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夏珄回宫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距离龙威殿不远的锦瑟宫已是红妆一片,那是沈沅芷即将入住的宫殿。除了明安十三,他从未对旁的女子有过什么心思,可如今,他就要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了,不过幸好,这般煎熬的日子不会太久的。想到这,赤夏珄拿起一旁的酒壶仰了头不消片刻便一饮而尽。都说酒是好东西,可以解千愁,偏偏他越喝越难受。
多余的话他没说,只这么寥寥几句,却也算是同沈九重暂时的握手言和了。
闻言,沈九重抱了抱拳:“老臣多谢皇上吉言。”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过头看了眼沈沅芷,这才又收回目光接着同赤夏珄说道:“此一去路途遥远,战场艰险,尚不知归期几何,老臣只沅芷这么一个女儿,临行前,老臣也没有别的心愿,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只希望皇上能保我儿一生安平,衣食无忧。”
说着沈九重又再次朝赤夏珄跪了下去,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以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的身份……
第十六章 是她错了
城门上,赤夏珄与沈沅芷并排在寒风中站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风将两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夜色中渐渐远去的大军,赤夏珄一时间心绪翻飞。
“她被你带走了是不是?”
{!– PGC_COLUMN –} 倏地,一旁的沈沅芷开口打破了原本看上去平静的局面。
沈沅芷声音不大,却很冷,表情也是淡漠的,与从前那个总是甜甜的叫着珄哥哥的小姑娘相去甚远。
听了这话,赤夏珄怔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沈沅芷又兀自开了口。
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嫣然一笑,城楼上灯笼里的烛火将她一张美丽的脸映衬的愈发明艳。
“珄哥哥,明天一过,你就是沅芷的夫君了。”
话音落下,她也不多做停留,就这么款款地离开了。
赤夏珄回宫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距离龙威殿不远的锦瑟宫已是红妆一片,那是沈沅芷即将入住的宫殿。
除了明安十三,他从未对旁的女子有过什么心思,可如今,他就要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了,不过幸好,这般煎熬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想到这,赤夏珄拿起一旁的酒壶仰了头不消片刻便一饮而尽。
都说酒是好东西,可以解千愁,偏偏他越喝越难受。
他想明安十三了。
想她从前对着自己笑的样子,想她在天上响起惊雷时将吓坏的他搂进怀里,也想她闲来无事时在偌大的宫殿里冲藏在柱子后的他惊鸿一舞的时刻。
若他不是赤夏国的君王,她也不是明安国的公主,他们之间没有国仇家恨,一切又会怎样?
胡思乱想着,赤夏珄在长喜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一路到了翠雪苑。
“她睡了吗?”
站在外头,他冲着伺候明安十三的宫婢们问道。
“回皇上的话,姑娘已经睡下了。”
“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明安十三其实并没有睡着,赤夏珄刚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就算这人尽量放轻了声响,可她几乎是立时从这人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酒气。
在她的记忆中,赤夏珄从不饮酒的。
他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能饮酒呢?长喜难道都没劝劝他吗?
她一边不由自主地为赤夏珄担心着一边又决定先装睡,并不打算醒着面对他。
她心里仍旧一团乱麻,什么都没想好。
听着脚步声,他该是在她床边坐下了。
果不其然,这人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这般亲密的动作几乎让明安十三差点惊呼出声,昨夜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翻涌而起,只是奇怪的很,她虽心惊,却并不讨厌,大概是因着心中有愧,对赤夏珄她恨不起来。
“师父,师父……”
忽然,赤夏珄轻声唤了她两句,就在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醒过来时,这人又有了动作。
他放开她的手,俯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灼热的呼吸间带着酒的香气。
于是她猛地睁了双眼,慌乱着神情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谁知喝醉了的赤夏珄非但不肯放手,还用带了点得意的口吻同她嘿嘿笑道:“师父,我就知道你没睡,你每次睡着了的时候左手的小指都是直直的,其余的指头都会握起来。”
这话让原本挣扎的明安十三渐渐没了动作,她静静的看着他。
这样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几时起,他对她这样仔细的?
