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体的体能实在太弱,完全无法反抗,她拼尽全力,试图挣脱偷尸贼的束缚。“一定要杀了你!”男人发狂似的怒吼起来,在殴打头部之后,又紧紧地掐住洛云蔚的脖颈。洛云蔚感到窒息。她再次体会到,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时,那种污浊空气、呼吸阻塞的感觉。再不挣脱就会死去,就会没命。但她无能为力。她强忍疼痛,等待每一个机会。
四周建筑,残垣断壁,尽显凄凉;借着惨白月光,洛云蔚勉强能看清巨大圆柱上脱落的金箔。从这里的遗迹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废弃的广场。
但是,在她周遭,都陈列着尸体,奇怪的是,有些尸体头上光秃秃的。“这是什么乱葬岗吗?”呼吸到了较为新鲜的空气,洛云蔚开始冷静下来。
她刚刚结束一场大型手术,熬夜到很晚,才从医院出来。
洛云蔚是X市盛康医院有名的青年外科医师,海归名校博士,又有中医背景,倍受关注与看好。
但是,谁也说不清,午夜时分,呼啸而过的醉鬼是怎么回事。下一秒,洛云蔚就在这里醒来。
随着对脑海中记忆的不断检索,洛云蔚的痛感越来越严重:她感到万蚁噬心,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最紧,不停地颤动着。
汽车飞驰而过,肉身与冰冷金属接触的剧痛在全身蔓延,洛云蔚吃痛地半蹲下。
她一定死了,这种程度的冲撞,不可能活下来。
一阵冷风飕飕地吹来,从她宽大的袖管中吹进,让她猛地一激灵,稍许缓解了头脑的疼痛。
她清醒的当头,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穿越”了的事实。
但好景不长,她的大脑突然阵痛起来,记忆如雪崩般侵袭涌进她的大脑:
洛云蔚,洛家庶女,排行第二。母亲早早撒手人寰,留下年仅六岁的可怜女儿。洛云蔚因为母亲早逝,本就内向。后来不知怎地,竟染上怪疾,脸上逐渐长出了可怕的疤痕,布满下半张脸,刺痛了她本就脆弱的内心,也让众人对她的排挤欺凌更甚。
记忆中还有一些阴森可怖的地方:幽暗潮湿的小房间、隔夜馊掉的饭菜、无休无止的嘲弄与讥讽、因为遭受鞭打的累累伤痕……
在这其中,一个男人的冷眼相待、和女人的虚伪笑容,一直都盘桓在这可怕记忆的天空上。
这些记忆,栩栩如生,陌生却熟悉。此时,她无比确认,她穿越了 。
“救了个大命啊!”
她,洛云蔚,要说有什么缺点,可能就是脾气太火爆了一些,不够内敛含蓄。总的说来,洛云蔚的人生前景,是一片光明,是康庄大道。但现在,她不得不接纳她已经死去,并且穿越到一个饱受欺凌的庶女身上的事实。
原主和她也是相当有缘分了,她们的名字都叫做洛云蔚。但是她们的家庭经历上却有些相异之处:原主的母亲早逝,她也并非嫡出,自幼饱受欺凌;洛云蔚是单亲家庭,和母亲相依为命。说是相异,不如说是另一种层面的相同。
她叹了口气。
“真是太可怜了……”洛云蔚的暴脾气可是一点没变,她已经捏紧了拳头:她平生最好声张正义,她现在在这具身体里,有一种莫大的使命感,她要帮助这可怜的女孩复仇!
数九寒天,洛云蔚身着单衣,她冻得直哆嗦,唯一可见的明亮,就是头上惨白的月光。
阴森、可怖的氛围紧紧攫住了洛云蔚的心。她“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沫,在寒风下幸存着,一步一步地趿拉着,向前走去。
最开始让她醒来的恶心尸臭再度扑鼻而来。
虽然火气升上来了,但是御寒还是需要实际一点。于是乎,洛云蔚只能骂骂咧咧地走着,一边不断给自己打气:“肯定能活下去的,加油,洛云蔚!”
