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正靠坐在暖塌上养神儿,余温辞进去喊了一声‘夫人’。他睁开眼,冷嗤一声,“你来我这屋做什么?”“自是给您问好的。”余温辞道。“哼,怕不是看我还能活几日吧!”余温辞再一看重明,确实瘦了很多,脸色也十分憔悴,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要是您,我就不生气,怎么着,您也是正室,这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傅斯猛地抬头,眼睛还真红了,“你疯了,老子怎么可能哭,老子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
余温辞默,傅斯十岁那年,傅斯父母及所有亲人都死了。
她别过头,硬着心肠道:“我还没跟你说吧,谢子安并没有死,还袭了侯爵,我现在是靖安侯夫人了。你,你回京也要娶亲,所以咱俩早断早好,谁也不连累谁。”
“谢子安没死,那我就杀了他,你不想我娶亲,我就不娶,他逼我,我就反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金悠呢?”
“……”
余温辞见傅斯眼睛更红了,眸光剧烈的颤动着,像是一头困兽,她摇头失笑,“你哪来的孩子气?”
“……”
“傅斯,没人惯着你。”
余温辞起身走到门口,再回头道:“行了,吃饭吧。”
她坐下后不久,傅斯沉着脸出来了。
不容易刚才那副又委屈又生气的样子,此刻的他阴冷冷的,像是刚杀了一场似的。
重明可不会看傅斯脸色,忙殷勤的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夫君,你快尝尝,我给你熬的鸡汤。”
傅斯看都没看那一碗鸡汤是什么样的,端起碗直接灌了进去。
重明忙喜滋滋的又给他满上,傅斯依旧看也不看,又喝了一碗。
待到第三碗,乞丐提醒了一句:“鸡汤喝多了不好,小心拉肚子。”
重明瞪他,“你一个乞丐,怎敢上桌,去门口蹲着吃饭。”
乞丐不跟疯子计较,端着一盘包子走了。
傅斯喝了三碗鸡汤,转身要回西屋。
重明忙拉住他,瞪大眼睛道:“咱不是说好,今晚你去我屋?”
傅斯哪有心情陪他疯,一把扯掉自己的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进了西屋。
重明这下慌了,可他又不敢惹傅斯,只得对余温辞道:“你快去劝劝夫君,让他去我屋里。”
余温辞呼出一口气,心想,我就是劝他去秦楼楚馆,也不能去你屋啊。
不过面上她笑嘻嘻答应了,“我尽力。”
用过晚饭,余温辞听到行意醒了,便端了一碗米粥进去喂她。她喂着行意的时候,见傅斯还蹲在墙角,心想他做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让她心软?
喂饱了行意,余温辞抱出去给子衿带,想着回屋跟傅斯好好谈谈。
可一进屋,
但见他双颊赤红,呼吸粗重,眼神迷乱,
余温辞想到什么,不由瞪大眼睛,“重明那碗鸡汤……”
第一百六十四章重明把她给卖了
余温辞推拒着傅斯,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而傅斯又急又难受还特别委屈,眼睛更红了。
他气得退开一步,“行,我去找别人,但这是你逼我的,你别后悔。”
说着,他还真要走。
余温辞手比脑子快,一把抓住他衣服。
傅斯哼了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余温辞忙摇头,“我去找重明,她一定有解药……唔……”
傅斯一把搂住余温辞,低头吻住她。
“你就是我的解药。”
半夜,余温辞推开傅斯,背过身不理他。
傅斯从背后拥住余温辞,小声道:“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和行意受到伤害,这一次你信我好不好?”
余温辞张了张嘴,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需要面对,可提哪一件呢,提了又有什么用。
东屋里重明的哭声十分嘹亮,一边哭一边骂余温辞贱人。
余温辞腾的坐起身,穿上衣服冲到东屋,跟重明撕扯了一番,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回来了。那屋重明不骂了,只呜呜哭着,她气也消了,躺床上继续睡觉。
傅斯躲在里侧,有点不敢惹她。
“你想继续和我好?”
傅斯小声道:“想。”
余温辞点头,“行。”
傅斯一喜,忙道:“我保证……”
“闭嘴!”
余温辞转身挤进傅斯怀里,“咱俩过一天是一天,别想以后。”
傅斯搂住余温辞,下巴抵着她头顶,偷偷笑了,奸计得逞的笑。
事实上,白天他看到重明往鸡汤里加料了。
总在驿馆住也不方便,尤其是入冬后,驿馆炭火给不足,傅斯就给他们在雁归城置了一处宅子。
转眼天气越来越冷,这日几位官差上门核查他们身份。
乞丐好奇问:“官爷,城里可是发生什么大案了,我看街上好些官差在挨家挨户搜查。”
领头的官差揣着手道:“今日城中有好几家女眷失踪了,因都是本地富户,天天嚷着让官府尽快找到凶手,不然不纳粮,所以官府不得不重视。啧,这冰天雪地的,可苦了我们这些官差了。”
乞丐正好打了酒,塞给那官差一坛,“可有什么线索?”
官差苦笑,“反正失踪的都是长得好看的,这算不算线索?”
乞丐叹了口气,“那诸位辛苦了。”
说着,他又把另一坛酒给了他们。
那些官差走后,子衿不解问乞丐:“你嗜酒如命,怎的都给了他们?”
乞丐嘿笑一声,“咱们是外地来的,打点好这些官差总没有错。”
傅斯回军营了,已经好些日子了。
余温辞还真就抱着和他好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没有再纠结那些问题。
这几日重明倒是安生了,日日待在东屋里,饭都是花烛给拿进去的。
到底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余温辞还真心疼他,这日午后去了东屋。
重明正靠坐在暖塌上养神儿,余温辞进去喊了一声‘夫人’。
他睁开眼,冷嗤一声,“你来我这屋做什么?”
