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美文读物时沫江牧野-小说时沫江牧野全文阅读

二人终是不欢而散。 时沫失魂落魄地回了府,屏退了下人伏在床榻上小声地抽泣着。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让丫鬟端了盆热水进来洗了把脸。 重新换了身衣服后,时沫才疲惫地坐在梳妆镜前。 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更有些憔悴,满是血丝的双眼透着股受伤的挫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长福跑了来。 “夫人,找着人了,他说未时三刻会候着您。”长福道。 闻言,时沫点点头,压下声音低声道:“若是将军府派人来送东西,你
二人终是不欢而散。
时沫失魂落魄地回了府,屏退了下人伏在床榻上小声地抽泣着。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让丫鬟端了盆热水进来洗了把脸。
重新换了身衣服后,时沫才疲惫地坐在梳妆镜前。
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更有些憔悴,满是血丝的双眼透着股受伤的挫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长福跑了来。
“夫人,找着人了,他说未时三刻会候着您。”长福道。
闻言,时沫点点头,压下声音低声道:“若是将军府派人来送东西,你好生收着,等我回来再说。”
“是。”长福行了礼退了出去。
时沫走到廊上,看着突然阴下来的天,心头越发烦闷。
萧颜进门一事皇上没有定日子,既然是妾,也不必太隆重。
她眼眸一暗,让人将刘管事叫了来。
“西园子打扫好了?”时沫问道。
刘管事弓着身回答:“回夫人的话,都收拾妥当了。”
“明晚戌时一刻排个轿子去将她接了来,走角门。”时沫语气淡漠,没透露半分伤心之意。
闻言,刘管事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等出了院子,立刻吩咐人将准备好的龙凤烛和囍字撤了,指了个粗使丫头在西园子准备伺候萧颜。
未时三刻,沁林茶楼。
雅间内,顾羽喝着碧螺春,一副悠闲的模样让时沫生了几丝羡慕。
“夫人愁眉紧锁,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他双目一弯,胜似星河
时沫倒觉他是明知故问,没好气地道:“我的难事你又有何不知?”
顾羽听了,轻笑一声:“夫人要是给我个好价钱,我可替夫人算个情卦。”
“有什么好算的。”时沫苦涩地扯着唇角,“他与我而言,不是断命之人吗?”

她抛开这些问题,将注意力放在顾羽身上:“我一直想问,你究竟是何人?”

不仅知道她和江牧野的事,甚至还说到她在皇上面前立下的毒誓。
顾羽放下茶杯,一手伏在桌沿边上,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你现在做得并不能改变什么。”
时沫眼睫一垂,满脸沉重。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不过是救了养父,阻止萧颜进宫谋害皇上。
江牧野谋逆的心却没有改变。
“夫人心慈手软,终会在酿成大错,到那时,你可还会悔?”
顾羽句句话都如针扎在时沫的心上。

她确实心慈手软,单凭她无法下手杀江牧野一事而言,她根本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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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一日皇上驾崩,她如何面对满朝文武和黎民百姓……
时沫无奈地叹了口气,复而抬起头:“你为何帮我?”
顾羽吧喳了一下,倒了杯茶:“看来夫人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语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失落。
时沫眼底更是一片迷惑,任凭她翻遍所有的记忆,都不见里头有这么个叫顾羽的人。
“万事不需要太多筹谋,你既有皇上的宠爱,何必去费劲心思。”顾羽伸出手,握成拳,“手中有权,哪怕你没有理。”
时沫闻言,手渐渐收紧。
权。
就是要因为这一个字,多少人深陷淖泥之中。
但现在除了权,她的确没有任何东西能很快的将局面扭转过来……