倏忽间,一道微弱细小的火光在阶梯下闪耀着,忽明忽现,看不真切。
洛云蔚心下大骇,虽然她读书时在大学参加过拳击俱乐部,还会女子防身术,但现在迫于局势,她还是先躲起来为妙。
那火光由远及近,自低而高。洛云蔚躲在一处低矮的房檐下,她蹲伏着,窥伺着这深夜的不速之客。
她看清楚了,来者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四肢健壮,五大三粗,看起来是专干粗活的。
“大半夜来抛尸地……偷尸贼?”洛云蔚暗自揣测。
接下来,他做的事情,可让洛云蔚惊吓不已:
男人擎着烛台,翻看那些尸体。洛云蔚似乎还能听见他满意的笑声“嘿嘿,嘿嘿”。
他将烛台放下,双手径直没入一具尸体的头上,将尸体如瀑的长发顺势薅下。
男人又如法炮制,将剩余几具尸体的头发尽数薅下。洛云蔚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尸体,没有头发了。
洛云蔚谨慎地扶着墙,探出头,小心谨慎。
“吧唧吧唧”“滋”,偷尸贼竟然咬住一具尸体的脖颈,咀嚼起来。末了,他砸吧砸吧了嘴,站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一批的味道真老,真难吃。就没有新鲜一点的吗?”
看见他意欲环顾四周,洛云蔚吓得够呛,赶紧向墙后瑟缩去。
不料,她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些,衣服布料摩擦着矮墙砖瓦,发出了细微响动。这在寂静、寥廓的黑夜中显得无比刺耳。
一阵恶寒自背后升起,鼻子里又涌入难闻的尸臭。不好,洛云蔚选的地方,还有尸体。加之阵阵响动,一定会把这既偷头发又食人的怪物引来。
洛云蔚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咚”。
男人似乎不满意收获,他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举起烛台,往洛云蔚站的方向照去。
第2章 逃脱
洛云蔚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糙硬的墙壁,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咚咚”,“咚咚”。心跳如鼓点。洛云蔚死死地盯住闪烁的火光,逼近的黑影。
半夜出没,鬼鬼祟祟的盗贼。
薅人头发,食人尸体的恶魔。
逐渐靠近,近在咫尺的危险。
他连薅发食尸都做得出来,难保他不会对洛云蔚进一步凌虐。她不敢往下细想。
洛云蔚紧咬牙关,感到嘴唇干裂,周遭空气干燥。她强迫自己颤抖的双腿必须听她的控制。
“洛云蔚,洛云蔚!动起来,动起来。”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拿出你的本事来!”
原主的身体素质本就不高,加之现在精神、身体上都受了严重损害,她现在又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女子,不可能斗得过那身强力壮的偷尸贼。
她“咕咚”一声,吞咽下一口唾沫。手抚过墙壁,身体朝着墙角缓慢移动。
她离开,只能踩在他的尸体上离开。偌大的废墟,没有二人共存的空间。
偷尸贼狞笑着,一边靠近:“别躲了,别躲了!都来这里了,你还想活着出去?”
“看谁活着出去!”这一声爆喝,却是从偷尸贼的背后传来的。
洛云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抬起她刚刚在墙角摸到的一根干硬粗木,狠狠地打向男人头。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但是她现在精疲力竭,本该直接打头的木棒却砸向了男人的脊背。
“啊!”偷尸贼怪叫一声,有些吃痛,他手中烛台却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面目狰狞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看向洛云蔚。
看见眼前是个女子,他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对着洛云蔚的脸就是一耳光。洛云蔚根本无法防备,木棒也被扔在地上,她的脸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夜空,她感到鼻腔中有一股热流涌出。
“你这贱人,居然敢偷袭我?!”偷尸贼大叫起来,睁大双眼,将洛云蔚按倒在地,重拳毫不仁慈地砸在她的脸上。
眼冒金星,双颊都剧烈地疼痛起来,洛云蔚感到大脑嗡嗡直响。
这身体的体能实在太弱,完全无法反抗,她拼尽全力,试图挣脱偷尸贼的束缚。
“一定要杀了你!”男人发狂似的怒吼起来,在殴打头部之后,又紧紧地掐住洛云蔚的脖颈。
洛云蔚感到窒息。她再次体会到,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时,那种污浊空气、呼吸阻塞的感觉。
再不挣脱就会死去,就会没命。但她无能为力。她强忍疼痛,等待每一个机会。
忽然,偷尸贼的殴打暂时停下,他起身,抓住洛云蔚的肩膀,将她拉起撞向旁边的墙壁。
“砰”,洛云蔚撞倒在墙上。身体四肢传来的阵痛,大脑的嗡鸣,都不能阻止洛云蔚生的渴望。洛云蔚艰难地睁开眼,为了活下去,任何机会,她都要一试!