“自是给您问好的。”余温辞道。
“哼,怕不是看我还能活几日吧!”
余温辞再一看重明,确实瘦了很多,脸色也十分憔悴,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要是您,我就不生气,怎么着,您也是正室,这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我在乎的是这正室之位?我在乎的是夫君心里没有我!”
见重明悲痛的样子,余温辞嘴角抽了抽。
余温辞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劝重明了,这时他收敛神色,倒是平静了下来。
“罢了,也不怨你。”
余温辞一亮,怎么突然就通情达理了。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同意他娶你进门。”
“……”
重明眉头一挑,“怎么,你连这声姐姐都不肯叫我?”
余温辞顿了一会儿,干巴巴喊道:“姐姐。”
这身份变幻的有些快,她又不疯,所以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我想去街上走走。”
“啊?”
“你陪我一起吧。”
余温辞点头,出门走走也好,省得他越闷越疯。
她让子衿在家看着行意,而后随着重明上街去了。
天寒地冻的,一眼望去,街上都没什么人,只几个乞丐。余温辞见一老妇人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瑟瑟缩缩往这边走来,走到他们跟前。
“两位夫人,家里缺个使唤丫头么,要了我这小孙女吧。”
祖孙俩衣着单薄还破烂,那小姑娘满脸冻疮,走路都走不稳了。
余温辞抬头,见其他乞丐巴巴瞅着这里,她故意装的凶巴巴道:“去去,我家不缺使唤丫头,赶紧让开。”
其他乞丐进了,果然都走开了,余温辞忙往老妇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别让其他人看到。”
老妇人忙道谢,而后拉着小孙女赶紧走了。
重明冷哼:“天下可怜人多了,凭什么你只可怜他俩,不可怜其他人?你要是都管,你管的过来吗?”
余温辞默,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小,救不了很多人,但看到了就帮一把,图个心里安生吧。
“我们去哪儿?”
重明默了一下,“往前走走吧。”
走了一会儿,风有些大了,街上很快连个人影都没了。余温辞想劝重明回家,但她却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余温辞话音刚落,但见重明转回身,朝她扬了一把什么,她只觉四肢发软,头脑昏沉,不觉倒在地上。
重明盯着她,那眼里分明是怨恨。
这时一个婆子悄摸过来了,瞅了地上的余温辞一眼,“便是这位?”
重明哼了一声,“便是这狐媚子,你把人弄走,弄得越远越好,我不要你钱,但要你把事做干净,别留下什么痕迹。”
“夫人放心,保管您再也看不到这狐狸精。”
重明点头,继而俯身看向余温辞:“我与夫君伉俪情深,你这贱人横刀夺爱,我怎会甘心让他娶你进门。我让这牙婆把你卖到南边去,自此天南海北,你休想再见到夫君。”
说完,重明又看了余温辞一眼,眼睛眯了眯,继而转身大步离开。
余温辞张了张嘴,却已经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都什么破事!
重明,你这个疯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抽干她的血
很冷,很静。
余温辞艰难的睁开眼,入目是一张苍白的脸,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这是位女子,她靠着墙,像是随意被扔到那儿的,脸上还带着妆,黛眉腮红,香粉红唇,此刻却透着一股诡异之气。
再往下,便看她身下一滩血……
余温辞瞪大眼睛吗,惊得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宽大太师椅上,嘴被布条紧紧勒着,手脚被绑着。
这是一间四面没有窗子的屋子,当间生着一盆炭火。
哒哒哒……
像是流水的声音。
余温辞循声望去,见她对面,隐在火光之后,还有一把椅子,也有一女子被绑在上面。女子双眸涣散,脸色苍白,整个人在发抖。
女子一只手耷拉着,手腕割了一刀,血顺着她手指滴滴答答往下落。
而下面接着一青玉碗,血流了大半碗。
呜……一点点声响。
余温辞倏地往旁边看,竟见自己旁边也有一个女子像她这样被绑着,她也刚清醒,身子不住发抖,神色满是惊惧。
余温辞也慌也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重明不是把她卖给牙婆了,弄到南边去,无非是秦楼楚馆那样的地方,亦或者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可这情况显然不对。
这时有脚步声近了,余温辞赶紧闭上眼睛,眯开一条缝,见一长着高高壮壮的男人进来,像是护卫什么,腰上还配着剑,他匆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大步走到对面那女子身前,弯腰端起地上那碗血,重新又放上一只空碗。
这护卫刚起身,一穿着绯色明缎袄子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
“别再取她的血了,她快死了!你没看到吗,她快死了!”
“姑娘,她死了还有别人。”护卫拦住女子,阴沉沉道。
因这话,女子往她们这边看过来。
她哭着摇头,“别再杀人了,求你们了,我娘若知道,她定也不会同意的。”
“奉劝姑娘一句,别乱说话。”
那护卫说着,将女子推了出去。
脚步声远去,余温辞睁开眼,再看旁边女子,她已经崩溃了,哭得更加急,全身都在发抖。
余温辞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取她们身上的血?
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她被关在这小黑屋里,显然无从得知。
对面女子慢慢的不抖了,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而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个护卫不多一会儿又进来了,见女子已经死去,将她身上的绳子割开,而后一把扔到了先时那具女尸旁边。
他端起地上小半碗血,眉头皱了一下,接着朝这边望过来,眸色深了深。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将那两具尸体拖出去了,余温辞猜测是到了晚上,后半夜的时候。
旁边女子已经哭得没力气了,软趴趴的歪在椅子上。
这样手脚被绑着坐在椅子上实在不舒服,头没有支撑,歪一会儿脖子就疼了。在这样的境况下,余温辞当然不可能睡着。
又过了许久,隐约能听到有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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