第二十八章 长剑

与顾羽告别后,时沫拿着他塞给自己的一小瓷瓶往府中走去。
这一白玉瓷瓶让她想起梁左相那日给她的药。
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要给江牧野的,而是给皇上的。
时沫蹙着眉,有些忐忑不安。
此药能让人在短期内出现重病的情况,不过月余便会好全。
若皇上觉着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会提前封她为皇太女,趁着大权还未被江牧野掌握,她需的掌握主动。
薄暮时分。
时沫仍旧看着那瓶药发呆。
她痛恨萧颜背地里下药暗害皇上,如今她竟成了这样的人。
虽说只是让皇上身体病弱一月而已……
时沫手肘撑在桌上,苦恼地扶着额头。
这时,长福悄声走了进来。
“夫人。”他低声叫了声,将手里一柄长剑双手捧上,“将军府托人送来这个。”
时沫一愣:“可以留下什么话?”
长福摇摇头:“没有。”
闻言,时沫接过剑,让长福先下去。
剑并不用,暗红色的剑柄和剑鞘,一颗红宝石镶嵌在剑柄顶端,杏黄色的流苏穗子微微摆动。
一声“哗”地轻响,时沫将剑拔出了几寸。
剑的两刃泛着阴森的寒光,大有削铁如泥的锋锐。
这是一把开过刃的剑。
只是还未等她仔细看剑中有何信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越渐靠近。
时沫收起将剑收起,置于桌上,再将白瓷瓶收入袖中。
进屋的江牧野扫了眼桌上的剑,眼角泛着冷意。
“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时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问道。
江牧野一边褪下外衫一边嗤笑道:“夫人忘了吗?今日是你夫君我大喜之日。
极为讽刺的语气让时沫一僵。
她咽下心间的酸涩,望向窗外的枯枝:“嗯,是个好日子。”
纵然她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她本就该做的,终是忍不住那份难受。
时沫缓缓转过头,看着背对着她的江牧野,脑海中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
用手边的这把剑,杀了江牧野,她再自杀,撇下一切不管,共赴黄泉……
她眼神一闪,慌忙摇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江牧野似是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挣扎,却始终未开口。
可他内心却也满是苦愁。
初为官时,他满腔热血,誓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清官。
但却遭高官诬陷,差点被斩。
而后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却还是要被算计。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他也难以回头。
江牧野微微测过身,见时沫紧蹙着眉,目光落在桌上的长剑上。
“这是将军府送来的?”他冷不丁地问了句。
“嗯。”时沫点点头,“是把好剑。”
闻言,江牧野一边穿上新的衣衫一边道:“剑再好,若不用也是暴殄天物。”
时沫再次望向他。
他一席暗红色锦缎长袍,高束着发,眉目清冷。
她心不觉微涩。
那日她穿着囚衣,面前的江牧野也是如此俊逸不凡。
时沫挪开眼,僵硬地开口:“轿子已经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来了。”
江牧野神色一凛,并未多言。
他理了理衣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时沫缓缓伸出手,将剑紧紧抓着。
她了却一桩心事,该高兴才是……