她靠着墙,双手抵在地上。
她一定要爬起来,哪怕再被打倒一次!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
偷尸贼的狰狞面孔,在月光下更显可怖:
“贱人,你猜猜接下来要干什么?”他没有说完,淫笑起来。
洛云蔚瞬间就懂了他的打算,她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想起了曾经学过的女子防身术,卯足了力气,连她都不知何处来的力气,踢向偷尸贼的根部。
偷尸贼现在已经被突然入脑的欲念控制,已经色心大起,根本没有料到洛云蔚有反击的可能,疏忽了防备。他感到万分疼痛,蹲伏在地。
趁他病,要他命!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在洛云蔚看来,唯有他死她活这一种可能!
对生的渴望激发了她的无限潜力,她跑了两步,拾起地上的木棒,又狠狠砸向男人的头。
一次不够,一次不能打败他,一次也不足以让她逃出生天!
洛云蔚继续猛砸男人的头,直到把粗木打断。
偷尸贼的头皮被打破,已经汩汩冒出鲜血。但他仍然占据生理优势。
洛云蔚当机立断,在男人朝她扑过来之前,三步并作两步,往拐角方向奔去。
男人发了疯,眼睛充血,跟着冲去。
“啊!”他被一盏灯架狠砸,血流如注,从他的泪沟上滑下;洛云蔚也相当不健康,四肢遍体鳞伤,都在向大脑传递痛的消息
偷尸贼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他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
两次不够,两次不能打败他,两次也不足以让她逃出生天!
此时,洛云蔚朝着男人胜利一笑,手上扬着他刚才摔落在地的蜡烛。
下一秒,蜡烛就投向了他的身体。灼烧与大脑出血的疼痛一起袭来。偷尸贼嚎叫起来,疯狂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不能让他扑灭火。洛云蔚双手捡起刚刚被打断的两根木棒,狠狠地砸在偷尸贼身上。
“哔哔剥剥”,天干气燥,男人身上火势蔓延飞快,他被洛云蔚赶至墙角,又点燃了更多枯草。
偷尸贼想依托什么灭掉大火,却适得其反。他几乎成了一团火球,在低矮房檐下燃烧,殃及周遭尸体。
第三次,第三次,她终于战胜了他!
洛云蔚剧烈喘气,跪倒在地,胸口不停起伏,她已经筋疲力竭了。但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炽热的火光驱散了严寒,要将他们所有人吞噬。
再不逃,便是要一同葬身火海了!如果没有活下去,她的胜利又有何意义?
火焰已经蹿到洛云蔚眼前。她拼尽全力站了起来,想往广场上奔去。
突然,一种玻璃碎地的清脆声传来。洛云蔚回头,是一块用红绳串成的玉玦从她衣服里滑落,碎落在地。
火焰逼近,洛云蔚正犹豫是否要将其捡回,但大脑中又猛然一痛,似乎这块玉玦对原主有重要意义。
既然如此,她就要把玉玦拿回来。
她来不及多想,忍着火苗的灼烧,蹲下牵过红绳,带走了只剩一半的玉玦。
终于逃到了宽阔地带,她啪地一下坐到地上,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块半边玉玦还在她手上,被在厮打中直流的鲜血染红。
洛云蔚感到玉玦的浸润、清凉之感,恍惚间却来到一个熟悉天地:
这是她工作的盛康医院的中药房。即使不大,里面的大竖柜也分门别类地按标签装好了各种各样的中药,在入口处还有一些急救、常用药品。
她喜不自胜,来不及思考这药房是怎么来的,赶紧去取出酒精、棉签、绷带与降温贴,又跑到右边拿出桉树精油。
她先将桉树精油抹在额头上面,这能让她提振精神。紧接着,她给自己消好毒,给自己受伤部位包扎好。
她并没有受到严重烧伤,只需要把烧灼到的部位温度降下来即可。
火势越来越大,哔哔剥剥的爆裂声此起彼伏。浓烟滚滚,逐渐向四周蔓延。
这里有太多死人,加之天干气燥,若非天降大雨,这里很快就会从废墟燃烧成灰烬。
重重危险,不宜久留。她得赶紧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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