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抄袭国外画手的事件一出,那些与他的合作的公司,纷纷地发布了终止合作的声明。与此同时,他还面临着多家公司对他之前违约行为的索赔。网上的舆论骂得很难听。祝琳不得已发了微博,说自己之前眼瞎才会看上程承那个人渣,从今以后,任世事纷扰,她只愿独立坚韧,做新时代女性的表率。
我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抿了抿唇,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男人侧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想的话,随时可以。」
有好事者,拍了晚宴的照片。
很快地他们发现,关于沈括这个人,能翻出的资料寥寥无几。
被冲上 C 市热搜的,还有晚会上,沈括一张轮廓分明的照片。
头三条是:
「沈括惧内。」
「隐婚大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沈总出道吧,让内娱开开眼。」
在铺天盖地的热搜中,还夹杂着一条:「昔日天才画家程承,背后竟是抄袭狗!」
11
一夕之间,天才画家程承跌落神坛的消息不胫而走。
程承有今天,我并不意外。
几个月前,我在沈括郊区别墅的仓库里,看到一幅名为《她》的落灰的画作。
沈括用它垫仓库里的旧桌脚。
当年,程承就是凭借着这幅被神秘商人天价拍下的《她》,名噪一时。
那时候,我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些年,我对程承心怀愧疚,沈括都看在眼里。
他默默地替我还着这份内疚债。
或许,沈括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得知一切,能够更坦然地面对程承。
酒店的事情一出,沈括也懒得再装,只不过让人随意地抖了一些他的黑料出来。
程承本就是被资本捧上来的画手,却十分恃才傲物。
因为在业内小有名气,之前他屡次地拖欠合作公司的画稿。即使违约,也有人赔着笑脸,上赶着求合作。
如今,被人实锤。
程承抄袭国外画手的事件一出,那些与他的合作的公司,纷纷地发布了终止合作的声明。
与此同时,他还面临着多家公司对他之前违约行为的索赔。
网上的舆论骂得很难听。
祝琳不得已发了微博,说自己之前眼瞎才会看上程承那个人渣,从今以后,任世事纷扰,她只愿独立坚韧,做新时代女性的表率。
再次见到程承时,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蹲在公司楼下。
我以为他是来找祝琳的。
却没有想到,他看见我,眸色一深,起身拦住我。
程承低下头,嗓音艰涩:「江宜,当年的事我知道了,祝琳为了和我分手,把什么都说了。」
他自顾自地絮叨着,从祝琳当年开出那五十万的条件,到这些年,他从没有忘记过我。
我冷眼看着。
七年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变成如今这个胡子拉碴的失意男人。
说到激动处,他深情地望着我:「我如今真心地悔过,你……还愿意回头吗?」
我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你不会以为,当初我是因为祝琳出了钱,才离开你?」
我语气冷硬:「即便没有那件事,你我也没有丝毫可能。」
他被我话里的笃定震住,脸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摇头:「不可能,你在骗我。」
「江宜,你在骗我。」
我勾起唇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接近我、拯救我,失足的母亲、孤苦无依的女儿,没什么比这些更能满足你膨胀的英雄主义。」
我垂下眼帘,轻声道:「当年那些人谩骂我的母亲,用恶毒的语言诋毁、攻击我时,你是真心地为我难过,还是觉得他们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哦」,我翘起唇角,「你当年已经告诉过我这个答案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一字一句道。
每说一个字,他的眼眸就灰暗一分。
最后,我看着他:「将怜悯包装成爱意,还要我感恩戴德地接受?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话刺激到程承,他低下的头重新抬起,眼里闪过一丝怨怼:「因为沈括对不对?因为他,你才这么对我?」
我不想再与他争辩,转身准备离开。
程承却双眼通红,攥住我的手臂:「你知道沈括结过婚吗?」
「知道。」
一直都知道。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给出肯定的答案。
「你宁肯这么作践自己?也不肯给我个机会?」
他眼里写满不可置:「你真是让我失望,你母亲的在天之灵都会为你感到羞愧。」
我听了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失望?」
远处的天空一片灰蒙。
我闭了闭眼,再次张开时,眸底只有笃定不疑:「你错了,我妈妈只会感到庆幸,她的女儿当年没和一个人渣纠缠不休。」
程承颓然地松开手,突然「吃吃」地笑出声:「你会遭报应的,江宜。那个女人要是回来了,沈括身边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他一边笑,一边走得趑趄。
看着那道摇摇晃晃的背影,我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沈括的妻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看你的反应,应该也没想到吧?」
祝琳公司门前的雕塑背后走出。
看来刚才我和程承的谈话,都落入她的耳中。
「她叫顾玉,美玉无瑕的玉,和某些肮脏的玩意儿不一样。」
祝琳抬起下巴:「你以为你如今的一切,是凭借什么得到的?你江宜也不过是沈总怀念前妻顾玉的替代品。」
「他们青梅竹马,一路扶持。只不过因为生意上的分歧,才选择分开。要不是顾玉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你会有可乘之机?」
祝琳细细地打量着我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崩溃或是绝望。
可是没有,我的脊背挺得笔直。
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做不得假。
不管是过世的妻子,或是远在国外的前妻。
他们什么时候结过婚,又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沈括他……根本没有必要骗我。