第二十九章 梦魇

夜阑。
几日都不曾睡好觉的时沫意外的被深困梦魇。
黑暗中,她惶恐地四处喊着江牧野。
猛然间,她回到了大牢,面前躺着身穿囚衣的陆成杰。
他脖子下是青紫的痕迹,突出的眼球和张开的嘴让人不禁去想他垂死挣扎时是何等的痛苦。
“爹!”
时沫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
却还没到陆成杰身边,周遭便又是一阵刺眼的光。
光芒最后汇聚成了两个人的身影。
江牧野和萧颜。
萧颜穿着贵妃服,笑靥如花地将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塞进江牧野的手里。
江牧野将手帕收进袖内,伸手将萧颜搂紧了怀中,表情温柔缱绻,亦如多年前对时沫。
看着这一幕,时沫眼眶一红,苍白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婉婉深受皇上宠爱,本司可利用这一点获得皇上信任。”
“你入宫后,将慢性毒药抹在药碗沿上,太医不会发现。”
“她一仵作,如何懂的治理天下。”
“等得了这天下,本司再向她解释。”
“……”
江牧野一句句绝情地话如刀捅进了时沫的心中。
她颤抖着身体,赤红地眼睛死死瞪着眼前之人。
江牧野,你好狠的心……
猛然间,眼前忽然回到了她被斩首那一日。
皑皑白雪,血洒遍地。
时沫撕心裂肺地吼了句:“你这逆贼——!”
她抬起手,将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江牧野的胸膛。
“轰隆——!”
一声震耳发馈的雷响,时沫惊坐而起。
她浑身是汗地喘着粗气。
外头是淅沥沥地雨声,入冬的夜晚寒意似是刀子划在身上的每一处。
时沫好容易才缓过来,望着窗外,眼中满是还未褪去的愤恨。
她又望向桌上的剑,胸膛的起伏更加剧烈。
时沫掀开被褥,只着一件中衣下了床,拿起冰冷的剑,如游魂般朝外走去。
细雨很快淋湿了她的身子,她双肩微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轰隆——!”
又是几声雷响,恍若震在了人的心上。
时沫泛白的唇一张一合着:“皇太女时沫,向天地发誓……必定除去奸臣,保住……魏国苏山,否则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西园子前,一盏红灯笼挂在檐上,虽没有喜字,却给漆黑冰冷的也增添了一份温暖。
时沫望着那盏灯笼,眼眶一热。
皇上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江牧野是她挚爱的夫君,为何都要这么逼她……
视线渐渐模糊,时沫右手慢慢握住剑柄。
忽然,园门忽然开了,一个披着披风的欣长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江牧野近几日本就不能安眠,日日想着时沫的事,再思及皇上赐婚的事,连看都没看萧颜一眼。
他紧皱着一张脸转身,竟见时沫站在门外。
她手中拿着把剑,神情恍惚。
到让他更为诧异和生气的是那单薄的身子居然只穿了件中衣。
此时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还下着雨,她浑身都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时沫忽略眼前一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下一刻,真个人都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软了下去。
“乒——”的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婉婉!”
江牧野手疾眼快地冲过去接住她,焦急地唤着:“婉婉!婉婉!”
时沫强睁着眼,低声呢喃着:“爹,对不起……”

第三十章 国本

再次醒来,时沫只觉头痛欲裂,身子也甚是无力。
丫鬟将药端了过来,小心道:“夫人,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两天了。”
时沫一愣。
她昏迷了两天?
药水苦涩的味道让她有些难受。
她努力地想着,记忆却只停在那个噩梦里。
时沫扫了眼房间,那把剑还放在桌上。
“大人可是守了您整整两日,连新姨娘来请都没让见。”
丫鬟的话让她又是一愣。
江牧野守了她两日?
时沫推开丫鬟递来的药,让她下去后掀开被褥下了床。
将剑拿起,她拔出剑,不见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时沫怔怔坐下,仔细打量着剑鞘,可心思却又悄然跑到了江牧野那儿。
他守了她两天……
难道他对她还是有情意的?
时沫悻悻低下头,心头发闷。
忽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了来,脸色略显憔悴的江牧野走进房。
他目光率先落在床榻上,却不见人。
直至与榻椅上的时沫视线相撞,他喉中一哽,嘴里的话在瞬间都通通忘光了。
时沫见他下眼睑乌青,双眼浸着血丝,面色苍白,显然是几日都未休息好了。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江牧野微抿着唇,看着时沫手中那把亮着寒光的剑,眸色一沉。
“你想用它杀人不成?”他声音沙哑地问。
时沫愣了愣,而后将剑收回剑鞘:“我该手持砭镰才对。”
她看着剑穗子继续道:“你许久都没有让我跟着去查案了。”
江牧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如今已是永昌郡主,哪有去做仵作的理。”
永昌郡主……
时沫心中无力一笑,话锋一转:“萧妹妹可还好?”
一声“萧妹妹”让江牧野脸色一凝:“夫人选的人自是极好。”
话音刚落,长福跑了来跪在房外。
“大人,夫人,宫里传旨,皇上召夫人入宫一见。”
闻言,江牧野眉头紧紧蹙起。
因为纳妾一事,皇上对他已经不如从前信任了。
时沫反倒有丝不安,想起顾羽给的药,她心中的汹涌难以平复。
直至坐上马车,她手中始终攥着那小白瓷瓶。
“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心慈手软……”她呢喃着,似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可以狠下心的理由。
可是现在皇上并没有杀她的养父,对她也甚是疼爱啊……
时沫心烦意乱地重重叹了口气。
养心殿。
进了内室,时沫还没来得及请安,皇上先发了话:“婉婉,快坐着吧。”
她抬起头,望向皇上。
几日不见,皇上倒还算精神,但是每日政事缠身,太子被平反一事才过不久。
心力交瘁以至于让他本就参白的鬓发又白了许多。
时沫忍不住心疼道:“皇爷爷,您要保重身子。”
皇上放下笔,拉起她的手,一字字道:“婉婉,朕想了很久,决定立你为皇太女。”
闻言,时沫眼眸一震,满脸诧异。
她多诧异的并不是皇上这个决定,而是皇上为何在这个时候就立皇储。
他看起来身子还算硬朗,怎么就动了国本之念?

