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沐的辞职信刚递上去，牧星野那边便得到了消息。晚上下班回到租住的小公寓，牧星野正守在门口。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看到颜沐沐，他忙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熄灭。颜沐沐权当没有见到他，径自打开大门。准备进去时，被他拽住了胳膊。可能是吸烟吸多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非要离开吗？我都说过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
她不是一时冲动。从牧星野守在公司楼下的时候，她就想过辞职了。
她从小就想开个小小的甜品店，可是因为爸妈却想让她安安稳稳地找个正经工作。拗不过父母的她最后只能妥协。
工作这几年，她攒了些积蓄，回老家盘个小点的门面房应该可以。
颜沐沐的辞职信刚递上去，牧星野那边便得到了消息。
晚上下班回到租住的小公寓，牧星野正守在门口。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看到颜沐沐，他忙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熄灭。
颜沐沐权当没有见到他，径自打开大门。准备进去时，被他拽住了胳膊。
可能是吸烟吸多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非要离开吗？我都说过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
颜沐沐叹了口气，决定心平气和地和他谈谈。
18
将人带到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
颜沐沐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觉在京市的这几年，就像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她不说话，牧星野也不出声，只痴迷地看着她。现在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到她在自己面前，他才能放心。
过了许久，颜沐沐才转过头直视着他。温声道：「我离职不是因为你，不要多想。」
「我的性格你应该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京市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不太适合我。」
牧星野忙接话道：「没关系，你打算去哪儿？我可以跟着一起的！」
「别闹了，牧星野！我们已经结束了。好聚好散，不好吗？」
牧星野眼尾晕染上一抹红，他紧紧攥着咖啡杯，半晌后，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她。
声音哽咽：「可不可以不分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分手。求你……」
颜沐沐抿唇看着他眼泪滑落。忙将视线移向窗外。
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也曾真心实意地爱过。
但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她做不到继续跟他心无芥蒂地继续交往下去。
变质了的感情就像一块腐肉，剜掉的时候很疼。可是继续留着，只会让溃烂的面积越来越大。
她缓了下情绪，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对她而言算得上是羞辱的问题。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不肯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是嫌我丢人吗？」
牧星野一愣，脸色苍白了几分。
待缓过神，他忙不迭地开始掏手机：「我现在，现在就让他们都过来。」
颜沐沐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站起身，和他告别。
「不要再纠缠了，就当……放过我吧。」
19
颜沐沐最终还是拖着行李箱回了老家。
父母虽然不满，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可能是年纪大了，也想孩子能陪在身边。
她盘了间门面店，不大，但位置不错。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甜品店终于开张了。
而牧星野则将自己锁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小居室里，没日没夜地酗酒。
简简单单的一室一厅，面积甚至都没他家祖宅的浴室大，却到处都充斥着他和颜沐沐的回忆。
那边的阳台，他经常站在那儿抽烟。颜沐沐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让他戒烟。说现在不戒，以后备孕的时候也是得戒的。
刚开始，他还嗤之以鼻，暗想他怎么可能会跟她生孩子。依着她的长相，那不是妥妥地毁了下一代吗？
现在想想，要是有个孩子，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决绝了。
她喜欢女孩，如果他们之间有个女儿……
想到有个长得像她的小丫头，乖乖软软地喊他爸爸，牧星野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但紧接着被现实拉回，扬起的嘴角又立马垂了下来。
