地将叶知薇钻出车窗的头推了回去。
“……”
呆呆看着这一切的顾天翎有些无措,但看江祗铁了心不让叶知薇下来,也只好点点头上了车。
车门上了锁,叶知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的江祗走进了学校。
她气急败坏地趴在驾驶椅背叫着:“开门!”
顾天翎看她这娇蛮的模样更觉得她不适合留在这儿,系好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
见状,叶知薇更生气了。
江祗对她冷淡她不会计较,但眼前这个不认识的人居然敢给她甩脸子。
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叶知薇一把揪住了顾天翎的衣领,大声嚷着:“臭小子!我让你停车!”
这举动吓得顾天翎忙踩了刹车,向来温和的他也忍不住骂道:“你是泼妇吗?这要是翻车我们都没命了!”
他皱眉瞪着叶知薇,好像她要不是个女孩子他一定会给上几拳。
在看清顾天翎的长相后,叶知薇愣了一下。
他有几分像棠栀。
她不由地放开了手,却还是依依不饶地说着:“开门,我要去找廷川。”
闻言,顾天翎整理衣领的动作一滞。
他思索了一番PanPan,顿时明白了,感情这女孩是来追求江祗的。
“你不知道他深爱我姐吗?”顾天翎忍不住问道。
叶知薇眸色一闪,气势低了些:“知道。”
而后她声音拔高了几分,似是在为自己打气:“但是她做她的白月光,我就不能做朱砂痣吗?”
听了这话,顾天翎顿时被气笑了。
此刻他就觉得叶知薇是真的不懂江祗和他姐的感情。
他忍不住怼了一句:“朱砂痣?我看你做蚊子血都不够格。”
第二十九章 天湖
“你说什么!”
叶知薇勃然大怒,恨不得用眼神把顾天翎凌迟一遍。
顾天翎直接重新发动车子,载着吵闹的叶知薇离开了芦云村。
秋去寒来,在一场鹅毛大雪过后,江祗将要离开了。
在这里,他写下了将近一寸厚的日记和义诊报告,也幸运地见证了芦云小学的改变。
因为棠栀的事迹,让人们发现了这个偏远又贫穷的村庄。
芦云小学得到了重建,也受到了社会的关注。
在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村里人、孩子们、杨钊和吴雅丽后,江祗踩着厚厚的雪,往芦云村村口走去。
“傅叔叔!傅叔叔!”
忽然,小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弋㦊廷川停下脚步转过身。
见小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蹲下身,小妮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小妮?”他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问。
小妮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眼泪:“傅叔叔,你还会回来吗?”
闻言,江祗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敢保证,也不想骗小妮,更不想让她失望。
“小妮。”他看着小妮,认真地说,“叔叔要去找医生姐姐了。”
小妮眨了眨眼:“医生姐姐在哪里?她也会回来吗?”
江祗眼眶微涩,仍笑道:“等小妮长大成为医生,医生姐姐就回来了。”
他给不了小妮答案,只能在她心中种下希望。
但愿她在未来能学有所成,再回来时亦如当年的棠栀。
雪渐渐大了,江祗站在路旁,遥遥望着北方。
棠栀的生日快到了。
他从口袋中拿出照片,轻轻地抚了抚:“蔓蔓,你想去哪儿过生日呢?”
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江祗还是忍不住,好像能让棠栀听见一样。
忽然,他眼眸一闪,从包里拿出棠栀的日记本。
在第十五页,棠栀在最后一行留下了一段话。
——其实我一直想让廷川陪我去一次天湖,那里真的很美,可每次话到嘴边又犹豫了,我想他应该很讨厌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吧。
但如果我这次我能顺利的回家,我一定会说出来,哪怕我已经提出了离婚,也请让我自私这么一回。——
看着翻看过无数遍的话,江祗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克制不住的落泪。
现在有的只有满心的遗憾和眷恋。
他阖上笔记本,朝北方的天空大喊着:“蔓蔓!我向你请个假,等去了天湖,我再去下一个目的地好吗?”
