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夕见顾霁川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忍不住问:“我父真是自缢吗?”她不信,昨日她才去看过父亲,他还安慰她。他说自己一切都好,很快就能出去和她团聚。顾霁川目光骤冷:“你如今是永昌郡主,本司之妻,不再是牢头之女,最好谨记!”
京城天牢。
时夕颤抖着将地上尸体的衣服合上,面色煞白的望向一袭朱色提刑官服的顾霁川:“我父确实是自缢而亡。”
话毕,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是魏国唯一的女仵作,可父亲含冤入狱致死后,她却查不出任何错。
闻言,顾霁川走至她面前,低声道:“从今以后你不得以仵作自居,跟本司回去。”
时夕心不觉一紧。
她缓缓起身,跟着顾霁川走出大牢,眼底却是一片空无。
微晃的马车中,一阵默然。
时夕见顾霁川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忍不住问:“我父真是自缢吗?”
她不信,昨日她才去看过父亲,他还安慰她。
他说自己一切都好,很快就能出去和她团聚。
顾霁川目光骤冷:“你如今是永昌郡主,本司之妻,不再是牢头之女,最好谨记!”
似责似警的话让时夕心尖一颤。
她本是一个被牢头收养的孤女,自幼在牢房里长大,自学了仵作知识。
但她真实身份却是前太子的女儿。
二十二年前,前太子裕文被诬陷造反,皇上一怒之下诛了太子九族。
而时夕刚出生,还未纳入玉牒。
太子妃不忍幼女受牵连,将她托付给时任太子府侍卫的牢头。
牢头可怜时夕襁褓中就遭此横祸,便偷偷带着她逃出府。
直到一年前太子被平反,皇上悔不当初,时夕被寻回,一下成为了最受宠的太孙女。
更是魏国唯一一个皇上亲封的永昌郡主!
时夕想着这一年中突来的变故,喉间发涩,一字也说不出。
若可以选,她宁愿做个平凡人,陪父亲安享晚年,了此一世……
片刻后,马车停在提刑官府外。
顾霁川揭开车帘,欲下车,忽觉衣袖被轻轻扯住。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是魏国提刑官,管一方生杀大权,更莫愧于心。”时夕沉声劝着。
顾霁川眸光一暗,不以为意。
他抽回衣袖,冷嗤道:“本司若如你这般妇人慈悲,如何坐上现在的官位?”
话毕,他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时夕怔怔望着那背影,抬起的手不由僵住。
此刻她才恍然想起,顾霁川早已不是六年前那个一县小官了。
“夫人,咱们回府吗?”
小厮的询问将时夕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忍着心底的刺痛,摇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说完,她下了马车,让随行的人先回府,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的京城。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作坊等随着路四处延伸,两旁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吆喝的小商贩。
这里远比家乡凉州热闹。
时夕不由忆起顾霁川初任京官时。
他带着她和父亲一起来京城,那时自己还不是什么永昌郡主。
而顾霁川也不是提刑官。
她眼眶酸涩,顾霁川曾对她说:“往后,我唯你一人,不离不弃。”
然而这些全随着岁月的蹉跎成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至薄暮。
时夕落寞回府,府内小厮说父亲的尸首已收葬。
但她心中的石头并未落下。
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去祭拜的。
冬夜瑟瑟,红烛已燃尽。
顾霁川还未回府。
时夕站在孤寂的院内,眺望着凉州故土方向。
似是在追忆,又似在等一个不归人。
直至卯时,一身酒气与戾气的顾霁川才摇摇晃晃地走进院子。
眼眶泛红的时夕眸光微暗,却没有说什么。
她正要伺候顾霁川歇下,却见他眼神迷离地唤了一声:“萧颜!”
第二章 面圣
萧颜,有魏国第一才女之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众多王侯公子心中的伊人。
然而,上月初八,萧颜已被皇上纳入后宫,封了贵妃!
时夕心底微颤,佯装没有听见,扶着顾霁川躺下。
残烛摇曳了两下彻底熄灭,点点冷意渐渐入骨。
时夕躺在顾霁川身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心里甚是寒凉。
翌日。
天色微亮。
时夕早早将朝服准备好,正要伺候顾霁川穿衣,却被他推开了。
“以后让下人伺候就可。”顾霁川淡淡道。
闻言,时夕僵硬地将朝服递给一旁的丫鬟,转身欲离去。
“今后多学琴棋书画或礼节,不要再摆弄你那些破铜烂铁。”
一句话犹如一根烧红的铁钉刺进她心里。
时夕愣了愣,不觉想起顾霁川昨晚叫着萧颜的名字。
她默默点头,目送顾霁川出府后,才回到房间。
桌上摆着曾经作为仵作时用及的器具,时夕伸出手,细细抚摸着。
她眼底染上一层水雾,心口更是闷的紧。
顾霁川曾说她与寻常女子不同。
因为她手持砭镰,虽身染污秽,却能替冤死之人讨个公道,是含仁怀义。
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顾霁川已经开始厌恶她做仵作了。
不然怎会提出让她给父亲验尸,是最后一次!
时夕轻叹了一口气,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待心绪微微平静后,将那些器具放入尘封的盒子中。
此举亦如将自己的心一并封层起来。
这时,一丫鬟来禀:“夫人,赵公公来传皇上口谕,传您入宫。”
时夕听罢,点点头。
皇宫,养心殿。
两鬓斑白的老皇帝接过青葱玉指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
已为丽贵妃的萧颜坐在皇上身旁,轻摇团扇。
“参见皇上、贵妃。”时夕微躬身子,朝他们做了个揖。
见她笨拙的行礼方式,萧颜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时夕自小在宫外长大,自然是不懂得宫中的规矩。
皇上却笑弯了眉眼:“婉婉,快来让皇爷爷瞧瞧。”
时夕小心翼翼上前,谦卑恭敬。
“朕听说陆典仪的事了。”皇上语重心长道,“你也莫要悲伤,他私吞钱粮,罪该至死,畏罪自杀已是便宜他了!”
闻言,时夕低下了头,没敢反驳。
陆典仪是她养父,皇上念养父救了她一命,封了个有名无实的七品典仪闲职给他。
而她知道养父是不会做私吞钱粮的事。
只是现在她无法分辩。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