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扬手，将那份离婚协议丢进了垃圾桶：“这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谈。”翠儿眸光一顿，明天她约了妇产科的医生。“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什么时候回来？”张墨语气沉冷。
回去？
翠儿沉默了一瞬，却是说：“我让助理给你的文件，你收到了吗？”
闻言，张墨脸色一瞬黑沉。
他一扬手，将那份离婚协议丢进了垃圾桶：“这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谈。”
翠儿眸光一顿，明天她约了妇产科的医生。
“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说完，她没再给张墨开口的机会，挂掉了电话。
张墨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顿时更加烦躁。
第二天，医院妇产科。
来检查的孕妇都有人陪着，只有翠儿形单影只。
她心中有些无名的心酸。
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翠儿盯着产检室的门发呆。
这时，产检室的门打开，走出两个人。
翠儿下意识的抬眼一看，直直便愣住了。
是张墨和苏瑶。
她的丈夫，正陪着别的女人产检。
翠儿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心都被这一幕绞得呼吸不过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
但这一刻，她还是一个胆小鬼，不敢面对他给的残忍。
翠儿立刻站起身，再一次落荒而逃。
产检室门口。
张墨抬头看向翠儿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
刚刚的背影，是她吗？
张墨挪动脚步想要追上去。
这时，苏瑶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晏哥，我的肚子好像又开始疼了……”
张墨停住了脚步。
苏瑶正得意欣喜，下一秒张墨就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厌烦至极：“够了，就算你怀的是我表弟的遗腹子，也别越界了！”
苏瑶心一慌，又试图去拉张墨的手：“你答应过替他照顾我的！”
张墨后退一步，示意一旁的助理拦住她。
“那是他的遗愿，不是我的责任。”
更何况，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说完，张墨不再看苏瑶一眼，直接离开了。
唐家。
翠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又怎么回到家的。
她关上房门，眼眶已经湿了。
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翠儿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带锁的相册。
她打开相册，仿佛打开了她的心一样。
相册的第一张照片，是张墨戴着飞行帽站在飞机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张墨，作为校报记者去采访他。
却没想，他只是站在那，就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她的心。
第二张，第三张……一张又一张。
翠儿抽出照片，一张张的撕碎，眼泪也一颗颗掉下来。
纽扣从第一颗就扣错了，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觉。
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
翠儿面对着一地的照片碎片，终于泣不成声。
晚上。
家里的门铃响起，唐父打开门，是张墨。
“爸。”张墨恭敬地说，“我来接柒柒回家。”
唐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张墨。
半晌，唐父侧身，最终还是让张墨进了门。
两人坐在客厅内。
唐父一言不发，而张墨则目光频频看向二楼翠儿的房间。
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唐父沉声开口：“能成为夫妻是上天给的缘分，过日子总要彼此体谅，相互沟通。”
在张墨略微惊讶的神色下。
唐父意有所指：“这话，我对柒柒说过，现在再对你说一遍。”
张墨认真地回：“我知道了，爸。”
唐父点点头：“柒柒在房间里，你上去吧。”
“是。”张墨颇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楼。
房门被敲响，翠儿打开门。
她一瞬有些诧异，不自主抓紧了门把手。
张墨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色，下意识皱眉开口：“你去医院做什么？”
第九章 自以为是
翠儿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问：“你来有什么事？”
“和我回家。”
见翠儿回避他的问题，张墨心中不舒服，又加了一句，“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翠儿抬眼看向他，眼里是坚定和决绝：“如果我一定要离呢？”
张墨愣住了，这一瞬，他的心慌了。
竟一时给不出回答。
见他这样，翠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退后一步径直关上了房门。
张墨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想敲门，又烦闷的放下手。
最后，他只得冷着脸离开。
楼下，唐父从书房出来。
他看看张墨背影，又看看翠儿房门，叹了口气。
第二天，翠儿来到机场。
洗手间。
翠儿从隔间出来，洗手时，苏瑶走了进来。
她将自己的包放在洗手台上，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手。
翠儿没打算理会苏瑶。
她余光只是一扫，突然，目光就凝住了。
苏瑶那包上随意的挂着一枚平安符。
平安符再普通不过，可是，翠儿怎么会认不出呢？
这分明是她胸前平安符的另一半，它本该在张墨身上，可现在却出现在苏瑶的包上。
翠儿的嗓子中涌上一股苦味。
苏瑶发现她的目光，得意一笑，拎着包包便离开了。
翠儿从自己胸前拿出护身符。
岁岁平安，至君如意
朱砂仍旧鲜红，爱人之心却已经灰暗。
人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人真的死心？
——是当你发现，你最最珍惜的东西，被他毫不在意的给了另一个女人时。
这一刻，翠儿是真的想从心口将那个人剜出来。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张墨的那一句句‘一路平安’，如今变成一把把利刃，狠狠穿透了她的心。
