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祝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假寐:「我那台破车怎么拿得出手?不像某些人,豪车都坐腻了,和我们挤才奇怪。」「琳琳,这是什么意思啊?」有人寻出她话里诡秘,假意地拉长语调。祝琳半眯着眼,看向刚上车坐定的我:「我男朋友昨天亲眼看见,某人出了酒店就上了一台宾利,今天总公司就下发了这样的通知。如果我记得不错,总公司的周伯伯出行,司机惯常开的就是宾利。」
脑袋是钝疼的,眼前重影得厉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承呆愣在原地,有些无措。
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电话拨通了紧急联系人。
听筒那头,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略有些迟疑:「江宜?」
还没等我说话,手机就被程承夺走。
我用尽气力地扯着嗓子道:「是你说你身体不舒服,要我来平江路的斯尔威酒店接你。」
他愣了一下,恶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我捡起地上的酒瓶,爬起来砸向他。
程承被我眼里的狠劲儿吓住,捂着胳膊吃痛地后退了两步。
我找准机会,爬起来打开了门,跑向走廊的那头。
身后,程承愤怒地喊道:「江宜,你要是敢走,我保证让你从今往后在业内混不下去。」
9
深秋的晚上,凛风钻进毛衣袖口,榨净身体最后的一点儿温意。
这里距离租的房子太远,我的手机和大衣都落在酒店里。
我蹲在酒店门口,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
直到大脑一片空白,我起身准备借酒店门口保安的电话,打给闺蜜小语。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驱散深秋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停靠在酒店的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干净的侧脸。
沈括皱着眉看我:「上车。」
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上车后,沈括侧身替我系好安全带,随后摘下腕表递给我,一番动作利落得不像话。
「你要做什么?」
他唇线上挑,似笑非笑:「揍人。」
我一着急,扯住他的袖口。
单薄的纯黑色衬衫,露出沈括的一截手腕,有一种筋骨分明的漂亮感。
他一向是个过于老派的人,显然听到那通电话,就仓促地出门,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
我颤声道:「沈先生,犯不上为一个混蛋……搭上自己。」
他眼睫颤了颤:「把别人莽撞的行为揽在自己身上,七年了,放不下?」
我看向他,男人眼下淡淡的浅青色,显然最近又没有好眠。
我嗫喏:「我只是在能接受的范畴内尽力地完成工作,如果做不到……」
他扯着唇角,眼梢发凉:「所以是事实是你喊停,就能中止的吗?」
那点儿寒凉更像是审视。
眼眶涌上一点儿湿色,我别开脸,放开扯住他袖口的手。
他却「霍」地抬起手,指腹在抚上我脸颊的时候,顿了顿。
「沈先生,你违规了。」
我避开他的视线,其实是很怕从他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的怜悯。
他被气笑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现在是合约之外。」
我有些恍惚,出神地看向车窗外,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
我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沈括。
也许,是我的这张脸,让他想起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逝去的妻子。
表盘上的针旋过很久。
「对不起。」
沈括率先开口,温淡的嗓音仿佛刚才的失态是我的错觉。
我执意地要回自己住的地方。
沈括没有再坚持:「你的东西,我会让李叔拿回来。」
夜里,我蜷缩在出租屋的床上。
很轻易地陷进过去的梦里。
如果有一身光,我也想光明正大地敲开他的房门,为自己争取一次。
轻声地说一句:「沈先生,其实我喜欢你呀。」
可是那样不堪的过去、那样难以启齿的家庭状况,任谁听了都觉咋舌。
更何况,在我遇见沈括时,他算是我一身狼狈的见证者。
一个满身疮痍的人,又怎么舍得把神明拉下圣坛?
10
早上,李伯开车送来我的手机。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浅浅地笑了一下,说自己要去上班了。
在我做好被辞职的准备时,策划部的领导却说我不用走了。
她笑得谄媚:「你有总公司的门路,也不提前透露一下?」
下午公司内部的电邮,总公司上层下发的通知:「禁止员工在公司内传播私人生活的事。」
这个节骨眼上下这样的通知,明眼人都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有人保了我。
领导说,周氏集团的晚会,总公司的周董特意地让分公司的策划部出席,说是有大人物过来。
晚上出发前,同事取笑祝琳:「大小姐也跟我们挤一辆商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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