12
餐厅里,我麻木地咀嚼、吞咽着面前的食物。
我似乎也成了一个胆小鬼。
明明知道,只要我去问,沈括就会给我一个答案。
可是事到临头,我竟有些不敢。
甚至惧怕那个答案的出现。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真正意义上为自己争取的心理准备。
一直以来,我都很会伪装。
假装穿上坚不可摧的铠甲,就可以抵御外界的明枪暗箭。
可是祝琳的话却像一把斧头一样,悬挂在我头顶。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锋利的斧头会「轰」的一声落下。
这几天,我刻意地对沈括避而不见。
直到某一天,祝琳发过来一条短信。
沈括要收购祝家名下的公司。
透过文字,都能看出她的怨恨:「沈总究竟是要替你报复,还是替他一个像极了他心头白月光的女人报复?」
我没有回复,她却不依不饶,又发来一条彩信。
彩信的内容,是她的一张自拍。
齐膝的黑裙,将祝琳的身段勾勒得极好。
她说:「江宜,你等着看,就算是替代的花瓶,我也要比你拿得出手。」
我接到沈括的电话,去往酒店时,正碰上被沈括拒之门外,一脸狼狈的祝琳。
沈括语调散漫:「正常的商业兼并收购而已,像祝家这样的,几年下来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他嗓音微凉:「要是谁都像祝小姐一样,穿得清凉一点儿,到沈某面前晃一晃,掉几滴鳄鱼的眼泪……」
沈括话说到一半,瞥见我的身影,笑了笑,:「我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还过来得这么迟?」
祝琳几乎咬牙切齿,扭头看向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等我回答,她气急败坏地跑掉了。
祝琳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这个消息。
李伯给我说过,因为明早要去机场,沈括今晚不在家,订了离机场最近的酒店。
我的目光跟随着那道狼狈的背影,却被沈括屈起食指,敲了敲前额。
我有些恼怒,皱着眉头看他。
沈括难得地有些负气:「你要看好我。」
我和他对视良久,终于在那双漂亮的眸子前,败下阵来。
我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打趣道:「我不看好你,你就被别的妹妹勾去魂了吗?」
他怔了怔,似乎很受用,抿唇笑着讲:「江宜,这还是你第一次同我撒娇。」
我红了脸,小声道:「师从林妹妹。」
他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俯身吻了下来。
门不知被谁关上的。
昏暗的灯光,如同星星一般,散落在他眼底。
与夜色肆意地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沈括伸过手臂揽住我。
微凉的指腹擦过我的唇角,他餍足地低笑:「其实,你不来,我也很守男德的。」
13
半夜里被梦魇主,我从梦里惊醒。
手下意识地摸索着碰身侧男人的脸。
室内太暗,男人的睡颜在夜色里,轮廓并不分明。
我心底叹息一声,说不在意是假的。
但是这么多年了,沈括久经商场,有一些花红柳绿的过去,也不算说不过去。
沈括开车将我送到郊区的别墅,说让我在家里等他。
等他走了,我找到李伯,询问:「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她的照片?」
李伯有些疑惑:「她?」
我抿唇找补着:「嗯,就是他的……前妻。」
李伯愣了好一会儿,反问我:「先生结过婚了?」
他蔼声道:「我在沈家工作二十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没有继续为难李伯。
中午时候,沈括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一条束腰的玫瑰红裙,光线衬得她皮肤发白。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几乎顷刻间便断定,她就是顾玉。
沈括去机场不是出差,而是去接人。
接的人正是顾玉。
她打量着我,眼眸一弯。
「亲爱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忙,但是你们家沈括,不顾死活地将我从国外薅过来。」
她扯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神态像极了沈括。
她学着沈括的话,绘声绘色地模仿道:「小孩儿学会赌气了,再不澄清,下场堪忧。」
沈括则站在一旁,一脸的无可奈何。
她说这是我们的 private meeting,将沈括推了出去。
房间内,顾玉向我解释,她和沈括,是同父同母、如假包换的亲姐弟。
这些年被拍到一些在一起吃饭、逛街的照片,简直再正常不过。
沈括又一向懒得理会这些,从不解释。
祝琳请的私家侦探,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挖出这样天大的秘密。
以前,一些不知情的外人见到他们,都以为是一对。
顾玉告诉我,十几年前,沈括和顾玉的父母决定离婚。
两个人,一个女强人,一个老古板。
在生活中彼此不肯退让,都倔强得不像话,这段婚姻并不和睦。
多年的磋磨下来,他们达成共识,和平地离婚。
两个孩子,一个跟父亲姓顾,一个跟母亲姓沈。
沈括的父亲大半的业务都在国外,顾玉也跟着过去了。
多年下来,二人的父母虽然做不成夫妻,却也算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顾玉扬了扬她指间的婚戒,那戒指熠熠闪光。
「我在国外已经结婚了。」
一个人的幸福是装不出来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沈括提醒她,别赶不上晚上的航班。
顾玉就嬉笑着骂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这样言笑晏晏的家庭气氛,是我从没有感受过的。
走之前,顾玉很真诚地祝福我:「下次见面,希望是在你们的婚礼上。」
送别顾玉后,我们回来。
沈括眯着眼睛笑,说他这下真得工作了,不然日后破产了,我就会跟别人跑了。
他说那话时,眉间拢着深深的倦意。
我有些过意不去,本来直接讲明白就能解决的事,却因为我的不敢面对,生生地蹉跎了好几天。
我小声道:「我在客房的吊兰花盆里,藏了一张卡,里面的钱都是你这三年打给我的,加上这些年我存的钱,足够我们买一个小房子。」
他揉着我的脸,轻笑:「还真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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