去天湖要跨两个省,江祗计算了下日子,到天湖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
江祗做了一天的高铁才到达目的地,而后辗转了几趟大巴车才到了天湖山脚下。
此时天色已经很黑,他只好找了个民宿住下。
老板是个很和善的人,怕江祗觉得冷,还多给他添了一床被子。
卸下了两天的疲惫,江祗仰头倒在柔软的床上。
他深吸了口气,看着天花板出了神。
他该为棠栀准备点什么呢?
思来想去,结果却让他心底泛起了阵阵愧意。
他对棠栀的了解或许太少了,连她喜欢什么都想不清楚……
第三十章 吐血的女孩
次日。
天才刚亮,江祗已经准备出发。
从老板那儿得知走小路会快一些,他也没犹豫,借着微亮的天色迎着细雪上山了。
南方的雪并不是很大,四五米宽的道路上只铺着薄薄的一层雪,树叶末端冻成水滴的露水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着淡淡的光芒。
江祗拿出手机,打开摄像,看着镜头笑道:“蔓蔓,我正在往天湖走。”
呼出的雾气模糊了屏幕,他抹了一下继续说:“虽然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我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山,真的很美!”
说着说着,他眼眶一热,视线也变成了一片迷蒙。
江祗狠狠地擦了下双眼,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今天可是棠栀的生日,他怎么能哭呢……
“对不起蔓蔓,我又哭了。”他苦笑着看着屏幕中有些狼狈的自己,然而心中却又生了丝期待。
他边走边低喃道:“如果你还在,你一定会笑话我的吧?毕竟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我可是为了你啊,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随着江祗的自言自语,天也渐渐亮了。
周围的景色也逐渐清晰,远处的瓦房楼房四散坐落着,近的地方可以看到起得早的老人在门外走来走去。
江祗停下脚步,遥望着远方。
这里不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掺杂的绿色让他的心底又多了几分惆怅。
他已经适应了身边没有棠栀,但却不接受她已经离开。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生活不会那么无望。
江祗收起手机,转身继续走着。
可没走多久,十几米外的路边躺着一个人。
他一愣,立刻跑了过去,见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羽绒服,围着红色的围巾,看起来很虚弱。
江祗并没有带急救箱,只能先查看她的情况。
谁知道刚把她扶起来,那女孩突然醒了,看了他一眼猛地将他推开:“你谁啊!?”
江祗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到。
他蹙起了眉,看着一脸警惕的女孩,沉声道:“我是医生。”
女孩愣了愣,而后嫌弃地挪开了眼:“多管闲事。”
江祗顿时有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感觉,女孩的抗拒让他也不想耽误时间,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女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几番思索还是回过了身:“哪里受伤了?”
女孩像是看见了什么猛兽一样往后一仰:“我有老公了,别打我主意。”
“……”
江祗脸色一黑:“我也结婚了,而且我并没有想打你主意。”
女孩还没回答,本就苍白的脸好像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她扭过头,手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
江祗耐着性子从口袋里拿出纸递过去,却见鲜红的血从女孩的指缝间滴落。
血砸在莹白的血上很是刺眼。
“你……”江祗眉头紧拧。
女孩也没看她,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擦掉唇角和手里的血。
而后才转过头,强扯着唇角笑问:“你是医生,能猜出我得了什么病吗?”
第三十一章 五味杂陈
闻言,江祗眸色一暗。
能引起吐血的病有很多,但是他更好奇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儿。
见江祗不说话,女孩哼了一声:“没劲儿。”
说着她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去天湖的路走去。
江祗也站起身,看她走几步就停下来喘气的模样,走了过去:“你还是去医院吧。”
如果她想去天湖,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到半山腰就不行了。
女孩忽然冷下了脸:“我才从医院出来。”
闻言,江祗更觉她有去医院的必要,但看她的态度像是没有打算理他。
女孩回头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又笑了:“你也去天湖?那就一起吧,万一我死在路上也好有人帮我收尸,我叫唐婷,医生,你叫什么?”
面对她的喜怒无常,江祗淡声回道:“江祗。”
唐婷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嘴却没闲着:“你怎么一个人?你老婆呢?”
