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你为什么不去死!我几次三番设计,为何你就是不死!只要你死了,太子就会死!你怎么不去死!我才是皇后!皇后!」「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死,太子就会死?」这句话像一块尖石,击打着一直以来困扰我的一些问题,可终究是没有敲碎。「堵住她的嘴,带走。」嫡母从我身后走过,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清歌疯了,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莫要当真。」那之后,嫡母将她带到了城外的别院,再不外出。我竟没有机会再多问一句。
凤栖宫中,只太子一人立在院子中。
春日的海棠花,落了他一身,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看到我,他笑了。
如初春的湖面,冰面骤裂,潋滟非凡。
「你终于来了。」他说。
「我还未谢你。」他双手抱拳,向我躬身一拜。
「谢什么?」
「谢你大义,察觉到叛乱迹象后果断地求援朱老将军。若不是他们一帮老将从中援助,仅靠我带回的一百骑兵怕是九死一生。」
「谢你机敏,面对三皇子的试探,应对得当,避免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谢你平安,不论是宋清歌,抑或是其他人意图伤你,你如今,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我易遂,何等天赐之福,能得你相助,能看着你平安。」
说着,他便红了眼,只手将我揽在怀里。
「清欢,谢谢你还在。」
我被他字字句句说得心中酸涩,只拍了拍他的背应:「我在呢。」
13.
再见到太子时,他已不是太子,而是皇上。
他的父皇以病重为由退位,做了太上皇,将皇位传给了他。
他登基那日,大赦天下。
嫡姐也被母后接回了家。
我再一次见到她,她已娇容不再,孩子因为三皇子的死胎气不稳,也没了。如今只垂着头吃自己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缠在手指上,再咬着手指咽下去。
看到我时,她抬起头,疯了一般地扑过来:「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三皇子登基做皇帝,怎么轮得到太子!」
一旁的两个仆从急慌慌地用胳膊将她锢住,又扯了绳子将她绑在凳子上。
「不可能,上一世分明就是三皇子,我怎么可能错!」
「宋清欢,你为什么不去死!我几次三番设计,为何你就是不死!只要你死了,太子就会死!你怎么不去死!我才是皇后!皇后!」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死,太子就会死?」
这句话像一块尖石,击打着一直以来困扰我的一些问题,可终究是没有敲碎。
「堵住她的嘴,带走。」嫡母从我身后走过,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清歌疯了,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莫要当真。」
那之后,嫡母将她带到了城外的别院,再不外出。我竟没有机会再多问一句。
14.
我也担忧,太子登基后是否会另立皇后。
可不过忐忑了一夜,第二日,册封的旨意便到了宋府。
易遂真真是,好急的性子。
凤辇将我接出宋府时,爹与嫡母向我行了跪拜礼,我坦然地接下。
自今日起,我便再不是那个他们可以苛待的宋清欢了。
只是,阿娘啊,你若能多熬两年就好了。
清欢此去,你若能相送,多好。
15.
自我入宫,便要学习许多宫中礼仪规矩,竟过得比在宋府时还要忙碌。
易遂每日不论多晚都会来凤栖宫,我们总有许多话要说,每夜都将红烛剪了又剪。
直到那日我听到他在读一本书,声音与他平日截然不同,却是与我常听到的那道陌生男音一模一样。
清冷醇厚。
便是这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救我于生死之间。
突然间,云开雾散。
「原来是你。」
我从他手里夺过那本书:「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易遂从容转身,笑着将我拥在怀里。
「你怎么能远在千里之外,还能向我说话。又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你说嫡姐是重生,你也是对不对?不然这戒指,不该如此合适。」
我扬手露出中指的那枚金戒。
「问题这么多,我们还是回房里躺下来慢慢地说吧。」易遂笑意更浓,丝毫没有被我追问的窘迫。
「我是重生。」易遂道,「不过我比你嫡姐多了一个隔空传音的能力。」
「这能力,只对你一人有用。」
「我知道她会对你不利,便事事都料在她先,好能提醒你小心。」
「这一世,我总算护得你周全。」
他絮絮地说了许多,说我们上一世相识得更早,说我们有多么相爱……
说他为了不被察觉,特意地找了歌者练习发音。
可我知道他隐瞒了许多。
他的眉宇之间,每次提起过去,都有一层散不去的哀恸。
那夜,我们很晚才睡下。
「清欢……等我。黄泉路上,我们一道走。」
「为什么又没有救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让你走在我面前!」
「清欢!不管几次,死多少回,我都要救下你!」
那夜,他梦靥魇了很久。
身上的汗落了又起,起了再落,整个人蜷在床上,脆弱得如同濒死的蝴蝶。
我钻进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
「易遂,我在,清欢在呢。」
我竟不知,在被我忘却的那些次人生中,有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只是为了将我救下。
难怪,不论嫡姐对我做什么,他都料其于先。
那么多次重生,嫡姐所有的方法,他都了然于心。
我一无所知地被他护着。
易遂,你这般待我,我还如何敢死?
16.
封后大典后,我以皇后身份第一次向皇帝谏言:「废除殉葬制。」
听易遂说,那日的朝堂吵了很久。
当太上皇拖着病躯出现在朝堂上时,那帮老臣都沉默了。
议政殿前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擦得干净,可那日三皇子的泣血之言,犹在耳畔。
纯妃在听闻废除殉葬之后,哭了三天三夜,目再不能视,只每天坐在门槛上,抱着一个小小的枕头。
「吾儿乖,娘给你吃糖。」
17.
易遂说,我是让他扶摇直上的风。
可我觉得,他从来都不是潜龙,他只是为了我,才从云端落了下来。
若没有他,我依旧是那个谨小慎微,不知天宽地阔的宋府二小姐。
如今因着他,我已成了当初自己羡慕的模样。
我日渐觉得自己同他的母后越来越像,温柔而坚定,骄傲且强大。
我愿同他共襄盛举,擘画未来,今后必定海晏河清,天下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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