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懊悔昨晚逞一时之气,非要喝那么多酒,而是身体实在是不舒服。陆昱年已经不在卧室,她身上穿着的是干净的真丝睡裙。几个片段偶尔闪回,后来到了家她好像还吐到了陆昱年的身上,回了家之后还紧紧抱着他不放。乔婉只担心自己昨晚不会对陆昱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酒后吐真言,她一点都不想对陆昱年推心置腹。
他不喜欢这样的。
看着她对别的男人一往情深。
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剖出来给别人看。
陆昱年搂着她的腰,怕人从自腿上掉下去,手臂牢固圈住了她的腰肢,报复性的在她的唇瓣重重咬了口,如愿尝到腥甜的血味,装模作样地感叹:“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总是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乔婉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尽管车里也有空调,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冷,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带我走?”
陆昱年表面波澜不惊,一根根掰开她的拇指,眼神微凉,盯着她的双眸,“乔婉,我是陆昱年。”
不是她要倾诉的那个对象。
他以前没见她醉得这么狠过,没想到她喝多了是这种样子。
乔婉点点头,“嗯,我知道。”
她垂下脸,念念有词:“我知道你是陆昱年。”
他姓陆。
今年十七岁。
混乱的记忆又被拉回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夏天。
乔婉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点神采,玻璃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大概让她的意识缓过来了些,她说:“我好像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越来越糟糕了。”
她想到了她失去的一切。
家人、朋友、爱和尊严。
别人总是越过越好。
她的日子并不是这样的。
一眼都望不到希望。
尽头是一片漆黑的寒冬。
车已经停在酒店的地下车库。
陆昱年让司机离开,他看着蜷缩在车里还没清醒的女人,泪痕斑驳,凄惨可怜。
乔婉还在把他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愿意肯好好听她说话的少年。
“我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的外公外婆也没了。”
“妈妈还在医院。”
她把自己抱得越来越紧,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只有我妈妈了。”
陆昱年什么都没说,他想每个人都有让自己觉得痛苦的事情。他原本不该为她的事情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心脏的胀痛,叫他并不能心安理得的忽略。
也许他只是不喜欢听这些毫无意义的负面情绪。
不喜欢被当成别人。
乔婉用力攥住他的手指,她像是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有个孩子。”
陆昱年面色一沉。
乔婉把手放在肚子上,“我想生下来,可是他不要。”
她忍着喉咙里的涩意,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边毫无自尊的嚎啕大哭起来,边哽咽着说:“他不像你,他不喜欢我,医生说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的情绪实在压抑了太久太久。
人的情绪阈值已经到了极限。
这些心里话,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如果不是过量的酒精作祟,今晚陆昱年今晚也不会听到这些。
陆昱年感觉自己被夺走了大量的呼吸,胸腔越发窒息,尖锐漫长的刺痛,一下接着一下戳进他心脏的最柔软的地方。
他有点冷漠地想,他为什么要感到愧疚。
他是给了足够的报酬的。
他不需要心痛。
第117章
很不幸,乔婉第二天睡醒断片了,几乎什么都不记得。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剩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脑海里的回忆并不连贯,
她的后脑又沉又痛,胃里还是很难受,像是没有吐干净。
她从床上坐起来,绞尽脑汁试图想起昨晚自己在车里和陆昱年说了什么,但死活都想不起来,就记得自己抓着他嚎啕大哭。
乔婉有点丧气的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她也不是懊悔昨晚逞一时之气,非要喝那么多酒,而是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陆昱年已经不在卧室,她身上穿着的是干净的真丝睡裙。
几个片段偶尔闪回,后来到了家她好像还吐到了陆昱年的身上,回了家之后还紧紧抱着他不放。
乔婉只担心自己昨晚不会对陆昱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酒后吐真言,她一点都不想对陆昱年推心置腹。
乔婉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下了楼,女管家对她还算客气,恭恭敬敬,“乔小姐,您醒了。”说完,她接着道:“陆先生让我们给您准备了醒酒的茶。”
乔婉摇了摇头,“不用。”
她的眼睛有点疼,鼻子堵塞不通。
她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神色有些宿醉后的苍白,眼睛又红又肿,一看昨晚就哭得很凶。
乔婉叹了叹气,她昨天晚上是哭了多久,眼睛竟然肿成了这样。
她洗了个脸,回到客厅还是心不在焉。
乔婉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她接过女管家递来的醒酒茶,手里握着滚烫的杯子,却没心思喝。过了会儿,她摸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陆昱年的电话。
意料之中,对方没有接。
乔婉看了眼这个时间点,上午十点钟,或许他正在忙。
可能有会议,可能正在过合同。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乔婉没忍住又拨通了陆昱年的私人电话。
这次倒是没有被挂断,接通后男人简洁明了:“什么事?”