呵，颜沐沐都不要他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因为好几天没去公司，醉生梦死的牧星野被他爸找到并暴揍了一顿。
他被带回了老宅，每天按部就班地吃饭、睡觉、工作。
生活好像慢慢地恢复到了正轨，他好像也慢慢地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忘了那个其貌不扬又胖嘟嘟的女孩。
闲暇之余，他还是会跟冯楚混在一起。圈子里哪个二代组局，他也不会推辞。
冯楚笑着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又回来了。
只是他会经常莫名其妙地发呆，他的手机，也不再允许任何人碰触。
21
颜沐沐离开后的四个月，京市落了第一场雪。
牧星野站在院子里，认认真真地拍了一张雪景。他记得颜沐沐说过，她喜欢京市的雪。
点开微信置顶联系人的对话框，发送。入目的对话内容前，都带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身后，冯楚叫他。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屑，转身进了房间。
冯楚揽着他的肩膀笑问道：「干嘛呢！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你。」
他也跟着笑：「看雪景好看，顺手拍了张。」
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一群外形出色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立，一片欢声笑语。
最显眼的位置，放了一个巨大的蛋糕。
另一个跟牧星野玩得较好的男人迎上前：「今天可都是来给你庆生的，你这个寿星咋还乱跑。」
牧星野又笑着解释了一遍。
伸手接过一旁的刀，刚放到蛋糕上准备切下去，听到有人唤了一声：「沐沐。」
手中的塑料刀片落地。他急忙转身望去，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22
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颜沐沐改头换面。
她成功减重五十多斤，去做了激光手术，点了痣，戴了牙套。甚至还学会了化妆打扮。
所以，牧星野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并没有认出她来。
颜沐沐松了口气。
她回京市本来是学习交流，没想到陪着对方来送个蛋糕，竟然还是给牧星野的。
待牧星野转回身重新开始切蛋糕，她冲刚才叫她的女生挥了挥手，轻声道：「蛋糕已经送到了，没事我们就先回去吧。」
室外寒风呼啸，颜沐沐裹紧身上的毛呢大衣，伸手接了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原来，这些就是牧星野的朋友，是那个他不想带她融入过得圈子。
因为一个名字，牧星野整晚都处于游离状态。
看出他的反常，冯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牧星野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脸。
「没事。」
他只是想颜沐沐了，很想很想。
23
当晚，牧星野喝得酩酊大醉。
他抱着手机给颜沐沐打电话。絮絮叨叨地说他今天生日，说今天京市下雪了，说……他对她的思念。
说着说着，便开始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
留下来照顾他的冯楚看不下去，将手机拿了过来：「我来跟她讲吧。」
结果一看手机页面，根本没在通话中。
以为是颜沐沐那边挂断的，冯楚又打了回去，打了几遍却一直打不通。
很明显，被拉黑了。
无奈，他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号码打了过去。
颜沐沐正准备睡觉，看到是京市本地的电话，以为是今天去学习的甜品店的，便接了起来。
是个陌生人男声：「你好，请问是颜沐沐吗？」
「是的，请问您是？」
对面忙说：「我是牧星野的朋友，他喝多了，你可以跟他说几句话吗？」
颜沐沐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她今天去送蛋糕的时候，因为没见到主人公，所以等了一会儿。关于牧星野的八卦，她可没少听。
玩弄感情，换女人如换衣服。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他的猎物之一罢了。
「不好意思，我和他早就已经无话可讲了。」
说完，颜沐沐没有丝毫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过往种种，皆如云烟。怪只怪她自己识人不清。
24
醒酒后，牧星野不再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工作狂。
对于他的改变，很多人表示不解。只有亲眼见到他卑微地对着压根没人接听的手机哭了半天的冯楚知情。
他这分明就是还没有放下。
牧星野开始只是想试一下，看看恢复以前的生活会不会忘掉颜沐沐。
可是，好像不行。他又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只要累了，就不会再那么想她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颜沐沐的模样在脑海中却越来越清晰。
抵不过思念的牧星野，决定去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地，偷偷地看她一眼也好。
25
他知道颜沐沐的老家在哪儿，要找到她也很容易。
