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云汐想:他既然来看她,那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吧?可就在她想伸手触碰他衣袍时,却见封煦往后退了退:“既知去寺庙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设计害灵芝?”云汐愣住,思索片刻才明白,他竟认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笔。一时间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云汐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玩笑。
她被挟持,被一箭贯心,被害到半死不活,而到最后她竟成了罪人?
望着他无情的眼,云汐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可成亲三年,他真的对她没有一点顾念吗?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鼓起勇气问,“倘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可信?”
封煦的冷漠没有半点变化。
“我明白了……”云汐低头,自嘲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云汐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云汐咽下喉间血腥气,冲封煦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封煦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灵芝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封煦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云汐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沉沉的眼,云汐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灵芝的温柔,忽然就明白了。
他为了季灵芝,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云汐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封煦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云汐明白,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云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封煦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云汐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封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云汐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白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云汐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云汐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说:“皇家凉薄,可怜我的汐汐,又要回到这吃人的皇宫独自过活了……”
那时候她不解,虽然她从小没了母妃,可她还有父皇,还有很多伺候的宫人啊。
而今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
就是个笑话。
出了城门,云汐才发现郊外早已百花齐放。
仲春之极,日光充沛。
云汐伸手想让光芒停留在手上,却只握了一把冷风。
她颤抖缩回手,喃喃道:“这天,可真冷。”
身侧侍卫擦汗的手一僵,心想:不是天冷,是六公主身子太差了,不用到漠北,她能熬出三十里地都已然勉强。
几人正要重新启程。
这时,城门那边,婢女阿月骑马奔来,慌张喊道:“公主,不好了!老将军听说你被流放,提剑杀上瞭望殿了!”
云汐心头一跳,外祖父不是镇守边关?他怎么知道她被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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