第三十一章 仵作

看着时沫震惊却没有半分惊慌的模样,皇上也稍稍放下了些心。
他叹了口气:“皇爷爷撑不了几年,这魏国苏山不能后继无人。与其等朕病重下不了床,不如早早将你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新主。”
“皇爷爷……”
“魏国虽没有女帝的先例,但不代表你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皇帝。”皇上拍着她的手背,“朕也需要你,清清这朝中的污浊之气。”
时沫眉一蹙,皇上这话显然还有另一层意思。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如今朝内众多高官沆瀣一气预谋造反?
皇上见她不说话,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朕是老了,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从你让江牧野纳妾开始,朕便派人暗中盯着他。”
时沫心下大动。
不想她一个决定让皇上这般放在心上。
想起他所培养的死卫军,江牧野恐怕一言一行都已经逃不过皇上的耳目了。
“皇爷爷,他一时……”
“婉婉。”
她话还未说完,皇上便打断了她。
“江牧野虽然是你的夫君,但也是反贼。”皇上义正言辞道,“而且,你先是皇室之人,才是江牧野之妻。”
一番话让时沫哑口无言。
“朕会一一肃清江牧野党羽,至于他,朕便交给你了。”皇上抽开手,“你若下不了手,朕也会替你收拾干净。”
再听到要自己杀了江牧野的话,时沫的心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
现在的皇上很谨慎,很聪明。
他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江牧野,不能用“擒贼先擒王”。
袖中瓷瓶的重量顿时变得如千斤之石,时沫垂下手,低声道:“皇爷爷放心,孙女明白。”
闻言,皇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了宫,阴沉沉地天下起了小雨。
时沫掀开轿帘,望着陆成杰住处的方向,眼底带着担忧。
虽然一切都发生了变故,但是难保江牧野心狠用养父威胁她。
她不想再看到养父惨死于狱中了。
回府后,已过了午时。
江牧野并不在府中,时沫忙写了封信让长福转交给陆成杰。
看着长福跑远的身影,她怅然地望着天。
如今只能先让养父回凉州躲一躲了……
“夫人。”
一丫鬟走了来,行礼道:“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姨娘”二字,时沫眼中的惆怅顿时成了嫌恶。
她转过身进了房坐下:“让她进来吧。”
丫鬟忙去让萧颜进来。
不一会儿,绾着妇人髻,穿着一袭丁香色刻丝纹样衣裳的萧颜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给姐姐请安。”
她敷衍般地草草行了个礼,也没奉茶,就这么站着。
时沫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妹妹。”
闻言,萧颜美目一狞,心里顿时窝了火。
她沦为妾室都是拜时沫所赐,如今她还想要羞辱她不成。
时沫见她双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憎恶,更觉她也只有才貌。
难怪江牧野时常进宫与她私会,若不提醒着,她恨不能将“谋反”二字刻在脸上。
时沫见丫鬟候在院门口,便垂眸问道:“你可知我曾为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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