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坐在甜品店的角落里，看着在柜台内忙碌的倩影，牧星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人身材纤秾合度，容貌俏丽。哪里还有一点之前的影子。
他就像个偷窥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一举一动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十几分钟后，颜沐沐脱下围裙挂在墙上的挂钩上，对着小店员道：「我出去一下，你看好店。」
娃娃脸的小店员狡黠地眨了眨眼：「知道知道，颜姐要去相亲嘛！」
她笑着点了下小店员的额头：「就你机灵。」
打闹中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用盆栽遮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的客人已然变了脸色。
26
甜品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之前父母眼里不务正业的工作，现如今也得到了二老的肯定。
回到老家，避免不了的要被逼婚。颜沐沐推脱不过，只能乖乖地去相亲。
对方是个中学老师，虽不及牧星野的容貌俊美，倒也能称得上温文尔雅。
她开门见山：「不好意思，江老师。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开始一段感情。来相亲实在是迫不得已。」
和牧星野的恋爱，多多少少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暂时还没有勇气再投身下一段。
江墨淮浅笑：「没事，我也是被逼的。」
既然都没有正经相亲的意向，气氛自然融洽了很多。聊了一会儿才发现，爱好三观竟然很契合。
尾随而来的牧星野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两手紧紧地握成拳。
颜沐沐即将嫁给别人的恐慌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江墨淮脸上。
见江墨淮被打倒在地，颜沐沐惊呼一声，想将人扶起来，却被牧星野拉住。
她气急，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牧星野，你发什么疯！」
牧星野扁了扁嘴，生生忍下想吼她的冲动。拉起她的手，哑声问道：「疼不疼？」
颜沐沐愤怒地甩开他的手，脸气得通红：「你玩弄感情的游戏还没有玩够吗？」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27
江墨淮没有追究牧星野动手打人的事，这反而让颜沐沐更愧疚了。
看着颜沐沐扶着人离开，牧星野恨不得上去再将人暴揍一顿。
可是想到她最后看他时厌恶的眼神，终究没敢再动。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江墨淮平白无故地挨了一拳，颜沐沐想尽办法想补偿他。两个人的互动渐渐多了起来。
牧星野看在眼里，一天比一天烦躁。
他见不得颜沐沐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见不得她把曾经只属于他的温柔给了别人。
他感觉他快被嫉妒逼疯了。他甚至有种拿刀将江墨淮捅了的冲动。
几乎快要丧失理智的牧星野再次守在了颜沐沐家门外。
等到颜沐沐回来，他将人拉到角落，一把揽进了怀里。
「宝宝，再给我次机会，求你。」
「我快要崩溃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28
眼泪落在颜沐沐的脖颈处，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她伸手去推他，因为力气悬殊，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动。
无奈，她只能尝试着和他沟通。
「你先放开我。」
牧星野摇头，声音哽咽：「不放！你是我的，这辈子都不放！」
颜沐沐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油腻。
「牧星野，我们真的真的没可能了！一丁点的可能都没有！不要纠缠了好吗，也算我求你了！」
牧星野肌肉绷紧，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好几分钟，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小白脸了？」
颜沐沐只觉得荒谬。如果不是他打人，她和江墨淮可能早就没有联系了。但也懒得和他解释。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牧星野会那么偏激。
29
再醒过来，颜沐沐躺在一张大床上，双手双脚上都拴着铁链。
一旁，牧星野正温柔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见她睁开眼，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喃喃道：「宝宝，你瘦了，也漂亮了。但是我不喜欢。这样太容易招蜂引蝶了。我再把你喂胖好不好？」
「我们生个孩子吧，这样你就不会执意要离开我了。」
颜沐沐扯了下胳膊，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哗作响。
她怒视着牧星野：「你疯了吗？你这是非法拘禁！是要坐牢的！」
牧星野垂下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光。
他也觉得他疯了。
但是没办法啊，她说什么都不肯原谅他。
比起坐牢，他更害怕她属于别人。她之前明明那么爱自己来着。