她的心在告诉她他们不能这样,可她的手却昭示着她无法抗拒他的靠近,她投降了。
“师父,我喜欢你,好喜欢你,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说话间,绣着龙凤呈祥的厚重床幔被赤夏珄扯了下来,散开了去,遮住了满室的风光。
捋走 翌日。
明安十三醒来的时候赤夏珄已经上朝去了,她站在翠雪苑的亭子里一眼就看见了远处张灯结彩的锦瑟宫。
“那宫里是做什么?看上去好像很热闹。”
她同身边伺候的宫女好奇的问。
经了这两日,宫女们大多都知道了她与皇上主子的关系,眼下见着她这样问,自是犹豫起来。
见着宫女支支吾吾不肯说,突然间,明安十三想起来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
是沈沅芷。
就在今晚,赤夏珄要纳沈沅芷为妃。
那锦瑟宫是赤夏珄为沈沅芷准备的。
想起了这档子事情的明安十三听见了心中“哐当——”一声,像是把浑噩的她瞬间惊醒般。
于是因为赤夏珄昨夜的话而变得一团乱麻的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她忘了,他是帝王,就算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可他却能同无数个女人说喜欢,而她求的,是此生唯一。
她不该让自己陷入昨夜那可笑的心绪里。
是她错了。
好在为时不晚。
沈沅芷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要让她以命相抵!
既然她主动进宫,就别怪她借机复仇!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被她握紧了。
瑰丽的黄昏将天空染得五颜六色,分外的好看。
迎接沈沅芷入宫的队伍从将军府一直延伸到了好几里外。
只是这表面上看上去光鲜亮丽的排场背地里却是冷清的。
入了宫门,沈沅芷坐在锦瑟宫那张喜庆的大床上一直从天色将黑等到星月悬空才终于等到赤夏珄。
她欢喜地迎上去,却只惹来了对方的避之不及。
赤夏珄先是往后退了好好几步,紧接着又冲她抱拳,片刻后才挺直了腰板微微低着头说自己从来只当沈沅芷是妹妹,此次纳她为妃不是他的本意,可为了社稷安定,只能暂时委屈了她,待日后一切尘埃落定,他自会给她做好安排。
说完这话他便丝毫不停留的离开了锦瑟宫,只留下沈沅芷一人在屋中呆坐到天亮。
沈沅芷自然是知道她的珄哥哥是去了何处的。
她手底下的人早将一切都查清楚了。
都是因为明安十三那个贱人!早知道她当初真应该一剑结果了她!
想到这,她一拂袖“哗啦——”一声,将桌上一副上好的杯盏摔了满地。
不过很快,她脸上拢着的滔滔怒意转瞬化了笑靥,就算她的珄哥哥将人藏到这宫里来又怎样?很快,冰蛇蚕蛊就会将那明安十三折磨的不成人形,不出三月,她就会彻底受尽痛苦而死,到了那时,这世上还有谁能同她争她的珄哥哥?
当秋日的最后一片树叶落下时,距离沈沅芷入宫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除了那日晚上赤夏珄去过她锦瑟宫一回外,余下的日子赤夏珄竟是再未踏足,要么他就直接歇在龙威殿,要么就去翠雪苑。
沈沅芷倒也不急,翠雪苑那边她找人打探过了,说是被人把守的金笼子一般,苍蝇都飞不进去,既然如此,她就再等等,她想,总有机会见到明安十三的,而对方,应该也很想见她才对。
第十七章,有孕
再说赤{!– PGC_COLUMN –}夏珄,这大半个月来,除了沈九重传回来的关于战场上的消息令他高兴外,还有一件事也叫他高兴,明安十三似乎愈发的接受了他,如今再也不像开始那般抗拒他的靠近,有些时候睡着了无意识时甚至还会主动攀进他的怀里。
只不过,这人同他主动说话的次数依旧少的可怜,两人在一处时,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说,偶尔高兴了对方才会应他一两句,但就算这样,赤夏珄也已经很知足了。
他知道的,与明安十三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原本是不该有的,一切都是他强求得来,能够这般他已是不敢再过多奢望。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多月,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美好。
近日里明安十三的笑明显多了些,有时候看着她,赤夏珄恍惚间都会觉得好似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噩梦一场,如今梦醒,他们之间只剩下了相爱。
是相爱的吧?
相互爱慕,喜欢,惦念。
这一次不会再是他一人自作多情的吧?