乔婉犹豫了会儿,“我昨晚喝醉了。”
陆昱年抬手叫停了会议,手指漫不经心搭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两声,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很识时务的噤了声,只敢偷偷好奇是谁让铁面无私的总裁在会上就破了例,接起电话。
陆昱年听见她的话,唇角勾起似嘲似讽的笑:“你还记得?”
乔婉含糊其辞:“一点点。”
她很抱歉地说:“我好像吐在你身上了。”
乔婉听见陆昱年好似只是嗯了声,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生气,淡淡的,不太像是放在心上的样子。
乔婉记得他洁癖严重,这回竟然没生气。
“还有呢?”男人漫不经心的问起。
乔婉没有回他,而是问:“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陆昱年倒也不奇怪她什么都不记得,喝了那么多,是该的,“乔秘书是想从我这儿套话?”
乔婉当然不会承认,她厚着脸皮说不是,“我是怕冒犯到了你。”
默了默,她画蛇添足加了句:“毕竟您是我的上司。”
陆昱年只听听不会当真,他故意把话说的引人遐想:“昨晚的乔秘书确实让我大吃一惊。”
乔婉捏紧了手机,她真怕她对着陆昱年说尽了乔岁宁的坏话。
那些憋在心里,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在他面前吐了出来。
“比如?”
“反正你今天不用上班,可以慢慢的想。”
“我觉得我酒品还不错,应该不会胡说八道。”乔婉接着说:“如果说了什么冒犯陆先生的话,还希望你不要和我计较,醉鬼的话都不能当真。”
“是吗?”
“是的。”
陆昱年沉默。
醉鬼的话或许是假的,可是眼泪却是真的。
她昨晚哭得确实伤心。
像是一片破碎的陶瓷。
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陆昱年耐着性子,“醒酒的茶喝了吗?”
乔婉怔怔:“喝了。”
陆昱年继续问:“头还疼不疼?”
乔婉受宠若惊,“还好。”
“眼睛呢?”
“有一点痛。”
陆昱年想起这个事大抵还是不高兴的,看到自己的妻子为别的男人哭得梨花带雨,这种事,没多少人能忍得下来。
陆昱年这个人说话不肯留余地的时候,落在耳里就变得万分的刺耳和难听,“乔秘书,还真是痴情。”
乔婉提起了心脏,“我不记得了。”
陆昱年啧了声,淡淡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乔婉,想不起来也别妄想从我这里打听任何的只言片语。”
乔婉不再说话。
陆昱年冷着脸,重重撂下手里的钢笔,会议室里的人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看不见。
陆昱年绷着冰冷漂亮的脸孔,面若冰霜,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虽然猜得到总裁口中的乔秘书八九不离十就是乔婉,但都装傻充愣,不敢乱猜。
陆昱年的手上仿佛还有她眼泪砸下时的温度,“还有,乔婉,我对你,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乔婉有点听不懂,忽然冷漠的语气,好像是她惹了他?
陆昱年压着心底的烦躁,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因为几滴眼泪就和我的员工共情。”
她是员工。
是做戏的对象。
眼泪融化不了他冷冰冰的心脏。
她昨晚哭得撕心裂肺,如果面前是她口中那个说要保护她的男人,大抵心疼的都快碎了。
真是可惜,乔婉选错了对象。
他并不是那个爱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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