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不要什么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别人也有问题,你难受,你就打我骂我,我是你丈夫,我不是别人。”“你不是我什么人。”付一声音低了些,“我们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还不知道吗。”江止被她堵的说不出话。但还是说,“我是你丈夫。”“我们离婚吧真的,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你乖乖听话把病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原来当初他的一点点关照,让她记着这么久,而他却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当年为什么会关照她呢?
因为周围的同学总是会拿她来嘲笑,而她也总是一幅唯唯诺诺的可怜样。
或许是真的觉得她可怜吧,体育课时看她一个人趴在教室的桌子上,他觉得她更可怜了。
随口就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眼睛里的泪光浅浅的,看着他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境,自顾自的去给她接了杯热水。
后来老师调座位时,她正巧坐在了他后面,有一次考试,她数学只考了9分,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了她,全班的人哄堂大笑时,她一个人在座位上默默的哭。
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他让她给他补习英语,而他给她补习数学。
后来偶尔听见有人嘲笑她,排挤她,他也会出声制止。
不是因为他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单纯的觉得她可怜罢了。
后来,他出国了,繁重的课业和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把他对她本就不深刻的记忆彻底掩盖。
他没想到,她居然还去国外他的校园寻找过他的踪迹。
她……
江止的目光移到病床上的付一身上。
她还是像当年一样可怜兮兮的,只是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他对她照顾不再是简单的关照,而是前所未有的怜惜。
……
付一再度醒来,就看见江止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旁边放着很多文件。
他这是在这里办公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呢。
他知道他得的是癌症吗?应该不知道吧,正常听闻癌症应该不会这么淡定。
但也不可能啊?她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检查报告他不可能不知道。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江止的声音,付一看向他,他的眼神很深,她无法对视。
别开了目光,“你不用在这守着的,我没什么事。”
“我是你丈夫,我不守着谁守着?”
“我们只是婚姻搭子,没必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工作。”
她淡淡的陈述着事实,眉眼间没有任何波动,江止盯着她的脸说,“我愿意被你影响。”
“江止。”她喊他的名字。
“嗯。”
“我得了癌症,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对吗?”
江止还想着她怕他知道,他还想着要怎么骗她去国外治病,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的问告诉他了。
江止沉默片刻,喉咙滚了滚,终究说,“嗯。”
“你不用可怜我,让我自生自灭吧。”付一看向头顶的天花板,轻声说,“我知道我现在无父无母,得了癌症,还不受付家人待见,你会觉得我很可怜,所以你选择陪着我。”
付一自嘲的笑了下,“其实不用的,我其实比你想象的强大很多,我自己没事的。”
江止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
他只觉得听在他的耳朵里无比沉重,心仿佛被刺的生疼。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
“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有感情。”付一打断他问。
江止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只说,“明天,我带你去国外治疗。”
“不用治了,没什么意义。”
于她而言确实没有意义,至亲的人都不在了,她的求生欲没那么强烈依誮,而且是癌症,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治好的,不过就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她毫无求生欲,江止有些气,“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太太,我会尽全力帮你医治。”
说完他觉得闷的厉害,起身离开了病房。
算了,随便他吧,也许帮她最后一把,他内心的愧疚感会少一点,他的良心能过的去,他以后不会觉得亏欠她什么,他会好好生活。
…依譁…
第二天天都还没亮,江止就把她从病房抱了出去。
外面冷风一吹,她就醒了,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无奈的问他,“你干什么?”
“赶飞机。”
“……”
付一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偏头看向抱着她的男人,不敢确定这人真的是江止。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提前通知我让我准备一下不行吗?”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
他直接连被子把她给抱到车上的,付一被裹的难受,烦躁的说,“你是不是有病?我难受死了!你让我轻轻松松死掉行不?”
自从查出来癌症,她的脾气就逐渐变的暴躁。
现在是真的烦,语气极差,她从来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江止说过话。
江止也是头一回感受到她这么明显的厌恶,是的,是厌恶,她很讨厌他。
江止帮她把被子扯下来,转而给她披上他的羽绒服,低声的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是。”
江止看着她,“就是。”
“……”付一没说话。
“为什么?”他问。
付一,“没有为什么,就像你不会喜欢我一样,没有理由。”
她不想看见他这样照顾她,也不想再他面前展现病弱的样子,会让她觉得他是在可怜她,当年她只是生理痛趴在桌子上,他都会给她递一杯热水,现在她快死了,他可怜她更多了吧。
不是讨厌他,而是看见他她就会觉得自己好没用,好可怜,只能靠这些来获得他的怜悯,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悄无声息的死去也行。
“谁说我不……”
“不如我们离婚吧。”付一没听他说什么,直接打断他。
江止话都还没说完,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静默了几秒,说,“不离婚。”
“我不想看见你,我看见你莫名其妙的暴躁,我本来情绪挺稳定的,但我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哪哪都难受。”
江止觉得心口很闷,“是我不好。”
“你很好。”付一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江止,“不要什么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别人也有问题,你难受,你就打我骂我,我是你丈夫,我不是别人。”
“你不是我什么人。”付一声音低了些,“我们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江止被她堵的说不出话。
但还是说,“我是你丈夫。”
“我们离婚吧真的,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你乖乖听话把病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付一垂眸,无力的重复,“那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想自己待着。”
江止又是沉默,她垂着头,凝白的额前有几缕碎发,凌乱病弱的模样,格外让他怜惜。
他缓缓靠近,亲了下她的额头。
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付一刚要挣扎,就被他抱紧,他的力气很大,她连动弹都没法。
“江止!你松开!”