他多想问问她,可他不敢。
两人正在用膳,见着赤夏珄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明安十三干脆放下筷子同他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
“皇上,您吩咐御膳房专门给姑娘做的乌丝白雪汤来了。”
赤夏珄原想说些什么,可长喜偏偏在这时候捧着东西进来了。
乌丝白雪汤是御厨专门为宫中的娘娘公主们研究出来的补气血的药膳。
这些日子明安十三眼见着迅速消瘦下去,按理说来,她小时候曾跟着老道长在山中修习了许多年,身子骨的基底该是不差,可自从他带她回宫后,她整个人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瞧着身形也愈发的单薄起来。
他担忧她的身体,请了御医来给她诊治,可一群老太医连屋子的门都没能进去,就是他也因着这事被冷了两天。
从那以后他便不敢再说要御医来瞧瞧的事了,只能在吃食上仔细用心,盼着能用食补的办法不再让她继续消瘦下去,背地里他又加派了更多的人手继续寻找段神医的下落,他知道,如果他猜的不错,明安十三之所以会这样与肃风肃云离开将军府的那段时辰脱不了干系,那段时辰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除此之外,他实在再找不到第二种解释。
虽然他也想直接问明安十三,可对方连太医都不让看,想必更不会告诉他了,这件事,他只能寄希望于肃风能够尽快找到段神医。
乌丝白雪汤虽说是一道药膳,可宫中的御厨手艺高超,叫人半点闻不出里头进补的药材的味道,但汤依旧香气扑鼻,令人闻了口齿留香。
长喜进来将盅碗放在桌上便退下了,可还没等他出屋子的门,身后就传来了明安十三一阵干呕的声音,他慌忙回过身去,只见对方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胸口像是要把心吐出来似的。
一见她这般,赤夏珄这回说什么也不管了,当即急吼吼的宣了太医来翠雪苑,只是这中间等太医赶过来时,她却问了个叫他心伤的问题。
“皇上如此大张旗鼓的为锦瑟宫纳了位玉妃,却除了纳妃那一晚就再没去过锦瑟宫,这是为何?”
问这话的时候明安十三正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赤夏珄握着她的手,她澄澈无比的眼神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赤夏珄。
听了这话,赤夏珄想了又想,犹疑着说道:“师父,我……”
我想娶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从初见到如今,我心也只唯你一人,怎么又会再去什么锦瑟宫?
这话是他的心里话,可看着明安十三那双眼睛,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与先前醉酒时不一样,现在的他是清醒的,就这么将自己的真心彻底地暴露在对方面前,他害怕。
御医来的很快,明安十三先前担心会被人看出来自己身体里有冰蛇蚕蛊所以才不肯叫御医瞧,她怕赤夏珄知道这事。
从她的身份暴露开始,她曾一度以为这人会杀了自己,可后来又发生了这诸多,她的心也是肉做的,虽说他把自己送进了将军府,可终究他还是将她带了回来。
他疼她,她明白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愿叫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若死前能够再给他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便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恭喜皇上,姑娘有喜了,从脉象上看,已经快两个月了。”
倏地,正在担忧冰蛇蚕蛊万一被御医发现了怎么办的明安十三被这声音给彻底打断了思绪,也彻底叫她当场愣住。
怀孕?
她怀孕了?
快两个月……那岂不是在将军府后山的那天晚上……
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无论谁来说都足够震撼。
明安十三总想着自己的身子受了冰蛇蚕蛊的折磨,想必就算她与赤夏珄有了亲密无间的事也该是不会有孕,谁知竟然……竟然!
这个孩子不该来的。
这是她得知自己怀孕后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孩子注定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这是她的第二个念头。
既然注定留不住,那不如利用这个孩子再做些什么。
这是她的第三个念头。
当第三个念头涌出来的时候,她几乎是立时心中就有了盘算。
先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做的事情,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而与此同时的赤夏珄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明安十三的所思所想,他还沉浸在自己与最爱的女人有了孩子的这件无比叫人喜悦的事情中,哪里能想到一切不过又是徒添伤心事罢了?
怀了孕的人前期格外辛苦,自从被太医诊断出来后,赤夏珄待她愈发的仔细体贴,有时候看着他,明安十三都会忍不住想,若是她还可以活下去就好了。
也许,如果能够活下去,她会愿意为了他放下一切仇怨。
现实太温暖,被人爱着的感觉太好,如果能活下去,她该是也会向温暖低头。
幸福多好啊,谁又天生愿意活在仇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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