怎么可以那么快就移情别恋呢？
30
牧星野解锁了她的手机，用她的身份给家人朋友分别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出趟远门。
颜沐沐试图挣扎，却怎样都挣脱不开手脚上的束缚。
发完信息，牧星野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哄她：「宝宝乖，别闹了。我刚给你定制了一套婚纱，等婚纱做好，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那双好看的眸子偏执而又疯狂。
颜沐沐不敢激怒他，只能假意配合，乖巧应好。心里暗自盘算怎样能跟外界求救。
她的手机现在在牧星野手里，等亲朋好友发现她失踪应该是很久之后了。
31
为了取得牧星野的信任，两人回到了分手之前的模式，甚至更甚。
牧星野沉溺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渐渐地失去了戒心。不过他还是不肯解开铁链。
至于手机，怕他起疑心，颜沐沐提也没提过让他归还。
她在等一个时机。
因为长时间不回京市，公司的事只能用电话联系。接电话的次数多了，颜沐沐偶尔会表现出不满。等牧星野解释过后，再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
这让牧星野愈发地相信，她还是爱他的。
婚纱做得很快，半个多月便送来了。
牧星野痴迷地看着一袭白纱的颜沐沐，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轻吻。
「宝宝好漂亮，我现在就联系我爸妈，明天让他们过来，去你家提亲。」
颜沐沐软软地应了声好，温顺地偎进他怀里，咬着下唇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牧星野捧起她的脸，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脸上满是心疼。
「怎么哭了？」
脸颊在他手上蹭了蹭，颜沐沐委屈道：「万一结婚之后，你出轨怎么办？」
牧星野忙举起手发誓：「不会的！我爱的只有你！之前是我不懂事，我真的和她们没再联系过了！」
「你好几次打电话都背着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你可是有前科的！」
32
他再次保证，可任他说什么颜沐沐就是不停地哭，要检查他手机。
牧星野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实在舍不得看她哭，又想到这几天的相处，便把手机给了她。
拿到手机后，颜沐沐开始挨个好友翻看聊天记录。
翻了半个多小时，她抬起头开始撒娇：「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牧星野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答应。
等他一出房间，她争分夺秒地给她妈发了条信息。
「妈，我是沐沐。报警，勿回！」
发送完又快速的删除痕迹，继续翻看聊天记录。
这么多天，她语音电话都不接，只是干巴巴地打字报平安，她妈应该起疑心了。
33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牧星野正高兴地联系朋友，告诉他们他要结婚的消息。
黄粱梦碎不过是刹那之间。
他被控制住后，只问了颜沐沐一个问题：「这段时间，你可曾是真心爱我的？」
颜沐沐缩在跟在警察身后冲进来的颜母怀里，毫不犹豫地摇头。
牧星野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原来，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却认了真，入了局。
34
牧星野最终因为非法拘禁被判了两年。
牧氏继承人入狱，成了京市近几年最大的丑闻。牧星野也完全地丧失了继承权。
两年后，刑满释放的牧星野被他爸强行送到了国外。
临上飞机时，他偷偷从机场逃了出来。
他想再去看看她，这次真的就远远地看看她就好。
颜沐沐拒绝了江墨淮的追求。在父母的压迫下，又开始频繁地相亲。
这次是个医生，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
吃完饭，医生送她到楼下。
感觉到身后有道炽热的目光，颜沐沐扭头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颜小姐。」
颜沐沐摇了摇头：「没事，那我先回家了。你路上小心。」
医生笑道：「好，要是明天颜小姐没什么安排，不知道能不能赏脸一起去看个电影？」
颜沐沐思考了一下，给出答复：「好。」
也该尝试着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了。
牧星野躲在墙角的暗影处，手攥紧又松开。
虽然不甘心，虽然放不下，可他清楚，他现在连抢回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就祝她幸福吧，也只能祝她幸福了。
35后记
牧星野终身未婚。
三十周岁时，他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几十年后，小孙子在他书房里翻出一张精心保存的老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胖乎乎的，其貌不扬。
小孙子举着照片奶声奶气地问他：「爷爷，爷爷，这个是奶奶吗？」
头发花白的牧星野接过照片，手指眷恋地在上面摩挲。
他想了想，回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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