她还以为，他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哪怕只有这么一点点。
可原来这么一点，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翠儿用手撑在洗手台上，深深呼吸着，想将那份能逼死人的疼劲强忍过去。
过了很久，她终于缓了过来。
所有的痛好像都麻木了。
她平静的走出卫生间，按原计划走进张墨办公室。
翠儿拿出辞职申请书，放在张墨桌上。
张墨愣了一瞬，烦躁的把申请书丢在一边：“我不同意。”
可接下来，却见翠儿从自己胸前摘下护身符，也放在了桌上。
她面色平静：“我留着它也没有用了。”
张墨心口一紧。
被翠儿的举动弄得越发烦闷，他站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翠儿摇头：“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张墨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翠儿挣脱不开，只好深吸一口气，看着张墨的眼睛。
“你要聊？那好，我问你，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你记得吗？”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翠儿好像要把积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张墨一怔。
“我有时怀疑，我们真的是夫妻吗？结婚五年，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结婚了？”
她看着哑然的张墨，眼眶红了：“你告诉我，这五年，你究竟有爱过我哪怕一点？”
张墨握着翠儿的手渐渐收紧，他的心底越发烦乱，还有一丝心慌。
他回答不出，却不肯放手。
似乎这一放手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当初是你答应嫁给我的。”他只能如此说。
翠儿一怔，泪眼含笑：“是，是我答应的。”
她突然用力一把挣开张墨，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
在走到门前那一刻，她顿了顿。
握着门把手，翠儿喉头哽了哽：“那是因为，那时我以为自己可以打动你。”
门被关上了。
张墨愣在原地，思绪乱如麻绳。
许久，他向隔壁探头探脑的助理问：“我做错了是吗？”
助理支吾着，最后说了一句：“现在都还来得及。”
张墨回到家。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变，他却觉得空的不行。
他以前觉得，翠儿一定会回来的。
可如果她再也不回家了呢？
她要离开他。
彻底的。
想清这个事实，张墨骤然心口一痛。
他呆呆的站在客厅中间，没由来的惶恐。
张墨想起了助理说的“还来得及”。
他拔腿就走，开车驶向唐家，可车开到一半，他想起翠儿现在正在飞行。
是她离职前的最后一次飞行。
张墨把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拿出手机。
手机桌面上翠儿穿着机长制服的照片。
第十章 全体乘客平安
那是他几年前抓拍的，心念一动就设为了壁纸，这几年也一直没换。
脑海中思绪万千。
五年，他知道翠儿所有的飞行任务。
每一次起飞前，他都会跟她说“一路平安”。
每次收到她的“已平安落地”，他也会安心许多。
张墨打开微信，却发现这一次，他忘了和她说“一路平安”。
张墨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心里有一瞬的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翠儿，可他知道自己绝不愿失去她。
等她回来。
张墨想，等她回来，他一定要挽回她。
翠儿返航的这天，张墨亲自去买了束花，是黄玫瑰。
书上说黄玫瑰，代表歉疚的爱。
他抱着花一路走到航站楼，路过的几个高层看见了，打趣他：“封总这是要追求哪个小姑娘？”
张墨淡然回道：“是送给我的太太翠儿的。”
几个高层满脸惊讶，表情恍惚。
张墨没有停留，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停机坪入口。
张墨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翠儿就回来了。
想到这，张墨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心中忐忑无比，但又油然而生一种期待。
这时，来往的工作人员突然增多。
机场警报紧接着响起！
三次代表国际无线电呼救信号的“Mayday”，在无线电广播响起。
这是表示有飞行中的飞机出事故了。
张墨心中莫名不安至极。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他一接通，助理紧张的声音传来：“傅总，航班ZY751发动机损坏，自动控制系统失灵！”
ZY751，那是翠儿驾驶的飞机！
黄玫瑰花束从他手中直直摔落在地。
张墨愣愣地向后趔趄了一步，然后他拔腿就向塔台跑去。
万里高空之上。
ZJ751的自动控制系统已经失灵。
翠儿只能手动驾驶，在仅剩的发动机下维持飞行。
她不停呼叫塔台，终于耳机中传来了来自塔台的声音。
那声音沙哑低沉：“翠儿，我们已经紧急疏散了海岸人员，你现在向南转向紧急迫降。”
翠儿的心猛地一跳，是张墨。
这时，副机长着急的声音传来：“机长，后翼着火了！”
来不及了，没办法迫降了。
翠儿迅速做出判断，将飞机朝公海方向开去。
无线电广播断断续续，她的手紧紧的拉住制动杆。
飞机突的又向下一坠！
翠儿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尽量将飞机高度减少。
她冷静地吩咐副机长：“通知所有人，准备跳伞！”
10000米。
7000米。
5000米。
3000米。
终于到了跳伞的安全高度，飞机却越发摇晃。
副机长被翠儿安排出去帮助乘客逃生。
乘客们在机组人员的安帮助下，一个个跳离了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
副机长大喊：“机长！所有人都已跳伞离开！”
翠儿回道：“你也撤离。”
副机长心下一惊。
“机长，你怎么办？！”
“别废话！快走！”
副机长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翠儿，跳下了飞机。
翠儿将制动杆推到底，飞机又一次加速。
无线电断断续续的，再次传来张墨的声音。
“塔台命令！机长翠儿立即弃机跳伞！”
翠儿心中酸涩。
她眼中难以控制的涌上泪水，声音颤抖而坚定。
“我不能，我必须将飞机开离跳伞地点！”
张墨心口猛地一紧。
他急红了眼，大声吼道：“翠儿，我命令你马上跳伞！”
可翠儿的身体，早已被下降的压强死死压在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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