江止把她的头按在肩头,在她耳边哑声说,“那你答应我乖乖听话治疗,你答应我,我就不出会出现在她面前。”
付一挣扎的动作停下来,淡淡的说,“好。”
这样的拥抱,在她的执念里想象过很多很多次。
她从没有奢望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会变成真实的,没想到……现在她真真切切的被他抱在了怀里。
付一觉得自己好矛盾,不想看见他,却也贪恋他给的温柔,虽然这温柔只是出于善意的怜悯。
……
目的地正是他留学的那个国家,付一下飞机时,有一瞬间的呆愣。
那时候的她茫然的站在出口处,在异国他乡,紧张的不知所措,但还是一点点的找到了他的学校。
那一天她在他的学校里转悠了一天直到天黑的透透的,都没能碰见他,她很难过,但也很开心。
她走过他走过的路,呼吸过同一片天空的空气,或许还坐在过同一棵树的旁边的座椅。
那时候多简单,仅仅只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觉得很满足。
而现在……他陪在她身侧,她却觉得有些窒息。
……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她很累,还没到医院,就又睡着了。
江止把她抱进医院,早就联系好的医生即刻进行会诊。
由于很多检查需要时间才能出结果,所以暂时还没有确定的方案。
付一没睡多久PanPan就被疼醒了,疼的额间全是冷汗,皱着眉喊疼。
最近胃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付一几乎都不能好好睡一觉。
江止急忙喊医生,医生给吊了水,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才渐渐缓和。
“饿不饿?我买好了粥。”江止像个父亲询问孩子一样温和。
付一闭上眼,“不饿。”
她是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是想到吃的都有种想吐的感觉。
江止看着她被折磨的越发单薄,却什么都做不了,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毫无意义。
她已经痛成这样了,什么儿女情长,都变的微不足道了吧。
他只能陪在她的身边,像个无能的废物一样,乞求上帝能够让她恢复健康。
他从来都不信神佛的,可现在他希望有神佛的存在。
……
第二天,几个医生在一起商讨方案,最终结果是先进行手术,但是手术风险大,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寿命还不如不手术。
看着手术单上的签字栏,江止迟迟下不了笔,他的人生里甚少有这种难以抉择的情景,也从来不懂进退两难是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
江止沉默良久,抬眸问道,“风险多大?”
“我们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百分之五十……等于是在跟死神赌,江止浑身僵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医生看出他的犹豫说,“手术最快也得安排在明天,您可以先考虑考虑。”
江止最终放下了笔,但内心的慌乱却没有减少半分。
……
回到病房时,太阳的光线已经照到了屋子里,她没有在睡觉,正坐着发呆,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可以看清皮肤上的绒毛,因为病着,她整个人显得很颓败,连阳光都无法拯救。
听见动静,付一偏头就看到了江止,但只看了他一眼,就又转了过去。
她说,“我想自己待着。”
江止走过去,温声说,“这里温度适宜,花都开了,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这边的确比国内温和,国内这个时候还是春寒料峭,比较冷的。
她没有拒绝,江止就又哄着说,“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天非常蓝。”
付一看着窗外,没理他。
江止继续问,“去不去,嗯?”
付一都还没来及说话,人就被他给抱了起来。
他最近总这样,付一被他吓了一跳,打了下他的肩,“你放开我,我换下衣服。”
也许是国外的用药跟国内不一样,今天她感觉精神气还挺好,不像来之前那么乏力想睡觉。
江止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她。
那时候的她,似乎也这样害羞的看着过他。
他情不自禁的靠近过去,眼看着就要吻上去,付一别开了脸,他的唇就这么落到了她的脸上。
江止笑了笑,将她放下来,亲了下她的额头,“去换衣服。”
付一只觉脸烫的像着了火,心跳快的不行,慌忙进了另一个房间换衣服。
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桃花,只是看起来过于病弱而影响了几分情绪。
付一刚刚升起来的悸动瞬间直坠寒潭,如果……她没有生病该多好……
如果她还有时间跟他慢慢来该多好……
可是……如果她没有生病,如果他不知道她生病了,他也不会这样温柔吧?
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命中注定,他们似乎永远都无法并肩前行。
……
江止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带着她出去。
付一恹恹的靠着车窗,地广人稀的国家,马路上的人不是很多,花草树木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这么简单的人间烟火,她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了,生老病死,看着平常,却也最无情。
车子停下来,江止领着她下车。
一抬头看到的学校标识,付一愣住了,这……是他曾经的大学校园,她曾经独自来过的地方。
不知道怎么了,付一有一瞬的却殪崋步,就像是自己深藏的心事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他的面前,让她有一丝的尴尬。
江止牵着她朝前走的时候,她没动。
他回身不解的看她,“怎么了?”
付一,“为什么来这里?”
江止坦言,“想把我的青春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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