出于她安全的考虑,江祗跟了上去:“你不也一个人吗?”
唐婷眸光一暗,语气低落:“对,以后都一个人了……”
她的声音很小,江祗并没有听清。
想要走到天湖需要走将近两个小时,才走了二十分钟,唐婷就已经喘不过气,差点栽倒在地。
她倚着路边的树大口呼吸着,目光却始终停在山顶。
江祗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在手里后仰头吞下。
她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是看见了药品上“吗啡”二字。
见此,他眸色一沉。
吗啡的止痛作用很强,但因为长期服用会成瘾,不能随便服用。
最重要这药主要用于癌症晚期的病人。
江祗看着唐婷苍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比棠栀也就小几岁,也正青春……
唐婷缓了一会儿,胃部的疼弋㦊痛少了些许后她又抬起腿开始走。
江祗却拦在她面前,义正言辞:“作为一个医生,我建议你回医院。”
唐婷瞪了他一眼,似乎已经听烦了这样的话。
她绕过江祗,没好气地说:“总归是要死的,我才不要死在冷冰冰的医院里。”
倔强如驴的脾气让江祗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选择跟在她身后,以免出什么意外。
又走了一会儿,唐婷又开口了:“医生,你说人死了有灵魂吗?”
闻言,江祗心头微窒。
从前他不信,但是每次梦见棠栀时,他都觉得这世上也许真的有灵魂。
他也希望有,这样至少他和棠栀还能见面。
可不等他回答,唐婷又嗤笑道:“你们医生应该都是唯物主义无神论的,肯定不信。”
江祗沉默。
唐婷艰难地迈着步子,强咽下再次涌上喉咙的咸腥。
这番隐忍疼得她眼尾发红,几近瘫倒。
“医生,你是不是背着妻子自己出来了?”唐婷问道,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江祗抿抿唇,声音清冷:“我和她一起来的。”
这话换来唐婷一声嘲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第三十二章 离别的滋味
对于唐婷十句有八七句带刺的话,江祗面无表情,只当没有听见。
唐婷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你怎么跟他一样,都是闷葫芦。”
闻言,江祗蹙眉,仍旧没有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唐婷越觉视线模糊,在疼痛和晕眩的折磨中,她猛地向前栽倒。
江祗手疾眼快地扶住她的手臂,从包里拿出暖水杯,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唐婷强睁着眼,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水,并没有接:“谢谢,不用。”
“……”
江祗看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十二点之前我一定要走到天湖。”
说着,唐婷又迈开了腿,速度却慢了不少。
按照她现在的情况,能在天黑前走到天湖已经是万幸了。
江祗喝了热水暖暖身子后走到她身边:“你家属呢?”
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独自一人在这儿,甚至说出“收尸”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唐婷眸色暗淡:“走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他扔下我走了,为了别人,连再见都没有跟我说。”
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愤慨和不甘,更有微不可闻的悲凉。
江祗望向她,面色凝重。
这样的回答让他不由自主地认为唐婷的丈夫因为她得了癌症,所以扔下她离开了。
唐婷深吸了口气,痛的身子颤了颤:“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骗子,说什么要照顾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但是走的时候又是那样干脆。”
江祗垂眸,不觉苦涩地笑了笑。
对于棠栀来说,他也算是个骗子了吧。
唐婷紧咬着牙,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离天湖却还有一大半的路。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江祗,眼底终于有了丝善意:“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胃癌?”
江祗问了一句,目光落在唐婷一直捂着胃部的手。
唐婷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对,晚期。”
江祗语气中多了几分同情:“积极治疗是有一半的存活率。”
闻言,唐婷却自嘲般地笑了笑:“你知道最爱的人离开你的滋味吗?”
一句话像是揭开了江祗心口上的伤疤。
最爱的人离开自己的滋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亲眼看着曾经明艳活泼、善良热情且他深爱的棠栀变成一具冰冷的遗体,他已经觉得没有任何打击比那一刻更痛苦。
直到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棠栀是他的精神支柱。
她不在了,他崩溃了,恨不得和她一起走,所以选择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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